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胡子 作者:赤川次郎
“胡说!”
“那就让国友跟那位姐姐住在一起了。”
“再安排别的房间,到时只要结账就行了。”夕里子有点生气。
“等等!”落合贵子说,“我替你们问问看。”
“对不起!”
言语不通,实在寸步难行。
仓崎绢代疲倦地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国友朝夕里子走来。
“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起码可以肯定。这里是姐姐他们预约的。但她怎会知道我们会随后赶来?说不定他们预测到了?”
不,不可能。珠美见到绫子纯属偶然。换句话说,是有人通知了绫子他们夕里子等人决定来维也纳的事。
夕里子望望沙发上的仓崎绢代。
没有其他可能了。如果是绢代联系的话,这就意味着她知道自己的兄长住在什么地方。
“还有房间。”贵子回来说,“我多订了两个房间。”
“两个?”
“你和你妹妹一个,其他的每个人住一间才方便,是吗?”
“可是——”
“我也加入了。”贵子说,“我向大学要求延长假期好了。”
夕里子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和落合贵子似乎有不少相似之处。
“现在,让我为各人带路吧!”贵子说,“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儿。这是维也纳最高级的酒店。”
“价钱呢?”珠美问。
五个人朝电梯走去。
柜台那边好像有人争执。
“是她们。”夕里子说。
“就是那三个女人。她们好像在跟服务员玩问答游戏。”
贵子笑了一下。
“无理的要求。”
“怎么啦?”
“她们说三个人住一个单人房,还说只要在地上铺毯子睡便行了。”
夕里子吃了一惊,然后跟贵子相视而笑。
飞往维也纳时的沉重心情轻松了不少。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姐姐。夕里子在心中作出这个决定。
“啊!糟了!”珠美说。
“怎么啦?”
“我忘了带相机了。”
“大头虾!”
夕里子暗暗地想,毕竟我要坚强。
第五章 失踪的男友们
电话铃响起时,已过了晚上9时。加山洋子匆匆走过去,拿起听筒。
“加山家。”她说。
对方沉默。
“喂?”
“喂?听得见吗?”是个女人的声音。
“啊?”
“请问——是加山家吗?”
“我是加山——你是山野小姐?”
“咦!你怎知道是我?”对方表示惊喜。
“是不是山野圆小姐?”
“是的。好极啦!我在想。万一打不通怎么办。我是从外地打来的。”
“山野小姐,怎么啦?是小儿的事?”
“啊!是——是的。我想很快便有分晓了。现在几点钟?”
“啊?”
加山洋子见过儿子纪昭的女友山野圆好几次。她人品不错,有点迟钝,说得好听点儿就是娴淑,儿子时常叹息着说:
“阿圆的脑筋转得快一点就好了。”
洋子也明白儿子的意思。
“你问几点——9点多一点呀。”
“9点?早上或晚上?”
“当然是晚上。山野小姐,你在说什么?”
“咦——时差8小时——啊!对。是相反的。”她像是自言自语。
“阿圆小姐——”
“对不起!现在我在维也纳。”
“维也纳?”
“嗯!这里现在是中午l时。”
“干吗去维也纳?”
“听说纪昭可能来了这儿。”
“纪昭去了那儿?”
“我正准备出去寻找他。一旦知道什么便告诉你。我一定会把纪昭找到的!”
“哦!拜托了!”加山洋子说,“那孩子到那边干什么?”
“为了追寻一个名叫佐佐本绫子的女子——”
“谁?”
“姓佐佐本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纪昭突然对那女孩着了迷。”
“纪昭为了追姑娘——去了维也纳?维也纳——是不是在欧洲?”
“不,在奥地利。”阿圆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得挂机了。不然电话费……我一知道什么便立刻通知你。”
“好。对了,阿圆。你那边的酒店——喂?”
电话已经挂断了。
加山洋子叹口气。她喃喃地说:“这女孩总是慌里慌张的!”
话又说回来——纪昭去了维也纳?
洋子半信半疑。儿子已27岁了。他说住在家里来回太远了。浪费时间,所以在市区附近租了公寓。
一两个月不联系并不稀奇。偶尔回家时也是手头没钱的时候。
一个工薪职员,不可能有太多的钱去玩。儿子竟去了维也纳?
洋子总觉得不可能。
当然,她也不是不担心。跟往常不同的,是儿子供职的公司给她打来了电话。
“加山君擅自离职……”
洋子大感意外。她试着理出头绪。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儿子的去向。
她去了儿子的公寓。她想儿子会不会生了大病,躺在床上不能动呢?
她跟管理员讲清楚,请他把门打开。她走进去,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相当凌乱,像好几天没回来的样子。
来到这里,洋子担心起来。不过,儿子失踪才不过四天,还未到真正令人担心的程度。
想起山野圆打来的荒唐电话——儿子追女孩竟追到维也纳去了?
洋子觉得好像在做梦。
洋子想:等丈夫回来,要好好谈一谈了。虽然只有一个儿子,做父亲的却一点也不关心。
“男人嘛,偶尔也有这种事的。”
因他自己经常喝酒喝到天亮才回家。所以他没有把儿子的事放在心上。
今晚说不定也晚归吧!从公司到家里,需要一个半小时。
已经不年轻了。酒还是少喝一点的好——现在劝他也无济于事。
院子那头有狗在叫。洋子给吓了一跳,究竟怎么回事呢?
自己家里没有养狗,也没有养猫。哪家的狗跑进院子里啦?
她拉开窗帘,走廊的灯光照在庭院里,她看见一只常见的黑白斑纹的狗,在院子角落的储藏室前面大声地吠叫着。
“吵死啦!”洋子皱起眉头。
这一带是新建住宅区,纵使住户各有庭院,但邻里院落、居室紧密相连。
不过,狗叫得太厉害的话,会被人投诉……
外面很冷。洋子实在不想出去,可是那条狗一直叫个不停。没法子,她只好打开面对院子的玻璃窗看个究竟。
“嘘!嘘!去那边!”
她挥手示意,但那条狗儿一直不肯动。
然而——很奇怪,狗儿向小储藏室方向狂吠。
储藏室中,塞满了纪昭很少使用的脚踏车和滑雪用具。
“它在叫什么呢?”
空气冷得令人浑身打战。洋子走到庭院,趿上拖鞋,往储藏室走去。
呜……当洋子走近时,狗儿竟后退了。然而,她依然把注意力放在储藏室。
“怎么啦?这里有什么?”
廊上的灯光照进储藏室。洋子这才发砚,门锁被撬开了。
怎么一回事?平时她很少留意这个地方。当然,里面没有担心被偷的东西。
洋子把门住横里一拉。有点不对劲,若不用力便打不开,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狗叫得更响了。
有东西慢慢朝洋子身上倒下来。
洋子立刻发现那是一个“人”——不,就是自己的儿子纪昭。可是,它已成为一种“东西”,像重重的雕像般倒在泥地上。
洋子瘫软了,“噗”地一声坐在地上……
山野圆把电话挂断,出了一口气。
累死了。
打国际电话真是“大工程”。打时跟普通电话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按几个号码而已。但一想到是跟日本通话时,声音就不由自主地大起来,加上想到自己的声音在几千里之外时,就更加累了。
真没出息!
山野圆环视一下室内。
这是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间。但价钱却贵得令她咋舌。初枝和亚季子打听清楚附近有麦当劳,出去填肚子了。
总之。酒店的费用需要节省伙食费来弥补。
阿圆想到纪昭的母亲一定很担心,于是忍不住打电话给她。电话费多少呢?
待会会不会挨亚季子的骂呢?
志水亚季子、矢口初枝和山野圆,三个人住进这间双人房来了。
加多一张床,虽然窄小,但总算可以凑合着睡了。
不可能在这里住下去吧?
“怎不快点回来?”阿圆坐立不安。
亚季子懂一点英语,阿圆却完全不懂。假如酒店的服务员来找她们的话,她就无话可说了。
想到这里,她更加坐立不安。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阿圆差点跳起来。
“是,是。”她禁不住用日语回答。
“对不起!”
听见对方也用日语,阿圆才松了一口气。
这家酒店有人会讲日语,怪不得房钱这么贵。
阿圆打开门一看,愣住了。
“对不起!”一个少女说。“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
“呃——”
“不是她,姐姐。恐吓我的是另一个。”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孩伸头进来。
“我叫佐佐本夕里子,她是舍妹珠美,绫子是我大姐。”那少女说,“听说你们是来追踪我姐姐的?”
“啊——是……是的。”
“请把内情告诉我!”
两名少女不客气地走进房间。
“呃——等她俩回来以后……”
“我不喜欢那个不讲礼的女人。”珠美说。
“告诉我!”夕里子坐在沙发上,“我们也弄不明白,只知道姐姐突然飞往维也纳,于是紧跟着来了,但不知道她在哪儿。你们好像也是追踪我姐姐来的,为什么?”
对于夕里子有条有理的谈话,阿圆很钦佩。看来她虽然年轻,却很稳重。
“可以让我知道三位的尊姓大名吗?”
“嗯……我是——山野圆。那两位是,志水亚季子和矢口初枝。”
“恐吓我的那个胖胖的是谁?”珠美问。
“啊!她是矢口初枝——如果当着她本人说她胖的话,她会杀了你。”
“你认识我姐姐?”
“只见过一次。”阿圆说,“我不认为她是坏女孩,她甚至给人单纯天真的印象,有些地方似乎很像我。”
“听说姐姐抢走了你们的情人?”
“我们三人各有各的男友——我们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亚季子最大,26岁,初枝比她小一岁,最小的是我。不过,年龄并不重要。”阿圆想了一下,“亚季子的男友叫永野,初枝的叫阿东,而我的叫加山纪昭,他长得帅极了。”
“这个不重要。”珠美低声说,被夕里子捅了一下。
“他们三个也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亚季子的情人是有太太的,他们的爱情就是所谓的‘婚外恋’。可是,当事人都不在意这些。”阿圆说,“然后,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大概一个月前,纪昭突然提出与我要分手。我吓坏了。我们从不吵架,为何要分手?我问他,但他坚持说以后再解释。”
“加山纪昭——”夕里子把名字记下来,“珠美,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我从未听说绫子姐姐有情人。”
“我也是。”夕里子说,“但那位纪昭先生告诉你,他喜欢我姐姐?”
“并不是直接说的。”阿圆说,“就在同时,亚季子和初枝的男朋友都同时向她们提出要分手。”
“同时?”
“是不是很怪?”阿圆说,“我们三个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于是开始调查。结果我们知道了,他们三个分别用各种办法接近同一名女子。”
“她是——”
“佐佐本绫子。”
“肯定吗?”
“喂!你姐姐是大学生,对吗?我们去过她的学校,终于在学生餐厅找到了她,亚季子做代表跟她交涉。”
“姐姐说了些什么?”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