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戏梦·第一部(鲜网np版)






骄傲的不染尘圬的飞天,其实在那一天就死了。 
後来…… 
我……杀了行云的父亲,就在行云面前。 

行云被其父诛连,原本是死罪,辉月和我求恕,奔雷算是很护短,网开一面。 
只是料不到行云会冒大不违逃出羁所…… 
被他侵犯的痛楚和屈辱……挣脱之後立即拔剑相向。 
他胸口那一道伤,的的确确是那时候刺划出来的。 
那时候他是想被我所杀。或许是旁观者清,再看到那些旧事的时候,我明明白白看到他眼里灰蒙的死气。 
灰败毫无生机。他只想求死。 
我和他,究竟是谁错了?爲什麽明明是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朋友,却会变成最後血溅满襟的死局? 

我现在完全不明白,我是谁。 
那些感同身受的伤和痛,心动心死,鲜明得让我没办法用幻觉来劝服自己。 
或许这是飞天的记忆,或许是这具身体的记忆。 
可是看到行云一身是血,站在斜阳暮蔼里的时候,心痛得不能自己。 
骄傲的他,年少气盛的我,最後都变成了自己一开始完全想不到的,另一种模样。 

飞天象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或者可以说是我,彻底换了一个人。 
好象心底有个声音,在催眠著自己。 
爱著辉月,全心全意的去爱辉月。忘了名誉,忘了旧事,忘了身外所有。 
只记得辉月。 

灵力渐渐的消没枯竭,奔雷亲来劝尉,可是睁大了眼看他嘴唇开合,却不知道他一句一句说的都是什麽内容。 
身外的事,象是看到了,可是一件也没有放进心里去。 
第一次的沈睡就在那时发生,睡了许久。 
然後醒来,愈发的木然。 
象活尸一样,不希冀未来,不怀念过去。 

一次一次被辉月拒绝,把双盈剑刺进胸口…… 
身体里的自己,冷笑著看著一次一次死亡临近。 
想挣脱这一切。 
挣脱这一切。 

然後昏睡的时日越来越长。 

“没出息。” 
我充耳不闻。 
“畏首畏尾,你是个男人啊?” 
我忍,权当他是耳旁风。 
“想去就去啊!怕他什麽来?” 
我咬牙。 
花哨的杨孔雀坐在我一边儿,好整以暇捧著他的瓜子儿。 
我怀疑他一定是葵花孔雀那一种类的。 
蹲了半天腿是累了,我翻个身坐下来,从他手里捏了几粒瓜子儿吃。 
远远隔著一丛绿树,凤林美人儿耐心十足地替我哄儿子。 
手把手儿的教练剑,过一时就让他歇一歇,喝水抹汗好不殷勤。 
原来以爲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恶作剧,现在怎麽看他那样子,倒真觉得他是玩真的。 
不知道这瓜子儿是什麽炒的,真是满香。 
伸手再去捏,行云拍拍手:“吃完了。”一边又从革囊里抓出一把松子来。 

暴汗……难道鸟就这麽爱吃坚果? 
今天因爲不去练剑,行云的衣饰精洁华美,白玉色粉荷印的袍子,腰系锦带玉环,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结上缀著光晕融 

融的明珠。就连装零食的革囊也包著锦绣,上面是金梅银缕的绣纹! 
花哨到让人不敢盯著看! 
臭美的家夥,打扮给谁看! 

“你当人家老子,竟然这麽窝囊!”他嘲笑我,一个媚眼抛过来:“不知道还以爲你才是孝子贤孙呢。要我说,大大方方 

过去,想说什麽就说。这麽偷著看他做什麽?” 
他的语气能把死人气得活跳起来跟他吵,我却往下缩了缩脖子,权当没听到,捏了一粒松子,慢慢剥来吃。 
“要是不去说,那明天我们就动身了,以後没机会说。”他伸个懒腰,身姿无限美好:“嗯,好久没去游历,真怀念那一 

次。我去东战军那里送信,你约我去爬山。到绝壁那里你上不去,是我拉你的……凌绝峰顶,山风拂面,一点儿尘世喧嚣 

都没有……” 
我点点头。这事情隐约是有印象的。 
“先说好,”他翻了个身,腿扣在我腰上,手撑著地,脸贴得极近:“回天城去看了平舟和你那个小汉青,就别再想著他 

们,以後一心一意和我走。” 
我看著他美丽的眼睛,缓慢但是坚定的点头。他一笑,有几分俏皮却也有沈郁的酸楚,混著满怀欣喜,大力在我唇上啄了 

一口。 

“不过……”他手臂绕在我颈上,重量全交给我:“辉月带走汉青,你要见不太容易。” 
我想了一想,点点头。 
照行云和星华说的,辉月如果真的是……很记仇的人,那麽他带走汉青,恐怕就是知道我一定会因爲放心不下而回去看他 

们的吧? 
“还有你那位万能万好的舟总管……”他抿唇一笑:“也不是个好惹的。” 
让他越说我越头痛。 
可是不亲眼回去看一看,始终是不能放心。 
“还有……天城那边传来消息,天帝这一次好象是被七神那边迫得很紧,所以干脆说不论出身贵贱,德行高尚武技出校?br />
就有资格角逐你空出来的飞天殿……”他忽然一笑:“可能等我们到了天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叫飞天殿了。新主人住了 

进去,自然要有个新名子。” 
我对这个倒是不太关心。只是问:“不是说帝都管不著天城的事?三殿的人选从前都是怎麽选 出的?” 
行云似笑非笑横我一眼:“你从头至尾都没长进过。说没牵涉不过是这麽说,自从帝都权重之後,三殿人选无不是与帝都 

关系亲近的贵族人选 。星华的家族不必说,辉月出身神殿那自是理所应当。你如果不是奔雷一手带大,东战军对你赞服 

支持,又怎麽可能登位?笨!” 
我哦了一声。 
原来还是靠关系……就是说嘛,就算在我原来的世界,谁见过无权无势的人可以竞选议员当选执权的? 
觉得有点累,这看来超凡出尘的上界,其实也脱不开那一套争权逐利。 

行云伏我在我胸口,一时也没有再说话。 

天空蓝得纯净无暇,一片空旷。 

“行云。” 

“嗯?” 

“我们在一起,永远别分开,好不好?” 

我抱紧了他,觉得怀中这个人既坚强又脆弱,明明沧桑却还显得童真。他反手搂紧了我,答了一声:“永远都不分开,我 

们永远都在一起。” 


“这些天催逼你练剑,恨我不恨?”他笑嘻嘻,剥了松子瓤丢进我嘴里。 
“恨得牙痒痒呢。”我冲他龇牙狞笑,不怀好意思的在他腰上按了一把:“晚上和你算帐?” 
他淡淡的扫我一眼:“就凭你那点儿些微末技?算了吧,不要闪了自己的腰就好!” 
我瞪圆了眼,这种侮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挽著我手站了起来:“你既然不过去跟楚空告别,我带你上街去走走。你到 

这里这些天,外面的人都没见过,不知道我们羽族的好处在哪里呢。要就这麽走了,真是入宝山而空返,白来一遭。” 

我们就这麽手挽著手在街上走,他漂亮至极,招得人人注目。我看著这样的他,心中矛盾得很,既然得意于有这样美丽非 

凡的爱人,又觉得那些注视的眼光惹得我满心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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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街道上的建筑与天城约不相同,与我曾经见过的其他上界地方也不一样,似乎并不讲究整体协调,也没有精美装饰, 

纯以自然爲主。红墙白瓦的房舍居多,还有的是原木去一去皮就作了建材或廊柱,上面挂著绿叶花草的装饰,连那些树身 

原本突出的盘结凹凸都没有刨平,只上了一点点类似清漆或薄桐油,清新干净。来往的人都显得极精神,笑声语声爽朗, 

令人觉得心情极其轻松愉悦。 
“我母亲当年是族中公主,美名传遍一方。”行云牵著我手,走得不快不慢,眉舒目展,看得出心情极好:“当年凤林的 

父亲任族长的时候,全族大庆十日,她在庆典上借著酒意起舞,最後竟然现出原身,雪白的长尾宝光流转,迷醉腥恕?br />
”他露出憧憬的神色:“後来她嫁给了我父亲,离开了家乡去了帝都,此处就再也不见当年的美丽雀舞了。” 
我怕他想起不开心的往事,岔开话头儿:“那边很热闹,在做什麽?” 
行云看了看,笑道:“在赛歌。难得今天碰到天气这麽好他们又有兴致,我们也凑凑热闹去。” 
他快乐得象个小孩子,连步履都轻快异常。 
那是一座不算高的圆台。我仔细看了一眼,大爲惊异。那宽平的圆台,竟然是一株平斩断的树身,足有十人合抱那般粗壮 

。 
台子上有个极漂亮的少女,编著一头的辫子,戴著大的红花,声音呖呖宛转,唱得是支情歌。台下围著多人,有的使举手 

打拍子,台边挤过去一个女孩子,年纪要小些,圆圆的脸甚是可爱,手里挥著银铃,和著那台上的少女一起唱。 
行云在我耳边小声说:“这是百灵姊妹俩个,很活泼吧。” 
我点了点头。行云回头跟一个抱著篮子的孩子买了鲜花在手里拿著。我原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等台上那女孩子唱完,台下 

的人纷纷鼓掌喝菜,将手中的鲜花抛上台去。 
行云一面笑,一面跟身边人的一起向台上扔花。 
那唱歌的女孩子大大方方的笑一笑,提著裙子走下台来。她妹子却极可爱,小跑上来脆声道:“我学唱不久,不及姐姐的 

娴熟,大家将就听听。” 
说毕,张口唱起来。童音清脆,声音响亮。台下的人纷纷喝采打气,她脸儿兴奋得红通通的,不意唱到半截的时候,突然 

卡了词儿,嘴巴张了几张,怎麽也想不起下面的词儿来了。台下人一笑,她捂著脸儿便跑了下来。她姐姐笑著去追,姊妹 

两个渐渐去远了。 

腥松埔獾男α艘换岫幸桓龃┑婆圩拥纳倌晟狭颂ǎ砹坎凰愀撸菔莸募∏巍P性瓶戳艘谎郾阈Γ骸罢馐腔起俊?br />
。” 
少年的嗓音清亮悦耳,比刚才少女的柔婉,别有一种悦耳。行云显然极是开心,我也觉得这些时日来数这时候过得最轻松 

快活。 
行云听著歌儿,把他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瓜子儿松籽儿拿出来吃,斜斜靠在我身上,我揽著他的腰,他头发里那股动人的 

清香一直在鼻端萦绕。 
台上的人来来去去,看得人眼花。我只觉得好听,统共不记得有多少人上去唱过了。 
行云突然推了我一把:“你上去唱一个。” 
我张口结舌,怕是自己听错了:“我?” 
他明眸流盼,轻声说:“这些歌可不是白唱的。上去唱的人都有喜欢的人,盼著他们的心上人也在下面观看到听到,也算 

是表明爱意的。你上去唱一个给我听听,就是唱得不好也不怕。” 
我忸捏了一下,我倒是记得,以前看动物世界,似乎鸟类会鸣啼求爱……汗,这个羽族恐怕也是这样了。 
“那……”我揉揉鼻子:“唱得难听你可不许笑。” 
他笑的弯起了眼:“不笑你就是,快去吧。” 
前一个女孩子唱完了下去,台上空著,我硬著头皮上去了。行云站在人丛中向我笑著挥手,我看看四下里黑压压的人头, 

嗓子里象是突然塞上了东西,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 
和上次辉月生辰时也不一样……那会儿我净心事没顾上怯场……倒也不是说现在就怯场了,但是行云站在下面听…… 
由不得我不紧张。 

下面的人向我善意的笑,也有小孩子刮著脸臊皮,极是可爱。 

我看看行云高挑的身形站在人丛中,卓然不群漂亮耀眼,心中一股骄傲之意越涨越高。 
这样美丽的行云,是我的爱人。 

爲他唱一首歌,实在是应当的事。 

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缓缓唱了起来。 


在风没有吹起以前 

月亮轻轻在夜里忽闪 

仿佛只留下一丝温柔的光线 

故事悄悄的浮现 

我的心在飞向天边 

我的梦在云里面 

越过高山 飘过荒野 

我只想停在你身边 

尘埃落定 喧嚣听不见 

好想留住这瞬间 

我要抱紧你的世界 

不需要所有语言 

忘记白天黑夜 

陪你一直到永远 


忽然就想起这支歌,不算多华丽的词,也不是多动听的旋律,却一下子冒起到了嘴边。 

陪你一直到永远。 

台底下的人善意的鼓著掌,扔给我鲜花,行云咬著唇笑,把手里扎成一束的花高高抛了起来,我伸长手,接个正著。 
他分开人丛走近台边,姿势美妙地跳上台子来,和我四目相对。 
“很好听。”他说。 
我看著他,笑著说:“承蒙夸奖。” 

他笑著,然後低下头去。 
台下的人显然认出他,欢喜的叫著他的名字,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手圈的唇边喊:“孔雀公子,吹段曲子给我们听吧!” 

行云笑著跟台下招手点头,他的玉箫都是随身带著,从腰间拔了出来,向我微微一笑,眼波温柔无限。 
我明白他没有说出来,但是已经在笑容里表露无疑的话,往後退了几步,微笑著看他。 
微风徐送,华裳轻摆。 

一缕清音细转,从箫管中幽幽发出。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