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祸

　　　　/*　66　*/第四部分第19章杀手（4　）

　　　　她显得有些失望，好像中央情报局的简单标记曾让她看见神奇的发现在前面
闪烁……——就这些。塞思回答说，一边走近少妇面前的桌子。就在这时，他看
见入口走廊里有个男人的身影。他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感到一把剃刀的刀锋从喉
头擦过。他伸出右手返身一探，抓住那人的衣领，把他掼到面前。——当心！少
妇惊叫道。他立即转过身来，正好挡开第二个偷袭者捅过来的一刀。他飞快地顺
手一掌，把陌生家伙的手腕击断了，疼得那家伙手一松，把那把刀子扔在地上。
刀锋还没有触地，塞思又摁住他的头猛力一拧，就把他的脖子拧断了……——趴
在地上！他朝亚历山德拉喊道。少妇马上照着做了。这时他又抓住头一个偷袭者。
那家伙气喘吁吁，显然吓坏了。他用俄语乞求塞思饶命。——你们有几个人？塞
思也用俄语问道。——三个。那家伙立即回答，想表现好一点，留下一条命……
他手里还握着一支马卡罗夫牌K　五七手枪。塞思一把把枪夺过来，朝他咽喉部位
猛击一拳，把气管打破了。那家伙一声也没出，就倒在总统套间厚厚的地毯上。
塞思端着手枪，慢慢朝客厅入口移过去。枪口朝前，随时准备开火。他要寻找最
后一个偷袭者。几秒钟前他看见了那家伙的身影。突然，从暗处飞来一脚，准确
地踢在他的手肘处。他感到一阵疼痛，枪也落在地上。陌生家伙站在他面前，招
手让他站起来。他穿着一件灰衣，一头金发剪成了板刷。他目无表情地打量着对
手，那是猎人在准备痛下杀手之前的目光。塞思没有动。当对方迅速做出一个进
攻动作时，他忽地伸腿使劲一抡，扫到对方的小腿。那家伙沉重地倒在地上。塞
思不给他半点喘息时间，立即扑上去，使出惊人的力气，猛击其肋骨，最后又朝
他的太阳穴神经丛猛击一拳，要了他的命。只见俄国人眼睛突然一张，好像受了
巨大的惊吓，紧接着就停止了呼吸。塞思喘着粗气，目光茫然，揉着疼痛的手肘，
扔下尸体走过来。亚历山德拉蜷缩在阳台上，形状像个胎儿。——完了吗？她用
哀求的声音问道，大颗眼泪从面颊上流下来。——完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塞
思答道，一边伸手扶她站起来。不过我不得不换个地方了……

　　　　/*　67　*/第四部分第20章魔王与小鬼（1　）

　　　　莫斯科萨伏瓦宾馆

　　　　八一二基地坐落在北极圈边上。周围是一片茫茫雪原，离最近的村庄也有四
百多公里。冷战时期最疯狂的计划就诞生在这里。在一九六八年决定性地放弃细
菌武器之前，斯特波依基纳居住过柯里依基纳上校的研究人员。这位上校是雅柯
列夫的一个同事，一九七二年被格鲁乌处决。他的研究领域超出了我们最可怕的
厄梦的范围：提取致人于死命的，没有潜伏期的病毒，以及研制相应的疫苗。
“德卡”病毒无疑是他最成功的作品。这种病毒是模仿在中非原始森林里肆虐的
出血热研发的，它能引起人体内脏器官的腐烂……死亡是突发性的：在接触传染
源二十四小时之内必死无疑，不可能治愈。它处在扎伊尔的埃博拉病毒和马尔堡
病毒之间，代表了一种完美的武器，任何军队，任何人民都无法抵抗。只是有一
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疫苗。柯里依基纳没有制出疫苗。这样他的武器就成了
没法控制、没法使用的武器。于是中央委员会就和几年前的五角大楼一样，决定
放弃病毒武器的研究。可是亚洲和中东各有一个小国似乎准备资助柯里依基纳，
让他继续研究下去。出于谨慎考虑，格鲁乌便除掉了柯里依基纳上校，让他带着
可怕的秘密去地狱……八一二基地把人撤光，进行了除菌消毒，然后交给雅柯列
夫管理。因为雅柯列夫的发现在应用方面表现出更多的“优势”：与病毒不同，
化学武器并不会自我繁殖。再说传播病毒的载体都是活的，而战斗性气体则是死
的……这样一来，雅柯列夫便额外得到了一个联合企业。在这里他与伊万合作，
开展研究。可是到了一九九零年，一切都冰消瓦解。在许多别的研究中心，物资
器材都被党和军队里的刁滑官员拿去变卖了，而斯特波依基纳的情况则不一样。
这个联合企业始终被雅柯列夫像猎物一样严加看管……

　　　　头几枚萨姆导弹没有击中目标。装着C…4　的常规弹头落到几公里外的地方，
传来几声被厚厚的雪被闷住的爆炸声……有十几辆T…72坦克封锁着基地，那些临
时营房则被五十来名手持AK…47　冲锋枪的警卫部队士兵监视。第二批萨姆导弹落
到联合企业西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几秒钟之内就炸死了数名哨兵和
一半研究人员。几百米之外，坦克手们木然地站在炮塔上，完全变呆了……冲击
波的威力——火箭击中楼房，爆炸开来，把里面人的耳膜和内耳都震坏了：他们
听不见声音，又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左右乱窜。第三批导弹
炸掉了联合企业的残余建筑，燃起熊熊大火，把地下实验室里贮存的产品全部烧
光。按照严格的安全规定，上夜班的人都被关在地下，顷刻间他们就被烧成了焦
炭。这时坦克手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朝着揣测的导弹发射点移动：可那是白费气
力。萨姆导弹是从埋在冻原下面的移动发射架上发射的，离这儿有九十多公里。
而在另一个攻击点，北面十五公里的地方，九门卡秋沙大炮开始发射。几分钟之
内，八一二基地落下了一场密集的火箭弹雨。几乎全部坦克都被摧毁，不是炮管
被炸飞，就是履带被炸断。在这场猛烈的炮火下，楼房全部化为灰烬，现场零零
落落地传来几声企图逃出屠杀的幸存者的呼喊。敌人却仍然不见踪影……

　　　　/*　68　*/第四部分第20章魔王与小鬼（2　）

　　　　当北极圈冰冻的草原重归沉寂之后，在坚固的装甲壳里找到藏身之地的坦克
手们开始逃窜。可是往哪里逃呢？没有车。夜幕才开始落下，气温就降到了零下
二十度，夜里肯定要降到零下四十五度。在冻原上肯定比在联合企业残破的楼房
里更糟。有两三个人没命地朝黑乎乎的森林里跑。其他人见他们这样，立即明白
这几人没救了。至于他们自己……坦克的电池组没法用了：供不了暖。联合企业
的锅炉房大概也没用了。基地的所有建筑都从地面消失了……在这场由一个隐形
敌人实施的屠杀之后，这些人甚至不知道厄梦是否结束了，只有一个念头：取暖。
他们当中大部分是西伯利亚人，知道严寒杀起人来比任何东西都狠，都可怕。他
们都朝联合企业北翼的余火走去。残缺不全的尸体横陈一地，他们从上面跨过去，
对这些同伴望都没有望一眼，只希望靠近足够的热力，免得在夜里冻成冰人……
火焰呼呼地燃烧，火烬噼啪地炸裂，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听到直升飞机的轰鸣。
五架直升飞机沉沉地降落在白雪覆盖的地坪上。从上面跳下几队特种兵。这是从
前红军的伞兵特遣队。在大火前面，柯甫岑柯将军的坦克兵们集合起来，就像一
群上路待宰的绵羊。他们被几分钟就可冻死人的严寒吓怕了，没有一个带了武器。
当车长雅戈尔。诺瓦里纳下士掏出手枪，想保护自己的小队时，五支特遣队便朝
这群幸存者一起开火了。子弹的冲击力把大部分坦克手推入火中。杀人者走近鲜
血淋漓的尸体，准备补枪。——不留一个活口！柳辛纳上尉一边往自己的AK…47
冲锋枪上一个新的弹仓，一边命令道。他拉开自己的白色伪装服，掏出对讲机，
对直升飞机驾驶员说：——与QG联系，向他们报告，三分钟内结束战斗。还向他
们报告，在放火之前，我要求得到新的明确指令。上尉把对讲机放回衣袋，朝仍
然在燃烧的主楼走去，碰到一个坦克手的尸体。他的脑壳已经被火烬烧成了枯炭。
特遣队员们站在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旁边。看到他走来，其中一个走到他面前，
立正，漂亮地行了个军礼，说：——报告上尉：没有发现活口！下面的人，他指
着楼梯说，肯定没命了！的确，楼梯下面是一片真正的火海，通红的火焰舔着梯
级，一直蹿到地面……——回飞机！柳辛纳上尉命令道，打开自己的背包。特遣
队员一声不响地服从命令。上尉掏出一个金属盒，放在离火稍远的地上。盒子是
长方形的，大约三十厘米长，十五厘米宽，样子普普通通，但是从上尉极其小心
地调弄的样子来看，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上尉板着脸，把盒上惟一的控制纽摁
下去，就开始往后退，一边走，一边掏出对讲机，对驾驶员说：——摁下控制纽
了。快给我接QG，好下令点火。过了一会儿，接收机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毫
无特色，但是非常沉着：——上尉，准许点火。祝贺成功……柳辛纳带着一丝不
安看着盒子。刚才还一直红着的指示灯，自从摁下控制纽后就开始闪烁。再过十
几秒钟，如果他不再度摁压控制纽，程序就会以决定性的无可挽回的方式启动。
有一眨眼的功夫，上尉甚至想到了违抗命令……现在他看见指示灯变成了绿色。
无论如何，要阻止程序启动已经太晚了。一直慢慢后退的他开始转身朝直升飞机
走。飞机只等他上去，就可以离开这个可恶的地方了。柳辛纳上尉躲不开这件事
情，就好像面对一个特别凶猛的野兽，稍不留神，就会被它扑过来咬住咽喉。不
过他知道，这个盒子比野兽更凶。比西伯利亚冻原最凶残的狼还要凶……终于他
朝直升飞机猛跑起来。刚进机舱，关上舱门，就打手势命令驾驶员起飞。——萨
姆导弹发射架转移了没有？他气还没有匀过来，就问一个副手。——转移了，上
尉！卡秋沙部队正在开往南边八百公里的德罗瓦什柯！

　　　　/*　69　*/第四部分第20章魔王与小鬼（3　）

　　　　苏克霍伊直升飞机朝五百公里外的基地飞去。机舱里弥漫着水汽。上尉把脸
贴在机舱玻璃上，看见已经远离的八一二联合企业上一片火海。他慢慢闭上眼睛
……柳辛纳曾是红军里获得军功勋章最多的战士。他心地并不坏，受的教育正好
让他懂得服从命令，珍惜荣誉。如果他加入的是海军部队，没准会成为英雄……
可是他属于战败的阵营：属于一支出卖自己，为黑手党和所有出得起价的人服务
的部队。因此，当斯特波依基纳的大火消失在北极的黑夜以后，柳辛纳上尉想到
了他刚刚完成的任务。于是，他本来还可以夸耀的荣誉便连同这个可恶基地的残
余一起被大火吞灭了……

　　　　一刻钟后斯特波依基纳以南三百公里

　　　　起飞以后，直升飞机插进了茫茫暮霭，八一二联合企业很快就看不见了。然
而一个黑色的回忆却一直在折磨着柳辛纳，至死方休。他注视着机舱里的夜光钟。
时值……起初只是地平线上一个小点猛地一亮，接着火浪以人们无法想像的速度
朝西伯利亚雪原横扫过来，似乎是在追赶直升飞机……特遣队员们看到这一幕，
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作。当火浪翻腾着
卷过来，威胁着要把直升飞机吸进去的时候，飞机上谁也没有想到死亡：原子爆
炸的景像让人忘记了恐惧。让人把一切都忘记了……在着火的圈子里面，森林已
经不复存在。爆炸的气浪还没来得及把一株株参天大树连根拔出地面，火浪就把
它们吞没，烧成灰烬。当发生一场热核反应时，二十米高的大树只要零点八秒就
会完全烧毁，四吨重的树皮、树汁和树干会变成不到十公斤的灰烬……在一场原
子爆炸中，自然规律不再起作用，被热力学和地球物理学上的畸变冲乱了。这种
畸变中止生命，一切生命，只有一个目的：毁灭，纯粹而简单的毁灭。自然发生
的火灾，造成的是带有大量微生物和氨基酸的生殖性灰烬，而核爆炸造成的灰烬，
却沾上了大量放射性物质，污染了地下的土层，在若干个世纪里阻止植物恢复其
生长的权利……在直升飞机被气浪摇撼的时候，机上的军人们静观着蘑菇云形成。
这是一种由燃烧的气体和灰层构成的云团，可以升到离地面几公里的高度。——
妈的，真是壮美哪！柳辛纳那架飞机上一个士兵说。柳辛纳瞟了他一眼，好像这
家伙往他父母的坟头上吐了痰。上尉朝他猛击一拳，抠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过来，
狠狠地训道：——不要这么说，听明白了吗？他对着只隔几厘米的那家伙的面孔
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