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追踪
么呢?不幸的是在这个时刻他的两位女士出现了,我们被介绍给她们。我看出,我不得不冒险尝试一下著名的圆舞曲,也许还要加上几个滑行和小步跳跃。
好心的行政司法长官显然很高兴把他家庭的女神们介绍给我们。他为我们搞到了一张桌子,它只够四个人坐,以致我们被毫无怜悯之心地赶入了两位女士手中。女士们很矜持,她们作为妻子和女儿的地位要求她们的举止尽可能地庄重。母亲五十岁,编结着一件羊毛的紧身上衣,有一次说到了拿破仑法典,但不久她的嘴就闭上了。小女儿年过三十了,她带来了一卷诗,尽管四周人声鼎沸,她却不停地读着,自作聪明地对皮埃尔·让·德·贝朗热下了一句评语,敬请老死神指教。当这位老侦察员坦率地向她保证,他还从来与这位绅士交谈过,她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当啤酒被四处递送的时候,我们的女士们没有喝。但行政司法长官给她们拿来两杯白兰地,她们严厉敌视的表情便活跃起来了。
趁这个机会这位尊敬的官员捅了一下我的腰,并向我耳语道:
“现在圆舞曲开始了。赶快抓紧吧!”
“我们不会被拒绝吗?”我问道,从我的语气中很难听出有多少兴致。
“不会的。女士们很有教养。”
我站起身,对着他的女儿鞠躬,嘴里咕哝着荣幸、愉快和优先权什么的,小姐正读诗读得起劲。老死神更简单些,他向小姐的母亲喊道:
“那么,来吧,夫人!右转过来,左转过去,完全随您的意。我跟着您就是了。”
我们两个怎么跳的,我的老朋友遇到了怎样的麻烦——他同他的舞伴摔到地上去了,以及绅士们怎样开始喝酒——这些我都不说了。够了!天亮后,店主的存货几乎快用尽了,行政司法长官保证说,拍卖得来的钱还没有用完,也就是说人们明天或者也许今晚还可以跳一场舞。在底层的两个会客室里,在花园里或在房前,略有醉意的人或坐或躺。不过俘虏们要出发了,消息一传来,所有的人都跑出去了。头里站着音乐家们,然后是法庭的成员和三K党党徒们,此外是我们这些证人,在我们后面的绅士们各随其便。
德克萨斯人是一群特别的家伙。人们不知从哪里这么快就找到了所有的东西,那么多的人加入了队伍,也许是所有的人,除了可敬的牧师们和女士们,每人都有某种适合发出刺耳声音的乐器在手中。当所有的人都站在行列中后,行政司法长官做了一个手势,队伍开始动起来了,走在前面的“艺术家们”开始演奏独立战争时期流行的美国歌曲。吹口哨声,吼叫声,歌唱声,好像我是在十足的疯子中间。到了河边,俘虏们被移交给船长,我们确信他会可靠地看管他们。此外他们受到几个同行的德国人的严密监管。
当船启动后,音乐家们吹奏出他们最美妙的响亮的喇叭声,刺耳的音乐重新开始了。当所有人的眼睛都追随着船时,我挽起老死神,和朗格父子跑回家去。在那里我们决定小睡一下。我醒时老死神已经很清醒了,他解释说臀部痛得睡不着,他不可能今天就骑马走,这是他跳舞时摔倒造成的严重后果。这令我大吃一惊。我们派人去请神医。那个人来了,他在老死神的腿上拉来扯去弄了好久,并向我们保证,他会治好的。我真想给他一记耳光。因此我把这个卖狗皮膏药的人推到一边,检查者死神的伤势。他的臀部有一个青块,四周发黄,我确信那是挫伤。
“我们必须设法弄到芥末酒精或纯酒精当搽药用,”我解释说,“当然,至少是今天您得表现得安静点儿。真遗憾,吉布森在此期间跑掉了!”
“他?”老人回答说,“别担心,先生!如果人们把一条像我这样的老猎狗的鼻子对准一个兽迹,它肯定不会放松,直到野兽被抓住。这一点您尽可以放心。”
“我相信您,但他同威廉·奥勒特领先我们大多了!”
“我们还会再赶上他的。我想,我们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找到他们是无所谓的,只要找到了他们。抬起头来!这位值得尊敬的行政司法长官用他的弗吉尼亚舞和他的两位女士稍稍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但您可以相信,我会弥补损失的。人们称我老死神,明白吗?”
这听起来当然令人安慰,因为我相信老人会信守诺言,就尽量不忧虑。我是不想一个人走的,因此当朗格先生重复说,他想跟我们一起走,因为他暂时与我们同路时,我也很高兴。
“您会发现我和我儿子不是糟糕的同伴,”他保证说,“我们能驾驭一匹马和摆弄一枝卡宾枪。如果我们途中撞上哪个白人的或红种人的团伙,我们不会想到逃走。您愿意带上我们吗?就这么敲定了!”
我们就敲定了。后来科尔特西奥来了,他比我们睡的时间还长,想给我们看那两匹马。老死神不顾疼痛,一瘸一拐地进了院子。他想亲自看看马。
“这位年轻的先生虽然声称会骑马,”老死神说,“但像我们这样的人知道对这样的话要怎么看。我也不相信他懂得马。如果我买一匹马,我也许正是要选出看起来是最坏的那匹,因为我知道它是最好的。这在我身上不止一次发生过。”
我必须骑着向他展示所有站在马棚里的马。在小心谨慎地问过价格后,他就以行家的神气观察它们的每个动作。真的发生了他所说的和我所期待的事情,他没要那两匹为我们定下的马。
“这两匹马看起来挺不错,”他说,“几天之后就要玩儿完了。不,我们要这两匹老栗色马,它们便宜得令人不可思议。”
“但这的确是地地道道的瘦弱的老马!”科尔特西奥说。
“您这样评价,先生,因为您不懂。栗色马是草原马,却在不识货的人手中。它们一时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但我估计,它们不会喘不过气来,它们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辛劳昏厥过去。我们留下它们。就这样了,一言为定!”
第06章 在科曼奇人的猎区
九天后,五个骑手——四个白人和一个黑人——出现在大约是现在的德克萨斯县梅迪纳和尤瓦尔迪的南角相交的地方。白人分成两对,一前一后地骑马走着,黑人殿后。骑在前面的白人穿得几乎一样,只是年少者的衣服比年长的瘦高的人的更新;他们骑的栗色马快活地小跑着,不时发出一声愉快的响鼻,可以推想,它们也许会胜任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的艰苦的旅行。跟着的一对人们马上认出是父子,他们装束一样,但不像骑在前面的一对穿皮衣,而是穿羊毛衣;他们的头被宽檐毡帽护住,武器由双管枪、刀子和左轮手枪组成。黑人是一个极其健壮的人,身上裹着轻便的深色的亚麻布,毛茸茸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闪亮簇新的大礼帽,肩上挂着一杆长长的双管来复枪,腰带里别着一把大砍刀,是那种长长的、弯曲的、刺刀状的刀子,主要在墨西哥使用。
四个白人的名字人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是老死神、朗格、他的儿子和我,黑人是拉格兰奇的科尔特西奥的黑仆黑克托,是他在科尔特西奥那里为我们开的门。老死神用了整整三天养伤,我猜测,他为这件倒霉的事感到羞愧。在战斗中负伤是一种光荣,而在跳舞时把自己摔得骨肉分离,这对一个勇敢的西部人来说是相当令人恼火的,这使老侦察员很伤心。挫伤肯定远比他让人看出来的更疼痛,否则他就不会让我等三天再启程了。我从他脸上一再出现的突然的抽搐看得出来,他即便到现在还没有摆脱痛苦。
科尔特西奥从朗格父子那里得知他们要加入我们的行列。最后一天他到我们这边来,并问我们是否愿意帮他的忙,带上他的黑仆黑克托。我们对这个要求感到惊讶。科尔特西奥向我们解释说,他收到一封从华盛顿来的重要的电报,因此必须马上将一封同样重要的信送到奇瓦瓦去。他本可把信给我们,但他必须得到回信,这我们却不能给他带回来,因而他迫不得已派一个信使,完成这个任务没有比黑克托更合适的人选了。他是一个天分很高的黑人,侍候科尔特西奥很多年了,忠实地服从于他,已经多次冒着危险骑马越过墨西哥边界,一直表现得很英勇。科尔特西奥向我们保证,黑克托不会使我们讨厌,相反会是我们一个殷勤而听话的仆人。我们同意了,对此我们直到现在也不后悔。黑克托是一个出色的骑手,他在同他的主人还生活在墨西哥那边必须骑着马放牧牛群的时候,就练习了这种本领。他机灵而讨人喜欢,总是充满敬意地跟在我们后面,而且看起来特别喜欢我,因为他不停地向我表示殷勤,而这只能是一种特别的个人好感的表达。
老死神认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追踪吉布森的踪迹是多余的,我们知道他所在的分队会走哪个方向,会到哪些地方,于是侦察员建议,径直骑马到纽埃西斯河然后到伊格尔帕斯去,很可能我们在河流和这个地方之间,但也许还更早些,就已经会碰上要找的人的踪迹。当然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因为吉布森大大地领先于我们。但老死神解释得完全对,被征募的墨西哥护卫队在很多地方不能抛头露面,因此被迫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地迂回,我们却可以在几乎是笔直的路线上骑行,这使我们能比他们少绕很多路。
现在我们在六天内几乎走了二百英里。除了老死神和我,没有人相信栗色马会具有一种这样的能力。看来老马在西部这里重新焕发了活力,空旷的原野上的饲料,新鲜的空气,快速的运动对它们的身体极为有利,它们一天天变得更英勇、更有生机和看起来更年轻了,对此侦察员感到很高兴,因为由此可以证明,他的确是一位出色的伯乐。
我们现在把圣安东尼奥和卡斯特罗维尔抛在身后了,骑马穿过了多水的梅迪纳县,现在已经到了荒凉的德克斯沙漠,在那里水变得越来越稀少。我们想先到利昂娜,它是弗里奥河的一条主干,在西北方向,我们的前面是高耸的利昂娜山,英奇堡就在它的附近。那里是分队的必经之地,但他们却不能冒险被要塞的驻防部队看到。那么我们可以希望,不久就会得到吉布森和他的同行者们的音讯。
这里是一片平坦的矮草草原,很适合快骑,我们横穿一片平坦的矮草草原,我们的马极为轻松地在上面疾驰而过。在西南方向,我们注意到一群骑手接近,是老死神提醒我们注意的,他向右面指过去。
“向那边看,朋友们!你们认为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看到一个黑点,它看来不很缓慢地接近我们。
“嗯!”朗格说,用手给眼睛遮光,“这会是一只在那边吃草的动物。”
“这样!”老死神微笑,“好极了!你们的眼睛看来还没有适应草原的距离。这东西大概是离我们两英里左右,在一段这么长的路程上这个点大小的东西不会是一个单个的动物。但愿是一头水牛,有一只大象的五倍大小,而水牛在这里是根本没有的。虽然可能有这样一个迷路的大家伙在这里游荡,但肯定不是在这个季节,而只有在春秋天。此外没经过训练的人很容易低估一个物体在这么远的地方的运动,一只水牛或一匹马在吃草时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但我猜,那群东西是在飞跑。”
“不可能!”铁匠感到惊奇。
“那么,老死神微笑道,“我们听听黑人会对此说什么。黑克托,你怎么看?”
黑人迄今为止都谦虚地沉默不语。但现在他被点名了,他就发表了他的意见:“是骑兵,四五个或六个。”
“我也这样认为。也许是印第安人!”
“哦,不,先生!印第安人不会这么分开地骑向白人。印第安人藏起来,在同白人说话之前先暗中观察。骑兵们正在向我们走来,就是说他们是白人。”
“很正确,我的好黑克托,你的判断力很敏锐。”
“哦,先生,哦!”黑人微微一笑,露出他所有的牙。受到老死神的称赞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荣誉。
“如果这些人真的有意向我们走来,”朗格建议,“我们必须在这里等他们。”
“我们才不要呢!”侦察员回答说,“你们一定注意到了,他们没有笔直地向我们驶来,而是更向南挺进。他们看到我们向前行进,因而斜着向我们骑过来,以便遇见我们。好了前进吧!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盘桓。也许是英奇堡的士兵正在打探情况。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能为相遇感到高兴。”
“为什么?”
“因为我们会获知不令人愉快的事情,先生。英奇堡离这里相当远,在西北部。如果司令官把这样的巡逻小分队派得这么远,一定有某种令人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