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鬼路五步曲
呜——一阵低沉的哭声响起,林鸢茵战抖了一下,全身起了一阵寒意,感觉汗毛全都耸立了起来,那女子却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不断的在低头哭。哭声断断续续的持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那女子伸出右手,缓缓的抚摸着自己的那只没有穿鞋的右脚,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彷佛那只脚并不属于她自己,而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然后,突然的,她的右手一用力,整个右脚竟然完全与肢体断开了!虽然林鸢茵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还是忍不住一声大叫,直往星晨的背后躲。星晨的脸色有点苍白,但是他还是没有太多的神情,仍然只是高度集中精力的看着那个女子。
大量的血开始哗哗的流到了地板上,林鸢茵第一次感觉到粘稠的液体掉落在地上的那种浑浊的声音是如此的惊撼而安详,她忍不住从星晨背后探出了头,一眼就看见了那女子正缓缓的把断开的右脚拿起,与自己的脸部平行。林鸢茵死死的盯着那只断腿的裂开面,就跟自己当时在地下看到的一模一样,平缓而自然,没有任何的造作和撕裂的痕迹,林鸢茵再觑了一下那些粘稠的血液,竟惊奇的发现它们并不是从断口处涌出,而是从女子的后脑勺涌出来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鸢茵震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那女子却停止了哭泣,喃喃的吟哦起来,只听得她的声音是如此清脆而轻盈,浑不似刚刚哭过的沙哑:
我想安静的离去,不留下一滴泪滴;我想温柔的歌唱,不惊扰一丝安宁;我想永远的微笑,不拒绝一次温情。
歌声悠远而凄清欲绝,林鸢茵怔怔的听着,完全忘了那鲜血仍然淌流的恐怖场面。那吟哦声中包含了太多的苦楚,即便诗句平和淡定,却不由仍然让人有一种惊鸿一瞥的威力。那女子停止了歌唱,微微抬起头来,似乎外面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你还不愿放弃吗?那种东西你真的能够完全拥有吗?难道我现在的样子还不足以让你醒悟吗?声音哀惋至极,希望不流下的泪滴却开始不争气的一滴一滴掉落在地板上。
两人正看得出神,女子的下身突然发出万丈银光,刺得两人眼睛都开始睁不开来。
林鸢茵叫道:不好,瞬间记忆开始杀人了!
星晨一把拉住她:冲出去!
林鸢茵还是第一次被星晨握住手,手心的湿润带着浓烈的麝香味道熏得她有点眩晕:从……从哪冲出去?
星晨道:从门口。
林鸢茵刚想分辨门口已经被记忆封闭掉了,星晨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直往那女子的右方冲去。
啊啊啊啊!!那里是石碑啊!林鸢茵一眼认出星晨冲的地方正是原来立着石碑的地方,顿时魂飞魄散,想挣脱却已来不及。一阵强烈的白光电光火石般从眼前闪过,林鸢茵蓦然发现自己跟星晨已经站在那座屋子的背后,对着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废地。
怎么会……刚才那里明明有石碑……惊魂初定的林鸢茵糊涂了,星晨白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很懂得瞬间记忆呢,原来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破除瞬间记忆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融入她的记忆中,变成记忆中的一个分子,然后从记忆世界的门自自然然的出去就成了。
林鸢茵怎么都不记得吴刚英跟她说过瞬间记忆破除会很简单:可是瞬间记忆拥有杀人的能力……
星晨打断道:它之所以能杀人就是因为它感知了你是被记忆排斥在外的敌对物体,你只要主动融入瞬间记忆,它能奈你何?
林鸢茵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惊天谬论,猛然,她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星晨的手里,啊的一叫赶紧挣脱了手,满脸通红。
星晨奇怪的看着她道:现在已经出来了,你还鬼叫什么?
你你你……林鸢茵跺着脚气道:看你处处都聪明透顶,可是有些事情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说完,掉头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远远的跑开,不知怎的,凉风习习的吹过,可脸颊上面却竟然象火烧一般的滚烫……
星晨莫名其妙的站在当地,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事情不知道不懂了?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沉的声音:报告主上,法术界有大变动了。
星晨身形微一凝滞,他的表情又恢复了素昔的那种冰冷:哦,是谁透露出去的?
这点我们还没有查清,但是除了五台山、洛伽山和终南山三派还没有动静之外,象九华山、峨眉山、龙虎山等各派均大举出动,都是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的。恐怕不出三个月,这里就要遍布各大门派的法术高手了。
星晨沉吟了一下道: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的?
那个声音迟疑了一下道:据我们所知,应该是为妖狐之事而来。但是是否真是这样现在并不敢断言。
星晨冷笑一声道:他们自然没这么简单,狐族并没有举行妖狐祭典,他们又是从何推论得出妖狐即将现世?恐怕他们是以此为幌子,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但是作为佛道两家泰斗的三派都没有行动……星晨截口道:他们必有行动,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来吧,让他们来吧。先引诱他们对付狐族,让他们各有死伤,我才好趁机行事。
但是,主上,你在校园已经呆了很久了,你是不是应该……
闭嘴!星晨凌厉的目光扫过身后:我要做什么容不得你们来过问。你禀告完你的事就立刻给我退下!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风声,随后恢复了一片寂静。
天下熙熙,皆为利兮,天下攘攘,俱为利往。星晨背手看着点点灯光点缀的校园,良久叹了一声:俗世真是一个看不透的复杂世界。
第二天上课,林鸢茵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照镜子都吓了自己一大跳,本来不想去上课,无奈今天老师要划重点,为了60分万岁,无论如何都是要挣扎着去的。一路遮遮掩掩的来到大楼,谁知道碰到的第一个熟人就是星晨。
咦?向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星晨今天很是热心的跑了过来,对着她的脸左觑右觑,最后丢下一句:林小姐今天画的眼部妆很是特别啊扬长而去。林鸢茵气得直想拿书砸他。好容易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课室,林鸢茵赶紧假装不舒服伏倒在桌上。
同学们,今天这节课主要是考试前的复习,我们大家再来温习一遍重点。善解人意的老师在讲台上柔声的说道。
报告老师,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本来吵嚷嚷的教室立刻变得寂静无声。
老师似乎有点惊讶:啊……说,说吧。
我想举报两个人违反校规。
老师立时知道事态严重了:是谁?违反什么校规?
那声音似乎很是熟悉,林鸢茵身子一震,不顾自己的眼睛,忙回头一看,陈娴那喷火般的眼睛正怒气冲天的对着他。林鸢茵心里咯噔一下,陈娴已经清脆的说道:我昨天看见星晨和林鸢茵两个人深夜在校园的三课那里紧紧的挨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苟且之事。我不好意思,就没有再看下去。
全班立时大哗,无数女生立即对林鸢茵怒目而视,连男生的眼神里都写满了不屑。老师早就气得脸色发白,把讲台一拍,喝道:星晨,林鸢茵,你们给我解释清楚,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林鸢茵脸如金纸,她嗯嗯啊啊了一阵也没嗯出些啥来,陈娴的这招突然袭击果然奏效,她根本想不出法子来应对。她赶紧回过头去看星晨,只见星晨虽然在众人的目视下却依旧从容悠闲:没有这样的事,是林鸢茵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她不死心,苦苦纠缠而已。
说到这里,星晨用嘲讽的眼神看了一眼脸色有点苍白的陈娴,慢悠悠道:陈娴同学,你不想想看,连你我都看不上,我会这么没品味,看上林鸢茵吗?
班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众人目光的焦点立刻从星晨转到狼狈不堪的陈娴身上。
陈娴怒道:那……那你怎么解释你天天都跟林鸢茵混在一起?
星晨眉一挑道:我都说了是她纠缠不休,你当初不也这样吗?
班里好几个人笑的连凳子都倒了。陈娴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星晨道:你……你你……
星晨回过头去欣赏窗外的风景,一副不想再理的神态。老师怎么料到是这么一个真相,哭笑不得道:好了好了,大家都静静,我们继续上课。
全班才慢慢恢复正常,陈娴忍不住伏在桌上无声的啜泣。谁都没注意到早已石化的林鸢茵。
星晨,你现在就给我下地狱去吧!!星晨一回头,一把椅子挟着呼呼的风声以绝对的直线向他撞过来。
星晨忙偏头躲过,林鸢茵咬牙切齿的面孔又紧跟着冲了上来:我撕烂你这只自命不凡的猪!
星晨眼明手快的抓住林鸢茵两只张牙舞爪的手腕:你这个疯女人想干什么?
林鸢茵气喘吁吁道:你说,你说,什么叫我对你表白,然后我对你纠缠不休?我会爱上你这个小白脸?我会爱上你这头自以为是的猪?我会爱上……蓦地,林鸢茵发现自己与星晨的脸只有几厘米近的距离。眸子里那与众不同的黑色,那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微微翕合的嘴唇,清楚的感觉到星晨的体温,还有那独特的气息,林鸢茵感觉心脏开始狂挑,就快跳出胸腔,随后脸不知不觉的发烧,只一瞬间,红云布满了脸颊。林鸢茵忙甩开手,背过身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文 第十三章
星晨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我能怎么反驳?我说,不是啊,我没跟林小姐干什么,我们就是出去西北角散散步而已啊。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欲盖弥彰,越抹越黑?
林鸢茵有气无力道:那你也不用这样贬低我啊,大哥,你叫我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星晨道:那可不能怪我,你可以抢先贬低我的啊,说是我追求你我纠缠你。我可是留了时间给你的,你嗯嗯啊啊不出声我才说话的。
林鸢茵无奈的苦笑一下,说星晨追求她纠缠她,谁会信啊?
好了,我要去实验室。你去不去?星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林鸢茵奇怪的转身道:去实验室干什么?
星晨扬了扬手中的铜片:用显微镜啊,难道你能看清楚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林鸢茵这才想起昨天晚上找到的铜片,忙道:去啊去啊,但是……如果又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我以后真的只能去做尼姑了。
星晨道:这多简单,若有人再告你,你就跟他说,你无法追求到星晨,退而求其次,星晨的弟弟你也要了。
星晨不容分说,一把拖住啼笑皆非的林鸢茵走了。
接下来一个是变字。星晨费力的在显微镜下辨别着铜片上已经略有点模糊的字体。
变……林鸢茵已经近乎双眼迷离了。
下一个是……是龙字。
龙……林鸢茵机械的重复道。然后突然啪嗒一声,脑袋彻底歪在了星晨的肩膀上。
星晨偏头一看,林鸢茵脸上微微带着一丝浅笑,正在睡梦甜酣中。
星晨皱皱眉头,正想把林鸢茵推醒,林鸢茵突然大呼一声:星晨……你喜欢陈娴是不是?什么?不是?你一点都不喜欢她?
星晨一怔,林鸢茵双目紧闭,嘴角边浮现一个甜美的酒窝,很显然沉浸在梦中追问星晨的情景中。星晨定定的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踌躇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把林鸢茵推开,让她伏倒在桌子上,拿起铜片抽身而去。
星晨轻轻敲了敲那扇腐朽的大门,里面一个女子微弱的声音问道:是谁?
星晨应道:是我。可以进来么?
进来吧。杨淙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潮红:你找到了线索了吗?
星晨在床头边的凳子上坐下,把铜片拿给她看,同时给她详细解释了破除诗谜的过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线索,但是你姐姐这么重视这个东西,说明它跟第九间课室一定有重大的关联。我们现在正试图破解它,不过提示太少了,如果能找到洪京哥哥留下的东西就好了。
杨淙小心翼翼的用手抚摸着铜片道:你是说,洪京既然预料到自己会死,应该会把那些资料留给我姐姐,而出于同样的道理,我姐姐也应该把这些资料留诸后世的对吗?
星晨道:没错,但是相反,她什么都没留下。
杨淙道:那本日记是她死前三天用快件邮寄给我的。
星晨立即听出了话外之音:你是怀疑你姐姐还留下其他的资料,但是被校方销毁了?
杨淙摇摇头道: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姐姐做事的风格,向来谨慎小心,如果料到那些资料有可能被销毁,应该也会邮寄给我才对。这样看来,无非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这些资料洪京并没有给我姐姐,她自然也就无从寄给我,另外一种是这些资料跟这个铜片一样,都是被校方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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