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影–圣地秘密
,这些都是他自己家的,也许他有个美满的家庭,想到这些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家族已经不存在了,在战乱中我们四分五裂,而在曾几何时,幸福和喜悦同样光临在我们的家族中间。
老人给我食物的时候他总是说很多的话,有时候唱歌,但是我并不喜欢,他的表情很丰富,他曾站在墓园里仰望,有时候看看墓园,有时候又看看天,回过头的时候他像蛇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身子,然后蒙住自己的眼睛,他大概是在问我晚上的时候会不会害怕,我摇摇头,于是他便竖起拇指来夸赞我。
我觉得木匠曾经说过的话不无道理,我对他说的前世之类的说法很感兴趣,有时我想等他来的时候要是他还跟我叔叔说这些话题,我一定要细心地去听听。
第三章
1949年秋天。
我终于开口说话,恐惧的心理渐渐离我而去,剩余的是对哥哥极度的想念。
一条公路从我房屋侧边的那片林子擦过,一部份鸟开始离开树林,它们迁徙到河边去了,但是河边的树木有限,于是那些大鸟就停在那些墓碑上,偶尔令我产生杀机。
我和叔叔开始说得清一些印地语,但是他对我说话的时候总是说汉语,他对我说我们的新中国成立了,顿时我的内心就沸腾开了,于是我渴望见到我多年前的朋友李敏,我的内心是如此的急切,就像冰封的时候看见了曙光一样。
几百米的远处开始出现几间散乱的房屋,有的是小卖部,有的是修理厂……
“叔叔我们或许可以回去了。”我试图说服叔叔带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我们现在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呢?”那时候他正与一个零件加工厂的印度女子来往。
“难道你不想家吗?”我说。
“别傻了亚男,我们家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我的哥哥呢?他还活着。”
“你凭什么说他还活着呢?”我一时说不出来,他又接着说:“总之以后都不要再提回去的事情了。”
这一天他给我送来了一条印度土狗,叔叔说大概只有半岁,然后我非常欣喜,几年了我终于可以有一个伴了,另外他给了我一把手电筒,他的意思是让我晚上起夜的时候多少有个方便,于是我很感激他这次的到来。
公路的修通并未带来多少的热闹,摩托车和汽车总是很少经过这里。有时候我会在午夜里醒过来,然后在我的屋外会出现许多的声响,她们是来自不同的鸟叫和一些虫子的呻吟。在夜里我很少起来,但是自从有了狗之后,我总是被它的叫声吵醒然后彻夜难眠,总之在狗到来之前我从未发现园子里会有那么多的怪事发生,接下来我开始在夜里起来,因为我发觉夜里狗叫的时候我能够清晰地听到一些脚步声,有时候是走,但是有时候听起来又像是小跑,因为这样我就会开始在心里想是不是有盗墓贼在园子里活动,于是我起来了,射着手电筒,拉着狗穿越墓园,在好多少个夜里我曾重复着这样的工作。
那个满天星宿的夜晚,我拉着小狗沙拉,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我想不久之后它要是听见我叫它的名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我的怀抱,像我小时候养的另一条沙拉一样。那是个暖和的夜晚风吹得并不急,公路上约莫几个小时会有一辆车经过,这天晚上沙拉开始的时候很吵,它叫得很厉害于是我起来了,穿着叔叔弄来给我的旧皮衣,我打算出去看看,我们一直来到河边,湍急的河水还是没有停止奔腾,我在河边坐了一会,沙拉也跟着我坐了下来,这夜的月亮很明亮,我看向对岸,之前我没有发觉这里的夜是这样的柔和,有时候我还是会朝四周看看,四周一片寂静,就在这天晚上我看见了对岸有一些火光,但是我一个人影我也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说话声。由于人体的自然反应,我开始有些恐惧,于是我拉着沙拉回家了,我想等天亮的时候我再来看个清楚,或者正如木匠说的那样这些地方会有很多的鬼火,他说过没有必要去害怕这些。
“沙拉你怕吗?”我一边走,一边跟沙拉说话,但是它没有吭声。
或者是我害怕了,因为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些火光。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我又来到了河边,我打算去看清楚昨天晚上的那些火光是怎么回事,但是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到岸边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见了,对岸只有那密集的丛林,正当我回来的时候我突然对远处的小卖部和修理厂产生好奇,所以我就拉着我的小狗朝那个方向走去了,我不打算买任何东西,因为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只是出于无聊,想要去打发一下时间罢了,终于我第一次离开墓园那么远,大概一公里的路程,能够走这么远我已经满足了,你要知道我几年来一直没有离开过墓园,一直束缚在那样一个地方。
我厌倦那样一个地方,除了萧条就是死寂,没有任何的生机,你应该理解我,我一住就是七年,哪能不厌倦呢?但是我并不打算欺负于黑夜,我不怕,我真的不怕。
在一个修理厂的门口,我看见了三个黑呼呼的印度孩子,他们跟我差不多大小,这些孩子跟我一样瘦弱,我的狗一叫他们就全都把头转了过来,然后以不同的眼神来看着我,接着他们都站了起来,随后出来,问我要做什么,我说我只是路过而已,他们很好奇,于是跟我说话,我说:“我是中国人,我六年前来到墓地里看守坟墓。”他们都笑了,然后伸手来摸摸我的小狗,他们似乎很友善,最后我们做了朋友。杜拉,莫尔非,齐路在这天的晚些时候他们一起来到了我的小屋,他们问我晚上是不是会很害怕,我说我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如我一样的贫穷,薪水总是被大人们拿走。
杜拉说:“这里是邪恶之地,我爷爷曾经在这样的地方见过鬼。”我说我六年来从未见过鬼,他们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莫尔非说我们可以找一个好天气到林子里去捕鸟,我总是很喜欢他,因为他的头发卷得很有型,犹如我小时候见过的丝瓜瓤子,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但是我常常记不起他们的名字,有时候会叫了混淆在一起,但是这些都没有阻止我们成为朋友,齐路是个比较聪明的孩子,他话很多,总是喜欢给我们讲幽灵的故事。
我的生活里渐渐有了欢笑,天黑之前他们总会离开,因为他们第二天还要继续工作。
从前我总是在夜黑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指望,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总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我觉得我需要他们这样的伙伴,有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太阳底地,我在指望着他们的到来,但是有时候他们也很忙,只有晚上的时候一起跑到我的小屋来,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就会回去。
那天下午突然间下雨了,我的屋顶开始陋水,但是我没有梯子,所以只好任由雨水流下来,到了傍晚的时候天又放晴了,杜拉他们没有活计于是就来找我玩,我们打算去捕鸟,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齐路想出来的,他早已经准备了弹弓,于是我们来到隔壁的林子里展开了捕鸟计划,这个计划很成功,我相信以前从未有人在这里捕过鸟,当然这一个天也是幽灵出现的第一天,并且在往后我们同样被幽灵困绕着,直到哑巴姑娘出现之后。
在我们的第一场围捕中所捕到的仅仅只是一只‘大石鸻’,这种鸟的体形比较大,在齐路的眼里这是最美的野味,我们的行动是保密的,接着在当天的黄昏我们又实施了一场捕杀行动,结果很让人吃惊,我们追着一只受伤的彩斑花鸟,大概追了十多分钟,在公路岔口的另一片林子里,这条公路他们称之为十号公路,我们突然发现了另一个墓园,那是一片荒凉的老墓,杂草几乎吞噬了这个地方,我们立刻停止了追赶的脚步,受伤的彩斑花鸟窜了进去,莫尔非抓起一块大石子扔过去,突然一阵哀嚎传来,这声音就像猫爪撕破了大象的眼睛。
我们开始惊慌地往回跑,一口气跑回到我的小屋,于是我们开始猜测刚才的叫声,但是我们并没有得出结果,接着的这天晚上我一整个晚上都听见这犹如哭泣般的哀号,我开始惊慌和恐惧,整夜的把尖刀握在手里。
第四章
这些可怕的叫声打扰了我的生活,甚至侵占了我的睡眠。
第二天的到来,我庆幸我还活着。也许我该庇护着这些林子里的生灵,这是我开始的想法,今天我依旧来到修车厂,我一整天的跟他们在一起,我见到了他们的老板,挺着油肚穿着厚布的灰色夹克。
我们坐在轮胎上晒着太阳。
“昨晚,我一整夜都听着那可怕的叫声。”我说。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们说。
“大概是你的幻觉,我爸说人常常是会产生幻觉的。”齐路说。
“也许吧。”莫尔非也认为那是我的幻觉。
我摇摇头说:“不可能的,要是不信的话晚上你们去我那听听。”
“或者是我们闯进了那个地方吧,打搅了那些鬼魂。”莫尔非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他就爬上木楼去了,这时我看见了他们的老板坐在对面的树底下。
“你说什么鬼话,真是跟你爸一个德性。”齐路骂了起来,但是莫尔非并没有回头。
“我想我们需要一些蜡烛,像神父那样在屋里点几个晚上。”杜拉说。
“没有一个是正经的。”齐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我很害怕,一想到那个杂草丛生的墓场,我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莫尔非从楼上下来,他捧下来几根半截的蜡烛。他冲着我们笑笑,然后把蜡烛全交给我,他说:“这些都是辟邪的好家伙。”
“能管用吗?”我问。
“要是我们真的打扰了那些腐烂的尸体的话,也只能用这个了。”杜拉看了看齐路,但是齐路并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晚下来,我的情绪开始有些好转,天空中的云一团团抱在一起,这也许会是个晴朗的晚上,所以我没有必要那么害怕什么,我在心里这样给自己勇气,我伸手摸摸口袋里的蜡烛,自己好像是个将要出征的勇士。
我慢悠悠回到墓园,我开始生火打算给自己热一些吃的,生火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只‘大石鸻’遗留下来的细毛,我刨了一些土把它盖住,忽然一声尖叫,我回头看见另一只‘大石鸻’就停在远处的草丛旁,顿时吓了我一跳,它似乎正在聚精会神地诅咒我。
我指望我叔叔这两天过来一趟,我的屋顶真的需要修补一下了,要不然某一个下雨的晚上我将会遭遇洪水。
在吃过饭后,一夜未睡的我开始有些瞌睡的感觉,我朦胧中半醒半睡地卧在我的床上,似乎某处正传来一个声音,很远又很清晰,我看见一些灰色的大鸟从四面八方飞奔向我,我开始以各种方式去躲避,身子动弹不了说不出话,很快我的意识就回了过来,醒来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做梦了。
屋外没有刮风,我咳嗽了两声,打算继续睡觉,我庆幸昨晚那恐怖的叫声没有了。
醒来之后,我便再没有了任何的睡意,我坐起身看看屋外已经黑定了,沙拉睡在门背后,它发出均匀的喘气声,我一动就惊醒了它,它抬起头看看我,动了动身子,又继续把它的头放下去,头粘着它的尾巴靠在一起,我把口袋里的蜡烛拿出来,煤油灯一闪一闪的,感觉光线比前几天要暗,我突然想起送食物的老人明天就要来了,于是心里突然乐了起来,我想起那些新鲜的草莓以及那些沙地里的西瓜,那是我的家乡。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夜晚,沙拉大声叫了起来,我仔细听了听外面并没有任何的响动,但是沙拉叫得出奇地响亮,并且有些狂燥,我起身把莫尔非给我的蜡烛点燃在桌子上。
我从窗口往外看了看,月亮还算明亮,沙拉一直不停地叫,我在想或者是它想要撒尿,我刚转过头就发觉门在动,听见门扣在响,我抓起桌上的尖刀,随后听着屋外的油布纸响动得厉害,我才知道是起风了,我打开门拉着沙拉出去,月光照得一切都很明朗,背后的老桑树上一些看不见的虫子在鸣叫,或者只是呻吟。
我拉起沙拉,我应该放它出去撒撒尿,我刚打开门沙拉就拖着我往墓地里去,那些鸟都已经休息了,先前一样的尖叫声又极其悠长地叫了一声,听上去像是野猫的抽泣声,意识里好象看见有人穿越在墓园里,于是我返身回屋里去拿了手电筒,并且把我的鞋带系得牢牢地。我随着沙拉带领的方向走,四周一片死寂,这一夜我的魂差点就飞了出来。
沙拉一直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