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钩





间接证据,而他的律师可能会设法说服陪审团,玛蒂尔达是自杀的。你连他的杀
人动机都还没搞清楚,是吗?”

    “还没。”

    “薇兰知道吗?”莎拉问。

    库珀摇头,心里想着那倒霉的女人,不断挥着手说一定搞错了。“她说不知
道。”

    “你们也没找到日记?”

    “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找到,他可能早就销毁了。”

    “可是,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莎拉沮丧地说,“他怎么让她吃下那
安眠药?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薇兰没醒来?如果他想陷害鲁思,为什么不直
接告诉你?还有,这我也不懂——那天早上简为什么和玛蒂尔达吵架?”

    库珀看了杰克一眼,接着拿出根烟。“我大概可以猜到原因。”他把烟叼到
嘴边,点燃打火机到烟尾。“玛蒂尔达和薇兰都喜欢在下午喝点小酒,而且喝的
都是威士忌。我猜,是玛蒂尔达教薇兰喝的,尽管道根反对,但显然薇兰每次一
喝,就醉倒在椅子上。玛蒂尔达遇害那晚,她在六点半左右,电视正在演《配对
游戏》的时候睡着,然后大约十点道根摇醒她,说她的鼾声吵到他看‘每日一配
’,接着她就回床上睡了一整晚。”他把烟灰抖到了弓起的掌上。“她一定被下
了药,否则道根出门一定会吵醒她。我想,可能是她从普尔市回来,累得半死,
道根事先在威士忌中放了几颗药丸,然后把酒递给她。等她熟睡之后,再从后门
出去用同样的手法对待玛蒂尔达。她的酒放在厨房,说一句‘你休息一下,我帮
你倒酒’是多么轻而易举。”

    “可是,他哪儿来的安眠药?我是他的医生,但我从来没开过这种药给他和
薇兰。”

    “可能他用的是你开给吉勒拜太太的药。”

    莎拉不信。“但他怎么拿到?如果药少了,她一定会发现。”

    “就算她发现,”他说,“可能也以为是她女儿拿走。以拉斯勒太太这模样,
一定常常干这种事。”

    杰克若有所思。“谁告诉你的?”

    “老实说,是你。不过我一直不确定她嗑什么药,直到昨天我们为了找日记
而搜查那屋子。。藏东西的技巧实在不怎么样,以前没被逮着实在算她走运。不
过,现在钱用光了,就很难说了。”

    “我什么也没说过。”

    库珀摇头。“你把你对拉斯勒太太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你对她的鄙
视。当我们在讨论奥赛罗和埃古时,我站着看她的画像。我看到的是一个破碎脆
弱的人格——”他用手比了个手势,“这人格必须借助于外在的刺激。比较了乔
安娜扭曲的人像,和玛蒂尔达及莎拉条理分明的画像,我想,你画出来的是一个
没有内在的女人。你所看到的真实只是个反射的影子,换句话说,她是一个虚假
的人。我猜,这个人不是酗酒,就是嗑药。”

    “睁眼说瞎话,”杰克骂道,“是那混蛋史莫勒告诉你的。去你的,库珀,
我自己是原创者都看不出这么多屁事!”

    库珀大笑。“是真的,相信我,史莫勒什么也没说。”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你不应该隐瞒不说。你也是,这在调查命案时是不被允许的,”他看着
莎拉,“恕我直言,那天下午你也不该去找她,医生。在这种处境下的人,随时
会做出意料之外的事,而你却单独跟她在那屋子里。”

    “她嗑的不是海洛因,是安定。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谈过这件事?”

    “因为我是警察,布莱尼医生,而且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你怎么知道她
嗑的是安定?”

    “她告诉我的。”

    库珀双眼抬得高高的,望着天花板。“布莱尼医生啊,总有一天你会学乖,
不再这么好骗。”

    “好嘛,那她嗑的是什么?”杰克问,“我猜也是种镇静剂。她不是用注射
的,我画过她的裸体,身上没有疤痕。”

    “要看你注意什么部位。她如果够有钱,可以不留痕迹。那些有问题的都是
因为在肮脏的地方用了肮脏的针头。你看的是什么部位?手臂?腿?”杰克点头。
“鼠蹊部的静脉血管?”

    “没注意那里,”他承认,“我已经够烦了,不想再盯着那地方看,让她误
会。”

    库珀点点头。“我在她的柜子里几乎找到半间药局,里面有镇静剂、巴比妥、
安非他命和一堆海洛因及针筒,我认为她已经是老毒虫了。还有,我还可以免费
奉告两位,光凭她妈给她的生活费,或是她开花店所赚的钱,是不够的。道根和
薇兰的匿名信写得没错,乔安娜为了供养自己的毒瘾,成了高级妓女。嗑药这习
惯,我猜是在和史蒂芬·拉斯勒结婚后才染上的。

    “可是她看起来那么……”莎拉努力寻找恰当的形容词,“高不可攀。”

    “过不了多久,”库珀说,“没有玛蒂尔达给她善后,她就得自己面对现实。
当不再有人看顾,就会开始露出真面目。”他拍拍莎拉的手,“别把你的爱心浪
费在她身上。她这辈子都在靠骗人过活,而且恐怕都是让她妈妈给逼的。”

    天下什么怪事都有,吉洛德竟然良心发现。“我们不会再这样了,玛蒂儿,
我求求你,”他一边哭,一边说,“我们所做的事,会让我们下地狱的。”不敢
相信,竟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难道他真以为我会在一个淌着13水的白痴的抚摸
下获得一丝丝愉悦?一定是爸爸要他这么做的,昨天他大发脾气,不断叫着吉洛
德的名字,而今天吉洛德就说要回去找街尾那最早色诱他的贱货,这回说要跟她
结婚。“葛丽丝会替吉洛德生个孩子,玛蒂儿,”他叫道,“吉洛德要个孩子。”
天啊,为什么?为什么爷爷这么愚蠢7 干吗不干脆接受吉洛德的低能所带来的难
堪,而要假装他一切正常?

    我在书房里找到爸爸,和平常一样喝得烂醉,一个劲地说着吉洛德不要再玩
了。“你真是愚蠢!”我骂他,“葛丽丝不会再上当,别以为她不知道如果跟吉
洛德结婚,她可以捞到更多,比你付给她的要多得多。”爸爸还是跟平常一样的
畏缩。“那又不是我的错,”他说,“是你爷爷的错。他在遗嘱中应该直接提到
我的名字,而不是说什么‘吉洛德最亲的男性亲人’。”

    真想杀了他。还是老样子,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犯错,总是错在别人。不过,
就某个角度来说,老爸讲的也没错,爷爷想保护智障儿子的钱不被别人骗走,为
什么不明明白白让爸爸接手他的财产7 他怎么没想到吉洛德自己可能会泄露遗嘱
的内容,让别有居心的贱人晓得7 葛丽丝现在一定已经晓得,嫁给吉洛德非常划
算,只要生个男孩,就能继承一切。看来爷爷一定没想到,这个白痴儿子会这么
纵欲,会有本事当爸爸。

    那天晚上我逼爸爸一整晚套上毒舌钩,他答应以后讲话会更谨慎。至于吉洛
德,想也知道,他躲在角落,深怕也会有同样的遭遇。不过,我答应他,只要别
让我听到有人要去跟葛丽丝住,我会对他好一点。这会儿,他比平常更乖。

    奇怪的是,为什么连这两个没脑子的家伙都能看出毒舌钩所代表的耻辱,而
如此聪明的道根,却反倒乐此不疲。对吉洛德和爸爸,这是他们犯错的惩罚,但
是对道根而言,束缚却释放了他的潜能。套上这玩意儿,让他觉得亢奋。可是,
他真是个孬种,一边和薇兰及她的家人安排婚礼,一边却跪下来求我嫁给他。除
非先确定了我的想法,他舍不得放弃那可怜的女人,以免两头落空。

    我不能嫁给这种享受屈辱的男人,因为这一来我便无乐可享。只有看到他们
受苦,我才可能爱他们。可是,还是有这么多男人喜欢这样自我作践,像小狗,
总爱摇尾乞怜。可怜的薇兰,我给道根带来的经验,她将永远无法满足他。哼,
想到这,的确让人开心,我实在看不惯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话说回来,任何
人的快乐,都会让我看不懦……

 
十九

    莎拉将酒杯斟满,自嘲地看着空酒瓶。“幸好我这毒药是合法的,”她说,
“我还真需要这玩意儿,来帮我承受这些悲惨的事。库珀,你把她的海洛因都拿
走了吗?如果拿走了,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没拿,”他承认,“你可别告诉别人。”

    “你真是好心。”她说。

    “我只是比较实在,”他更正她,“如果乔安娜真的谋害了她母亲,那么我
不应该打草惊蛇。要是我们同时告她杀人和持有毒品,她一定会很难承受。”

    “少来了!”莎拉笑着说,“你才不会告她呢。你会让她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毒品的事吗?”

    库珀回避答这个问题。“我们刚刚说道根杀害玛蒂尔达,”他问,“我们谈
到哪JLT ?”

    “他从后门进去,说请玛蒂尔达喝酒而引起她的怀疑。”莎拉说。

    “噢,对了。不过他应该不会这样,他会按前门的门铃。这很安全的,薇兰
不会听到——尤其当她在电视机前一边睡一边打呼,况且我相信他一定找到充分
的理由,在星期六的晚上七点去敲玛蒂尔达家大门。毕竟,他对她的作息一清二
楚,可以轻易地掰个借口。而除非她真的非常小心,否则不至于把几乎每天见面
的邻居拒于门外。”若有所思的他,再抖了些烟灰在手掌上,然后将手掌翻转,
让烟灰散落到地上。“把酒递给她,看着她喝完,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他是个
谨慎的人,一来他不确定药效发作的时间,而且必须回去看看薇兰是否沉睡到完
全没听见门铃声。万一她半睡半醒,他可以打消计划;加上他也希望玛蒂尔达能
醒过来,看到他把毒舌钩给套上。”

    “接下来,一切就简单了。他确定薇兰已经熟睡,戴上手套,从花园里找了
足够的花饰一他不能在大白天做这件事,免得让人撞见,在听到玛蒂尔达的死状
后将两者联想起来。接着,他又跑到玛蒂尔达家,这次走的是后门,在厨房抽屉
里拿了水果刀,确定玛蒂尔达已经睡着,拿着花饰、刀和毒舌钩到楼上,摆在梳
妆台上,然后在浴缸中注满水,再下楼找玛蒂尔达。他只需将她抱起,抬到肩上,
走上楼,再脱了她的衣服。”

    “我们猜,时间大约是在九点半,法医听了很高兴,因为他总偏好估计得早
一点,玛蒂尔达也没有立即死亡。”他再度停下来,整理自己的思绪。“脱了她
的衣服之后,他把她放入装着温水的浴缸里,然后套上毒舌钩,割她的腕,在发
箍上布置荨麻和紫菀——可能是用海绵填塞中间的缝。接下来,他只需把酒杯放
在安眠药的空瓶边,拿走日记,把钥匙擦拭干净放回原处以防万一,然后回到家
中陪薇兰看电视。显然,他隔天早上一定责怪老婆前晚的醉态,要不然她早就把
实情告诉我们,而不会依道根的意思,声称什么也没听到。”他揉了揉脸颊。
“她是很容易摆布的女人,而且坦白说,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杀害玛蒂尔达。我
猜想是她说服他写匿名信给我们,因为她觉得自己没帮上玛蒂尔达而内疚。”他
瞄了杰克一眼,“你拿画像给玛蒂尔达看时,她听到玛蒂尔达在哭,她相信如果
她能过去看看,她就能幸免于难。”

    他看见莎拉一脸狐疑。“关于鲁思和简的事,道根原本不想告诉我们,免得
我们发现原来隔着墙能听得这么清楚。但是薇兰偷听到乔安娜和鲁思吵架,却给
了他一个大好良机。她问道根到底要不要报警,而他假装不让她亲自出面以避免
难堪,但他不反对用匿名信的方式,只是一定要戴上手套,以免因为指纹而让警
察追查上门。薇兰还觉得非常刺激呢。”他说。

    “奇怪,玛蒂尔达从没说过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杰克说,“这种事通常
会让她抓狂。”

    “欧洛夫太太说,她讲话非常清楚有力,可能她有点耳背,如果她听不到隔
壁的声音,自然也就不晓得隔壁能听见她。而且,一旦这对夫妇知道声音可以清
楚地传到隔壁,一定会控制自己的音量。这对夫妇的样子实在很有趣,每次她一
激动起来,他会把声量压低,对着她皱眉头,然后她就会乖乖地小声说话。”

    “我想他就是因此而晓得那把钥匙的事,”莎拉缓缓地说,“玛蒂尔达告诉
我的那天,他一定在家。”

    库珀点头。

    “那他又是如何晓得日记的事?”

    “照薇兰的说法,她常常自言自语,所以我猜她是大声念出日记的内容,要
不然就是他在找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