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翼猎手系列1-8+番外_by_满座衣冠胜雪
外面站著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子。他穿著一身湿漉漉的黑衣,脸色十分苍白。他的双手背在身後,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朱明怎麽看他也不像是什麽管事的公职人员,於是没好气地问道:“干什麽?”
凌子寒将头朝不远处停著的那辆半旧的福特轿车微微一摆,问道:“那车是你的?”
“是,怎麽样?”朱明更加不耐烦了。“你到底是什麽人?管什麽闲事?”
凌子寒轻轻咳了几声,勉强压住翻涌上来的血气。他温和地说:“我有个建议。”
“什麽?”
凌子寒微笑起来:“在你的女朋友面前,一定要保持英雄气概,要冷静镇定。”
此时,仍在下著大雨,朱明见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让他出来淋著雨,却尽说些不著边际的废话,忍不住跨前一步,气得想揍他。
凌子寒飞快地从身後伸出手来,将枪口顶在了那个血气方刚的小夥子的腹部。
“你……”朱明顿时呆在那里,不敢稍动。
凌子寒轻声说:“跟你女朋友打个招呼,我们走。”
“去……去……哪儿?”朱明发起抖来。
“不太远,保证今天就让你返回来。”凌子寒贴近他,脸上一直保持著和蔼的微笑。
远处如果有人看著,一定以为这是两个好朋友在谈笑,顶多觉得这二人站在雨地里有说有笑,脾气有点古怪。
朱明的全身不受控制地直颤:“我……我……”
凌子寒右手握著枪,左手有力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帮他稳住。“镇定。”他的声音仍然很轻,但十分从容不迫。“你不想惊动你的女朋友吧?我保证,只要你的女朋友发出一声尖叫,我立刻杀了你们俩,然後开著你的车离开。”
朱明马上明白他说的是真话。在这个外表天真无邪的“恶魔”的帮助下,他稳住了身子,转头对帐篷里说道:“小娅,我遇到一个朋友,有点急事要去办一下,你一会儿先自己回学校,我很快就回来。”
陈娅显然非常意外:“什麽朋友呀?”
朱明看了一眼凌子寒,说道:“是中学的一个老同学,他家里出了点急事,要我送他回去一趟。”
陈娅通情达理地说:“好吧,那你去吧。”她此时衣冠不整,花容失色,十分不愿意出来见外人。
朱明於是跟凌子寒一起,朝汽车走去。
凌子寒忽然问道:“你有大毛巾吗?”
朱明没说什麽,从车的後座拿起一块浴巾递给他。
凌子寒接过,又问他:“有干净的衣服吗?”
朱明颇有些啼笑皆非,一指车後座,那里有一身他为了露营准备的替换衣服。
凌子寒将浴巾裹在身上,坐进了车里。他一身的血水被浴巾迅速吸收,暂时不会染到车上。
“好了,往木里开。不要经过长山,从市郊绕过去,然後上高速。如果遇到警察,由你应付。记住,我们是同学。”他轻声说道。“放聪明点,我手上拿的不是手枪,是特种部队最喜欢使用的那种冲锋枪,枪里有68发子弹,300米之内弹无虚发,杀几十个人都没问题。”
朱明听著他温和地说出如此冷酷无情的话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随即控制住微微发抖的双手,发动了车子,往外开去。
凌子寒以顽强的意志支撑著,重新包扎好伤口,用浴巾印干了血水,再套上朱明的铁灰色T恤、毛衣和黑色的牛仔裤。虽然他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但和正常人相比仍然很迅速。
现在,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斯文孱弱的书生,一个单纯的年轻男孩子,脸色苍白,似患重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悍匪”的影子。
他靠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地看著前方。朱明的个头跟他差不多高,但比他壮硕,那件毛衣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他将握枪的右手隐在毛衣下,左臂轻轻搁在右手上面,完全不露痕迹。
朱明这时才渐渐镇定下来。他已经看到这个年轻的“恐怖分子”刚才在包扎伤口,心里不知怎麽的,稍稍变得安稳了一些,似乎觉得对方也没有刚才那麽可怕了。
今天是投票日,南港市的警察大部分都在各个投票站值勤,以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就连在长山进行搜捕行动的警察都撤回了不少。
他们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往北开去。
凌子寒安静地坐著,看著高速公路两旁的景色飞快地掠过。系著他身体的安全带随著高速的颠簸,更加剧了他右胸的伤势,不但令他十分疼痛,而且内出血一直不止。他微微皱著眉,竭尽全力忍耐著,坚持著,但是,眼前似乎在渐渐模糊。
他连忙将车窗玻璃打开一条缝。冷风夹杂著雨丝扑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立刻清醒过来。
看看已经脱离了南港地区,他立即用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按动著右手腕上手表侧的微型按钮,向那个南港的联络人发出信号。
一个多小时後,朱明开著车便进入了木里市。凌子寒看著周围的地形,吩咐他出市区,在城边找一家不起眼的酒店住下。
朱明在总台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办理了登记手续。
凌子寒一起跟在他的身旁。他脸色苍白,脚步却始终很稳。
直到出了电梯,进入房间,他才略微放松下来。他看了看手表,这个小酒店里并没有那种星级宾馆都配备的电子监控手段,於是放心地坐到床边,靠在床头。
朱明站在当地,有些恐惧地看著他从衣服下面拿出来的那只与手枪差不多大小的冲锋枪,不知他是不是会杀人灭口。
凌子寒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那麽看著他,半晌没作声。
朱明倾听著窗外的道路上不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一时心乱如麻,全身怕得微微发抖。
凌子寒用枪口对他指了指,声音微弱地说:“先坐吧。”
朱明慢慢蹭到椅子旁,蹑手蹑脚地坐了下来。
凌子寒只觉得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沈重,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越来越黑。他努力振作著,微笑道:“我就快死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不过,我奉劝你最好别报警,否则小心被当局指为我的同党,拿你顶罪。”他边说边轻轻咳著,唇边出现了鲜红的血沫。
朱明仍然不敢轻举妄动,闻言赶紧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报警的。要不,我替你叫个医生来?”
凌子寒苦笑:“那跟叫警察来有什麽区别?”
朱明便不再吭声了。
凌子寒笑了笑,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便轻轻地说:“你走吧。”然後缓缓地倒在了床上。
朱明至少又坐了10分锺,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也不敢上前去查看,就踮著脚尖走到门边,轻轻地按住了门把手。
就在他刚刚将房门拉开一条缝的时候,一支手枪伸进来,指住了他的头。
8
朱明吓得差点惊叫起来,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他怕一出声对方就会开枪。
持枪的手非常稳定,逼著他步步後退。门外的人跟著走了进来,将门锁上。
他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面目俊朗,目光锐利,气势逼人。他看著腕上的手表,跟著他一直追踪的信号源来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他穿著深色衣物,外表上看不出来哪里受了伤,但浸出来的血水在白色的床单上渐渐晕染开,显然伤势不轻。
那人动作极快,将朱明一把按在椅子上,随後立刻摸出刀子,将凌子寒全身的衣服割开,检查他的伤情。
凌子寒在山里包扎的时候往伤口里注入了高分子生物止血凝胶,延缓了各处的出血状况,肺部的伤势也有所控制,但他一直没有休息,更没有治疗,勉强坚持到现在,已经使伤情恶化,生命危在旦夕。
那人略一思忖,便不再犹豫,立刻拿出手机来,急急地说:“屿哥,我洛敏,有事要请你帮忙……我表弟受了重伤,是中了枪,不能去医院,能不能让陈医生过来看看?……对,就是从马来西亚过来旅游的那个表弟,他本来打算到南港来看我,不知怎麽的,会在木里受了伤……对,他现在昏迷,我什麽都不知道,得先救人……好好,谢谢屿哥。”
那边似乎立刻答应了。洛敏马上把酒店的位置告诉了对方:“对,这是我们的产业。我表弟伤得很重,不能搬动……对,只好在这里先抢救了……是,是,主要是伤了肺,子弹还在里面,要取出来……好,我等著。”
洛敏放下电话,看著朱明,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杀了他灭口。朱明抖得如筛糠一般,脸色灰败,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洛敏过去搜了搜他的口袋,从裤兜里摸出了他的钱包,翻了一下,抽出他的身份证,顺手便从自己身上拿出了警察专用的读码器,将里面记录的所有信息解开。朱明的个人情况和家庭状况等等资料全都历历在目。
洛敏读完,将之存储起来,然後把身份证放回去,将钱包重新塞进他的口袋,淡淡地道:“朱先生,你最好守口如瓶。想惹我们日月会的话,你就去报警,我会杀了你全家。”
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很温和,却让朱明冷汗涔涔,赶紧说:“请先生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说。”
洛敏想了想,问他:“是你开车送他过来的?”
朱明点了点头。
洛敏对他一笑:“那要谢谢你了。我明天会派人送点礼物到学校去,以表谢意。”
“不不不。”朱明吓得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洛敏微笑著道:“我送你出去吧,他在你车上还有什麽东西没有?”
“没有,没有。”朱明赶紧摇头。“他就手上拿了把枪。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我……我的,哦,另外有条我的浴巾,他用来……擦了身上的……血……”
洛敏点了点头:“好,我把浴巾拿上来。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直奔停在大门旁的汽车。朱明的双腿都在打战,洛敏则亲热地挽著他的胳膊,几乎是架著他在走。
等朱明打开车门,洛敏将座位上血迹斑斑的浴巾裹好,拿在手上,然後四下里看了看,便从身上拿出一叠大钞,笑著对他说:“马上去朝阳修车行把车套换了,跟他们说把换下的车套交给洛敏,然後叫他们把车子里里外外好好清洗一遍。如果你今天没去,我明天会派人到学校来找你。”
朝阳修车行是全国连锁的大型修车行,一向只为名车服务,也是日月会旗下的产业。朱明一听便明白了,赶紧接过钱,连声答应:“是是是,我一定马上就去。”
洛敏温和地拍拍他的肩:“放松点,忘了这件事吧。你得庆幸自己保住了性命。人要活著,才能享受生活,不是吗?你还很年轻,放聪明点,多为自己想想,也多为自己的家人想想。”
他的声音一直很温和,脸上永远带著笑容,朱明却打了个寒颤,急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洛先生,您放心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说一个字的。”
“嗯,我也知道朱先生是聪明人。”洛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转身走进了酒店。
朱明立刻开车离去,在第一时间里赶到了朝阳修车行木里分店,换车套,洗车子。他瘫坐在为宾客准备的休息室的沙发里,看著电视上正在报道“昨夜在长山地区发生了激烈的警匪枪战”,直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
洛敏找到总经理办公室,迅速表明身份。他现在是日月会南港分会的副会长,木里分会是他的直接下属,那位总经理也是日月会的帮众,自然立刻将他奉为上宾。他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下,要他命酒店保安密切注意警察的动向,有什麽异常情况立刻报告,便去总台拿了通用房卡,回到客房。
他看著床上昏迷的人,一刹那间竟有些微的失神。他在为这个人竟然会如此年少而惊异。他们本来并不会直接照面的,他只负责提供武器弹药和其他装备,在必要时提供偷渡路线,协助此人出逃。直到昨天,他才知道接到命令,原定的计划有变,他必须全力救援此人,如果此人已经死亡,就必须消灭一切线索。任务的级别为一级优先,意即为了保护这个人,必要时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对此他十分平静,当年他加入这个队伍的时候,就曾经宣誓献身,在B国这麽多年,一直生活在枪林弹雨之中,对於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他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现在使用的名字叫曲彦,年龄是22岁,从马来西亚过来,过去是孤儿,後来被他的姨母收养,因而他们是表兄弟。按照规矩,他也只需要知道这些。
不过,昨夜长山方向枪声、手雷的爆炸声响成一片,他也大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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