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有泪 作者:goodnight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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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六年过去。被责罚的孩子成长为目下昆仑派年轻一代中被寄予厚望的佼佼者,他前程似锦,有着无限光明的未来。但小山心里知道,他还是六年前那个哭着放狼归山的孩童,躲在强壮挺拔的躯壳内里,面对倒地的敌人永远下不了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不长大。
小山心知掌门师祖所描绘的壮阔前景其实与他无关。他缺乏一个成大事的人所必须具备的那种素质。就比如此刻,在终于望见无名岛、为传说中的无上秘籍而兴奋的时候,他竟然还匀出了一半的心思去挂念大山和小山。不知道它们现在好不好。三个月没有人喂了,在这九月深秋,找得到青草吗?
放眼看着那丛沙沙摇曳着的翠色越来越近,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管岛上有什么,总算它有点绿色。有绿色,就有生命。哪怕是猛兽恶禽,也是鲜活的气息。
对小山来说,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比这五百里方圆的死寂的海更可怕了。多少天,只见厚沉沉的死蓝色,蓝到尽,像最耀眼的锦缎。然而他只觉得窒息。
水中没有游鱼。天上没有飞鸟。甚至连刚开始航行的时候,经常缠住船桨的水藻也看不见一缕。这片海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茫茫的大风吹过,除了他们这艘船,风是唯一活动着的东西。
正午的天空亮灼灼压在头顶。海天一色,除了这里,你再也看不到如此纯粹而广大的蓝。没有一个斑点来破坏它。
这蓝华丽、高傲而强悍。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气势直逼到视野里来,上下八方,占据全部的空间。如同一个君王般冷冷宣告着对于这个区域绝对的权力,就像——就像死亡一样绝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海域,小山不只一次地想到死亡。
他觉得这片如此漂亮的蓝海是由死亡在统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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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出海非比寻常,连掌门师祖也亲自出山。昆仑派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同来的长辈除了掌门师祖,还有一位师叔祖,二十八代弟子中有小山的受业师父、两位师伯、一位师叔,二十九代则共选了四名,都是小一辈里最出色的。
事情进行得十分秘密。出发前足足做了一个月的准备,小山被严格叮嘱,此行的真正目的就连对其他同门也不能泄露。至于江湖同道,大半根本不知十年未下过山的昆仑掌门竟然亲身出外。
虽雇了几名水手,船上一应粗重杂役忙不过来,小山等四名低辈弟子自是分内,因此三个月下来居然个个娴熟,俨然一副老船工的模样。近因连日海途平静,守望之职交由四名弟子轮流担当,这天船头上正是小山与另一位名叫赵大望的师兄。
自从掌门师祖发过那番话后,二十九代的众同辈对小山不免有些嫌嫉之心,待他均是不冷不热,人之常情,赵大望也不例外。然而当小山欣喜若狂地抱住了他又叫又跳之时,毕竟是年轻人,在这一瞬间赵大望似乎忘记了一贯小心保持着的距离,反手回抱住这个年少有为、锋芒毕露的小师弟。他的激动感染了他。
两个年轻人在甲板上笑闹起来,他们的心情如同亮蓝色天空一样灿烂。无边无际,阳光流转。
小山大喊一声:“师兄!原来无名岛是这……”
才喊出半句,二人即被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
“离了昆仑就大吵大闹起来,成何体统!大望,你做师兄的怎么不教师弟规矩?”
赵大望慌不迭地推开师弟,涨红着脸,恭恭敬敬垂手侍立。可不得了,得意忘了形,竟把掌门师祖都吵出来了。他额上登时冒汗,小声禀道:“回师祖,弟子和谢师弟在此守望,适才发现前方有一岛屿,好象……好象就是我们要去的无名岛,所以一时高兴……”
“知道了。”掌门师祖缓步踱出船舱,身后跟随着几位师伯叔。一行踱至船头眺望,那丛翠色在浪涛起伏间愈来愈近了。
“师祖,我们的方向不曾偏离过,一直是按照您的指示航行的,一路没有看到其他岛屿,弟子以为,这个岛应该就是无名岛了。”赵大望忙又进言。
昆仑掌门望着远处的小岛,面上并没露出半点惊喜之色,相反一张终年肃然没有笑容的脸孔越发凝重起来,抬手微微拂了拂颌须,训诫道:“便算到了,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出行前早已告诉过你们,此行危机四伏,任何时候都要沉得住气。眼下接近那魔头的老巢,情势更是凶险,容不得一丝大意。你们两个还大叫大嚷的,你师父是怎么教的你!”
大望顿时连气也不敢出了。小山在旁瞧着过意不去,上前道:“回禀师祖,是弟子不好。弟子先引着赵师兄闹的,不是师兄的错……”
掌门师祖还未开口责备,忽然小山听到自己师父惊诧地呀了一声,遥指岛屿:“师父,师叔,您瞧,那岛上生的好象……是竹子!这无名岛果然有点邪门……”
岛上生着竹子?那又有什么奇怪呢?小山站在一旁也伸长了脖子看,那些摇摇曳曳的绿树,离得远,一团一团的,看不清模样。似乎也没什么离奇之处。他不明白师父的话音为何如此惊异。
自然,生长在昆仑山的他甚至从来没见过竹子,更不明白这种植物是绝不可能出现在极北寒带的。
他只侧耳恭聆着掌门师祖的训示:“那魔头自从几年前被黑道围攻,说是负了重伤,就此销声匿迹。说不定又回到老巢来了,大家上岛之后务必步步留神,不可分散。”
“也许,他已经死了……那天的火场里有人发现……”一位师叔微弱地表示,随即被掌门斩钉截铁地打断。
“并没找到尸体。这种邪道中人行事叵测,一天不能证明他死了,我们一天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此岛形貌诡异,其上也许会有什么毒虫猛兽,或是那魔头的党羽也未可知。”掌门师祖在强烈的阳光下微皱眉头,眯起了眼睛,凝视着小岛,许久。小山侍立在侧,听到海风吹动掌门的衣袂拍拍作响,似乎,还有一声低沉的叹息。
“这次我带你们出来,但愿还能把你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昆仑山去。”
珠有泪 正文 第31章
章节字数:5402 更新时间:08…12…30 22:20
可是上岛之后见到的令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没有秘籍。没有毒虫怪兽,也没有任何陷阱、暗道或是机关。
根本没有险可冒。这儿比起昆仑山还要宁静得多。
唯一显示这里曾有人居住过的迹象是一所小屋,以岛上遍植的竹子搭成,内里床几俱全,却没有一件衣裳铺盖,看来也不像能睡人的样子。案上搁着一只倾侧的竹盏,地下有两只空酒坛胡乱滚在角落里。
小山的师父用手指拭了拭竹床,道:“没有灰尘。不久前一定还有人居住,看来这岛上并不安全。”
“也许有人埋伏在暗中监视我们,在找到东西之前,这屋子还是不住为妙。”他的师弟点了点头,补充道。
众人一齐望向掌门等待示下。只见他以衣袖裹着手,小心地拿起竹盏闻了闻,摇摇头又放下。
“江湖上都说那魔头重伤失踪的那次功力似是大打折扣,不然凭‘五虎门’和‘断魂刀’这两帮子人,纵然以众欺寡又怎能伤了他一根毫毛去。如此看来,传言果然不虚。青灵子所传这一派功夫严禁饮酒,那魔头想是在重归中原之前破了戒,以致内力受损,这才折在那批乌合之众手里。”
他再度摇了摇头,神情也不知是惋惜还是庆幸。
一名弟子接口:“可是他明知自己不能沾酒,为什么还要破戒呢?破了戒还要回中原,岂非是自寻死路?”
“旧闻那魔头的师祖湘妃竹剑却不忌酒,而且似乎正是因放浪形骸、时常纵饮才犯了玄澹宫门规被逐的,他们这一路功夫应该与饮酒并不相悖,怎么传到青灵子手里酒倒成了耗损内力的毒药了?”
昆仑掌门听着群弟子七嘴八舌的猜测,片刻,挥手止住众人。
“青灵子好象是带艺投师,并非自幼从湘妃竹剑受业的。这些武林旧事年代太远,我也不很清楚。不过都说青灵子旁学杂收,他传给那魔头的功夫就不是玄澹一路的,或许是看出他豺狼之性,有意加些枷锁在他身上,以免这魔头无所顾忌,酗饮之后愈发凶暴难制吧。倒是他为什么会明知后果还去破戒,此事颇为蹊跷。听说七年前他出海时带着一名女子……”
小山在空屋中呆得甚是无聊,左顾右盼,见掌门师祖沉吟不语,似乎想不通这个疑团。师叔祖续道:“这女子来头好象很不小的样子,那回海盐帮的白昊天他们乃是故意被他擒住,表面迫不得已,受制出海,其实另有图谋。据天山派的人说,海盐帮便是冲着这女子去的,所谋并不在……那东西。因此他们才能联手,可惜事情败露,没能取了那魔头的性命,白昊天一伙人反先死了个干净。”
“那魔头一向心狠手辣,不知怎么的,倒放过了天山派两位师姐。”旁边有人补道,七年前的事,如今说来惊奇依旧,满是不可置信。
天山双秀身冒奇险,甚至不惜与黑道联手,远涉重洋探入江湖中谈之色变的大魔头老巢。虽然最终铩羽而归,就两个弱女子而言,能从无名岛全身而退已是足堪夸耀的勇者之举。然而天山派却将此事密密遮掩,对外不肯泄露。
不过昆仑派可不是外人。小山从小就知道,昆仑天山,同气连枝。不但因为二者同为中原武林正道在西疆的大派,两派历代祖师间也一直过从甚密,小山师父的师祖与天山掌门大吕先生的师父更是结拜兄弟。套句市井百姓的话,两家乃是世交。故此这事天山派虽秘而不宣,时日久了,终不免渐渐传入昆仑派的耳中。
两派弟子人数众多,人多了,口就杂。既然师父说昆仑门规严明,绝不会有背信不守机密之人,那么一定是他们天山的自己人嘴不严,不知怎么把消息漏出去的。总之后来,天山双秀与海盐帮合谋干的这件功败垂成的壮举,江湖上纷纷扬扬,已是尽人皆知。
尽管有些刻薄人讥笑天山派利欲熏心,为了谋取至宝不顾百年清誉,竟派弟子——而且是女弟子——结交黑道人物,其中听说还有什么名声很不好听的淫贼之类……说的人津津乐道,听的人会意一笑。流言的毒辣,就是这样被发酵出来。小山没经过世事,但他知道人的嘴有时候有多么可怕,胜过无形刀剑。杀人不见血,这句话原来不只用来赞美武功的厉害。
因为,在流言传出去之后不久,天山双秀就自杀了。
论辈分她们也算是他的师叔。送殡那天昆仑派遣了人前去吊唁,其时他是那个捧着纸幡冥镪的小童。天山派的师叔师伯们每个人都哭红了眼,连大吕先生也因过哀而致病,竟拄着一支拐出来迎送吊客。
听说双秀是知道了江湖上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深感有辱师门,为了向天下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洗刷本派污名,她们以随身佩剑在天山派历代祖师神位之前自刎。大吕先生痛失爱徒,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他一直自责为什么没有叫人看好双秀,“是我除恶心切,眼见那魔头横行无忌,一时心急才命两个徒儿无论用何手段,务必要找到他的老巢。谁知两个傻孩子听信了白昊天那批恶徒的花言巧语,跟他们联手……各位同道,天山双秀是什么样的人品,江湖中没有人不清楚吧!今日当着众位说明了,日后查出是何等恶贼造此谣言,污我爱徒清白,天山派决然饶不过他!只可怜两个傻孩子……我这做师父的,从来没疑心过她们呵……”
大吕先生苍老的长叹声回荡在灵堂中。到场的各派吊客无不唏嘘,都说天山派果然是正道表率,师慈徒孝,同门之间义气深重。双秀的师兄弟们在整个吊唁过程中,除了迎接宾客,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那是难过得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就哭出声来失了礼数。
谁知乱造谣的恶贼着实杀之难尽。双秀亡故后不久,竟又有更加恶毒的流言滋生,说她们实在是被自己的师父逼得自刎的。大吕先生为了堵住交结黑道下三滥的话柄,活活逼死了两个从小教养长大的爱徒,好把责任都往死人头上推。正派中人的冷酷心肠,实在比一干明火执仗的“恶人”更加令人齿寒。
小山是不大相信这些谣言的。大吕先生老泪纵横,那天他是亲眼瞧见的。就算是言语之中可以做假,小山相信,一个人的眼泪须假不来。想想,怎么有凶手能在被害者的灵堂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