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修改版)1~36
玉堂……一定是误会了吧,他一定是以为自己不喜欢他的碰触……
……唉,日后……再做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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缈缈清风之中,清悦如二八少女婉转的歌喉,随风飘送,小小厢房内,余音袅袅。
展昭听着歌声踏进偏厢檐下,只觉得那伴歌的琴声清平舒缓,如四月柳下春风,既暖且柔。
琴声如心。
他不由暗暗赞叹,心道这位圣眷正浓的女子虽然遭逢突变,一夜之间从云颠坠入人间,却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心态,实属难得!
只是,一位弱质女子,深闺千金,在哪里修得的如此心胸?
展昭默默驻足,脑海中想起的,是第一此见面时的情景。
……扶摇宫,叶娉岚,那双平静又暗藏汹涌的明眸……她,不是简简单单的女子。
突然听见“叮”的一声,琴声一转,原本的平和全作了幽怨痴迷之音。
淡水三年欢意,危弦几夜离情?
绿酒尊前清泪,阳关叠里离声, 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
罗裙香露玉钗风,
靓妆眉沁绿,
羞脸粉生红。
酒醒长恨锦屏空,
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
“好调!”
叶娉岚蓦地一震,指下琴弦立断!
四下瞬间寂静一片……
半晌,却听她幽幽叹道:“人说琴人合一时,若是有旁人偷听,琴弦必断!谁知我却是要等得了偷听人露面,这弦才断……看来,我修行还远远不够,你说是么,展大人?”
她缓缓回头,注视着门口的修长身影,眉目轻挑百样风姿,唇角含笑万种风情,盈盈双目,晶莹得似要滴下水来。
“展大人请进。”
“不敢,娘娘请直呼臣名展昭便可。”
“展大人,我现在是待罪之身,大人乃御前四品带刀,罪妇又岂敢直呼大人名讳?”
“娘娘……”
“展大人先坐。”
展昭怔了怔,实在觉得她过于客气,但也只迟疑片刻,便坐了下去。
叶娉岚淡笑道:“展大人公务繁忙,今日抽得空来,必是有要事吧?”
“娘娘慧黠!展昭此行,其实是想听听娘娘的意思。”
“我的意思?展大人指什么?”
“本案中,娘娘是当事人,您应该可以猜到是谁想陷害于您吧?”
叶娉岚目光突地古怪,她凝视展昭片刻,突然咯咯娇笑:“展大人你可真有意思,案情尚未清楚,你就说我是被陷害的……呵呵,娉岚不知是该谢呢还是说你们开封府办案太过马虎?”
“……娘娘是否被人陷害,莫非自己还不清楚吗?”
笑声突停。
叶娉岚安静甚至带了丝冰冷的看向他,展昭仍是一派温文。
良久,叶娉岚漠然道:“后宫秽杂,想陷害我的人数不胜数,莫非展大人你们要一个个的去查吗?”
“那倒不用。娘娘如此聪慧,其实心里早就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吧?”
“……”
“……是否为庞妃?”
叶娉岚美目一眨,惊讶之色跃然脸上:“怎么?展大人敢去捋老虎胡子么?庞妃……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能碰的!”
“娘娘这话是承认展昭的猜测了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避而不答,是为了以后决不被任何人抓住把柄。
展昭默然不语。
眼前的叶娉岚,刁钻且狡猾,虽是仪容高贵,却令人不寒而栗。她平日里高贵且平和的外表,莫非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么?若是那样,她就真的是个极为可怕之人,连包大人,都没能看穿她的演技!
只是……她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显露出真正的自己?
“娘娘……是厌恶展昭的吧?”
叶娉岚一凛,看着展昭的眼神,锋利得像把刀子,渴望着将眼前之人一刀一刀凌迟!片刻,她略一抬下巴,高傲无比的睇视他,干脆道——“准确的说,我恨你!!”
清脆清晰的声音进入耳中,展昭虽然料中,却还是有些吃惊。
“展昭不知何时得罪过娘娘?”
“你无须知道。”叶娉岚冷笑一声,语气寒冽:“等你死的那天,我自然会告诉你!”
展昭心如止水,倒没被她的挑衅激怒,反而云淡风清的接过了话头:“若到时真能知道原因,展昭也算死得瞑目。”
叶娉岚脸色一沉,对着这样的展昭,她心中异常不悦!
“娘娘,请宽心待在开封府,等案情真相大白那天,娘娘自然可以重得自由。”顿了顿,又道:“到时,展昭再请娘娘好好指教吧。”
“……展昭,我可是恨你入骨之人,你还想着为我昭雪吗?”
“娘娘此话差矣,开封府内,永远都是法理为重、私情为轻,莫说娘娘你是恨我之人,就算是展昭所恨之人,若有冤情,展昭一样义不容辞!”
叶娉岚一怔,见他双目中清澈坚定,正义凛然,心中虽然不愿却不得不暗赞一声!
“好,你是好样的,展昭!那我就等你,看你如何还我一个清白!”
“展昭定当尽力而为!”
叶娉岚优雅一笑,眉目却含霜。
……展昭,既然是你自己自愿助我,那就别怪我不记你这个人情!你尽管尽力好了!反正到最后,失去最多的,必然是你!因为你的一切,你的爱人,你的命——我全都要毁掉!!
18
“所以说,最毒妇人心。”
芙蓉将浸过荷叶水的绢帕展昭身上细细擦过:“怎样?舒服些了吧?”
展昭点点头,拉拢衣物,束好腰带。
“你也是,昨日身子还没全好就非要跑出去,白玉堂又不会飞掉!现在好了,事情来了一大堆,身子又没见好,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呀?”
“芙蓉……”
“更好的是,现下又来了个如此恶毒的妇人,我看你怎么收拾!”
展昭苦笑,十分后悔将叶娉岚的事告诉了她。
“好了芙蓉,别再想这件事了。对了,我身上伤已见好,怎么还是常常觉得异常不适?”
“……放心,这现象只是暂时的,你不要太过急切,一切交给我就是。”
展昭闻言向她感激的一笑,道:“我信你。”
芙蓉手中一颤,展昭这短短的三个字,却让她的心在天上和地下各转了一圈。
……你信我……若是你知道我…………
展昭敏锐的察觉她不对劲:“芙蓉?”
“没、没事!今夜……今夜怎么没见着白玉堂?”
“……我下午就没见着他了。不过待会儿我会夜探太师府,应该能碰上他。”
“太师府?”
太师府阴煞之气极重,以他现在的状态是断然不能前去的!她匆匆掐指一算,又暗叫一声不好!今晚凶星正盛,别说是现在原神极弱的他,恐怕连白玉堂一去也会凶多吉少!
“芙蓉?”展昭见她神色凝重,心中也渐渐有了不妙的感觉。
“展昭,你和白玉堂今晚都不能去太师府!”
展昭闻言一惊:“若是去了又怎样?”
“轻则伤,重则丧命!”
面色倏地一整,在芙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展昭人已急急掠出房外六七丈远,足下一点,人便越过围墙不见了踪影。
芙蓉目瞪口呆的瞪着他消失的方向,虽知他会心急,却不料他反应会如此过度。忍不住跺脚大骂:“笨蛋!就算你现在过去,除了多一个人危险外又能有什么好处?!”
心下又气又急,丢了手中绢帕,便跟着追出门去——
“我若是你,就乖乖的呆在这儿。”
空气中突然多出的一道声音,令芙蓉心头一震,猛的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去,双眼立刻不受控制的张大……
身后,是一张这世上她再熟悉不过的绝世容颜,只是那双冷冽的眼睛中,发出的却是幽蓝的异光……
“潇湘?!你……”
潇湘冷冷睇着她,冰寒的目光让芙蓉全身僵硬。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潇湘如此冷峻的模样,虽以仙班而论,潇湘只不过是神物,算不得上仙,但此刻她却硬生生的被他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只觉从心底漫出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深吸口气,勉强压下那股寒意。
“你从昆仑回来的?怎样,我没骗你吧?”
“……你是否骗我并不重要,只是,芙蓉,你竟然有胆子骗公子,我可是真佩服了!”
倒抽一口凉气,沉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公子……”
潇湘猛的打断她:“公子要我转告你,星君传讯,说月来的丹珠已碎……”斜睨她,又勾起一抹冷笑,“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
什么叫心胆俱裂,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了……
“……你遇见了公子?”
“你说呢?”
凄婉一笑,芙蓉无言垂下眼帘。
她说?当初水然要闭关修息,却连落脚之处都不肯告诉她,在他心目中如此没有地位的人,又能说些什么?
“我知道公子神通广大,我做的那些手脚,自然是瞒不过他……”
可是做便是做了,哪怕他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还不是没法子挽回月来永远无法归位仙班的事实!
……月来,抱歉!
虽然是说为了他好,可是无法否认,她在处理此事中仍然有着不小的私心……因为,她再也不想见到他站于水然身边……
“带我去见公子,我会当面向他领罪。”
潇湘懒懒的道:“公子现在没空见你。”
“那你现在先放我一马,让我先去替月来解围,到时我再回来请罪!”
古怪的看她一眼,潇湘蓦地冷笑:“芙蓉,你聪明一世,怎么此时却如此糊涂?你以为,你算得出今晚的事,公子就算不出吗?公子此时,已前去为那二人化解劫数了。”
芙蓉一凛,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意,终于从头渗到了脚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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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邸,自京城中算来,规模修葺虽不如皇宫富丽,于官场民间却都能算上头把交椅,至于其内暗地里藏的些金银珠玉,一个零头怕就是京城一半百姓一年的收入。富可敌国四个字,虽然没人敢说,却是无人不知,而那财富的源来,更多的人心照不宣。
当朝权贵之尊,谁敢惹?
白玉堂趴在檐上,底下厅内太师正宴请江南来的盐商,杯筹交错间,白花花的银子不知又流了多少进太师的银库,里面一派纸醉金迷,看得他心底暗自冷笑。
今晚夜探出奇的顺利,竟能潜到这心腹之地!
哼!老狐狸向来老奸巨滑,做事防人防心,于他有利之事,能得十份他决不拿九份;于他无利之事他却能变着法子将其折腾成别人的祸事!饶是他这般狡猾的人,此次叶贵妃一案,莫非还看不出他和自家女儿的嫌疑?可是明知自己已遭旁人怀疑,却还能若无其事的宴宾会客,半点不见慌张破绽,这其中,必定有诈!
心念一转,他悄悄猫了身,退到了个更不显眼处。
他现下已有退意。只因眼前情景太不寻常,若是那太师宴上也给他设一席位,怕就是货真价实的鸿门宴了!
突然,厅内“咣啷”一阵杯碎之声,说时迟那时快,白玉堂一个鹤冲天,轻巧的身影半空一扭,飞掠出七八丈远。先前所卧之地,赫然插满数十支长箭!
算他轻功了得,又先识破珠玑,不然,这几十只箭若是插在了身上,堂堂锦毛鼠可就是只死刺猬了!
“抓刺客!抓刺客——!!”
太师府内杀声震天,此起彼伏的喊抓声中,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跳上屋顶,一句话没有,手中刀剑便往白玉堂身上招呼了过去!
——果然是早等着他的!
白玉堂冷哼一声,手中钲的声响,画影破空而出!
他今夜为防有变,特意换了身平日决不穿的黑色劲装,谁知人家是早早的设了套子等,他这一身,算是白准备了!只是平日着白衣潇洒飘逸的他,如今黑色衣袂迎风翻动,画影冷绝,倒多了股少见的肃杀严整之气!
一声喝吒,画影一震,龙吟不绝于耳,几个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突的几道剑光横削而至——
胜负只是瞬间之事,白玉堂轻灵灵的身影斜插数人之中,回剑一扫,一剑入眉!当头的黑衣人哼的一声都未来及,剑光之下,立刻血祭了画影!
黑衣人中有人“咦”的一声,双臂一开拦住同伙!
白玉堂已折返数丈外,画影平举直指对面数人,滴血的剑锋泛着妖冶的鲜红,如玉之人现在就如嗜血修罗!
似是为首的黑衣人凝目于他手中画影,讶道:“你是白玉堂?!”
白玉堂闻言哈哈一笑:“江湖上不知我锦毛鼠白玉堂的,倒也少了!不错!正是五爷我!”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向那几人谑笑道:“倒是你们几个比我更称得上‘鼠’辈的人,何不撂下面巾,让五爷我开开眼界?”
“白玉堂,你无须用言语激怒我们,你今日插翅也难飞!念你是条好汉,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白玉堂扑哧一笑,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太师府的恶狗居然也会跟他说“好汉”两个字,真是险些笑掉了他的大牙!他不屑道:“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