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情夫 by 陶农
「贱货!给你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了吗?」
济风把煎饺和竹筷子拿在手上,对于宁修的新仇旧恨突然就排山倒壑而来:「你别想命令我!」
「乖宝贝,我连你都插了,还差命不命令你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
「车上的作爱情调是不是比床上好呢?」宁修只是故装轻松的开玩笑。
然而,济风的眼神却已像被猎人枪伤的困兽,胸口不断交替着呼吸起伏,吸呼之间一次比一次粗,最后竟变成喘息。
「好啦,你不喂,我自己吃……。」宁修专注盯着前方的车道,话还没说完……。
济风已经拿起竹筷子往自己的后门不断猛插。
「干!你喜欢看我被虐待!我自己来!你们都想看我疼,我自己做给你们看!干!够了吗!满意了吗!可以把我妈还给我了吗!」
宁修吓坏了,往路边一停,用尽全身的力气跟小济对抗了很久,倏然吻住他,小济钢铁般猛抽的手臂才突然一酥,宁修及时架起他的手:「FU!你发什么疯!」
「你满意了吗?」济风自残的动作是停歇了,可是那道眼神……像冰一样硬。
「可以把我妈还给我了吗?」无意识又补了这一句。
「你别发酒疯行不行?我哪认识你妈,我又没绑架她!我又不认识她!」宁修冒着冷汗,把车上拿得起来的尖锐物全都丢出车外。
眼睛和眉毛尽是抽跳的涩:「小济,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强制插入你,除非你同意,嗯?」
济风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把话听进去了没。
宁修叹口气,他已经改变了小济的身心状况,然而这些后果全会更加严厉的报应回自己身上。
「济,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虽然车程有点远,但那里是和台北全然不同的景色,我希望我们都能忘掉台北的不愉快。」
济风还是没有任何表情,这种吓人的样子,让宁修也不敢替他敷药,怕一碰触到他那个地方,依照小济目前全面戒备的弩张剑拔情绪,稍有不对劲的话,他大概会连他的肩胛骨都咬下来。
「岳宁修,你杀了我小孩。」
「什么?」一听这话,宁修吃了一惊,一闪神,竟没留神到横越马路的行人!
「Shit!死女人!」及时扭过方向盘,险好闪过那对不长眼的母女。
「你想撞死我妈?你杀了我小孩!又想撞死我妈!你好毒──。」
「Shutup(闭嘴)!」宁修举起右手甩住他满口的疯话:「你发什么神经!刚刚是那疯女人自己冲出来!Crackpot(疯子)!她又不是你妈!我又不认识你妈!」
「你杀了我小孩。」
「欸……欸……。」宁修快无言以对了:「你疯人院还没住够吗?你哪来的小孩?你是不是患了艾丽斯症?」
「岳宁修,我这样对你,你竟然那样对我,你够狠,我不会放过你!」
「吴济风!你把话说清楚!要比发狠谁不会,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昨天家宝说我孩子拿掉了,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找到小蔷才通了,她说,她很早以前就叫你告诉我,我不来,你求她拿掉,她把它拿掉了……,你好贱,你杀了我的小孩!」
「Fuck!我哪没跟你说!我跟你说过了!我明明跟你说过你堂妹有了!」
「明明没有!你从来没告诉我!」
怒吁吁一把扭回脖子:「我告诉过你了,而且你知道又能怎样?小孩你养的活吗?」
「干!你看不起我!」
「小──济,baby的事情很重大,不是争一口气就算了,我希望我们的小孩是在期待中出生的,你不想吗?」
「……我妈妈很怕我,如果不是阿灵,我妈妈差点就闷死我了,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在监狱里关很久了。」虽然他懂得用国语讲给宁修听,可是喃喃自语的表情已经六神无主了。
「济,让我好好爱你,补偿你不足的爱,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你!你好可怕!你比任何人都可怕!你会骂我!你会打我!你会折磨我!你会拿枪指我!你会硬上我!你什么都会!你不要碰我!」
「行了,行了,难道要我说一百次、一万次对不起吗?」
济风睁大眼睛,傻愣了很久。
这男人……做绝所有的事情,竟然还用”对不起”三个字来打发他?
「我不想听,我不想看到你,你这凶手!」没办法下车,济风只好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最后也真的沉沉入睡了。
宁修心里叹口气,针对自己的强行插入,把小济的精神状况搞成这种地步,他何尝又不知自己罪孽深重?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自责吗?自疚吗?自残吗?这些之前他都已经做了太多。
看着沉睡中依然皱眉的小济,顺手把椅背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非常担忧他刚刚弄伤的地方,却又不敢动手碰他。
一边开车,一边享受着胃痛的折磨,流了一头冷汗,强弩之末,体力也快支撑不住了。
到了花莲市区,宁修加了油,顺便买个便当胡乱充饥着。
天际很矮,离他很近,天色黑的很干净,连云的轮廓都可以瞧见。
星星在头顶点灯,想叫醒小济吃饭,却又于心不忍。
一睁开眼,他就非得看到他,拒绝不了恶魔的强权,小济一定很痛苦。
虽然不忍让他醒来看自己,却更不忍自己见不到他。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出婆媳虐待剧?明知他离济越远,越可以让济幸福,却又无可自拔的贪婪要把他硬掳在身边,一分一秒、一分一厘,都难以忍受对方一点点的逃离。
是自找的吧。
摧残、吓跑一个自己根本失不起的宝贝。
宁修一直望着海,黑沉沉,却很温柔的海潮。
直到济风自己悠悠转醒,有点忘记宁修的残暴,他走下车,张大眼睛无辜的问:「这是哪里?」
「看,海浪一波又一波,远处还有渔船的灯火,那一片山边的光点全是别人的家喔,别跟天上的星星搞错了喔……。」
「这是哪里?」济风打断他,对一连串文诌诌的形容词没有任何兴趣。
「海边。」
「怎么会有海?这里是哪里?」
「花莲。」
没想到济风原本安宁的神色又突然大惊失色。
这地名有什么错吗?宁修无法理解。
「小济──!」
宁修拦不住他,只好追着他冲向大海。
「你是故意的!你厉害!我已经知道我什么都等不到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只是想带你来散散心,你想回台北那我们就走啊!」宁修的声音被海风吹的颤抖。
「够了!岳宁修,我已经知道我什么都没了!你讨厌我,我办的到啊!」暴然冲过海岸尽头,身体已经跨进海里。
「不要──!危险──!」宁修一把抱住了他,死命不让他往海里跌去!
「放开我!你想看我死!别拉住我!」蛮强的甩开他,可是宁修这个时候死也不能放,只好在对方湿漉漉的胯间猛然一扯!
咸水过度的刺激、加上宁修狠辣的手劲,济风当场就瘫跪下来,被宁修一路抓上了岸。
「小济!小济!快睁开眼睛!你怎么了!小济!小济!」
趁他还有意识,硬把他架回车上。
「汶妈放煞汶,嫁来花莲佳,我拢宰羊系佳,我嗯敢来,直直不敢来,伊讨呀我,我不敢来,我找袂刁伊,我按暖吹马没法度袂刁伊,里恰伊讨呀我,尬你共款,伊爱我死,大家拢爱我死。。。。。。。」(我妈抛弃我们,嫁来花莲这里,我都知道直这里,我不敢来,一直不敢来,她讨厌我,我不敢来,我找不到她,我怎么找都没办法找到她,而且她讨厌我,跟你一样,她想要我死,大家都想要我死。)
讲台语的速度奇快,宁修努力竖着耳朵也听不太懂,可他能感受小济正承受痛苦。
他的存在,是不是掀起小济最深层的痛苦,若是那样……那他宁可放手,别再学刺猬的伤了……。
「上车吧。」
但宁修没有立刻把他弄上车,他知道,自己终要舍了他,不然再这样下去,小济终会毁在他手里。
紧紧压住乍然失痛的悲,宁修张开手臂把他围在车边,抬高自己的颊,一如当初,那个木棉花絮肆虐的季节,他初盼了那个最甜蜜的唇角,然后他吻了他──在半年之后的舞台上,同学们兴奋的拍手,鼓舞了他们最难契舍的爱情。
如今依旧,嗤嗤浪涛正替着他们欢呼,连天上的星星都感动的掉下来。
就在晚上十点整。
他吻了他,揽紧他的身躯。
一切一如从前,他总是毫无抗拒的就接受了他的吻,笨钝钝的轻柔响应他,虽然九千多个味蕾全是咸味,但那漫长的吻,仍是持续着。
天哭了,海干了,天地之间,他只要这一个吻。
很远很远的地方,扑然在天空绽放最华丽的烟火,是海神波赛顿的祝贺吗?
──谢谢你们。
如果你们知道,这是两人为着离别的最后一吻,你们还愿意为我欢欣鼓舞吗?
宁修想落泪,可是错太深,爱太重,没有资格再要求什么。
只是慢慢低下身,替小济褪尽底裤,不让海水再去折磨他的后蕊,在舍他的最后一刻,至少能让小济减少一点点被他任性幼稚玩弄的磨……。
* * *
晚上十二点。
「阿修?喂?你怎么了?」小安拨了电话,第五通才被接起来。
「我全身都很痛,」凝神一张,裸视的视力让他看的不很真切,只知道他人在驾驶座上,车子已经熄火,车头大灯还亮着,移动一张,右车灯前钢板和引擎盖已经变形。
「阿修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好像撞到电线杆了。」
「什么?那有没有怎么样?你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在台北市、还是台北县?」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你叫得到出租车去医院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黑漆漆一片,啊……我听到海的声音。」
「海?你跑到金山万里还是沙仑啦?怎么会听到海声?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宁修振作着起身,下半身猛然像被撞进钢骨般,痛的撕心咬牙。
宁修见到驾驶台上的发票,盯了很久,模糊的焦距终于看懂了字:「我好像……在花莲。」
「花莲?」小安心知不妙,那里宁修人生地不熟:「花莲哪一个地方?」
「我不知道,花莲市吧?」不很确定,因为他记不得这张国民便当的发票是怎么来的。
「附近有路标吗?看的到住家吗?」
「这里只有坟场和海。」
「你伤到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
「知道了,我们保持电话联系,我会赶过去,你别再开车了,路边有车你就先搭回市区,听到了没。」
「Ann……等等!」
「嗯?」
「别告诉阿飞。」
「我知道了。」
* * *
小安和阿南坐最末一班莒光号匆匆赶到花莲医院,到了花莲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们不清楚宁修与他们通完电话的四个小时中,他到底怎么去医院的,只是车子已经显眼的停在路旁,前头还系着绳子,应该是请别人的车拉回来的,小安走近车身稍稍探巡。
他们一进了病房,宁修原本紧闭的眼睛突然就颤醒。
「还好吧?阿修?」
「受了点伤,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手煞车还有拉起来,应该是看到电线杆的时候及时煞车。」
阿南听了没反应,倒是小安,表情浮起不明显的诡异。
「阿南,你去跟医生问宁哥的状况,记得抄笔记给我看。」
「喔。」
「我见过他,他是你的新Lover吗?」
「想太多,他是你哥的帮手。」
宁修脸色苍白的点头。
「你怎么会跑来花莲?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宁修愣愣睁大眼睛,嘴巴动着,却说不岀话:「我……不记得了。」
「被车祸吓到了?应该过几天就会想起来。」心头却掠着庞大的不安。
「修,虽然我现在问的不是时候,可是……,那时你有空拉手煞车,为什么没空踩煞车?」
「应该有吧……。」
「我看过轮胎,我猜不是在高速中紧急煞车,你那时候车速应该很慢,所以车子损伤也不大,我只是在乱猜啦。」
「你在猜什么?」
「我猜你没踩脚煞车。」
「So?」
「没事啦。」小安心想,既然会懂得拉起手煞车,那应该是他猜错,应该不是阿修故意去撞车。
「程哥,医生说宁哥的外伤目前没大碍,不过还要再检查一下才能确定。」
小安接过阿南手中的纸条,脸色倏然一变。
「阿南,我肚子饿了,你去买些吃的好吗?」
「没问题。」
隔壁是空床,里面只留下小安和宁修。
宁修侧躺着,小安突然坐上了床,问道:「我可以脱下来看吗?」
虚弱的宁修还来不及阻止,小安就已经脱下他的裤子,随即拉上。
除了呼吸,小安平静的语气没有过大的变化。
「是谁对你做这种事?」
「……我不记得了。」
「是强暴吗?」
「我不知道,」嘴唇还有咬裂的痕迹:「那一段完全空白。」
「伤的很严重!你记得有几个人吗?」
还是摇头:「我不记得了。」
「几个月后我替你抽血,」小安轻声的说:「送到希望工作坊检验HIV(艾滋病毒)好吗?」
宁修没有表示意见。
「阿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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