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三国之后的天空)





    〃诺,大人。〃高洋点了下头,转身跑开。     
    回到屋内,拓跋焘和众人便开始更加紧急的收拾东西,就在事情已经差不多办完的时候,只听得耳中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声,不过听距离似乎很远,想来是高洋作了些什么,引开了少府的注意力。     
    屋中的众人收拾停当,便也出的门来,刚一出门,就见不远处西边的民房一片火起,映的众人脸上也是通红。     
    〃难倒是高洋干得?〃拓跋焘疑道,在想了想只有这种可能之后,他的心不由一沉,骂道:〃这个混蛋,居然纵火烧民房!〃     
    一旁的冉闵看到了拓跋焘眼中似有愤意,知他所想的是什么,便迈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并不看他的脸,只是和拓跋焘肩并肩站着,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有的时候,为了成事,某些东西是必需要牺牲的啊……自私和妇人之仁之间,或许前者更能生存。〃     
    冉闵的声音很平淡,语速也不快,但是在拓跋焘听来,却宛如受了一记重击。     
    拓跋焘侧过脸看了看身旁得人,后者面沉入水,双目直视着前方,却再无言语。     
    由于时间紧急,拓跋焘几人不敢在这个院落里继续停留下去。冉闵让蒲庸出门看了看门口确无动静之后,几人便纷纷走出院落。     
    刚一出门,就见高洋一脸烟灰的跑过来和几人汇合。高洋兴冲冲的对拓跋焘说道:〃将军,你看,我只使用了些许手段,就把那些少府的那群杂兵给引开了呢!〃     
    此刻的高洋样子很是狼狈:脸盘由于被烟熏火燎,早已变得乌黑,不但如此,便是连衣服上也被烧破了几个小洞,就连那头发,也因为被火燎着而显示出一片的焦黄之色。     
    不过纵然如此,他的双目却依然熠熠生采,而说话的语气也明显的带着一种兴奋之情,显然,他自以为办了件很好的事件,正希望让拓跋焘夸奖他几句。     
    〃知道了,咱们快去朝阳门吧。〃拓跋焘的语气很平淡,他虽是极不赞成高洋火烧民房的行为,但是无可否认的是,高洋这么做,对于引走少府士兵的注意力,还是相当见成效的。所以,拓跋焘既没有苛责,也无褒奖。     
    高洋听到如此的答复显然是有些失望,不过此时拓跋焘几人已经开始向着朝阳门的方向走去,他也只好略带失望的轻叹了口气,跟从着众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几人现在由拓跋焘领着,在这一带的民居间小心的移动着,每当看到远处那依稀还在晃动着的火把,这些人的心里都是不由得一阵紧张。     
    终于,拓跋焘他们走到了这坊民居的尽头,越过眼前的那条长街,他们就可以进入朝阳门内第一坊,而只要进入了那坊民居,那么拓跋焘他们就可以很从容的靠近现在正在戍守着朝阳门的那五百羽林军士,然后想办法把这几名杜府的死士混杂进去,再向着羽林军军部转移。     
    这是一条标准的坊间长街,阔约四丈,两旁俱是民房。     
    拓跋焘在巷子口停下了脚步,他冲着身后的冉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者会意,遂也向后传达下去。     
    拓跋焘偷偷的从巷子口往外探出去半个身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很迅速的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又退回到了巷子里。     
    〃街上有人吗?〃高洋小心的来到了拓跋焘的身边,低声问道。     
    拓跋焘点了点头,压低着声音对众人道:〃街的东西两侧各有一队少府的士兵,不过其中一队好像是在赶路,一会会路过我们这条巷子口。我想,等他们刚走过我们这里,我们便借着他们人数的掩护跑到对面去,众位看如此可好?〃     
    冉闵四人听完后,都点了点头。只有高洋轻声问道:〃大人,如此一来是不是有些危险了?一会我们这么跑过去就好了,您是羽林军的统领,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不必如此犯险的。〃     
    〃胡说!只同荣华不共患难岂是我拓跋焘的所为?〃拓跋焘斥道。高洋此言诚然是为了他好,但是以拓跋焘的为人,自是决然不会在危急的时刻放下众人不管的。     
    高洋冲着拓跋焘吐了吐舌头,示意自己失言。可方才拓跋焘的一席话却令冉闵等人大为感动,冉闵刚想在对拓跋焘说些什么,耳中却传来一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快藏好!〃拓跋焘急道。说完,自己便先贴着墙藏了起来,其余众人听到他的命令,也纷纷找到隐蔽之处,各自把身形都藏匿了起来。     
    不一会,一队约莫四十余人的少府士兵排成两列从拓跋焘他们藏身的巷子口通过,这些人手持火把,腰挎战刀,身上的甲叶由于行军的颠簸而不时的发出〃哗哗〃的声响。     
    拓跋焘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这队行进中的士兵,直到最后一个士兵也走过了这个巷子口。     
    〃快走!〃拓跋焘低喝一声,随即从方才的藏身之处跃了出来,跑到巷子口看了一下刚刚走过的那队士兵,回头冲着众人招了一下手,示意跟上。紧接着,拓跋焘低下了腰身,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对面的民巷掠去。     
    暗较真气,落地无声,两三个纵身之后,拓跋焘终于通过了这条长街,身影没入了对面巷子的阴影之中。紧跟着拓跋焘,冉闵、蒲庸、高洋、杜兴、刘虎风几人也依次向着对面的巷子跃去。     
    然而,眼看着大家就都要成功的进入第一坊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刘虎风却因为身上有伤,气血一个不济,竟然被一块突出路面的石头绊了一下,人虽未倒,但是也不免趔趄了几步。     
    然而就是这几步脚步声,却足以让刘虎风付出生命的代价。     
    走在最后的那两个少府的士兵耳中听得身后仿佛有动静,不由得同时回头,这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刚刚稳定住身形得刘虎风。     
    〃什么人!〃一个少府的士兵喊道。听见了这名士兵得呼喊,正在前面赶路得许多士兵也纷纷转过身来,在许多火把的照映下,站在路中间得刘虎风,影子被拉得老常     
    拓跋焘脑中〃翁〃得一声,他下意识得拔出了腰间得猗卢刀,而与此同时,高洋已然抽刀在手,说话便要纵身冲出巷子。不过正当高洋就要往外冲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却突然间搬住了他的肩膀。     
    高洋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身子纹丝未动,他不由得回头,略带着怒意的看向了搬住他的那人。然而他愤怒的目光,却只撞上了巍然如山一般的冉闵。     
    冉闵看了高洋一眼,只说了一句话:〃快走!不走,都得死!〃,说完,冉闵一把揪住了高洋,大步向后而走,而另外的两名杜府的死士,在此时也已经拉着兀自持刀在手的拓跋焘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     
    拓跋焘开始时显然已经有些懵了,面对着巷子口的他身子却在蒲庸和杜兴的拉扯之下向着后方移动,不过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众人的意思,看来,他们是要放弃刘虎风了。虽然拓跋焘的心里感到有些异样,不过,也许身为一名死士,对于自己与朋友的死,早已看得很淡了吧。     
    旁边的高洋已经明白了冉闵的用意,现在的他,已经不用冉闵的拉扯,自己便向着巷子的深处快速的走去。     
    此时,被重军士围在当场的刘虎风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和结果,而既然如此,他到反而显得从容。他冲着在场的少府的士兵们微微一笑,朗声道:〃什么人?哼哼,下午突袭廷尉署的人!我乃是天柱大将军尔朱容府内的死士,你们这些少府的杂碎,也配来问我?〃     
    〃胡说,尔朱天柱怎么会让人袭击廷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道。     
    〃因为……他和你我一样,都在找死!〃随着随后一个〃死〃的出口,刘虎风猛地反手拔出了腰间的战刀,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那名军官的身前,未等他反应过来,冰凉的刀尖便已经刺破了那个军官的心脏。     
    〃啊!〃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那名军官就这么软到了下去,而随后,数十名少府的士兵纷纷拔出兵刃,和被围再当中的刘虎风混战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官兵闻声从各个地方赶到此处加入了战团,一时间,这里人喊马嘶,杀声四起。     
    听着那纷杂的喊杀声,拓跋焘随着众人走过了一条小巷,过不多久,大家耳中那原本声音震天的厮杀声却突然嘎然而止,正在赶路的几人脚下同时都是一滞,所有人的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拓跋焘此时又看了看冉闵,此刻,在这个山一般的汉子的眼角,拓跋焘分明是看到了一点晶莹。                           
第三卷 血和泥   第八章 君且去   
     四月十六日,丑时。     
    夜已经很深了,这个让西魏帝都的老百姓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晚上的可恶黑夜终于即将过去,羽林军、少府和廷尉署的人马也大多撤了回去,只留了一些运气不好的少府军士们在大街上巡逻。     
    折腾的半宿的百姓和官兵们都已经慢慢睡去,毕竟明天还有公干,嘈杂了许久的王都平城,在此刻显的格外的静谧。     
    然而在此刻,在西魏羽林军的军部大厅中,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数十根蜡烛映的整间屋子格外亮堂,在一张标准的长桌旁,几个西魏的军官正倨座在那里,一个个面带愁容。     
    〃各位,今天晚上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皇城今晚发生这么大的事,想来明日的早朝应该不会平静吧……〃当中一人终于打破了沉默,正是拓跋焘。     
    此时的他已然回到了西魏羽林军的军部,不仅如此,那三个杜元一的家臣们也被他和高洋安全的转移到了军部的地下室里。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以至于众人的心情都有些烦乱,一时间不能入睡,遂才都座在这里沉默不语。     
    〃早朝的时候,希望不要再弄出些事端才好啊……〃不知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众人听了,不由得脸色愈加凝重起来……     
    四月十六日,清晨。西魏皇宫。     
    一缕晨曦稍稍透过了东平门,天色微明。也就是一会的功夫,更多明亮的光线迸发了出来,晨光洒落大地,只照得太和殿内也明亮通透起来。      
    太和殿中一片肃穆,熏炉袅袅的发出阵阵的青烟,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几个侍监在那里垂手站立。大殿之外,文武百官依旧照例站作两班,不过现下早朝时辰未到,大家的位列不免显得有些松弛,很多人在低声谈笑,渐渐地共鸣成一片低沉嗡嗡声。     
    拓跋焘和周彦之此时也站在武官地班列里和西魏的给中校尉谈论这一些昨晚发生地琐事,当然,所谈也尽是些表面上情况。而在对面地文官班列里,人们更是以不谈国事为荣,许多大臣们几乎就是在开一场小型地清谈会。     
    拓跋焘下意识地撇了一眼杜元一原来常站地位置,发现那里已经由光禄侍卿所代替,那人现在正宛若无事般地和身旁的大夫们谈论着今天的天气。     
    突然有人咳嗽了一下,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震,仿佛这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响起,全场一片宁静。     
    拓跋焘正要回头,只见那人已经大步流星般的走过了他,衣袖摆动间,这人径自排在了武官这一列的头名,整肃的风姿,脸上带着一丝惯有的阴郁,正是西魏帝国的天柱大将军:尔朱荣。     
    大臣们见尔朱荣来了,大多没有了言语,许多方才还夸夸奇谈的文官们,此时也是一个个噤声垂手,默然而立。     
    尔朱荣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意察觉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所造成的这种震慑性效果很是满意。尔朱荣转过头来,和成方等一干他的嫡系打了个招呼,正待回身的时候,他的余光撇到了站在队列中后部的拓跋焘,目光停留了一瞬之后,尔朱荣便又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     
    不一会,郑王拓跋猗卢也来到了殿前,众大臣一见郑王,纷纷上来施礼问好,郑王也便微笑着一一回礼。之后,他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上朝〃随着黄门官的一声呼喊,大家也都抖擞了精神,分作文武两班,排着整齐的队列步入朝堂。在程序化的请安和山呼万岁之后,官员们便又纷纷退至左右,在各自平素的位置上倨坐而下。     
    〃京兆府。〃不等小太监喊〃有事早议〃,文显王就先开口说道,〃听说昨天有人突袭廷尉署,你可知道。〃     
    文显王拓跋六修平素沉迷后宫之乐,很少比大臣门先得知禁城之外的事情,而今日早朝时他一上来就问昨天廷尉署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已经提前通报于他了。     
    〃回陛下,臣知道。〃京兆府尹刘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