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重螺旋ⅱ爱情锁缚
“尚,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谁也……不给。”
透过真挚而坚定的眼神如此断言,激情地需求着他的唇瓣。
你是我的人……。
言语的热度,无法思考的脑袋。
如果自己是唯一有幸得到这承诺的人,尚人想必会欢喜地连脑浆都融化了吧。
可是。
尚人知道。
(虽然我是小雅的人。不过——可是……小雅……却不是我一个人的。)
独占欲——甜如蜜的剧毒。
没有人不受雅纪所吸引,也都渴望成为他心中“特别”的存在。然而,却谁也没能束缚住雅纪。
能够独占雅纪的,只有已逝的母亲……。
母亲死后,好比煞车故障般,雅纪的女性关系也急速复杂起来。尚人总觉得,这正代表了丧母之痛带给雅纪的打击有多大。
尽管他幷未荒唐到带女人回家。不过,被他甩掉的女人会不死心地打电话到家里纠缠。在尚人无法触及的地方,似乎发生过不少麻烦。
工作上的问题……雅纪的解释最多仅止于此。事到如今,就算雅纪身上除了爱用的古龙水外,还沾染了别的香水味,尚人也已司空见惯了。
只能在梦境中实现的梦想一旦成真,便再也不是“梦想”了。
如此一来,这场梦将如何发展?
虽然很想知道答案,尚人却没有勇气询问雅纪。
若是毫不相关的两人,或许世人对于“同性之爱”还能抱持些许宽容。但是近亲相奸的秽德关系,恐怕没有人能够接受吧。
趁快乐的“剧毒”还没化脓,得想想办法……。
所以,尚人怀抱着放手一搏的心态,对雅纪提出自己的想法。却没料到,雅纪的脸色猛然一变。
之后——
“尚,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可是会生气喔。”
雅纪的语气听来冷静,但是尚人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他了。
雅纪用力扯咬尚人胸前的红点,落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唉唉……我是不是太宠你了?所以你才会这么任性?既然如此——看来有必要来点惩罚。”
仿佛欲榨干最后一滴精液似地,不断、不断地强迫尚人吐精。
最后的最后,雅纪以怒张的硬挺,深深打进尚人后蕾。
“尚是谁的人?”
“唔呜呜、……小…雅……的……”
然后再恣意地冲剌。
——摇晃。
————翻搅。
“我听不见,尚。”
“呜、…啊、……啊……。嗯、……唔……小——雅……的、”
“我……听不见喔?”
“小…雅……的、嗯…啊啊啊、……小、…小雅的……”
永不休止的灼热痛感,似乎连脑浆也会随之融化。
“那么——以后不准再这么说了喔,尚?因为尚是我的人。对吧?”
“——不说……了、啊啊啊……。再也……不说…了、呜呜呜……。小…雅……小…雅……已、经…不要了………”
尚人哭喊着恳求,好几次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失言了。
直到那一刻前,除了最初的强暴外,尚人只知道甘美的疼痛。
或许是因为雅纪给予的甜言蜜语和快感太过鲜明深刻,渐渐淡化了强暴当时的恐怖。激怒雅纪之后,尚人的身体才尝到有别于快感的另一种感情。
名为独占欲,丑恶的执着。
身心都遭雅纪所束缚的痛苦与……恐惧。
还有,秘密的——安心感。
沙也加在大声斥责母亲和兄长关系的同时,也不忘用相同的语气责备尚人:
被雅纪强暴,是否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不……。
尚人有种预感,触犯禁忌得来的快感愈强,总有一天,反击回来的惩罚就愈凶狠。
所以……
不管雅纪在床上多么和颜悦色,尚人从来没敢忘记自律。
背德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倘若擅自期待着什么。
编织着美梦。
期望愈大失望也愈大。
过去的苦涩经验和当时的失落之痛,已经在尚人心中留下根深柢固的伤痕。
第一次他熬过去了。
然而,若再经历一次……他实在没有自信。
这样的思虑牢牢束缚住尚人。
一如不解人事的孩提时代,雅纪的体贴总是能化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不请自来的访客
那一日的放学后。
周一举行的学年代表委员会,开会时间大大超出预定。
可能是这缘故吧,走出综合大楼的每个人,脸上不约而同都挂着疲惫的神情,又或许是心理作用使然,总觉得他们脚步十分沉重。
尚人和一年级同班过的中野及山下走在一起,直接往西门的停车场走去。中野现在是二班,山下则在八班。
每逢放学时间总是乱成一片的停车场,此时已是寂静无声,不见半个人影。所以——
“真是败给葛城那颗顽石耶。”
中野的牢骚也有扩大的趋向。
“…怎么说呢,你看,那家伙和十班的岛崎,简直就是死对头嘛……。”
连带着山下也叹了一口气。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什么都要为反对而反对呀?对吧,筱宫?”
“唉,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站在葛城的角度,执行部不分青红皂白便驳斥他的意见,拖拖拉拉不肯解决问题……这样也挺讨厌的吧?”
要是无法对不认同的事情坚持立场,那么身为班代就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尚人幷非不了解葛城的处境。但虽如此,“伤脑筋耶……”却是尚人他们共同的心声。
※ ※ ※
口齿伶俐之徒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光看就让人觉得累。万一不留神闯进两造之间,似乎会引来双方的白眼……。
再加上会议主席是每班派出代表轮月担纲,由此看来,本月的议事效率大概会没什么进展吧。结果,本月的会议主席——六班的芳贺,最后也无法做出定夺,就这样讨论不出个结论,而将议题延到下次再议。
“唔—嗯……。换做是我的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概会这么处理吧。因为,真的很麻烦嘛。如果每回都要一一汇整各班的意见……”
“没错没错。再说,女孩子的意见最多了。”
“那种事交给濑川去做就好了嘛。女人和女人比较好沟通……吧?”
“不成不成。女孩子最喜欢逞口舌之快,万一又看不对眼,互相找碴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哈哈哈……。我们班的加藤正好是不同的典型。那小子的说话速度很慢,谈起事情来很花时间,根本一点进展也没有。”
“总而言之,我只希望他们不要说完就跑,至少要为自己的发言负责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想当根本就是班级打杂的班代表。山下不满地嘟起嘴巴。
“就这点来说,我实在很羡慕七班。筱宫和樱阪可算是最强组合了。”
“……说的也是。樱阪扮黑脸,筱宫扮白脸。七班的糖果和鞭子……你们搭配得真完美啊。”
这番评论听来倒不全然是玩笑话。糊里胡涂便被称做七班“糖果”的尚人,也只能露出苦笑。
“对了,我啊——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樱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当上班代的那种人。你们班是不是用抽签的啊?”
“嗯。算是吧……”
““算是吧”……什么意思啊?”
“啊—我知道。其实樱阪的搭档是麻生吧?可是麻生却用眼泪攻势拜托筱宫,希望他能代替自己。”
事情就是这样。
表决班级干部的班会结束之后,麻生和她的朋友们将尚人团团围住,一齐用眼泪攻势拜托他。麻生是女孩子,实在无法胜任樱阪的搭档,可不可以请你代替她……之类的。
当他通知樱阪自己和麻生互换职位时,果然换来对方的白眼。
说不定。
……果然。
只差没说出口,其实樱阪非常期待和私下被喻为“七班班花”的麻生搭档——或许这就是他赏尚人白眼的缘故。然而,哪怕是开玩笑,尚人也没有勇气询问樱阪真相如何。
“麻生吗……女孩子大概没办法制住樱阪吧。”
“就算不是女生也一样好吗?这种事是要讲究人和的。就这点来看,应该说是天意如此,还是导师够英明呢……总之,筱宫配樱阪是配得刚刚好啦。”
尚人斜眼看着一搭一唱猛点头的两人。当时班上同学的反应也跟他们俩差不多。
但定,尚人心中却感到无比怀疑。
(是这样吗…?)
翔南高校赫赫有名的武斗派,樱阪一志,是神堂流空手道的有段者。五岁起就开始上道场练习,在那圈子算是个名人——听说是这样。
一八五公分,七十八公斤。锻链过的强韧体格,以及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庞,从新生时代便一直飘散出威严的味道,令人不敢冒犯。
因此,学生们都顶着畏惧的眼神,暗地称呼他是“二年七班的守护犬”。
不过——
翔南高校虽然有推荐升学的制度,却不收体育保送生。也就是说,樱阪幷非四肢发达的草包,而是个学业优异,所请“文武双全”的全才。
“壮硕”
“可怕”
—然而,不随波逐流坚持原则的态度,“性格”等等,倒也替他赢来某些好评。
尽管没有人敢公开和他来往,可是他那独树一格的作风,背地里却相当受欢迎。
说起来——
比起怎么看都像恶人的樱阪,尚人在体格方面虽然逊色许多,但两人一同出现时,感觉起来却相当自然,尚人毫不失色。也因此,分别代表七班“名声”和“面子”的两人,虽然本人浑然不觉,其实名声早已传遍校园。
未了,樱阪更被冠上守护犬“可鲁贝洛斯”的绰号。某次在隔周召开的全学年代表委员总会中,高年级生故意指名道姓,专找筱宫一个人的碴——看不下去的樱阪砰一声踢翻桌子。
“少在旁边罗罗唆唆。二年七班的班代又不止筱宫一个。有什么不满就冲着我来,本人随时奉陪。”
仿佛来自地狱的低音,挺身而出维护自己的搭档。
不分学年,光凭存在感就能恫吓周遭的樱阪,此言一出,整个会场霎时鸦雀无声,全员都被他吓傻了。
“地狱的守护犬”。
这个绰号不知道是谁先帮他取的。
——实在太贴切了。
此时,中野又说:
“那时候啊,我吓得差点尿失禁。樱阪果然不是好惹的。”
看他的眼神和口吻,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无论如何,总之“二年七班的可鲁贝洛斯”的名号就此传遍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 ※
实际上,对曾经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在场者而言,二年七班那个……从尚人身后瞪大眼睛无言威吓着的樱阪,说不定更适合称之为“筱宫尚人的守护犬”吧。当时找碴的高年级生自然面子扫地,后来更不敢正面瞧尚人一眼。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找尚人麻烦了。
——对于这样的内情,尚人不知道该算幸或不幸。
樱阪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怎么样都抽不开身,因此幷没有出席会议。
或许正因如此,葛城和岛崎的唇枪舌战才会没完没了……。
山下冷不防提议道。
“咦…?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如果我们出面,关系不是会更紧张吗?我相信筱宫一定能将这事办妥。”
总是如此。为什么,每逢进退两难的尴尬场面,一定会有人推荐自己呢?尚人歪着头。
“不行啦,葛城他……一扯到原则问题,就会变得很顽固,旁人乱插嘴的话,他只会顽固得更厉害,到头来反而更加不可收拾吧?”
这是每个班代都知道的事情。
然而——
“别担心别担心。你看,那个樱阪还不是对筱宫言听计从?”
“也~对。比起樱阪,葛城只能算可爱的黄金鼠吧?”
听到这儿,尚人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结论到底是从哪儿推断出来的啊……尚人不懂。包括同班同学在内,看样子周围全认为能在野地猛虎脖子上挂“钤铛”的人,非尚人莫属。
大家都太高估他了。
不。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没有根据的谣言传得特别快呢……。尚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相信谁都知道,樱阪幷非省油的灯。到处散播这种空穴来风的传言,究竟有什么好玩?——尚人实在不明白。
尽管如此。
在得知传言出处竟是代表委员会那件事时,他万万没有想到,口耳相传之后,居然会夸大到那种程度。
(…唉唉唉……我根本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难道……是广濑他们在搞鬼——应该不会吧?)
尚人下意识弯腰,伫在原地抱着头。
说真的。
其实尚人和樱阪幷不如旁人想象中那么要好。
——或者该说,撇开尚人不论,樱阪根本连个可以在午休时间打打闹闹的朋友都没有。
※ ※ ※
樱阪原本就是孤傲一匹狼,比起无法和同班同学沟通的“外星人”,反倒更像将一切默默看在眼里的“首领”。
二年七班的班代——倘若没有这头街,尚人大概也会是敬樱阪而远之的多数人之一吧。
说得极端一点,若非同为班代表,有些公务必须一同执行,否则不论在学或私人时间,尚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