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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死到哪儿去了,弗拉德?”
  凯茨转身刚回答说:“去调查——”雷德已没影了,凯茨感到受了冷落。尸体是皮克西·沃尔特斯的吗?她想去问问汤姆警官,但她清楚她不能。凯茨走进了喧嚣而又嘈杂的刑事调查部办公室,似乎一切都混乱无序,人们像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可凯茨知道关键时刻还未到。半小时后,他们将会整理出第一份关于案情的简要介绍,到吃午饭时,一个挨一个的屋子里将要容纳30双脚,而其中一双将很有可能就是凯茨本人的。办公室内叽叽喳喳乱作一团,什么也比不上G28号案子——一起突然死亡案——能使整个警局受到如此强烈的刺激。
  凯茨突然看到远远的一边正站着莫伊拉,便冲她大喊:“死者是皮克西吗?”
  “还没弄清呢!”莫伊拉高声回答。
  凯茨连推带挤地走了过去,问道:“尸体是在水边泥地里找到的吗?”
  “是在旧牡蛎养殖场里发现的。”莫伊拉边说边把乱七八糟的文件放在胳膊上,“我听说死者是个女的,发现时全身一丝不挂,有死前发生性行为的痕迹,有人估计她年龄稍大点儿,听他们说死者不像是沃尔特斯。”
  “谢天谢地不是她。”凯茨张开大嘴喊道。
  “案子仍是悬而未决!”一个警员飞跑着经过时说道。
  凯茨慌慌张张地说:“是的,我——”她感到有点儿奇怪,“我只是担心——”
  接着传来穆尔的声音,震得屋子嗡嗡响,“弗拉德!马上过来一下!”
  凯茨吓了一跳,脸色显得很苍白,然后又迅速地恢复过来,接着大吼道:“是的,警佐!”
  “你那位从南安普敦来的警佐已经到了,他和探长在一起,准备行动吧!”
  凯茨表情严肃地问道:“关于G28案子,你了解到什么了吗?”
  “我知道他妈的鬼,但据鲍勃·阿兰讲,很可能是谋杀。”
  “为什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穆尔开始生气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是九点钟新闻吗?”
  凯茨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说:“你是说他们正在办公室里吗?”
  “没错,凯茨,快点儿。”
  凯茨马上去了,身后响起了一阵仪器的相互撞击声。凯茨拐了几个弯儿,此时她心里很高兴,因为噪音终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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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警察局里人声鼎沸,其声势像一艘巨轮上柴油发动机发出的那种幽远、强大而又无法阻挡的鸣响,凯茨抬手轻轻敲了敲探长办公室的门,没人听见,第二次敲门时她几乎砸碎了门上的玻璃。
  “进来!”麦金尼斯喊道。
  凯茨打开门,看见了彼得·梅森的背影,他微笑着转过身来,凯茨突然想起了上一次在这间办公室里见到他的情景。
  麦金尼斯做了简明扼要的介绍:“这位是梅森警佐,从汉普郡来加入你和穆尔警佐的案子中,帮助处理新年早上的抢劫案。”
  “我们直接去逮捕他们吗?”
  “不,梅森警佐的线人——你的线人——已经告诉我们这伙罪犯藏在什么地方了,那里也许还有其他的一些赃物。我们先要找到被盗的货物做出记录,拍下照片,然后再开车去接汤米和他的伙伴们。要是用其他方法行动的话,有人可能会抢到我们前头来。”
  “好的,头儿,那么这伙犯罪团伙现在住在哪儿?”
  梅森听到这儿冲她咧开嘴笑了,麦金尼斯说那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小小的惊喜,弗拉德,这位警佐将会带你去那儿。
  “要拍照吗?”
  “尼克·莫顿马上就到海边沙滩去,我们已安排过让一位警员去取回胶卷,尼克将呆在那儿等你。”
  “因此是我们三人一起行动吗?”
  “暂时是的。鲍勃·穆尔正领着三个人去监视麦克林托克。一旦那边准备好,你与尼克和警佐就可以去帮他们把罪犯逮捕归案。”
  凯茨此时感到身体有些虚弱,她的情感和大脑正在矛盾中交锋,她急于想知道刚刚找到的尸体是不是皮克西·沃尔特斯。
  “头儿,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死在牡蛎养殖场里的那位女子的情况?她是不是叫沃尔特斯?”
  “我们还没弄清她是谁,但至少可以肯定是她有30岁。”
  “谢谢,头儿。”
  “咱们以后再谈,弗拉德。”
  他的意思好像指的就是今晚。
  “是的,警官!谢谢你,警官先生!”
  探长的态度很明显地变得温和多了,他扫了一眼彼得·梅森,然后又回到过头看看凯茨,“很高兴见到你们两个又走到一起办案。”
  凯茨转身离开探长办公室,彼得·梅森先留下要和探长再谈点儿事情,随后就到了凯茨这儿。
  “我们得开一辆货车。”梅森说,手里晃动着一些钥匙,“我可是不会开这种车。”
  “谢谢你,糊涂虫。”凯茨说。梅森把钥匙扔到了她手中。
  这辆货车简直就是一堆废铁,车身黑黑的,两旁点缀着小星星。凯茨一发动引擎,发动机内便发出巨大的回声,二人赶紧躲避。停车场远处和另一端有人在高声叫骂,他们沿着威廉姆斯街开着车,又经过了爱德华大街驶向了老斯坦因。
  “沿着海滨公路开。”梅森用手指了指说道,“我被告知先开车到波茨莱德海滨,然后横穿过去”——梅森看了看纸条说,“开到肖哈姆。”
  “尸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探长说穿过那边小河的公路,再往上开出几百码就到了。”
  “是链式吊桥。”凯茨脱口而出。
  “是什么?”
  “链式吊桥,它现在不在那里,原地已建起了一座新式桥,可人们还管它叫链式吊桥。”
  “那就是布赖顿式的逻辑思维吗?”
  “不,警佐,人们把它称之为这是对口头流传下来的过去一种说法的巩固与加强。”
  “我们把它叫做习惯,弗拉德。”
  他们沿着海滨公路开车前行,经过了凯茨住的那条大街,这时警佐迅速地点点头问:“这是你住的地方……”
  凯茨看了看,嘴里嘀咕着什么。“上一次他们一起也是在这条街上办案,当时正在处理一桩案子的收尾工作。那正好是浴血奋战的关键时刻,手拿武器的警察正在想方设法地捉拿住一名连续做案的强奸犯。当时那个吸了毒的高个子罪犯紧挨着他和凯茨。案子是不久以前了结的,可那时的生活和现在完全不同。”
  “你还在为那个案子担惊受怕吗?”梅森问道。
  “只有在我想起那个案子时。”凯茨冲着挡风玻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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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车一路咔嗒咔嗒地向前驶去,像一个染上轻微抑郁证的振动器在嗡嗡作响。凯茨此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谋杀案,死者,出事地点全都纠缠在一起,反反复复地在脑中出现,每一次都会有所不同,那种感觉如此奇怪,仿佛是处在早上的半梦半醒之间。幻想中的点点碎片一起在脑中翻滚,但每一次又都是从不同的角度出现,像是校对过的手稿在脑中闪现。
  大学时代的一位男孩子——他在那里没呆多久——曾经对她说过巧合与直觉是上帝向人类显示他存在的两大特征。他随意赐予一个天赋,悄声与人交谈都证明了他确实存在着。“上帝以任何更加直接的方式与你交流,你都会知道。”他说,“但你不能明白,你只有相信,因此上帝给予我们一切信息,但只有少量是真理。他从不做具体的解释,他知道绝对真实的论证只会创造出一个阳奉阴违的令人讨厌的世界。信仰产生动力。”
  这位男孩同时还相信有飞碟存在,这真是一个耻辱。记忆之中他身体高大,他那用锈了的剃刀刮过的脸上总是红肿肿的,他叫什么名字呢?
  凯茨不知不觉地驶近阿道桥。灯光一闪她迅速地从幻想中恢复过来,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她曾坐着自动驾驶车来到过这里,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整个过程。正像通常那样,产生这种意识总会使人感到担心和焦虑。如果有个小孩突然在车前方经过,她是否会及时作出反应?她是否该停下车来?或者是某位胆小如鼠、面颊粉红的女警察倒霉地碰到了这种情况,另外一名警察会说:“伊文斯夫人,我们可以进来一下吗?我恐怕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这是一个警察所能做的最糟糕的事情。
  凯茨紧咬住双唇内侧,直到出了血。货车停了下来,右边的指示灯在闪亮着,凯茨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想像,在脑中对自己大喊:“是的,是的!冲至前头!”有人在后面嘟嘟地不停按喇叭,凯茨瞪眼看着反光镜。“他妈的!”她骂道,“滚开!”凯茨很想从货车上跳下去,给这个混蛋留个记录,因为他使她紧张不安。
  “有个沟,弗拉德!”梅森说道。
  “我知道。”凯茨开车绕了过去。接着这辆货车开始威胁他们要抛锚,凯茨又试着继续开动,发动引擎冲了过去,最后终于搞定了。现在凯茨有点气疯了,“今天下午这辆破货车真没有用,废铁一堆!”
  梅森指了指路,“把车停到那边,侦探!”
  凯茨恶狠狠地说,“我的名字叫凯茨,彼得。”
  他望着她咧开嘴笑了,“噢,你生气的模样我很喜欢……”
  “去你的!”
  “小心!别撞了那辆巡逻车!”
  这辆货车是停在砾石路上的第六辆警车,其中有几辆是警队的车,还有两辆未注册的刑事调查部的车。过了小河,在室外运动中心旁边还停着两辆蓝白相间的车。下面的小河盆地处站着六个人,黄色的柱桩标出了尸体摆着的位置。此时尽管是退潮期,但他们仍不能四处走动。
  在泥滩上站着的那些家伙们除了局长之外都穿着高统防水靴。局长穿的是绿色的惠灵顿长靴,靴子沾的粘泥比那些在他身边手忙脚乱地忙着做事的同伴们的胶皮靴上的泥还多。他长得高高大大的,凯茨看见他正挨着尼克·莫顿站着,此时尼克正在现场不停地拍照。只见一块条形的帘遮住了尸体的四分之三,只露着伸直的青色的双脚侧放在泥地里,尸体还没僵硬。“这妞真可怜。”警佐说道。
  当他们慢慢地跳下货车时,一辆白色的小型公共汽车从河的另一边驶入,六七名警察鱼贯而出,都穿着黄色的高统防水靴。他们像企鹅一样笨拙地往前走着。他们的负责人下了一个简短的命令,他便开始顺着河岸缓步走去。其中第二个警员长得又高又瘦,经过河底时脚底滑了一下,滑出十二英尺远,当他企图停下来时身体一下子翻了个,脚下的泥水形成一道道条状纹路,脸上沾满了泥浆。
  “我敢打赌那个家伙肯定是比利·廷格尔。”凯茨说。
  一想到此时此刻的严峻形势,凯茨尽量憋住不乐。但当比利设法站起来时又跌了一跤,即使站在这边,他们也能听得见其余人的大笑声和喊叫声。凯茨注意到那几个家伙中唯一没有大笑的人,身材略微矮小,体态更加丰满圆润,臀部长得像女人的形状,那个人是莫伊拉吗?在晃来晃去的头部和健壮的大腿之间,凯茨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谁?突然只听见怒气冲天的一声大喝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笑声戛然止住,七个警员蹒跚走去。现在凯茨看清了那个女的是莫伊拉,脸上沾了一道道泥的是比利。
  梅森双手放在屁股上,向砾石路边走了几码远,然后又停了下来说:“我认为他们是不会在那边找到更多的证据的。”接着又沮丧地加了一句,“潮水会把一切都冲走的。”
  “他们必须得查看一下,警佐,他们不得不那样做。”
  警佐转过身来耸耸肩,当一名警员死里逃生或目睹过太多的尸体时,或明白了为案子的忧心忡忡和只是看热闹之间的不同时,他就只能是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你看见过许多像G28号尸体吧,弗拉德?”
  “没数过,警佐。我在交警队呆了一年,感觉糟透了。几个月前刚抓住的两个凶手,其中一个家伙突然窜到我面前。”
  “你睡眠好吗?”
  “睡得像个婴儿一样安稳。”
  “你经历过的最糟的事是什么?”
  “我可不想谈它。”
  他又耸了耸肩,“很滑稽我又开始讲了我曾经历过的最坏的事。那时我还是个警探。”凯茨听到这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但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