短篇合集 by:涂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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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刺激的是太极拳。
因为姓名的关系我和她的学号挨着，而在班级里我是一号她是二号，基本上什么杀头枪毙的活儿都是我首当其冲，然后就是她在后面前赴后继。有一年我们班级幸运地成为体育课“教考分离”的实验点，也就是说，一向和蔼可亲的体育老师再也包庇不了我们了。而惨到极点的是，那年的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学会过一招。因为老师在教我们的时候是面对着我们的，我的智商不足以把那些招数左右倒置。而且我很懒很懒，早上七点四十上课我七点半起来都是早的。因此可以想象我在考试前热锅蚂蚁一样四处拜师求学的辛苦，还好，我们班的两枝金花，丽丽和燕燕都聪明好学，而且乐于助人。我就每天缠着她俩让她俩全方位多角度地对我进行指点，啊……些到这里我不得不说……我记忆中的春天的早上，我们院内繁花似锦，我和两名长发美女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恨不得化蝶双飞，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我和美女在一起虽然不会勃起，但的确惬意，一个多星期下来那太极拳我也打得接近交际舞类似跳大神了。
老大好象一点都不急，胸有成竹的。她们宿舍里好几个妹妹都特别厉害，运动会选拔过太极表演的，据她说每天她在寝室周围好多专家围着她转。我那阵忙，也没问她到底练得怎么样；不过一提起太极拳来她脸上就会出现樱桃小丸子式样的横纹，脑后出现一颗鸡蛋大小的汗珠……不用猜了，她这次又是九死一生。
考试那天果然又是按学号上场，我在陪审团前哆唆着从白鹤亮翅开始打，结束后老师们点着头，嘉许地说我真得是很有武术发挥力，能把太极拳打出螳螂拳的神韵来，着实不易，大笔一挥，给了我76分。
老大以俄罗斯著名体操运动员霍尔金娜的风采上场了，众目睽睽，阳光似火，她咬牙切齿地做了个起式，很标准，很专业，包括我在内的全体同学都信心倍增，看来她还是有备而来的。接下来的的一招也还可以看出她是在打太极拳，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法和招数渐渐显露出她身上的九阴白骨爪降龙十八掌佛山无影脚的功力来，而且男生们都可以叫出名称；哦，这是黑虎掏心；哦，这是犀牛望月；哦，这是猴子偷桃；哦，这是老汉推车……她越打越快，越打越来劲，最后连武林高手也看不出她使的是哪个门派的功夫了，最后还是一女生点破天机：“她这是在跳Disco……”
考试结束，她补考。
7
我们五个人的小集团经常在一起鬼混。老五暗恋着小女孩脾气的福瑾，不敢说；老大暗恋着小男孩脾气的XXX，不屑说；小四夹在中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秋高气爽的十月的下午，我们几个人到市郊的山上去玩，那一次，我第一次很清楚地记住了她的笑。
山上的落叶扑得很厚，他们把我按倒在地上朝我身上撒干枯的叶子，还拍了照。老大那天玩得很疯，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她那时候还留着长头发，烫得有些弯曲。走在路上她突然一甩头，朝我回眸一笑徐娘半老地说：“我爱死我的大波浪了。”
她一笑起来，眼眉毛毛虫一样抖动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面颊上一片霞光。
我记得我在吃雪棒，当场就把那里面的棍咬断了。
那一下午我们嘻嘻哈哈地就没有停下来过，后来要下山的时候，我们在半山腰发现了一棵山里红树，那上面满满的地挂着被风吹得干瘪了的果实。老大第一个发现，她墩实的身形原来是带着轻功的，身轻如燕地爬上了那个小山坡，她疯狂地摇动山里红脆弱的枝干，拳打脚踢，颇有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意思；就见那小小的红果雨点一般地撒落下来，砸到我们的身上，落在地上；老大露出门牙嘿嘿地笑着，捡起地上的红果吹吹灰就望嘴里塞，吃了一个又一个，她笑眯眯地赞叹着：“真好吃。”我们几个人分了很多山里红，我把我的那些塞在口袋里，我们一边吃一边说笑着沿着山路回去；就在我无意转头那一瞬间，我发现老大突然哭了。她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泪水在聚集。她没有脸红，也没有含羞，她轻轻低下头用她的大波浪遮住脸，吐了口气说她今天真的很高兴。后来我们几个回到学校后找了一家酒馆，在包间里大吃大喝，那天我们都很疯狂，甚至连不抽烟的老五都被塞了一枝烟，老大和小女孩福瑾也都点上了一枝，我们喝啤酒，吃红烧偏口鱼……不说没有用话，不谈未来，不谈过去。
老大笑啊笑啊，直到最后笑出了眼泪。
老大的笑是所有淑女不齿的，有些类似吴君如；不过她的笑总是出现在我最伤痛最寂寞的时候，那种感觉，用一个比较俗的比喻，就象春天。
8
我上学的时候住的公寓对面有一家烧烤店，那里的大娘做的烤蘑菇和地瓜片非常好吃。我从宿舍里搬出来之后，就常邀请老大到我那里去玩，有的时候到了吃饭时间就留下她或她们在那里吃饭。我观察到老大喜欢吃那种油炸的马铃薯片，撒上盐巴和胡椒粉和一些香料，她吃的时候故意发出清脆的响声，显示她胃口牙口都好，吃得很香。于是我也乐意叫来和她一起吃，夏天的时候还有朝鲜族的冷面，记得那次我和她单独在公寓里，一人一碗面，一盘辣椒酱烤蘑菇，还有别的一点小菜，我和她面对面分而食之，我竟然感觉到，或许那种夫妻间的日常生活的感觉就是那样的吧！我对这种男女之间分享生活的方式虽然陌生，但良心上讲，我喜欢和老大在一起的那种平淡与轻松。
同样是那一个夏天，焦躁的六月。
那时候我面临命运的十字路口，不知道是走是留，刚学会上网的我，终于开始沉迷于那虚拟的世界里，用图片和聊天来填补我心里的巨大空洞。那时候我已经是独居，懒惰的我没有洗的脏衣服积攒了一大盆，地板也很久没有擦，房间里堆满了可乐瓶和烟盒，乱得不成样子。我那时候已经不需要学习，整天和甲鱼在电脑前研究游戏。一个炎热的下午，老大剪了很短的那种小子头，突然间出现在我的门口。刚开始她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我和甲鱼也没有在意。可是就在我们玩得正高兴的时候，她一下子甩掉了鞋子，钻到我好几天没有叠的被子里，捂着脸就大声地哭了起来。她就是有这种本领，可是在一分钟内呼风唤雨，她哭得哽咽，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劈波斩浪地流了下来。我和甲鱼都傻了，我们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咬着牙不肯开口。
我和甲鱼没有办法，只有任凭她在那里哭。后来我找来我的毛巾，在冷水里浸湿拧干后递给她。她就开始用我的毛巾蒙住脸继续抽泣；我见她激动忍不住说：“你可不许流鼻涕啊！”
她一听破涕为笑，带着泪花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我熟悉的笑容。
“你有病！”她说。
该死的甲鱼见情况有变，卖友求荣，顺水推舟，脚底抹油溜了，房间里剩下孤男寡女，气氛暧昧而尴尬。
她说她和妈妈吵架了，她承受不了家里夹缝的生活，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我不停地用冷水浸湿毛巾，她不停地哭，带着笑的哭；要不是我熟悉她，早以为她得了精神病。她蜷缩在我的被子里，没有什么话。天很快就黑了，不知不觉就黑了。最后她提议我们出去上网，我明白她是不想和我在一间房间里过夜；其实女生和我在一个房间里过夜很安全的，不过毕竟有一个名誉问题。我没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只好答应和她去通宵上网。她买了很多的果奶，我喜欢喝那些娃哈哈乐百氏什么的，还给我买了我爱抽的烟，我们在我的公寓附近找了一家网吧，她坐在我身后，披着我的脏衣服，哭泣让让看起来情绪低落，如同一个迷路的小孩。我很快进入状态，在聊天室里调戏GGDD，不亦乐乎，老大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总之一会儿给我递烟一会儿给我喂奶（就是把酸奶瓶上插上吸管再递给我），我就象一个土匪，她就象老片子里的国民党女间谍，我们两个人在深夜的网吧里亲密无间，逍遥快活。可是后来她终于在下半夜两点钟的时候终于熬不住了，我看她心力交瘁，真的是好可怜好可怜，于是就把她领回了我的公寓，只有一间有床的公寓，她一点都没有客气，直接上床睡觉，我和网友通电话还没说到敏感话题上呢，她就呼呼大睡了。
她睡觉竟然没有打呼噜！
我真是对她刮目相看。
天要亮的时候，我也支持不住了，睡在了她旁边。大概是里我的被窝几十厘米的地方。
我真是一个党和人民酒精考验的好同志，我的思想觉悟和精神境界那叫一个高，睡觉就是睡觉，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我睡得很死，朦胧中我感觉到屋子里有人在走动，我身边有说话的声音；可是我上网看了太多黄色图片，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在做什么春梦呢，反正我醒来的时候，老大已经不见了。
9
那天上午的阳光好刺眼啊，我几乎只记得记忆里全是白芒芒的光，人去床空。我在外面泡着的一大盆衣服都被洗干净了，整齐清爽地挂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还有那曾经沾湿了她的眼泪的我的黄毛巾，在上午温暖的晨风中飘荡。我的鳄鱼眼泪一下子就留了几滴，砸在青砖上吱吱冒白烟。
她在我的本子上乱画了一些文字和小怪物，以讽刺我为主题。她一再强调我的毛巾她已经用盐酸硫酸什么的消毒过了，我可以继续使用。
再后来，我在我应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学校，而我的那些伙伴们，却依然在那个城市里继续他们心目中的远大前程。而且，过得都很好。
10
很久很久以后……
我们在网络上聊天，感觉什么都没有改变。
2001…10…27
16：30：45 笨笨
你又一次骗我对不对？
2001…10…27 16：31：09 笨笨
该屎！
2001…10…27 16：40：47 见血封喉
我骗你什么了？
2001…10…27
16：41：57 见血封喉
我写了
我在阳光地带上搞一个专栏呢
2001…10…27
16：32：48 笨笨
什么是阳光地带？
2001…10…27 16：33：05 笨笨
有网址么？
2001…10…27 16：42：43 见血封喉
boysky/
这里，还在申请呢
2001…10…27 16：34：02 笨笨
所以现在我是不可能看到所谓的“咱俩”的故事了！
2001…10…27 17：10：05 笨笨
你怎么总是不紧不慢的呢？
2001…10…29 20：32：05 见血封喉
要不要看我男朋友的照片？
2001…10…29 20：22：38 笨笨
我要看的你不给我看！
2001…10…29
20：23：01 笨笨
我是说先看你的原稿！！！！！！！！
2001…10…29 20：23：58 笨笨
要么有的人别勾引她人看什么开头！！！！！！
2001…10…29 20：34：02 见血封喉
为什么世界上的人那么好勾引？
2001…10…29 20：24：54 笨笨
去死！！！！1
2001…10…29 20：33：29 笨笨
有的人就是除了吝啬没别的毛病！
2001…10…29
20：43：51 见血封喉
我给你看我的裸体照片
2001…10…29 20：36：44 笨笨
那你就忍心让一个好奇心奇强的人，茶不思，饭不想啊！！！！！！！
2001…10…29 20：47：18 见血封喉
那不正好减肥吗！！
2001…10…29 20：38：08 笨笨
就怕反弹啊！
2001…10…29 20：48：28 见血封喉
多运动就好
2001…10…29 20：54：05
见血封喉
我BF来了。（通过服务器中转）
2001…10…29 20：45：15 笨笨
不想与老同学说了，也用不着这么委婉吧！
2001…10…29 20：55：37 见血封喉
不是啊！
要不要看看他的照片？
2001…10…29 20：46：18 笨笨
你别避重就轻啊！
2001…10…29 20：46：34 笨笨
我想看什么你还不知道？
2001…10…29
20：56：32 见血封喉
我！
2001…11…03 15：15：22 见血封喉
我马上要去上海了
（通过服务器中转）
2001…11…03 15：05：38 笨笨
是去BF那么？
2001…11…03 15：05：45 笨笨
还是？
2001…11…03 15：16：02
见血封喉
是的
（通过服务器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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