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法特传





后,英蒂莎的父亲去世了。他带着她的女儿被她丈大抛弃的信念走进了他的
坟墓。

在阿尔及尔经受了六个月磨难之后,瓦齐尔被告知巴勒斯坦局将要被关
闭。他大怒,但还沉着。在答复送信人的时候,他发表了他自己拟定的一份
戏剧性的声明:“我坐在这里,因为本·贝拉总统曾给我允诺。如果我现在
要被扔到街上,那么总统必须来这儿并亲自做这件事!”

这是一个绝望的孤注一掷的对抗,但是,也是瓦齐尔和法塔赫从而成为
胜利者的一场斗争。本·贝拉下令,给巴勒斯坦局和其他在他的首都的外交
使团一样的地位和特权。“这是一个历史时刻。”阿布·杰哈德说。“我们
已经揭开了我们斗争历史的第一页。我们为争取承认我们作为一个民族而斗
争,这个民族的权利正在被剥夺。”

英蒂莎离开了加沙到阿尔及尔和丈夫团聚。白天她是教师。晚上她是瓦
齐尔的秘书和特别助理——同时还是她的孩子们的母亲。关于她对巴勒斯坦
局的成功所作的贡献,哈拉德·哈桑这样说:“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没有
她,我们不能使我们局的工作正常进行。没有她当教师挣钱,我们将无法支
付办事处的日常开支。在那些日子里及以后的几年中,作为一个组织,我们
一贫如洗。”到这个时候,阿拉法特一直在谋取足够的经费来清付在阿尔及
尔的巴勒斯坦局的开支费用。不难想象,为什么哈拉德及其他人不希望法塔
赫是在依靠阿拉法特的施舍。

直至巴勒斯坦局设立,法塔赫的主要问题正是创建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
解放组织的这个想法缺乏信任。“从阿尔及利亚给予我们正式允诺时起,我
们就有可能解决这个问题。”阿布·杰哈德说,“我们看到的事实是,阿尔
及利亚作为我们的朋友,给我们以革命的信任,在当时比黄金和枪炮更有价
值。”


瓦齐尔现在享有全部自由来促进巴勒斯坦事业,其中最有意义的莫过于
得到出入于常驻外交使团并与之接触交谈的机会,更重要的是有机会接触许
多由外国领导人率领的来阿尔及尔访问的代表团。瓦齐尔对中国给予最优先
的考虑。1964 年初,对他的耐心的答谢是邀请他访问中国。

3 月20 日,瓦齐尔和阿拉法特在伊拉克相会,然后飞注北京。阿布·杰
哈德说:“我是这个代表团的团长,因为邀请是以我作为巴勒斯坦局的主任
发给我的。”这两人选择巴格达会面的事实使人联想起中央委员会事先不知
道关于这次中国之行。很可能瓦齐尔和阿拉法特希望中国能同意向他们提供
武器以开始斗争,若能如愿以偿,这样令人吃惊的事实的宣布将有助于他们
扭转对哈拉德·哈桑及其在中央委员会里最热心支持者的形势。

当他们被要求阐明他们的军事战略时,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告诉中国,他
们决定通过革命的武装斗争和游击战争解放巴勒斯坦,他们以为这是中国人
乐意听的内容。

回答使巴勒斯坦客人吃惊,中国人对阿拉法特和瓦齐尔说,他们不认为
通过游击战争能使巴勒斯坦解放。巴勒斯坦的条件和巴勒斯坦人所处的环境
是明显不利于这样做的。“他们告诉我们,以游击战争解放巴勒斯坦是一项
不可能完成的使命,”阿布·杰哈德说。阿拉法特对中国人谈话的看法更加
切中要害。“他们是非常坦率的。他们告诉我们:‘你们提出的主张是难以
相信的。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在将要被解放的领土上没有根据地,也还看
不到创建这些根据地的前景。你们将从那里开始?进行游击战争不具备条
件。’我对他们说:‘好:这是你们的想法。但是我们仍然将要开始。’”
他失望了吗?中国人所说的肯定对他的士气不利?“不,不,”阿拉法特说。
“他们所说的只使我更加坚定,更加顽强。”

如果他们的访问在第一次并且是不同寻常地直率地交换意见之后就结束
了,那么,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将以没有取得任何显示他们努力的成果而离开
了中国。中国人不会为一项失败的事业提供武器。但是,谈话继续进行,阿
拉法特说明,如果巴勒斯坦人不立即采取军事行动以证实他们依然存在并决
心维护他们的权利,阿拉伯国家和西方大国就会如何成功地把巴勒斯坦问题
彻底掩盖起来。中国人显然赞同这一看法。巴勒斯坦人只有通过战斗才能确
定他们的地位。他们也许还得出结论,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并不像他们第一次
所表现的那样幼稚。

“最后,中国人给了我们一项允诺,”阿布·杰哈德说,“他们告诉我
们,他们将提供我们一些武器——但是必须在依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开始了我
们的斗争之后。我想,在我们能够证明我们是认真的,是能够在阿拉伯同家
预期消灭我们的企图中生存下来以前,他们是不愿意承担义务的。”中国人
可以采取一种从容的姿态,因为当时苏联亲纳赛尔,强烈反对巴勒斯坦进行
独立的军事行动,因而巴勒斯坦人不会转向苏联。

阿拉法特回到了科威特。瓦齐尔把他自己和法塔赫介绍给北越和北朝
鲜。他回到中东后,他发动了一场反对阿拉伯政权及中央委员会中反对军事
行动的同事们的宣传运动。作为巴勒斯坦局的主任阿拉·本·阿玛尔,他在
科威特的电视上出现,在巴格达、大马士革和贝鲁特举行记者招待会,在开
罗发表了一次或两次演说。“我必须小心地选择我的用语,”他说,“但是,
在每一个地方,找拿革命的亚洲国家对我们所允诺的支持和那些离我们家园
很近的却很少支持的进行对比。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在批评阿拉伯国家,


只是没有直接提出。”

根据大家所说,当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同他们的中央委员会的同事们讨论
中国承诺的重要意义时,他们掌握了一些新的辩论依据。可是在1964 年4
月,这两个人十分清楚他们仍然处于少数地位。如果他们那时把他们主张的
军事战略提出付诸表决,他们将会失利。

然而,在几个星期内,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得到了他们需要的东西——多
数人在表决中赞同军事行动。此事他们应该感谢纳赛尔。他作出一项决定,
这实际上搬掉了哈拉德·哈桑立足的基础,并使他失去了他对中央委员会的
控制。阿拉法特,高明的策略家,充分利用新的形势,并威胁如果他不能实
现其主张将分裂法塔赫。


第八章决定战斗

成立了在舒凯里·艾哈迈德领导下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这一事件,毁掉
了哈拉德·哈桑所立足的基础,并为阿拉法特创造了逐渐地将其意志和路线
施影响于法塔赫中央委员会的机会。纳赛尔是最初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主
要设计师。他打算使它成为他的傀儡。但是,它的真正的教父是当时在迪安·腊
斯克领导下的美国国务院。

纳赛尔为一种巨大的恐惧而提心吊胆。那就是听任巴勒斯坦人自行其是
就会把他拖进一场同以色列的战斗,而他知道,在这场战斗中他是无法取胜
的。正如纳赛尔本人此后对阿拉法特及其他法塔赫领导人所说的:“我的办
公桌上堆满了情报机构的报告。它们使我多少对你们的地下活动有所了解。”

①1964 年纳赛尔非常担心巴勒斯坦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挑起阿拉伯和以色列
之间的战争。但是使他更害怕的是,那些准备战斗的巴勒斯坦人同他在叙利
亚的对手和敌人结成同盟的前景。必须找到一个途径来抵销处于地下活动的
巴勒斯坦人造成的威胁。解决这个问题的出路是:建立一个巴勒斯坦机构。
它将为巴勒斯坦人提供一个自我表达的讲坛,和某种程度的独立的力量的表
现。但是它必须在实际上由纳赛尔所控制。
纳赛尔不是独自一人有这种担心。所有阿拉伯国家领导人,特别是阿拉
伯前线国家的领导人,都十分害怕放手让巴勒斯坦人去挑动以色列人可能产
生的后果。在大家都害怕的情况下,他们都默许纳赛尔建立一个傀儡巴勒斯
坦解放组织的计划。

美国人从未正式承认,他们的影响是在纳赛尔创建一个巴勒斯坦人统一
体的决定中的一个因素。这个统一体将受那些阿拉伯政权的控制。他们私下
已准备好面对这一事实,如果他们有机会迫使以色列人妥协,他们需要他们
所能得到的美国的一切帮助。可是按照许多法塔赫领导人的看法,美国对纳
赛尔的影响即压力,是很大的。以下是哈尼·哈桑同我的谈话并得到他哥哥
和阿拉法特的确认:

“在我们同纳赛尔言归于好之后,从我以及我的法塔赫的同事们和纳赛
尔的多次谈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1960 年初,美国人对他的讲话给他影响极
深。我并不认为纳赛尔和迪安·腊斯克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我是说在他
们之间取得了一项很好的谅解——甚至在为什么巴勒斯坦人必须被控制和必
须阻止他们按照自己意向采取真正政治和军事主动问题上心心相通。

“美国人对纳赛尔说,如果他真想同以色列人言和,他必须接受不能为
巴勒斯坦人做很多事这一现实——因为以色列的存在已是生活中的现实。事
情的是非曲直不再有什么关系。美国人说,他们已准备向以色列施加一些压
力,但是,他们思考最多的是,他们可以劝说以色列接受一项允许一些巴勒
斯坦人返回他们家园的协议。其余的大多数的巴勒斯坦人必须满足于补助金
和在一个阿拉伯国家开始新的生活。

“现在我们来讲真正的要害。美国人早已知道纳赛尔、侯赛因国王、黎
巴嫩当局以及其他许多阿拉伯国家都准备接受犹太复国主义这一既成事实并
同以色列国和好——以他们能为巴勒斯坦人得到某些好处为条件。。这样至
少可以让那些阿拉伯国家领导人说,他们没有屈服,他们已为巴勒斯坦人尽

① 同阿拉法特及其他法塔赫领导人的私人谈话。

了最大的努力。对阿拉伯领导人来说,这是面子问题。他们需要美国的帮助,
向以色列施加压力以保全他们的面子。美国人现在真正告诉纳赛尔的事是为
取得他们的帮助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当然,代价就是要纳赛尔及其他政权采
取行动制止巴勒斯坦民族主义的复兴。美国人向纳赛尔暗示,如果他不能够
或不愿意控制巴勒斯坦人,那么阿拉伯和以色列之间就不会有和平。如果没
有和平,美国人就不能也不愿阻止一个侵略的、扩张主义的以色列用武力将
其意志强加于阿拉伯人。

“当在法塔赫的我们开始了解和重视纳赛尔时——不幸的是那是1968
年,已为时过晚——他非常坦率地告诉我们以上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阿
拉法特真的到了把纳赛尔视作一位父亲的地步。我记得有一次,我想那是在
1969 年,当时纳赛尔把他心里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阿拉法特。他说,那曾经
是他的希望,他能运用他的影响和美国人一起跟以色列谈判,使他们退回到
1947 年分治计划的边界线。但是,在1969 年纳赛尔说:‘我坦率地告诉你,
那是不可能的。以色列人对如何讹诈美国人已达到极点,而现在是以色列人
在为美国制定中东外交政策。有一天,当你我已逝去,美国人将会为他们的
愚蠢而受到惩罚。但是那一天是太遥远了。’

“我还记得我和舒凯里的一次个别谈话。他对我说:‘瞧,我的孩子,
你还很年轻,但是你必须很精明。如果你要为我们的人民做些事情,你必须
利用这个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这是真的,阿拉伯人创建了这个组织。因为迪
安·腊斯克要求他们这样做。但是,它是我们拥有的一切。’”

这不是不可能的,阿拉法特和瓦齐尔对中国的访问,是腊斯克和他在国
务院里的人向纳赛尔施加更大压力的原因。在他担任国务卿期间,腊斯克为
必须遏制中国着了迷。随着美国在越南战争的升级,中国人在中东取得初步
地位的前景使腊斯克心绪不建立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原则决定,是在第一次
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上作出的。它于1964 年1 月在开罗召开。应纳赛尔邀请
前来的十三个阿拉伯国家元首议程中的主要议题是,对以色列企图把加利利
海的水改道引向内盖夫沙漠应采取什么行动。不需要别人告诉,所有阿拉伯
国家都知道以色列这样做将会产生什么后果。改道后的水将给新的以色列移
民点以生命,而他们又会使犹太国变得更强大起来。毫不奇怪,以色列宣布
他的前进企图,激起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极大义愤。如何使它平息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