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
烊耍嗌俟僭毕氚徒峄拱徒岵簧夏兀衷诙苑骄谷欢宰约核党隽恕耙兄亍倍郑寡常趺床涣盍跞驶幕ㄅ拍兀俊?br /> 所以说到底,为官之道最大的诀窍,就是要善于揣摩上司心思。好比这次,自己只不过是在上朝的时候看出郑司农和御史李大人嫌隙颇深,几次当着皇帝的面差点吵起来,又在偶然的机会听到郑司农咬牙切齿地说“非要收拾了这个姓刘的”,再加上李御史的妹妹是皇帝宠妃,在朝中一样根节深稳绝难扳倒……几方面加在一起,自己便准确地推断出郑司农必定有暗中使阴手除去李御史的打算,及时地进献上了入腹即死的秘制毒药。
果然,在刘仁华再三保证这种秘药毒发时的情状与普通腹泄急症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即使是世上最高明的蒸骨之法,也不能在死人身上验出任何毒素来之后,郑司农便毫不犹豫地“笑纳”了这份礼物,让刘仁华深幸自己走对了这一步大胆的棋子。
好日子来喽……酒足饭饱的刘仁华辞出郑府,坐在轿子里美滋滋地盘算开了——巴结上了郑大司农,升官发财还不是指日可待?有了钱,当然得先娶上两房漂亮的小妾,至于家里的母老虎嘛,只要多买些珠宝首饰想必不难哄住她……添了人口,家里现在住的房子似乎就嫌小了一些,需得另外选处好宅子……还有张同知、王平章这几个人,平时常在背后说自己骨气贪鄙,哼哼,现在我这个贪鄙的小人要爬过你们的头了……
可惜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展望,很快就被腹中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打断了,让刘仁华忍不住“哎哟”出声,连连跺着轿板:“快!快住轿……啊,不不,不要住轿,快抬我到最近的茅房……”
但不等轿夫找到茅房,一股恶臭已经从轿子里弥漫了出来,让轿夫们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刘大人也真是,跑肚拉稀不挑地方,等会让人怎么打扫这轿子呀——而轿内的刘仁华随着大小便的失禁而出,身子也渐渐软瘫了下去,甚至连一声“救命”也已叫不出来,只有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让他迷迷糊糊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为时已晚……
不错,正是听了刘仁华的建议,郑司农决定找人先试试这种毒药的效果,而这个最佳人选,当然就是刘仁华自己。
支手
肃杀的寒风卷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洋洋洒洒的雪花很快就将天地间渲染得一片霜白。猝不及防的行人们纷纷跑到道路两边的屋檐下躲避,一边抖落身上已经半化的雪花,一边抱怨着突变的天气。商贩们也七手八脚地在摊子上支起了油布蓬帐,希望能抢在天黑之前再做上几笔买卖。
“咦?那是什么……好象哪家在出殡吧……”有眼尖的人忽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可真够倒霉的,快过年了家里还死人。”
“噢,那是镇东头的徐家,大概是又死了儿子吧。”搭话的是药铺的伙计李定年,落雪天生意清淡,趁掌柜的歇午觉,他便溜到门前来扎堆凑热闹了。
——什么叫“又”死了儿子?这句话说得可真够古怪,立刻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横竖一时也没有去处,大家便围拢过来打探究竟。见身边已经围上了不少人,李定年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拉开了说大书的架势。
——徐家是本镇的首富……其实何止本镇,就是在整个咸阳城里,徐家的家势也是数一数二的,名下百多家米行、银楼、当铺、绸缎庄……毫不夸张地说,大街上差不多每三家买卖里,就有一家是徐家的产业。
可是这二十年来,徐老爷却几乎没有舒心过!
十多年前,还被人称为“少爷”的徐老爷新婚不久,头胎便得了一个儿子。徐家人丁向来单薄,这个孩子的诞生自然让徐家上上下下着实高兴了一阵。转眼孩子已经六岁,长得聪明灵秀,小小年纪已经读遍了家中的藏书。正当徐老爷准备重金延请名师就塾,要好好栽陪他的时候,孩子却忽然得了无药可医的痞病,徐老爷虽然有万贯家财,也救不了儿子性命,不到三个月,本来白胖可爱的孩子就已经瘦得皮包见骨,一命呜呼了。
徐老爷的悲痛可想而知,尤其徐家老太爷更是为此伤心得卧床不起。所幸没过多久少奶奶又有了身孕,十月期满,徐家再次喜获麟儿。
对于这个孩子,徐家上下自然更是爱得如珠如宝,说也怪,这个算起来其实排行第二的孩子和夭折的大儿长得一模一样,让徐老爷几乎有亡儿重生的感觉。就连开始学步的时间、第一句会说的话、饮食喜好……也都分毫不差。
这倒也罢了,坏就坏在,当他长到和早夭的哥哥一样年纪的时候,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病症,同样拖了三个多月,差不多也在同样的时辰咽了气。
这一次徐家老太爷、徐老爷、少奶奶同时躺倒在了床上,全亏忠心的老管家跑前跑后地张罗完了丧事。给孩子做头七的时候正逢年节,家家户户欢声笑语,徐家却是冷冷清清,过了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凄惨的新年。
隔了几个月,徐家少奶奶再次怀上了身孕,而当她产下婴儿的时候,徐家上下几乎都笑不出来了——活脱脱就是老大老二的翻版,难道旧事又将重演一遍?抱着这样的念头,徐老爷夫妇甚至都不敢和孩子太过亲近,谁知道这孩子哪天是不是也要离他们而去?
事实证明,他们的这种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同样长到六岁多上,相同的病症也降临到了老三头上。
二十年的光景,接连送走了三个儿子,而且,这一次死神带走的不仅仅是徐家小少爷——徐老太爷再也经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带着无比的遗憾和不甘一起离世了。
同时丧父失子的重大打击让徐老爷几乎精神失常,在守灵的时候,竟然不顾大家的阻拦,用斧子劈开棺木,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拖了出来。先是一斧头砍断了他的右臂,还不等人们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徐老爷又用斧子划开了儿子的腹部,将那个痞块挑出来甩到了树叉上:“……不要再来哄我白欢喜……不要再来哄我白欢喜……”狂暴的怒骂声渐渐转为低泣,扔下斧子,徐老爷抱着孩子残缺的尸体痛哭起来……
“喔唷唷,好象你老兄亲眼所见一样!”见李定年说得活灵活现,有人忍不住出言讥讽。
“哎,这可不是我瞎说,不信你去徐家院子瞧瞧,那个痞块到现在还吊在老槐树上!”大约是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李定年的噪门顿时粗了起来。
“嘁,徐家的大院是你我走得进去的吗?”反对者嗤之以鼻。
“你是说我在骗人了喽!”李定年撸起了袖子。
眼看着一场闲聊就要升级为打斗,几个老成之人过来好说歹说,总算把架劝开了。不过稍后从这群人面前走过的徐家出殡队伍,又让李定年找到了新的依据:“看,徐老爷不在吧?听说他现在天天守在那痞块下面,没事就骂上一两个时辰。那个痞块上还长着口鼻眼耳,能动能听呢!真不知徐家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会遭这样的怪报应……”
这一次没有人回应,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止住了,见天已放晴,人们也就无心听他闲扯,各自纷纷散去了。
“嘿……”将手中的抹布甩上肩,李定年也走回了店堂,回头看一眼已经走远的徐家人,不由喃喃道:“不知道还有没有第四次……”
正象李定年猜想的那样,转过年的春天,徐家太太——经过了近二十年岁月,她已经从一个少妇变成了年过四旬的中年妇人——又有了身孕,而已经年近花甲的徐家老爷对此不喜反忧,甚至一度执拗地想要将这个胎儿打落。如果不是同样执拗的徐太太拼命坚持,这第四个孩子恐怕都不会有机会来到人世。
当产房里传来婴儿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徐老爷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女儿……女儿……”尽管膝下无子,但连续三个儿子罹患恶疾弃世的可怕现实,让他觉得与其一次次地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有个能平平安安活到老的女儿来得比较好些。
可惜产婆喜颠颠抱出来的,仍然是一个男婴,而且襁褓里露出来的那张红通通的小脸,让徐老爷只看了一眼,就别转了头。
——太像了,简直就是前面三个儿子的翻版,那么,当他长到六岁的时候,一定也会步他几个哥哥的后尘离我而去吧?老天爷,到底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啊……
大概是看出了徐老爷的嫌恶,喜婆把孩子抱到了近前:“老爷,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好……虽然有一只手是残废,可生在您这样的人家,也没什么干系吧,反正穿衣吃饭都有人服侍的……”随着喜婆絮叨,散开的襁褓里一只软软的小手露了出来,在手肘处赫然一道红印,让徐老爷陡然之间睁大了双眼……
这一次,徐家小少爷不但安然地渡过了六岁生日,以后七岁、八岁、九岁……一直到十八岁入泮,都是无病无灾,徐老爷夫妇心里的那块大石终于慢慢地落了地。
尽管徐少爷的右手从出生时就一直羸软无力形同废弃,但依靠后天努力,他的左手仍然能写出一笔龙飞凤舞的好字,镇上的人们都习惯在背后称他为“徐支手”,徐老爷听了倒也不动气——支手就支手,儿子能健健康康地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还真亏了徐老爷那时发疯,挖出了死孩子腹中的痞块,让它不能再重生于下一个轮回之中!所以虽然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但还是非常、非常值得的吧?
细九
“母亲大人——”
“祖母啊——”
“太奶奶——”
某天清晨,向来身体康健的郑家老太太,以七十五岁的高龄在睡梦中谢世了。打从十九岁嫁到郑家,她一共诞育了五子四女,使郑家变成了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现在这些自己也已白发苍苍做了爷爷奶奶的子女们,得到母亲去世的噩耗,都带着儿孙辈赶了过来,围在红木雕花大床边哭成了一片,本来十分宽敞的卧室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那些旁支的亲戚甚至只能跪到门外的长廊里,遥相叩拜以示哀悼。
在这样悲痛哀伤的气氛里,却有“嘻……”的一声嗤笑响了起来,起初被呼天抢地的哭声掩过了没人发觉,但随着嗤笑声越来越响亮,跪在地上的人们纷纷开始四下张望,满面怒色地寻找起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来。
“是太姥姥!”第一个找到笑声源头的,是郑老太太生前最疼爱的曾孙郑宝儿,小孩子的耳朵特别灵敏,一下子就捕捉到了笑声的出处,指着床上嚷了起来。
郑宝儿这句话才脱口而出,那些成年人已被唬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有连滚带爬地叫着“炸尸了炸尸体了”逃出屋子的,也有含泪带笑扑到床前喊“母亲大人,您能活过来真是太好了”的,刹时间整个屋子喧嚣地有如一锅沸粥,本来在外面侍侯的丫鬟仆妇们也忍不住好奇挤到门口探看究竟。
果然,床上的郑老太太此刻已经睁开了双眼,嘴里还在喃喃不绝地说着什么。而在最初的惊怕过去之后,儿女们心中的喜悦之情很快压过了一切,纷纷围拢过来庆贺,又有几个比较细心的晚辈,想到老人死后新生,必定腹中饥渴,吩咐下人到厨房取了一碗清鸡汤,又稍氽了些嫩菜叶在里面,服侍着老太太慢慢喝下。
才喝了几口菜汤,郑老太太忽然忍不住地笑骂了起来:“……真正天大的笑话……刚才我死后,两个押解的鬼卒居然说要带我去细九家投胎,我想想哪有做主人的投生到奴才家里的,所以趁其不备给了他们两记老拳,逃了回来……”
听了郑老太太的话,儿女们不由面面相觑,郑家倒是确有一名奴才叫作细九的,但不知老太太所说是确有其事呢,还是死后离魂昏聩胡言乱语?此事一时也无从追究,只好顺着她的话好言相慰:“现在您已经回来了,不用再去细九家了。”
“嗯,反正我死活也不去的……笑死人了,总不能管细九叫爹吧……”喝完菜汤,郑老太太嘟嘟囔囔地重又躺下了:“让我睡一会,刚才急着逃跑,可把我累坏了……”
不过这回躺下郑老太太再也没能醒转,短暂的复活之后,她重新断了气。乍喜还悲的儿辈们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这时有人忽然想起了郑老太太的话,忙叫来细九询问,果然他的妻子刚才临盆,生了一个男婴。
“老爷太太,你们听——”众人静下来侧耳凝神,果然从后院下人们的居所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阵儿啼之声:“接生的产婆说孩子打从降生就哭得十分厉害,怎么也哄不住。而且他嘴巴里还含着一片菜叶子呢,古怪得紧……”
后院离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