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他的他





  满怀心事的夙沙沉璧拿着那只文件夹,一直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
  “……为什么不能让我帮忙?如果你……”易闻的声音突然断掉,夙沙沉璧蓦然回神,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脱。
  易闻愤然地离开。
  那种愤怒是一种对信赖的人才有的孩子气,夙沙沉璧看着易闻的背影想。
  “什么事?”齐冉宇缓了口气看向刚回过神又陷入沉思的人。
  “啊?哦,你看这个文件。”夙沙沉璧递上手里的文件夹,猛地又低下头,那天那个暧昧的亲吻,在时隔几天后突然想起,额头仍然有些发烫。
  翻开文件扫了两眼,齐冉宇眉头越皱越深,“啪”地一声和上文件:“夙沙,连累你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这么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调到总公司都还没有可能呢。”
  “明升暗降,我们都明白的。”
  “……”
  “如果我没有带你去参加晚宴的话,他们不会想要通过你来对付我的。”
  “可是,其实我没有关系的,不是吗?”夙沙沉璧微窘地收回自己的手,“齐总,你,不要总是这么暧昧。”
  齐冉宇微微有些惊讶于他的直白,想要开口却被打断了:“请你,不要再这样子了,我承认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也是会心动的。不要再戏耍我了,我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压力,可是也无法总是撞得头破血流,总是站在低处仰望你们。请不要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弄到我的身上,我不想掺合。”
  “我没……”
  “你有。”夙沙沉璧抬头注视齐冉宇,认真的目光下后者微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总归还是朋友吧。”虽然并不希望对方这样想自己,但是他对夙沙沉璧总归还是说不上是爱,所以没有执着的去解释或者辨别什么。
  毕竟一开始接近夙沙沉璧是因为好奇心,因为余启森,好奇这个能让一向花心的好友收敛了几年的人有什么魅力。
  夙沙沉璧没有说话,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失落,原来心里居然有一丝期待的。
  “我会去交涉的,你不会也不能走。”
  看着缓缓关上的门,以及门缝间依稀可见的身影,齐冉宇皱起了眉。齐冉君断然做不到这一点,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劝服老头子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那个女人。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齐冉宇冷冷一笑。
  其实“擎风”在注册的时候是独立于齐氏的,不过现在的法人代表已经在齐冉宇接手的时候被齐老爷子转让给了齐冉宇,所以某种意义上所谓的总公司的调令并不成立,只要齐冉宇不承认,只是现在并不是公然反抗齐老爷子权威的最好时机。
  夙沙沉璧最终离开了。
  带着简单的东西,还有一盆风信子。
  离开的时候,JOAN很伤心,但女孩只是嘟着嘴抱怨:“真讨厌啊,这么短的时间又要换上司,又要磨合了。但是主管到了总公司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吧,那我也会努力的。你要好好照顾风信子。”
  蒋兼得知消息也来送夙沙沉璧,但是对于调动没有多言:“也许离开也是好的。”远离这场豪门争战,免得殃及池鱼,自然是明哲保身的最好方法,但是夙沙沉璧已然被拖下了水,这时离开与否,意义并不大,而且对他而言此时离开恐怕是害大于利了。
  齐氏,齐冉君虽然只是齐家二子却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在齐氏副总的位子上也已经坐了两年了,俨然一副正统继承人的样子。
  对于母亲和余晏如临大敌的状态,齐冉君分外不解,还有那个人事主管叫夙沙什么的,虽然做的不错,升职也挺快的,然而在他看来那些也不过是因为余启森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在被余启森踢开后的几个月时间里就迫不及待地攀上齐冉宇。但是无论是母亲,还是从小就管教自己的表哥,他都没有勇气来拒绝或者否认他们的话。
  “周秘书,你帮我去和赵经理说一声,就调那个从‘擎天’来的夙沙什么的去总务科,随便当个副总。”齐冉君照母亲的意思,随意地和周秘书招呼了声,心里却有些不满,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中年女秘书早就让他看不惯了,无奈这也是母亲的人。
  齐冉君对母亲有没有不满?有,从小的生活就被母亲圈定,规定只能做这个不许做那个,只能和这些人玩不能和那些人凑一块,在他还是私生子的时候是这样,在他已经是名正言顺的齐家二少爷后仍然这样,只是母亲变得高贵优雅让他更难以亲近了。
  “喂,万大少,”齐冉君漫不经心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眼看着大权在握,即使上面还有母亲管制那又如何呢?
  “上次那批货还满意吗?”
  “哎,兄弟间说什么谢谢啊,倒是兄弟我有一事相求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这事恐怕还要劳烦令尊万局长了。”
  齐冉君一手玩着精致的打火机,嘴角噙笑地打着哈哈。
  母亲,休要怪儿子不孝了。
  原本夙沙沉璧对什么总公司分公司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不过只走到齐氏大楼前就深深地体会到了大财团的魅力。
  整整一栋市中心的办公大楼都是属于齐氏,而且是概不租用,只做齐氏内部使用,大楼在市里并不高,但单就外观上来说不得不赞叹设计者的用心还有公司的大手笔了。
  走进大楼,是一个庞大的接待大厅,有正常的一层半楼那么高,整洁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天花板被故意设计成起伏不平,赔上具有层次感的金色和黑色,透露着一种高贵和神秘感。
  “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一个接待小姐看到眼前的男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直没有出声,便忍不住出口询问。
  “啊,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人事部怎么走?”夙沙沉璧有些尴尬地笑笑。
  “在三楼,出电梯后右转就是了。”
  “谢谢。”
  接待小姐回以温柔一笑。
  夙沙沉璧开始还有点担心会找不到,可是,出了电梯右拐发现巨大的空间都被人事部给占领了,果然和“擎天”是不一样的。这么一比,“擎天”要多寒伧就有多寒伧,齐冉宇这个大少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了。
  整个人事部给布置得跟世外桃源似的,每个职员都有着比较可观的个人空间,夙沙沉璧甫一进去,就有一个干练的男人迎了上来:“您就是新来的夙沙经理?”
  “您好,我是夙沙沉璧。”
  “我是人事部的职员李誉,赵经理吩咐我在这里等您。我现在带您去总务处。”
  “总务处?”夙沙沉璧有些讶异中也有些了然。
  “对,根据调令,您目前的职务是总务处的副总。”李誉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总算这个总务处没有电视剧里演的那么废柴,尚未沦落到地下一楼,因为地下一楼是车库。
  位处于五楼的总务处总算还有个好处,就是有个专用电梯,用途是搬运公司用品,可见这个总务处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浪打浪

  
  
  虽然是被誉为后勤的总务处,但是职员们无一不是兢兢业业,整个部门有条不紊地运转,而且环境待遇看上去并不亚于之前所见的人事部。
  不愧是齐氏啊。夙沙沉璧第N次在内心感叹,从建筑设计到内部装修,从前台小姐到齐氏精英再到“边缘”职员,齐氏的大气与成功显露无疑。
  齐家在清朝时是官宦世家,中间虽偶有没落,却也一直是豪门大家,直到清末,当年的齐家小少爷——齐冉宇的高祖父——毅然地弃文从商,在好不容易闯出些名堂,获得了家门的原谅,又将大部分家产置购了武器,投入革命,甚至将自己的孩子也送到了军校里,一路从血雨腥风里闯过来,也算是开国元勋。不过一般人只知,齐家家底颇深,与许多高官交情深厚,又自喻是书香门第,不由从各处都讲究个气度。
  由于齐冉君本人对夙沙沉璧这个小人物并不上心,也就没有嘱咐手下给他小鞋穿,所以总务处的经理对他也还算热情。
  总务处的工作偏离公司工作轴心,处理的事物杂乱琐碎,这也是齐冉君将夙沙沉璧安排在总务处的原因,然而从另一面来说,总务处虽不起眼却和各部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齐冉君以及齐母都未考虑到的。
  不过现在不论夙沙沉璧是否愿意去探究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都没有精力去这么干。总务处的工作看起来大多简单,但并不意味这很轻松。而且调换工作后,他需要多换一部公交车才能到达位处市中心的齐氏。
  所以夙沙沉璧也只能努力地适应环境。
  每天都必须比之前早起半个小时,夙沙沉璧只好放弃了在家吃早点的习惯,匆忙地在小区门口买个次饭团一袋豆浆,就得去赶公车。
  偏偏这几天人特别人多,夙沙沉璧都是紧赶慢赶才避免了迟到,没想到今天公交车晚到了不少时间,急得一大帮人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夙沙沉璧被挤得扁扁的,在人与人的缝隙里还努力的找到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来护卫尚还完整的早点。
  当夙沙沉璧的注意力还集中在手里那袋脆弱又危险的豆浆上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他不由微微一颤,警戒地抬起头,却对上一张洋溢着喜悦的笑脸。
  “夙沙沉璧,真的是你!”
  夙沙沉璧习惯地眯了眯眼辨认眼前的这个人,有点熟悉:“你,大熊?”
  “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还在‘擎风’工作?”熊林乐乐呵呵地问道,一面挡在夙沙沉璧身前,使夙沙沉璧没那么战战兢兢了。
  “没有了,刚调到齐氏,你呢?不是说回老家了吗?”夙沙沉璧记忆里熊林是一个很憨厚大方的人,当年大学一个寝室,他也是对所有人都很照顾。
  “哦,这个啊别提了,我爸妈把我喊回去,结果安排的那工作没几个月就把我给炒了,我一怒我就想回这儿来闯荡闯荡,也比窝在老家要有出息啊。我现在在霖雅集团上班,混得也还算可以。”熊林说着又乐了,看上去过得真的很惬意。
  “霖雅集团?你们总裁……”夙沙沉璧顿了顿,不知究竟该不该问,但心里实在为小仟担心,前两天打给他电话,想告诉小仟自己调职的事却一直也打不通。
  “怎么了?”
  “哦,我只是听说你们总裁夫人在经商方面也很厉害,有点好奇。”
  “说实话,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手腕也强硬,实在是让人佩服,”熊林压低了声音,“现在啊,整个公司都在她手里捏着。”
  “啊?怎么会?”夙沙沉璧心里有点发慌,如果说公司到了欧霖妻子手里,那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说,欧夫人已经退居幕后,在家相夫教子了吗?”
  “这有钱人呐,就是事多,这一阵子,欧总正和欧夫人闹离婚呢。听说是欧夫人说要公司股权,他也下定了决心要离。闹得公司里都鸡飞狗跳的,我说老婆孩子都有了还为个外面的人折腾值当吗?”熊林压低着声音,眉宇间有些不屑却隐隐又有几分得意。
  夙沙沉璧知道熊林没什么恶意,这只是大多数人在遇见上司或者别人出轨后应有的反应,而且大熊热爱八卦的性格在大学里也是有名的。
  心里有些难过和担心,不知小仟现在如何了,应该是躲起来了吧。按照那位夫人强悍的性格,不知得怎么折腾了。夙沙沉璧隐隐有些失落和歉意,在自己狼狈不堪的时候,小仟用他的狠厉和温柔鼓励了自己,然而在小仟自己遇到如此困难的时候,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给自己留下,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不舒服,就算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如果能力所能及地鼓励支持小仟,那自己也会好受些了。
  事实上,夙沙沉璧对于尹仟和欧霖间的关系感情上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厌恶一方面怜惜,此刻的他尤为内疚,就好像眼看着好友走在沼泽砌成的悬崖边上,他却眼睁睁地看着甚至逃避他。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一点失落歉意中感受到对自我的厌恶。
  熊林并没有发现夙沙沉璧的异样,依旧乐呵呵地扯着闲话,零零碎碎地讲着大学里一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同学的近况。到下车的时候熊林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夙沙沉璧也希望知道更多的关于小仟的消息,于是最后两人相互交换了手机号。
  几乎是从站牌一路狂奔着到了公司,也不记得有没有闯红灯,喘着粗气打卡,却发现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心下便有些忐忑,上班不过一个礼拜多就迟到,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利用着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总务处,却显得有点空荡,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场。
  经理的脸色果然有点难看,敲了敲他的桌面示意他进办公室。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