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野兽法则





  人们争先恐后的涌向了栏杆,希望能看到他的尸体,骨肉,以及血脉偾张。爱和死亡是如此的相通,这一刻他们甚至分不清彼此,亢奋的,如同性欲,寻找关于他的任何一点可能性。 
  但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在变魔术,一个人,竟凭空的消失了。 
  只有付三知道,他在天始下面的档板上,紧紧的贴着墙壁,他的身体一定会像枪一样的比直,不得不保持那种姿势,现在他已经在他手里,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这话他很早以前就想说了。 
“I  love  you!” 
   
墙壁非常的冷,湿,寒意透骨,这让裴新民有一种亲切感,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供他容身的暗格子,那是他的梦魇,但却又熟悉的如同皮肤。他紧贴着它,仿佛抱住了自己的母亲,裴新民已经 不记得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了,他有很东方的面孔,但却很奇特的混和了西方人的特征,他想自己应该是个混血儿,说不定还是哪位王储的弃子。 
  未知给予人无限的可能性,比如洪秀丽的死,比如林志豪在这件事里所扮演的角色,再比如麻叔对他的许诺,裴新民可以往无限好处想,也可以想的很糟糕。 
  他选择了前者,人总需要幻想来做为动力。 
  这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天台上的人们开始骚动,这是幻想还是现实呢? 
  裴新民抬起了头,他看到一架直升飞机,就在他的头顶上方,这情形让人想起演烂了的好莱坞大片,但当你成为其中的主人公,哪怕是个旁观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直升机上放下一条连锁,足够裴新民抓住它,他的武术功底帮了他的忙。 
  从始至终,并没有人开枪,直到机舱门轰的关上了,仿佛才有人回过神,冲着天空无目的乱放了几枪,那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送行的鞭炮,中国人是讲究这是个的。 
  “很吉利。”张家男笑着向新来的客人举了举杯。 
  裴新民显得有点狼狈,任何在通风孔里钻了两个小时以后又贴在冰冷的天台上,样子都不会太好看,不过这并不影响张家男的兴致,他在打量他。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裴新民。 
  第一次我们已经提到过了,那么至关重要的第二次呢?很奇怪,居然是在麻叔的床上。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一个女人能爬上所有男人的床,会被称为淫贱,而一个男人诱惑了一所有的男人,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件新鲜的事情,至少是在你认知之外的。 
  会让人觉得好奇。 
  米兰昆德拉说过,隐喻是爱情的开始。 
  隐喻很危险,好奇也是。 


  张家男解开了裴新民的衣扣,他盯着他的的脖子,那种目光既不色情也不色急,反而像在估量,你值不值这个价钱。裴新民现在已经是一件商品了,他在他的手里,张家男会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林志谊之前只是跟他不和拍,随即就是演变为相互仇视。至少在名义上,裴新民杀了他的老婆。张家男笑了一声,鬼才知道他老婆是谁杀的,或许他早盼着她死。 
  裴新民一直没有动,他显得僵硬。张家男把满杯的CHATEAUMDRG AOX顺着他的衣领倒了下去:“你闻起来有酒的味道。” 
  裴新民轻轻的笑了:“真奢侈。” 
  他一笑就开始变得鲜活,那酒暗暗生香,色上眉稍,仿佛是一杯马登高唤醒了他的肢体,他只是冷,冻僵了,抱住张家男才略有些温度,他真的是香的,微微刺激着鼻息。他脱掉了上衣,然后是裤子,姿态优美。身上还残留着红酒的痕迹,他的肢体语言很明确,但又不显得突兀,仿佛在这样的情形下,在直升机上,有这么一场小小的艳遇是再正常不过的。 
  张家男压倒了他。 
  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有些困难,但美妙,仿佛是处女的紧窒。他因为痛楚而呻吟,然后敞开自己,让张家男更入的挺入。螺旋浆划动着,声音剧烈,张家男喜欢那种热度,他因为痛楚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却不得不敞开了身体,屈从着,这都让他快乐,张家男发现他没有勃起,命令他为自己手淫,这仿佛比让别人入侵他的身体更困难一点,他握住了性器,脸上的表情有点难堪。 
  张家男忍不住笑了,他开始亲吻他,吸吮他身上的葡萄酒香,但混和着刺鼻的汗味,他叫他的名字,裴新民已经被他弄得混乱了,这跟性欲没什么关系,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张家男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高潮,他深深的埋入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仿佛枪口。 
  如果他够明智,就应该打开舱门,把这个家伙当做用过的抹布一样的扔下去。 
  但是张家男想,人要是不明智一两回又能怎么样呢?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又开始亢奋。裴新民感到他在自己体内慢慢的坚硬起来,他觉得吃惊,又有些头大,一般说来,性欲过强的男人都会像性能良好的枪枝一样的难以应付。 
   

       C  看起来有点棘手 
  张家男剥去了保险套,精液,剩余的温度,还有面前这个男人,张家男当然不会像没见过世面的处男一样,对和自己有过身体接触的人滋生出莫名奇妙的感情,但他还是觉得有点棘手。 
  裴新民被他折腾的够呛,钻了两个小时的通风孔,天台,又爬到直升机上。张家男转转的打了个呼哨:“啊哈,破记录了。” 
  裴新民脸色不太好看,这也难怪,他得感激张家男,有很多人喜欢在他体内射精,那是不愉快的感觉,尤其不能及时清理。张家男没有这种嗜好,很显然,他的性伙伴很多,很注意这方面的防护。 
  裴新民穿上了裤子,再懒得动,就那样赤裸的半躺着。 
  张家男还是得承认他是个天生的尤物,有一种人,天生适合床,适合做爱,裴新民就是其中之一。 
  他坐在床边,轻轻柔拈着他的乳头,他表现出一种很放松的姿态,很放心。张家男想他的这种放心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他对自己的身体有足够的信心吗? 
  他又在重新估量他,一场性爱之后,张家男发现裴新民也在同样估量着他:“你说我会不会把你从这架飞机上扔下去,这件事做起来好像挺简单的。” 
  裴新民顺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直升机不能飞得太高,第一次掠过大厦,就像是从人的头顶堪堪擦过。 
  “很危险。”裴新民答非所问。 
  不管他会还是不会,人生都是一个很危险的过程。张家男笑了,他放弃了裴新民的身体,他站起身,他向舱门走过去,他推开了舱门。 
  巨大的气流向机内直扑而来,什么都乱了。 
  裴新民又面临了另一场更大的赌局,张家男现在背对着他,那么他可以做两件事,一是等,二是伸一伸手,把这个男人从机舱门口推下去,之后的事情也很好办,他可以劫持架驶员,飞到任何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但奇怪是他没有这么做,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是直觉。 
  张家男回过头来向他笑了,那笑容十分了然,仿佛根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忽然间纵身跃下。 
  裴新民吃了一惊,他走到舱门旁,看到一朵巨大的白色花在天空中绽放,裴新民从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的庆幸过。 
  架驶员笑了一声:“少爷常这样玩的,不知道的人会被他吓一跳。” 
  岂止是吓一跳,一念一差,裴新民几乎送了自己的命。 
  直升机停到了张家大宅的后院里。裴新民放眼望去,这一片产业,当然只是张家男名下财产很小的一部分,他和林志豪的情况不一样,他以富商的身份转入黑道,别人是以黑筹钱,他却是以钱养黑 
  后院正中挂着一副巨大的画像,裴新民驻足观看,画像里的男人要比本人英俊,张家男并是个很漂亮的男人,他高挑,强壮,像加勒比海上横行的盗贼。天生就适合判经离道。 
  他近乎挑衅般的矗立在大院正中,裴新民暗暗的想,看起来真有点棘手啊。 
  张家男在不远处观望着他,笔直的双腿,腰,细细的一扎,衬衫凌乱,那是被他亲手撕开的,他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它会比我吸引你?” 
  裴新民微笑:“它不会在直升机上发情。” 
  张家男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你的意思说,直升机上不可以,那这里可以了?” 
裴新民苦笑了:“你饶了我吧。” 
这样的示弱取悦了张家男,,裴新民回过头,看到他得意扬扬的脸,电光火石之间,他们都想到了同样的一个问题,以后他就要靠取悦他而活下去。日后他就要看他所能取悦他的程度而给予他保护。 
  裴新民想,我和一女人有什么区别呢?张家男也在想,我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女人呢? 
  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最深奥的哲学大师也帮不了他们。 

     第二章 
      A   生活就是不停的周而复始 
  在张家的生活让裴新民想了麻叔和暗格子,他总是和性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张家男喜欢他的身体,他和他做爱,命令他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裴新民笑他有非凡的想像力,可以做行为艺术家,张家男对此不屑一顾:“艺术是狗屁,王八蛋,只有钱和权力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裴新民知道后院那张画是他亲手画的,既然如此的鄙视艺术,为什么还要重提画笔呢?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一部分,裴新民并不想去问。他不讨厌张家男,但也不喜欢他,他不想把张家男也变成林志豪,爱有时候是会杀人的。 


  “我想办一场舞会。”张家男在客厅里画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子,它把裴新民圈在了当中,显示着他是这场舞会的主角。 
  裴新民本该说你地盘,你做主,但他实在忍不住嗤笑,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刻薄的一个人:“你是沙龙女主人?伊梗嘲锥溃俊薄?br />   张家男狠狠的瞪住他:“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裴新民佯装吃惊:“你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吧。” 
  张家男微扯了唇角:“不好意思,我这人一向小肚鸡肠。” 
  他说的倒是实话,张家男很会记仇,而且专记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这让他看起来像个任性的孩子,多少是有一点可爱的。 
  裴新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舞会订在周六晚上,张家男交往的人际圈非常复杂,上至政治要员,下至杀手妓女,他并不在乎一个人的身份,只在乎一个人有没有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张家男说,能被利用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你至少是有存在的必要的。 
  裴新民觉得这话是冲着他来的,他存在的必要是什么呢?陪张家男上床?当然不是,张家男并不缺少一个床伴,裴新民想到了那唯一的一点可能性,他有点冷。 
你见过两军对垒时被俘虏的家眷吗?以及他们的士兵。裴新民对张家来说,显然是对方的而不是自己的,他所代表的是一个屈服的阵营,所以张家男只会对他做一件事。 
酒会的礼服必须要重新定制,这本身就有讽刺的意味,因为所有的衣服都丢在了林志豪家里。张家男交给他的礼服装在一个富丽堂皇的盒子里面,周围镶了金漆,甚至有零零散散的碎钻,裴新民接过盒子的时候泰然自若,他明明知道张家男的想法,也明明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打开它,你会喜欢的。”张家男的口气很强硬。 
盒子里是一件精美的礼服,雪白,华丽,像皮肤一样的贴切。 
“我想应该会很适合你。” 
裴新民笑了一笑:“是啊。” 
然后他开始脱衣服,他的生活就像这几件衣服,总是脱了穿,穿上再脱下去。礼服本身并不没有什么不妥,他以非常优雅的姿势,站在了张家男面前:“你让我想起了麻叔。” 
张家男在这样的对垒中奇异的并没有占到上锋,而他本该是稳占上锋的:“麻叔怎么了?” 
“我从暗格子跟他回到三联社的第一天,他拿了一枝口红给我。”裴新民在回忆中面带微笑“当然,我那时并没有现在这么高,我擦口红很漂亮,你想不想看?” 
他果然就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枝口红,然后面对着镜子,均匀的,平缓的把它涂在嘴唇上。礼服并没有什么不妥,那只是一件女装,他穿了女装,擦上口红,却仍然不像一个女人。 
很奇怪,他不像女人,但穿着女装,口红是淡茶色,华丽而神秘。 
张家男忽然发现他并不能够理解这个男人,他可以羞辱他,但不能打倒他,他可以进入他,但不能占有他,一系列的誖论让张家男眼花缭乱。他把他按在了镜面上,逼着他亲吻镜子里的影像,镜子里是两个人,口红同时污染了他和他,张家男搬过他的脸,咬住他残存的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