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悬崖
“而且现在好多人不是都有吗?我妹妹还是初中学生呢,还在她书包里发现过呢!都是学校的男学生恶作剧……”康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你的男朋友很多吗?”大野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三四个吧!”
“是学生吗?”
“是K工业大学的……”(那是一所位于明城学园的新荣町和东新町之间的一所高等学校——棒槌学堂注)
“在哪儿认识的?”
“放学回家的路上同路,还在小吃店里见过面……”
“在小吃店光吃东西吗?”
“也不一定,不过……”
“不是第一次去那家‘硬树胶’吧?”
“啊……那个,那个店子很干净嘛!”康子狡辩道。她边说边把避孕套收回提包里。
“听说你们学校的学生常去那家小吃店,主要是谁?”大野问道。
他在这间由屏风围成的防犯科里面对面地与康子相对而坐,一边问着一边盯着对方的嘴。另外两个女学生在别的屏风间里接受询问。
“我们也不是老去……而且……有好多人都不认识……”康子结结巴巴地答道,但在大野严厉地追问下,说出了几个同年级的学生名字,有家政系的野中君枝、草薙纯江、丰松祥子等等,并说自己与她们并不很熟,主要常去的是别的高中的同学,但却不怎么认识。
大野记下了康子说的人名,再批评了几句后,便让她们回家了。一般这种情况下,要通知家长,但是否通知学校,还要考虑具体情况。因为一通报学校,问题就严重了,即使不到不良少年这个程度,也容易在老师和学生中产生恶劣影响,甚至影响到他们的就业等等,因此要十分慎重。所以,学校和警方之间的联系就显得十分微妙了。
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大野他们也决定先研究后再慢慢地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中央署最初知道这条线索是在8月底,是在大阪一名离家出走的少女的家长向警方提出保护要求时知道的。
这名15岁的少女,据说是厌倦了学习,觉得在学校和家里都没有意思,便离家出走,在外边游荡了40多天,才被警方在名古屋中区锦的一家饮食店发现,并保护起来。一般在这种场合下,警方也会从会不会流入犯罪团伙这条线索入手,从而多在各种可能是犯罪场所的地方寻找。尤其在离家长达一个月后,为了维持生活,肯定要从事不正当的“工作”,例如盗窃、抢劫,而女孩子则多了一条卖淫的“生路”。这个少女也是这样的。她坦白了在这家叫做“住吉”的饮食店干活期间,曾有过卖淫行为,但她是直接和“客人”发生这种关系的,没有发现饮食店里有一个这样的组织。
不过,从她的口中证实了她从“客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女子大小路一带的快餐店已成为高中学生卖淫的“据点”。不过,她只接客,不问姓名,因此无法知道这个“客人”和卖淫学生的名字,但检察官凭直觉认为她的话是确有其事。于是,随着警方的内查外调,逐渐弄清了女子大小路一带的快餐店,不仅有卖淫女的据点,而且还有黑社会控制的据点。于是,警方便决定以这些有嫌疑的店子为重点,对出入的女学生进行重点检查和规劝。
结果,发现了“硬树胶”快餐店最为严重。
“出入”这家店子的高中生,以明城学园的学生为多。
尽管掌握了这些情况,但警方还是不能采取过于过火的手段强令禁止高中学生自由出入店子,只能采取微服私访、暗中查寻,然后对有嫌疑的女学生在一定场合下进行询问、处理的办法。
由于对象大多是未成年者,因此在处理上就格外慎重,尤其如果走露了风声,还会使主谋溜走,逃脱法律的制裁。尽管知道她们是在卖淫,但要当场抓住也十分困难。这种“不留痕迹”的犯罪,如果不是在“床上”抓住,罪名很难成立。女学生卖淫和男女青年乱交,已不再是什么社会奇闻了。但警方内部更多的是线索,而不是证据。在那次事情的几天后,大野和田处组成搭档,一到下午4点就去“硬树胶”快餐店进行监视。这天,正巧明城学园的野中君枝和另外两名女子高中的学生出现在现场,被装成“客人”的田处看到了。
“和野中在一起的另一个人穿着制服,稍稍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人,换上了毛衣,但裙子还一样,没有带提包。”田处站在一幅色情电影广告牌下边,一边用脚踩灭了烟头一边喃喃自语道,“因为今天是星期二,学校应当4点放学。她们不会这么早回家的。”
“大概把书包存放到小件存放处了。在这幢大楼前边,有这么一家专为行人存商品的店子呢!”田处说道。
“我也听说最近这样的店子开了不少呢!”大野抬着头看着城市上空铅灰色的天空说道,“所以虐杀婴儿的弃尸者也多了,尸体都被当作行李存在那儿了。”
正在这时,田处捅了一下大野的腰:“出来一个人了,又是她!”
4
大野和田处一直躲在离那家快餐店有一段距离的广告牌下的阴影处。别人看不清这里,他们却可以很清楚地监视对面的快餐店。为了不让别人注意,他们有时一个人来,有时俩人一块儿来,有时还请当地的县警派人来监视。这种事情越来越明显了,上级便商量派来了一个班的警力专门配合他们。这个班的任务也被要求像对待杀人案一样提高警觉和机动能力,因为大凡这类卖淫案件常常有成年人为背景,并且会因各种原因,导致杀人命案的形成。尽管这样,最终的处理决定权还在少年组。所以,侦查、跟踪由刑警负责,全面工作则由少年组领导。此时两个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从快餐店台阶上走下来的、身穿天蓝色的毛衣的女孩子。她的下身穿着桃红色的连衣裙,雪白的短袜在昏暗的夜色中十分醒目。她在胸前抱着一本大学笔记本,头随着走动轻轻地向前低倾着,一副纯真的样子,朝女子大小路人影稀疏的东方走去。
“那个女孩子比野中她们晚到了一会儿,几个人刚吃过了冰淇淋……”田处一边追着那个女孩子一边说道。
“像是野中君枝的头儿吧?”
“嗯,从口气上看,那两个人都听她的呢。野中看上去不是听别人的。”
但野中君枝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已经相当谨慎了。这一阵子她常常出入于“硬树胶”快餐店和迪斯科舞厅,从行迹上看多少都有些可疑。但即使是和别人一块儿进到里面,也常会被那里的混乱景象所掩护。野中一个人时也常常晚回家,还大把大把地花钱。虽然目前还没有抓住她的什么证据,但做为成熟的高中女学生的她与周围的人的过于密切地联系,足以引起少年组的人注意的了。
那个身穿蓝色毛衣的女孩子从女子大小路向东新町方向走去。她依次走过了学校、电视台、公司的大楼之间的胡同后,便渐渐地脱离了大野和田处的视野。如果在人影稀少的路上跟的过于近,会引起她的注意的。于是,大野也只好慢点走,让田处紧紧跟上。田处刚20多岁,还没结婚,到少年组已经有一年半了。这个姑娘仍旧向前不停地走着,用橡皮筋扎着的长发随着身体的晃动而飘逸着。在毛衣的领子上方,露出了雪白的颈部。这条大街比较安静,但由于临近晚上,逛街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而且来往的车辆也多了起来,时不时还有响着警示笛的救护车驶过。但这个姑娘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也不像要找出租车的样子。也许她有车来接吧。又过了一会儿,这个姑娘向右拐了。
田处一边盯着她的前方目的地,一边从心底里萌生出了紧张的心情。
前边的一家小吃店里走出了一个女人,她有些步履蹒跚地走着,一下子撞在了那个姑娘身上,于是,她们之间发生了争吵,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这些人纯粹是看热闹的,似乎没有一个人要出来劝架。
然而这个姑娘只吵了两句便马上从人群中逃了出来,像有什么心事似地仍然默默地走着。
大概跟踪了有20分钟了吧?这时,她的步子加快了。突然,她在一块广告牌前站了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块广告牌。这一带已是千种区的边缘,住宅区的味道更明显了一些。有不少小型的旅馆和公寓。她像是边走边找,步伐很慢,终于在一幢四层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幢四层楼的墙壁上镶着茶色的瓷砖,猛一看像一座公寓,但与它隔壁的水泥墙上贴着一块写着黑字的小牌子“饭店·大坪”。这个站在建筑物前的姑娘,犹豫似地左顾右盼地停了一会儿。这时,田处来到一家烟酒店的房檐下,拿起了电话听筒假装打电话。这条道是一条不太陡的向下的坡道,时时有买东西的主妇通过,但似乎没有人注意这个姑娘。
她站在这幢建筑物门前,过了一会儿,她走进了田处无法观察到的死角。于是,他立刻大步朝那儿走过去。建筑物的大厅里只有一只沙发和一个工艺花盆。在右侧有一个类似服务台的窗口,但里面没有人。田处看到那个姑娘正在大厅最深处也是比较暗的地方按电梯的按钮。
田处又朝大门走近了一点儿。
正当这个姑娘等电梯门开的时候,田处从外边闯了进来。这个姑娘吓得紧紧盯着田处,然后又马上低下了头。由于地毯吸音非常好,田处一直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电梯门开了,这个姑娘走了进去。她躲在电梯间的一角,双手把一本大学笔记本挡在小腹上,屏住呼吸,看来她有些害怕。她的个子瘦小,看上去是个心细的女孩子。由于她把头发都梳到了后边,所以她的额头显得光洁娇嫩,长长的睫毛,随着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着。田处也很尴尬。
她在想什么呢?田处一边抬头看着电梯间的闪动着的楼层数字一边想着。难道她把我看成是袭击年轻女性的歹徒?如果她有这种担心的话,应当马上离开这里回家。要不就是在想她的母亲……不!她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担心她自己的事情!田处几乎产生了一种要不顾一切上去抓住这个姑娘的冲动!他要阻止她作践自己!他不能让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坠入深渊!当他盯着这个姑娘,考虑是不是行动时,电梯停了。这是最上层,“4”字在闪烁着。这个姑娘先走出了电梯,田处紧跟其后。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几个房间都十分安静。这个姑娘边走边辨认着房间号,田处则朝楼梯口走去,然后在拐弯处把身子隐藏了起来。如果一直跟着那个姑娘,肯定要被怀疑的。
他也终于没对这个姑娘“下手”,否则会吓坏她的。虽然他会坦率相劝,但也许人家是来同学家串门的。与其这样,莫不如看她进了哪个房间,然后再相机处理为好。
这个姑娘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又从那儿返回来了。好像她没有找到那个房间,这次的步子很快。她来到电梯旁,按了电钮。田处明白了:她弄错了房间,也许是楼层,一定是三层。在这个姑娘进入到电梯间的同时,田处马上向楼下走去。
他在三楼等着。但电梯在三楼没有开门。田处有点儿怀疑,但电梯间上方的数字一直在闪,“2”、“1”。
她到一楼了。难道她撤了?
田处有点儿不解。他慌忙按了电梯的按钮。
田处走出了电梯间,来到一楼的大门口。他发现楼口边上有信箱和电视监视器。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在房间的每个门上都贴有姓名牌。
难道这儿不是饭店,而是公寓吗?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时,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安的焦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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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处认为刚才那个姑娘察觉了自己将会对她产生不利,因而逃离了。他有必要找到她。然而,当他从电梯间冲出来,来到一楼的走廊时,那个穿蓝色毛衣的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又重新环视了一下这间放了一只沙发和一盆工艺花盆的大厅,这才看清了,果然不是饭店,而是一家公寓。电梯间在大厅最里边的拐角处,那儿还有一个20多个箱位的信箱。在建筑物外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停车场和一座小焚烧炉。这时,正好有一个主妇模样的妇女在烧什么东西。田处过去,十分客气地问她是否见到一个女孩子,对方回答说没有注意,田处只好又返回身来。自己之所以麻痹大意,是因为另一建筑物的水泥墙上有一块写着“饭店·大坪”的牌子。于是,田处又走了出来,仔细看了一下那块牌子,这才明白那块牌子不是指这幢建筑,而是指水泥墙那边的楼房。自己进的这座建筑物的墙上,还真的挂了一块小得几乎不会被人注意的牌子,上面果然标的是“公寓”,这一下可把田处气坏了。可问题是那个姑娘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从四楼下到一楼后,进了哪个房间?或者是她在一楼又上了楼梯,到了哪一层?再一个可能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