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迷案





  “记得带钱啦,我的血可不能免费啊,是我和爱人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袁娜一本正经的吩咐道。
  “好,少不了你们的钱,放心吧,我马上就来。”
  “我在办公室等你二十分钟,要是二十分钟内你不到,我就只能把血送回血库了。”袁娜说着又郑重其事的交代道:“你必须亲自开车过来,把我们送到家里去。路上那么多警察在盘查,没有你们市政府的车,我不敢上路。”
  柴水滋答应立马就来医院,袁娜这才挂了电话,望着站在身边的周汉良笑道:“局长大人,他马上就会过来,你可一定要给我和觉觉记大功啦。”
  一会儿,盯梢柴水滋的便衣警察向周汉良报告,柴水滋正在来医院的路上。周汉良算算时间,觉得柴水滋快进医院了,这才把逮捕柴水滋的行动告诉了莫铁坤。他倒要看看,在这种关键时刻,莫铁坤会不会做吴良新第二。
  莫铁坤得知柴水滋即将被捕的消息后,马上就透露给了胡高。不过,胡高对这个情报似乎不感兴趣,反而批评莫铁坤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向他汇报这样的情况。而且,胡高也叮嘱莫铁坤不要向柴水滋通风报信。胡高知道,事已如此,回天乏术,反正自己的儿子已经出去了,天塌下来,砸到谁就是谁吧。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是,柴水滋会兑现自己的诺言,真的做到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几分钟后,一辆挂着市政府牌照的小车徐徐开进了L市人民医院,从车牌号看来,这是市政府的车子。小车停住后,从车上走下来的并不是柴水滋一个人,同时还有一名司机。便衣走近小车一看,幸好车内再没有别的人员。
  此时,周汉良就穿着一身白大褂坐在袁娜的身边。看到柴水滋进下车后,周汉良嘱咐袁娜,要想办法不露破绽的把柴水滋的同伴支开。然后,他也退到了护士办公室的里间。不过,周汉良早已作好了安排,另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警察正在走廊里转悠,只待周汉良一声令下,随时就能将这两个来者轻轻松松的一同逮捕。当然,这样一来,就不能拿到柴水滋拿血液的证据,应该尽量避免这种结局。
  柴水滋带着司机径自走向护士的办公室,袁娜看见他后,满脸不悦的迎过去,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稍等一下,血就放在冰箱里,我还要去借一个冰桶来才能运回去。你过来,我先跟你说几句话。”袁娜说着要司机站到外边稍候,一把将柴水滋拉进护士办公室,关上门,压低了声音,气呼呼的指责道:
  “柴水滋,你事先不通知我就让别人跟你一起来取东西,你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成心让别人都知道你干的坏事是不是?你有这样的胆子我可没有。要来就该你一个来拿,做这事情我是提心吊胆的呢。你倒好,还敢让别人跟你一起来。万一他说出去,可不是儿戏。”
  柴水滋口口声声解释他的同伴是胡高的司机,绝对可信。袁娜也不再多问,把血袋塞到柴水滋带来的包里,然后要他掏买血的钱。就在柴水滋拿钱包的瞬间,袁娜扑过去抱住了他,将他按倒在地上大声呼喊,埋伏在里间的几名警察闻声冲了出来。柴水滋见状,知道自己中计,脸上顿时一片惨白,拼命的击打袁娜,呼唤那个同伴,又动手掏枪。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警察一拥而上,制服了柴水滋,夺走了他那把手枪,给他戴上了手铐。
  就在这同时,布置在走廊上的几个便衣三下五除二的制服了柴水滋的同伴,率先把他带到了警车上。
  周汉良走到柴水滋的身边,一手拿着他的枪,一手拿着从他的包里搜出来的那两袋血,笑盈盈的问道:
  “柴秘书,你哪里来的枪?你拿这些血干什么?”
  柴水滋恶狠狠的盯了袁娜一眼,低头不语,颓然长叹。他转过身来,走出护士办公室,一声不吭的走上了恭候在那里的一辆警车。他在车上坐定后,不服气的对周汉良说道:
  “姓周的,这次我老柴并不是败在你的手里,我是败在袁娜这个臭婊子身上。”
  袁娜就坐在柴水滋的前面,听见这句话,猛然回过头来就甩了他一巴掌,大骂道:“你才是个臭王八,臭王八。你死到临头了,还要带累我跟你犯罪,我恨死你了,我就要看你不得好死,我要狠狠的揭发你这个狗畜牲。”袁娜说着又朝柴水滋的脸上吐了一口痰。
  柴水滋双手戴了手铐,自料不是袁娜的对手,恨恨的瞪着袁娜,任她臭骂了一顿。好在身边的警察制止了袁娜,否则,柴水滋又免不了要被这个多年来同床异梦的老婆狠揍一顿。
  待袁娜骂完后,柴水滋冷笑道:“袁娜,你给我仔细听着,你别以为自己对申觉一片痴情,就能换来他的真心。我老实告诉你吧,你放在他那里的那本册子,我已经花钱买过来了,这个,你是做梦也想不到吧。”
  袁娜哈哈大笑道:“不可能,你这个臭王八蛋,你别自以为得计,那是他在骗你。我们已经把那东西输到了电脑里。你买了那一本,他的电脑上还可以源源不断的复制出来,那些东西是你这一辈子也买不尽的。但这一次你是死定了,事到如今,那几本东西我也可以白送给你了,不过,我还是送到反贪局去,哼哼。”
  柴水滋耻笑道:“你才是臭婊子,骚狐狸。我实话告诉你,我给申觉一些钱,他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给我了,还把存在电脑里的那些文档也当着我的面删了。你别以为你还有魅力吸引住他,他早就烦透你了。你一个半老徐娘,他一个年轻小伙子,你那样缠着他不是败坏他的名声吗?不是送葬他这一辈子吗?他不可能不为自己的今后着想,彻底把你摆脱。你还痴心妄想他会跟你结婚,做你娘的清秋梦吧。他还指望我早一点把你送上西天呢。”
  听着柴水滋的话,袁娜有些不安了。她记得,有好几次,当她向申觉问起那本册子时,申觉不是说忘记放在哪个地方了,就是顾左右而言它。而且从那时候起,申觉说他的电脑硬盘莫名其妙的坏了,里面的文档全部被报销。袁娜一再催申觉赶快把电脑修好,将那册子上的内容重新输进去存下来,但就是不见申觉有所行动,莫非柴水滋说的是真话?看来,这事情只有到申觉的房间里去找那本册子才能弄清楚,如果找不到,那就说明申觉确实背叛了她。
  袁娜越想越感到不踏实,便请求警察送她去申觉的房间,寻找柴水滋的那份罪证。周汉良同意了她的请求。几名警察随袁娜进入申觉的房间后,寻遍了所有的地方,只差没有掘地三尺了,但自始至终没有找到那本册子。没办法,警察只得把申觉的电脑主机带回公安局检查。检查后才发现,电脑硬盘并没有坏,只是内存条被抽掉了。技术人员打开硬盘后,也没有找到那本册子的电子文档。袁娜这下傻眼了,终于明白申觉确实背叛了她。在警方的盘问下,申觉狡辩不过,只得承认,他和柴水滋做过一场交易:他接受了柴水滋十万块钱,把那本册子卖给了柴,同时删除了册子的电子文档。
  面对自己被出卖的这一铁铮铮的事实,袁娜悔之无及,只能痛骂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养了一个白眼狼。想想她对申觉真是一片痴情,包着他的吃穿用度不算,还给他买房子,买车子。申觉缺什么,只要她自己有,毫不犹豫的给他,申觉要什么,她也尽量满足。就在他们一同被逮捕之后,她争着立功赎罪,还死乞白赖的哀求警方宽大申觉。其实,她这样做,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在自己离婚之后跟申觉结婚。她也知道,自己比申觉大八岁,他不可能娶她,就算申觉愿意娶她,她也不会答应,这样的婚姻只会成为人家的笑料。她包养申觉,也是另有所图。
  想当年,袁娜也是高干病房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被柴水滋缠上后,她也乐得当他的第二任夫人。这没别的,她就看在柴水滋的头顶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衔,跟上他,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官太太日子。但命运无常,袁娜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柴水滋这个好色之徒,早在和她结婚前就染过性病,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而且柴水滋并不珍惜她,在抱得美人归后,依旧改不了成日在外面寻花问柳习性。袁娜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已经被这一场婚姻葬送了。当然她并不甘心,为了报复,她找到了拿捏住柴水滋的办法,从此之后明目张胆的在外面找姘头。不过,这样的日子长了,她也觉得太空虚无聊。想想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如此荒唐的跟柴水滋绑在一起,连那个当母亲的机会也没有,太不值得了。后来,她向柴水滋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允许她跟别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他们两人依旧做夫妻。但柴水滋不同意,还一再申明,如果她那样做,他就跟她离婚。袁娜并非不愿意跟柴水滋离婚,但想到自己一旦主动跟他离婚,就只能净身出户,等于白白被他糟蹋了青春,因此暂时忍气吞声的按下了那个念头。但她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在柴水滋身上狠狠的捞上一笔钱再跟他离婚。柴水滋当然知道袁娜的想法,任她胡来,就是不主动提出离婚。后来,袁娜跟申觉好上了,就有心把他牵绊住,她最大的希望就是在她和柴水滋离婚之际,怀上申觉的孩子,然后就能名正言顺的生下来。反正她也不要申觉跟她结婚,今后就靠她自己把孩子抚养成人。当然,她有时候也假意儿要求申觉跟她结婚,其实那不过看申觉对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感情。没想到的是,申觉除了贪图她的钱财外,其实完全是虚情假意,到头来还出卖了她。看来,申觉也是一个狼心狗肺之徒,天下男人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袁娜越想越恨,恨柴水滋毁了她的一生,恨申觉欺骗了她的感情,也恨自己糊涂荒唐。一时万念俱灰,动了出家之念。她暗自决定,一待案子结束,不管她是否坐牢还是免罪,反正一得自由,就削发为尼,从此弃绝红尘。
  柴水滋被捕后,王军再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呆下去了。他急切的要投入到枪击案的收关工作当中去,早日见到那几个朝他开枪的歹徒。因此,王军根本就不顾医师的反对,执意离开病房,回到了公安局。临走时他和医师说好了,结案以前他不会再回医院,后续治疗就在公安局进行,医院每天按时派医师护士到他的办公室给他打针检查。
  柴水滋被捕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公安局,大家在愤慨之余,更多的震惊。想不到啊,柴水滋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又身为分管公检法的副市长胡高之秘书,竟然是枪击案的幕后人物之一,不仅窝藏了受伤的案犯,还为他们寻求治疗,这不是绝妙的讽刺吗?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吴良新与柴水滋相继落网,而这两个人,一个是胡高的至亲,一个胡高的秘书。于是,不少人聚到一起,纷纷猜测胡高在枪击案中到底扮演了哪种角色。
  柴水滋的被捕也让莫铁坤也无心布置他的严打了,他想不到周汉良领导下的公安干警,行动如此之迅速准确,步步都抢在他们的前面,招招都击中了要害。上午,他提审吴良新的时候,才获知吴良新被捕的真相。当他得知吴良新已经向王军坦白了一切,他深感自己已经无力扭转局面,无法完成胡高交给他的任务。大厦将倾,自己该何去何从?但他已经无法抽身退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堵死了回头路。在这个时候他绝不能临阵脱逃,那样只会败得越快,输得越惨。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挺住,挺住,希望奇迹出现,希望胡高能力挽狂澜,避免败局。不过,他还是作好了第二手准备,到万不得已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在审讯柴水滋之前,周汉良召开了一个短会,讨论审讯方案。莫铁坤也参加了会议,他一改这几天来那种钦差大臣的派头,变得非常低调,不言不语,有时候心不在焉的附和一下周汉良河王军的建议。
  到这个时候,周汉良也不再戒备莫铁坤。柴水滋的被捕非常顺利,他据此认为莫铁坤没有当内奸,应该还算是一个识时务之人。其实,他也是忌于莫铁坤跟胡高的私人关系,才不得不提防一二。只要莫铁坤在关键时候不站错队,周汉良还是欢迎他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毕竟莫铁坤也算是一个有能力的警官,虽然在生活作风上犯过错误,只要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完全可以既往不咎嘛。因此,当莫铁坤提出停止严打时,周汉良反而认为严打势在必行,他鼓励莫铁坤不要终止手头的工作,精心布置一场严打。不过,莫铁坤并不领情,他反而认为周汉良此举是刻意要将他排斥在枪击案之外。但到了这个份上,莫铁坤也感到胡高气数已尽,自己是无依无靠。他打定主意,从此只作壁上观,悄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