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巴黎的杀人列车





为总会有来此留学的日本学生,也会有商行的日本
职员。这只不过是他们刚从巴黎过来,没见到日本
人的踪迹,略感惊奇而已。

    市内行驶的电车是两节车厢联结起来的,由女
性司机驾驶着。

    汽车开了大约20分钟,到达了一个小饭店。服
务台上插着日本、美国和菲律宾的国旗。由此观之,
这回是和纽约市以及马尼拉市的刑警住在一处了。

    饭店前除电车驶过时发出一阵阵的咯噔咯噔的
声响之外,就是一片寂静。

    “到时候我来接你们。”说完,克里斯蒂娜就驱
车离去了。

    十津川一行三人在服务台领了钥匙,就上了五
层楼的房间。这里呈现出的完全是电影里常出现的
乡村旅店的那种感觉。电梯是老式的,走廊上用法
英两种文字写着“欢迎,第一届世界警察节”,还是
手写的。

    刚要小憩片刻,走廊上突然喧哗起来。出门一
看,原来是美国来的那两名刑警正在一边走着一边
高声大气不停地说着什么。

    其中的一人一眼就看见了十津川,“……!”他
挥着手喊道。可他说得太快,听不清说些什么,只
听到有“VIP”这个词。于是十津川反问道:“你说
什么?”

    十津川来到走廊上。

    “听说日本的VIP①将在今晚的招待会上露
面。”

    “日本的VIP?没听说过呀……”

    “就是大高先生和夫人呀,他们已经到了格勒诺
布尔了。你知道吧,是日本的VIP呀。”

    “大高?”

    “不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富豪吗?”

    “哦——那是大越呀。”

    十津川笑道。

    大越专一郎是一位40岁左右的年轻的金融巨头。

①VIP:重要人物。—一译注

    大越的祖父那辈就是富商。专一郎被称为大越
集团的少帅。因其与政界人物关系过于密切,所以
名声不佳。

    大越到了格勒诺布尔,这倒有点儿新鲜。

    十津川回到房间,把大越的事告诉了龟井。

    “好像……大越的夫人是法国人呐。”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和金发碧
眼的夫人的合影照片。”

    十津川点点头说。

    可就凭这道听途说就能证明大越来到格勒诺布
尔了吗?

    时间到了,克里斯蒂娜开车来接了。

    上了车径直驶向会场——市民会堂。夜幕低垂,
周围的群山映出了宏伟美丽的剪影。

    会场的入口处排插着各个国家的旗帜。汽车陆
续到达,停车场上拥挤不堪。各国的代表相继到会。

    在特别快车中上着T恤衫、下蹬运动鞋打扮的
美国警察,这时也换上了正规的西服,或许是因为
过一会儿要参加晚会的缘故罢。

    会场设在一栋四层的建筑物中,占用了整个一
层和二层。一层用来举行开幕式,之后则到二层进
行晚宴。根据以往的体验,法国人的行事方式是很
不容易按预定计划进行的。

    “现在,请格勒诺布尔市市长致欢迎词。”

    司仪对着麦克风说道。

    然而,市长却未见踪影。对这么重要的会议来
说,这岂不怪哉。过了十二三分钟,才出现了一位
40岁左右的人,想必是市长了。他抓起话筒,这回
倒是话筒不出声了。

    “法国的电气产品不过关呐!”

    在十津川旁边,不知谁操着英语咕哝了这么一
句。

    可是,司仪和其他的工作人员毫无尴尬之色。市
长本人这时却笑眯眯地和一些来宾聊起天儿来。

    “怎么回事?真让人着急呀!”

    龟井小声对十津川说。

    白井离开座位去看个究竟,回来后微微摇着头
说:

    “看来还有一会儿耽误。说是去叫电气工程师
了。这个市民会堂真陈旧得可以,看来出故障是家
常便饭。”

    “既然是这样,就该早点儿叫电气工程师。”

    龟井不满地说。

    不过,真正感到坐立不安的好像也就是十津川
这一行人,别的同行都随便地聊起天儿来。英语、法
语、意大利语,各种语言汇在一起,好不热闹。

    话筒是修好了,可是并没有向大家伙儿打招呼,
市长就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开始了致词。

    致词中途,只见大越专一郎偕夫人进入了来宾
席。

    就日本人来说,大越算是高个头儿,额角有棱
有角,显示着他具有坚强的意志。

    大越夫人果然是金头发蓝眼睛的法国女郎。

    市长讲完后,格勒诺布尔警察局长发表了简短
的祝辞。接着,大越专一郎被介绍给大家。

    “说他是日法友好协会的会长呢。”

    白井说。

    “会长不是前外务大臣浅仓先生吗?”

    十津川凭着记忆问道。

    “听说是大越强行夺取会长一职的。周刊杂志还
为此发过消息呢。”

    龟井说。他常常掌握一些小道新闻。

    这时大越取出讲稿开始用法语致词。

    “他说,由于太太是法国人,加之这次又当选为
日法友好协会的会长,因此对法国格外关注。”

    白井翻译说。

    “他法语讲得还不错吧?”

    龟井问道。

    “马马虎虎吧。法国人听了会明白的。”

    大越的致词相当长,由于市长和警察局长的讲
话很简短,就更显得他的讲话拖泥带水了。

    在日本,他的崇拜者很多,大概不会有什么人
表示不耐烦,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有的刑警毫不客气地吹起口哨。说
到段落处,又会突然有人拍手。

    大越似乎也有所觉察,于是赶快结束了讲话,匆
匆收场了。

    会后,在二层餐厅,开始了晚宴。宴会的风格
完全是法国式的,慢慢悠悠地要持续两三个小时。

    和十津川一行人同桌的有两位格勒诺布尔市警
察局的刑警。他们的兴趣好像全在吃上;一边呷着
葡萄酒,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同时花很多时间摆
弄刀叉。

    和他们一块儿吃饭倒被晾在一旁,感到很是无
无聊。

    “这样下去可真够呛!”

    龟井发牢骚说。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抬眼一看,不知什么时
候大越专一郎已经来到十津川他们的桌子旁边了。

    “日本人还不习惯法国餐桌上的吃法吧?”

    大越微笑着说。

    龟井急忙端正了一下坐姿。

    “我是大越。各位辛苦了!”

    “您辛苦了!”

    “让我们共向为日本和法国的友谊努力吧。有什
么困难告诉我,我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大越客气地说。他又跟同桌的法国警察寒暄一
阵后,就朝别的桌子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送话器里点了十津川的名字。

    “说是从警察局传来了从日本来的电话。”

    白井说。
    
6

    十津川和白井一块儿下到一层。

    服务台的女警官操着法语说着什么,把话机递
给了十津川。

    “说是东京来的。”

    白井说。

    十津川接过话机:

    “喂,喂!”

    对方传来搜查一科本多科长的声音:

    “是十津川君吗?”

    “是我。”

    “现在你们那边是几点?”

    “已经过了15日的晚11点了。这儿的晚宴拖拖
拉拉,真没办法。”

    “东京现在是早晨7点。大越夫妇去你们那边了
吧?就是大越专一郎。”

    本多说。

    “在今天晚上的欢迎会上,他还以日法友好协会
会长的身份致词了呢。”

    “这次是世界性的城市警察聚会啊。看来法国警
察资金有限,日法友好协会认为这是一项十分有意
义的活动,于是赞助了一些,共计20万法郎。大越
的夫人是法国人,好像她的父亲和法国警察还有什
么关系呢。”

    “所以呀,才作为佳宾讲话的呀。”

    “就是这个大越专一郎,今天他位于世田谷的住
宅收到一个包裹,里面装有爆炸物。”

    本多说。

    “哟,是吗?”

    不知不觉地十津川提高了声音。

    “幸亏没人受伤。去你们那里的大越夫妇的安全
令人担忧呀。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生什么事吧?”

    “好像还没什么。详细情况不清楚。您知道他们
夫妇的活动日程吗?”

    “正在设法打听。初步了解到他们和你们一样要
逗留到17日,预计17日午后乘坐TGV返回巴
黎。”

    “那样的话,说不定和我们乘同一趟车呢。他在
格勒诺布尔待三天干些什么呢?我们在这里的三天
都要参加世界城市警察大会,不可能和他有接触
的。”

    “听说是这样三个理由:一是应世界城市警察大
会之邀,与会致词什么的;二是大越夫人的娘家就
在格勒诺布尔;最后,他在我国东北买了一大片地,
正筹划着八年之后在那里举办冬季奥运会呢。格勒
诺布尔成功地举办过冬季奥运会,他大概要去考察,
吸取些经验。”

    “是这样啊。那么,大越夫妇带随从了吗?”

    “应该带男女秘书各一人,这二人都精通法语和
英语。而且,大越是金融界的重要头面人物,我想
驻法的口本大使馆也会给他们提供各种方便的。”

    “现在他知道过田谷的家中收到爆炸物的事了
吗?”

    “想来他会知道的吧。”

    “还没有嫌疑人的线索吗?”

    “目前还没有。大越为人专横,据说树敌很多,
团此现在无法确定嫌疑对象。总之,在你们可能的
范围内,请多多留意吧。”

    “明白了。”

    十津川说。他想这下可真难办了。

    要是和大越大妇同行的话,总会有护卫的办法。
可现在,三天都必须出席大会,这两口子又满处乱
转,这可怎么好?

    十津川返回餐桌,把电话的内容转告给了龟井。

    大越夫妇和格勒诺布尔市市长、警察局长同桌
进餐,正在谈笑风生。

    “怎么办呢?”

    龟井问。

    “我和龟井君是被正式邀请参加这次大会的,不
太可能抽出身来护卫这对夫妇。唯一可能的是让白
井君去。”

    十津川说。

    又开始用葡萄酒碰杯了。这是第几次干杯,已
经记不清了。总之,一直在不停地喝。

    同桌的法国警察大声说。“干!”

    还有些刑警挨桌转着敬酒。

    “我要是去了,没人给你们当翻译了。”

    白井说。

    “关于这一点,回头问问大会会务组吧。明天有
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看能不能正式地给我们配个
翻译。如果能的话,白井君就可以去给大越夫妇作
警卫了吧。”

    十津川说。

    晚宴结束时已经过了12点了。

    十津川问巴黎警察局的查尔。从明天开始的活
动,能否为他们配个翻译。

    “如果需要就可以配。”

    查尔漫不经心地用英语答道。

    本来邀请函上写明了应该配备翻译的,十津川
这么想着,说道:

    “我们想准确地回答电视台的采访,届时请务必
配备翻译。”

    查尔为大会准备的翻译,却是正在格勒诺布尔
教讲日本文学的日本教授。

    他把对方的姓名和电话号码告诉了十津川,让
十津川自己进行具体交涉。对这种事马马虎虎,还
这么疲懒,真让人没办法。回到饭店尽管已是后半
夜了,十津川还是给那个叫做长田的教授打了电话。

    看来长田是个爽快人,接到电话马上说:

    “好吧,明天我去饭店接你们。没关系,我有车。”

    第二天是10曰16日。上午10点,长田开着自
己的BMW车来到饭店。

    同时,克里斯蒂娜也驾着雪铁龙来接了,于是
只有十津川上了长田的车。

    长田四十五六岁。他说自己是作为两国交流互
换的教授,于去年4月来到格勒诺布尔的。

    到达市民会堂时,先一步到达的白井已经在那
里等候十津川他们了。

    “我是不是马上去大越大妇那儿呢?”

    “可他们现在在哪儿呢?你知道吗?”

    “我查过了,上午在饭店。听说下午要会见与格
勒诺布尔奥林匹克有关系的人士。问题是我不好跟
他们一块儿活动、刑警和他们在一起,会使他们难
堪的。”

    “这倒是。”

    “所以,我准备暗中保护他们。到时候,车是必
不可少的呀。”

    “我和龟井坐长田先生的车,大会会务组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