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迷案





  周汉良听着,也只有苦笑的份,安慰他道:“那你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孙科长把周汉良请到办公室坐下,唉声叹气的说道:
  “昨天晚上,本该邓玉值晚班。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内科病室的医护人员照常上班。上班之后,在办交接班手续时,迟迟不见昨晚的值班医师邓玉出过来。当时,我只以为她出去吃早餐了,没有在意。但等了好久,还不见邓玉回来,我就打她的电话。不料邓玉在电话告诉我,她在昨天晚上临时与江医师换了班,她已经由院长抽调到那个特殊外科病室照看病人。于是,我又拨打江医师的电话,但只听见值班室里有电话响铃,就是没人接。我还以为她是睡得太死了,就去打开值班室的门叫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我进去一看,她已经直挺挺的死在那里了。我当即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其他医师,也报告了医院领导。医院领导马上就报案,然后,你们公安局的刑警过来了。情况就是这样。”
  “那你认为江医师会不会自杀。”周汉良问道。
  孙科长连连摇头道:“肯定不会,她才二十八岁呢,结婚不久,夫妻和睦,刚刚怀上孩子,成日乐呵呵笑呵呵的,怎么会自杀?”
  “那江医师有没有什么仇恨她的人。”
  孙科长又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江医师去年研究生毕业后到我们科室工作,工作才一年嘛,人缘很好,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周汉良惋惜道:“你们大家都一起想想吧,有什么情况就向我们反映。”
  孙科长把昨晚上当班的那几名护士叫了进来。这些护士向周汉良说起了一个情况:
  昨晚九点多钟,一个年龄在四十左右,身高足有一米八的中年男人来到了病房。中年男人自称头疼,想到这里住院治疗。当时,邓玉还在这里守晚班,就给那个男人检查。结果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邓玉便叫他好好休息。那男人临走前央邓玉给他开了几种保健药,然后拿着处方走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邓玉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江医师就过来了,说是跟邓玉换了班。江医师过来后,在病房里问了一圈,看到病人也没什么事情,便交代护士几句,进医师值班室睡觉了。不料第二天早上,江医师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值班室里了。
  一个病人也来向周汉良说起了昨晚看到的一个情况:半夜时分,他起来小解。看见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从医师值班室走了出来,急急忙忙的走了。当时,病人以为这男人是江医师的爱人过来陪她值晚班,所以没在意。
  周汉良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一声不响的去了医师值班室。
  法医赵洪正在那里做初步尸检,一看到周汉良进来,他就愤愤不已的说开了:
  “周局,你看,昨天晚上才检完两具尸体,今天一大早又给我来了一具。这犯罪分子也太嚣张了吧,这样杀过来杀过去的,何时是了呀。唉,哪一天我们做法医的没事干了,哪一天这天下就太平了。”望了周汉良片刻,赵洪又向他解释道:“周局,就说这位死者吧,尸体僵硬,绷直,口角张大,并留有粘液,皮肤呈青色,临死前作嗷叫状,为典型的致命氰化物中毒致死,但死者身上看不出什么创伤和搏斗的痕迹,还不能肯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周汉良望着死者,异常痛心,他沉默了好一阵,给死者鞠了一躬,这才说道:“老赵,把尸体运回去再检查检查吧。”
  赵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痛心道:“造孽啊,这姑娘才二十多岁呢,肚子里还有一个毛毛呢,就这样死了。可惜,可惜啊,让她的父母知道了,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仔细检查,确定死因,决不能放过了罪犯。”周汉良强调道。
  “当然要运回去再仔细检查一遍,就怕她的身上也有李素珍身上那样的针孔啊。唉,如今的罪犯越来越狡猾,我这个做法医的也只能越来越细致啊。”
  周汉良拍拍赵洪的肩膀,悄声说道:“尸体就托付给你了。”
  朱亮和几名警察正在案发现场侦查取证,看到周汉良后,朱亮愤愤的骂道:“周局,这肯定是谋杀。罪犯很狡猾,作案手段跟谋杀李素珍的那伙案犯如出一撤。地板被拖洗了一遍,门把手也擦得干干净净,反侦破意识很强啊,看来是同一伙人作案。”
  周汉良苦笑一声,问道:“朱亮,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案犯是针对邓玉而来,你有什么证据吗?”
  朱亮肯定道:“周局,我问了那几个昨晚当班的护士,也问了邓玉,还问到了一个病人。从调查结果来推断,我觉得罪犯的杀人动机本来是冲着邓玉而来的,只是偏偏邓玉跟江医师换了班,结果她就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基本上是这样。”周汉良肯定一句,哀叹道:“朱亮,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啊。你们可要仔细侦查啦,赶快叫人过来画出罪犯的模拟像。我现在上去找邓玉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吴良新那家伙活过来没有,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让他死了啊。”
  朱亮幸灾乐祸道:“那家伙想死也死不成了,只可惜嘴巴打烂了,说不了话。”
  周汉良走到特殊病室后,径自去找邓玉,其时邓玉正坐在那里垂泪,一看见周汉良,邓玉就哭诉开了:
  “周局,昨天晚上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要江医师跟我换班呀。现在,内科病室的人都打电话过来骂我是扫把星,说江医师的死是我引来的。要是不换班,江医师根本就不会死。江医师的肚子里有了孩子,我一下子就害了两条命。现在,江医师的爱人口口声声要我偿命呢。他几次要冲进来找我偿命,都被门口的武警挡了回去。今后,他还会找我的麻烦啊,我哪里还有脸在这医院生活啊,我现在是不敢碰见医院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周汉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邓玉,便问道:
  “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跟江医师换班的?”
  邓玉回忆道:“昨晚八点多钟,我接到弟弟李武给我打过来的电话后,心里很乱,很担心他真会逃到缅甸去贩毒。后来,我就把李武跟我在电话中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刘裕民。我也是希望刘裕民能帮我到公安局找一个可靠的人,反映我弟弟的情况和要求,争取让李武自首,减轻处罚。我跟刘裕民通话过后不久,他就来了电话,叫我在医院等他,他带刑警大队长王军来跟我面谈。就在等他们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什么电话”周汉良插话问道。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李武的朋友,他告诉我,李武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托他转交一样东西给我。我当时就告诉他,我在病房里值晚班,还要等两个重要的人,暂时脱不得身,那人就说慢后再转交。因为他的来电显示是私电,我就叫他留一个电话号码,等我见过别人后想办法抽得出时间出去找他,那个人迟疑一阵,便告诉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你把那个电话号码给我看看。”周汉良要求道。
  邓玉把记下来那个电话号码给了周汉良,周汉良一看,竟然就是吴良新在昨晚九点时拨打的那个号码。周汉良这下就能更进一步肯定了,想谋害邓玉的人和枪击案犯是同伙,他们几乎在同时开始了行动,主要是针对这几个已经知晓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而且,这也更加证明了,吴良新必是通风报信者无疑。如此看来,要破此案,得赶快从吴良新那里打开突破口。
  邓玉接下来继续说道:“过了没多久,病房里来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说是要住院治病。我给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什么病,就按他的要求给他开了些补药,打发他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刘裕民又来了一个电话,说他和王军遭到坏人袭击,受了伤,不能过来了。他当时说话哆哆嗦嗦的,头几句我还听得清楚,越到后来,他说的话我就一句也听不清楚了。我一听说他受了伤,急着要去看他,就打了个电话,求江医师跟我换班,江医师也同意了。没等江医师过来,我就离开病房,去了公安局。后来,内科病房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哪里想到会有人要杀我呢?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换班,江医师就替了我的死。”
  周汉良听完邓玉的话,扼腕叹息,深深的自责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你到公安局后,我只安排人好好的看着你,保证你的安全,并没有向你说明你可能会遭到暗算,我也是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啊。要是当时我向你说明了一切,你就会提醒江医师,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命案了。都怪我呀,昨晚上疏忽了,要是我知道你是跟别人换班过来的,我会提醒你们医院引起注意的。”
  邓玉叹息一声,又请教道。“周局,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暗算我呀。”
  周汉良分析道:“现在还不完全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你,王军,刘裕民,都知道你和你弟弟通话的内容。这样,李素珍谋杀案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真凶也将浮出水面,所以他们急于要把所有的知情人消灭,你们就成了他们要谋杀的对象。因此,我在这里要特别提醒你,在我们公安人员还没有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之前,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同时也不能向外人透露你们姐弟的通话内容。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你才可以放胆说话。另外,等下我派一个技术人员过来,你配合他画一张罪犯的模拟像。”
  末了,周汉良又慎重的叮嘱邓玉道:“今天晚上,一旦接到李武的电话,你一定要说服他放弃外逃的想法,向警方自首,这才是为自己讨还清白的最好的办法。同时,你更要向他说明他所受到的威胁,注意个人安全。另外,我也仔细想了想,李武犯的是盗窃罪,如果他投案自首,并向我们提供线索,而且把盗到的钱退还失主,刘裕民又放弃起诉,我想,他的问题不大。”
  周汉良跟邓玉的谈话结束之后,便起身去王军的病房。此时,王军就站在窗后,正拿着一副望远镜观察在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周汉良轻悄悄的走过去,想吓一吓王军,但他那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王军的耳朵。王军突然转过头来,一看见是周汉良,忍不住笑道:
  “周局,原来是你呀,案件有进展没有?”
  周汉良长叹一声,回答道:“没有什么进展呢,不知道案犯躲到哪个角落里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找。你这是干什么?”
  王军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医院大门口的人流,一边跟周汉良分析道:“周局,我认为案犯逃出L市的可能性不大。第一:因为他们受了伤,急需救治,不便远逃。第二:案发后我们马上就在L市内外围设卡盘查,很快就堵死了他们的逃亡之路。三:周边各地的警方都在省厅的调配下迅速帮助我们设卡查找枪击犯,而他们没有查到这些人,也说明了案犯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如此看来,案犯极有可能就藏在L市的某一个地方,我们只要找到一点线索,得知案犯的藏身之地,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我想呀,只要他们没有逃出L市,不可能不想方设法治伤。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到医院来治伤,自然会想别的主意。我就在这里看住这家医院的大门,只要有可疑情况,马上跟你们联系。”
  周汉良在王军的身上拍了拍,表示感激,宽心道:“L市各医院诊所的门口有我们安排的便衣。现在是武警公安协同作战,再加上周边地市的警察和省厅警察,投入这一行动的人数不下两千人。我就不信,这两千人马还抓不到两三名罪犯。”
  王军担忧道:“周局,您的这些安排我都知道,我也要配合你们的工作嘛。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一系列谋杀都跟争夺市长的职位有关。因此,案犯的主谋不会是一般的人物,可能就是我们L市市委市政府高层中的某一两个未曾暴露的败类。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有时候我们警方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某些行动。今天,我们的便衣就注意到了,一大早,胡高的秘书柴水滋开车到医院来了,也不知他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反正他那车子打着市政府公干的名义一进一出,我们的便衣也查不了,只好暗中调查。结果,便衣发现柴水滋有捎带药品的嫌疑,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没别的,已经查出了吴良新是内奸,和枪击案犯有牵连。而吴良新是胡高方面的人,柴水滋也是胡高的人,所以我就怀疑他。再说了,我们L市好些高层干部的老婆儿媳都在这家医院工作,我们也要特别留意这些人。”
  周汉良想了想,对王军说道:“怀疑归怀疑,但我们不能看见风就是雨。只要发现了兔子,我们就坚决下网,决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