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间谍战–“红色乐队”领导人的回忆 利奥波德·特雷伯
得十分精干。他指挥的这个队伍是经过精选的,专门受过地下斗争训练的党卫军战士。巴黎分队由亨利希。
雷伊瑟率领。盖世太保的头子缪勒监督各次行动。希姆莱和包尔曼这两个特务总头目都亲自负责管理。
1942年10月初,别动队来到巴黎,在索赛街原法国保安局四楼安营扎寨。
针对法国小组的战斗打响了。
其实,这时候,小组已经初战不利,不过杰林却不知道。
原来,1942年6 月9 日,我们两个报务员,就是索科尔他们两口子,在拉菲特郊区一所别墅里遭到突袭。那时候,他俩正快要发完一封电报。一辆电波侦查车偶然巡查过去,发现了地点,立刻行动……
当时,盖世太保没有联想到“红色乐队”,因为索科尔他们使用的电台是包利奥尔安装的,功率太低,不能向莫斯科直接发报。这个电台发出的电报都是由伦敦转发的。所以德国人肯定索科尔他们是为英国工作的。
索科尔夫妇两人被捕的消息马上送到我们那儿。包利奥尔在另外一架电台上监听,忽然听到发报中断,知道出了事。
我马上派人到拉菲特郊区去侦察,结果证实了两人被捕。我们立刻去索科尔家“打扫”屋子。等别动队赶到那儿,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已经“打扫”干净。
就在当天,我把编码员维拉·阿克曼派去马赛。一面通知斯巴克,因为他是索科尔两口子的好朋友。索科尔夫妇受尽酷刑,英勇不屈,一个人名字也没能从他俩嘴里逼出来。
杰林不知道索科尔他们跟“红色乐队”的关系,但是,沃克博士的部下在柏林译出的密电,以及在比国被捕人员的口供都提供了很多消息。莱希曼受了酷刑,听说艾弗雷莫夫叛变,他便垮了,跟他的情妇玛尔维纳·格吕伯一道投靠别动队。杰林就靠了他们俩,对我们的巴黎小组有了一些认识。
他的头一招是想引我上圈套。他派人去跟里科宁夫人说,有一笔钻石买卖一本万利,不过只能跟吉尔伯本人接头。里科宁夫人是西梅克斯公司跟多特工程局搞联系的代表。
就这样把约会定在比京。幸好比京的别动队队员傻呼呼的告诉里科宁夫人,说我是“苏联特务”,他没有估计到里科宁夫人虽然是白俄,毕竟还有爱国心。
她马上告诉我说; “我反对共产党,但我首先是俄国人,我不愿意把你送给盖世太保。”
我一面安慰她,一面劝她去告诉德国人,说我忽然不舒服,不能赴约。
杰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放出莱希曼来追我。他在阿特雷巴德街事件以后,曾经在巴黎住过一阵子,知道一些地址和一些信箱。他一处一处去找,可是,他的身份已经暴露,谁也不理睬他。别动队只好原地踏步。杰林知道“红色乐队”的神经中枢肯定在巴黎,他包围了几个组员的家,但是搞不出下文来。
杰林从格吕伯那里得知肯特的妻子芭尔扎在马赛。因为芭尔扎是格吕伯陪着去马赛的。肯特也在马赛。杰林马上发动马赛的别动队,于1942年11月12日把肯特夫妇双双捕获。
其实,肯特完全可以不至于落网。但是他不遵照我的指示在8 月里前去阿尔及利亚。他要去却非常方便。西梅克斯设在马赛的分公司经理儒勤·贾斯巴,跟卡特鲁将军交好。
卡特鲁将军在那时候正在阿尔及利亚当总督。可是肯特的情绪十分低沉,既不能行动,也失掉了反应。10月里,我到马赛找他,他自己觉得处境危险,知道几星期内,德军便要占领自由区了。 ·他对我说: “我不能到阿尔及利亚去,去了一定会被召回莫斯科,办我搞垮比国小组的罪。”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
“我如果被捕,就来一个假降,把德国人的意图搞清楚……”
“根本办不到。要假投降,必定要有办法通知情报中心。
这一点,你是办不到的,反而不得不交出密码。你摆弄不成德国人,反而受德国人摆布。”
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并没有能说服他。我又劝他到瑞士去避避风头,他说他的妻子正在等护照,决不肯在这时候分手。
第二天,德军便占领法国南部。肯特夫妇双双落网。别动队真没有浪费时间!肯特不等盖世太保费什么气力便从实招供。只要夫妻,团圆,什么都行。肯特知道西梅克斯两家公司和“红色乐队”
的关系,也知道阿尔弗雷·科尔班起多么重要的作用。
11月17日,我会见科尔班,对他说:“你的处境不妙,阿尔弗雷,你得走。”
“我? 为什么? 只有肯特一个人能害我。而肯特是个苏联军官,苏联军官决不会出卖人。不是吗? ”
“阿尔弗雷,你做买卖非常现实,可是办旁的事,却太凭理想。你不了解盖世太保到底有多么厉害。你不仅得走,还得快走。你全家都到瑞士去!”
‘没门,我那口子根本不知道我于些啥,她决舍不得离开寓所。”
11月19日,别动队突袭西梅克斯公司‘,逮捕了主要负责人:科尔班,苏珊·广德,凯勒,密农夫人等等。
格罗斯沃格尔,卡茨和我撤退到安东尼。我们在那里有一处别墅,除我们三个人,’谁都不知道这一个去处。
我们很快就把情况总结一下。情况不妙。比京,荷兰,柏林以后,轮到了巴黎。我们决定先搞安全工作。 “红色乐队”法国组组员没有出事的还有五十来人,人人都接到了我们的通知。我们又跟法共代表米歇订出一套新的约会暗号。
格罗斯沃格尔也照样跟包利奥尔定了一套新暗号。
可是,最严重的是情报中心显然对我们失掉了信心。这将大大影响我们将来的行动。我们很快就看清了这一点。每逢报告情报中心有人被捕的消息,回电老说:“你们搞错了,发报仍在继续,而且发来的材料很有价值。”
情报中心并不错,发报是没有停止,包利奥尔已经截获几次艾弗雷莫夫发出的电报。他也截获过从荷兰、从柏林发出的电报。事情很明白,别动队不想让情报中心知道有人被捕,所以便让“乐队”不停地奏乐。用意何在呢? 我们一时还搞不清楚。敌人破获一处电台,就让它反过来为敌人工作,发些假情报,让对方上当,这是合乎逻辑的,是特工惯用的手段。但是,德国人破获了电台,又用来发出真情报,使莫斯科了解真情实况:那就难以置信了。
我们觉得这样一种新策略大概隐藏着什么深谋远虑的东西,不过目前还猜不透其中奥妙。我们有责任把敌人的动机搞清楚,然后使其不能得逞。不管情况如何,一定不能让他们得手。万一我们再有人被捕,我们就表面上同意合作,以便更好地钻进敌阵。
有必要再一次把局势发展的情况通知情报中心。11月22日,我发出一份电报,把情况讲得详详细细。同时又写信通知杜克洛。然后,我们准备隐蔽一个时期,不留任何踪迹。
我在克莱尔蒙费朗附近一个名叫鲁瓦亚的小城里,办了一桩丧事。死亡证和墓碑都准备就绪。让·吉尔伯过不了几天就要一命归阴了。
我打算17日离开巴黎,卡茨晚几天走,格罗斯沃格尔一拿到居留证便去南方。
我在动身以前打电话给马尔布拉德医生。他是牙科外科大夫,本来要他给我送两个花圈,可是我又要他先跟我看看牙。恰好他在24日有一点空工夫,便约好14点钟见面。
第十四章“奥托先生,怎么样……”
11月24日,我起得很早,不慌不忙地盘算盘算最近发生的各种情况,觉得脚下荆棘丛生,非得十分谨慎小心,越想越觉得暂时分散的决定是聪明的,也是必要的。
我和卡茨在一起吃了午饭,没讲多少话。这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约好在16点左右会面,等我会过那位牙科大夫。随后,我再去跟德·温特告别。晚上还可以跟格罗斯沃格尔最后见一次面。当夜便搭夜车去鲁瓦亚。
卡茨陪我到牙医家去。诊所在利窝里街。我们还没有走到就分手了。卡茨离开几十米,跟在我后面。这是为了提防被捕而规定的新办法。14点正,我走到那座楼房前面,向左右两方瞧了两眼,行,可以进去。两旁既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也没有停着的汽车。我走上楼,按一按电铃。大夫自己来开门。我觉得奇怪。通常都是助手来接待就诊的人。还有一件事也叫我纳闷。候诊室里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平常老坐得满满的。此外,大夫一直把我引进诊室。我瞧瞧他。
他神色不对头,脸发白,手发抖。我问他:“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
他结结巴巴,听不清说的什么,接着就推我坐上治牙的椅子。他叫我仰头靠紧椅背枕垫上。我照办了。他拿起器具,手抖抖霍霍! 简直伸不进我的嘴巴。忽然,我觉得身后有响动,可是已经来不及! 我觉察到的种种不正常现象,按说可以提起我的警惕,及早溜掉。现在却太晚了,背后大叫一声:“举起手来!”
我走进诊室一共还不到一分钟,身旁已经夹着两条大汉,各人都握着手枪,脸色灰白,跟牙医不相上下。我瞧瞧他们手里的枪,都霍霍地抖。嘿!倒是他们发抖,大概心慌得很。
突如其来的冲动刚刚过去——说不定我还是在场的人里面最不慌张的人——我马上恢复了镇静,脸上重新有了血色。我慢腾腾地举起手来,平静地说:“我没有武器……”
他们听了,大概也心定一些。另外一个人一步窜到窗户跟前,大概想挡住我跳楼的去路。
我站起身来,全身搜过,戴上手铐。他们眼神里仿佛有什么惊讶的意思。如果他肯说话,我估计他们会说:“怪事,你出门不带枪,也不带保镖?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办得那么利落。
牙医走到我的身旁,好象就是他一个人还没有恢复平静。他的嗓子仍然打颤,勉强对我说,“吉尔伯先生,我向你保证,这事跟我毫无关系。”
他确实没有撒谎。我后来才搞清楚的。
当时,事情就那么摆着,我已经落进盖世太保的魔掌。
糟糕当然是很糟糕,不过仍然得保持信心。我隐约意识到我和他们的一场较量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西梅克斯公司的职员们被捕以后,盖世太保日夜审讯。
酷刑用到一级、二级,问的只有一句话:“吉尔伯在哪里? ”
只有科尔班一个人知道,可是他不说。我却不知道,就在这工夫,科尔班夫人和女儿都软禁在家里,由盖世太保的法国助手拉方那一伙看守着。他们以为我还不知科尔班被捕,所以到他家去等我,把夫人女儿作为人质。
23日,杰林和军谍局的皮普上尉从比京赶到巴黎。他们对埃利克·荣格很有意见,荣格是别动队队员,他自作主张抄了西梅克斯公司。杰林不乐意是可以理解的。先不打草惊蛇,只派人监视、跟踪公司的全体人员,岂不更能找到我的线索?
当天晚上,杰林把科尔班的夫人、小姐和一个兄弟都关进弗雷纳监狱。24日早晨,杰林亲自审讯科尔班夫人。他平心静气地对她说,如果在几个小时内,她还不说出我在什么地方,那末,科尔班便将在她和全家人面前枪毙,其余家属送进集中营。压力实在大得可怕。那位可怜的夫人急得五内俱焚,只好搜肠刮肚思索,居然想起了有一天,仿佛初夏光景,我害牙疼,请她介绍一位牙医。她便介绍了她家熟识的马尔布拉德大夫。
11月24日上午11点左右,科尔班夫人才把牙医的住址告诉了杰林。我认为她并没有出卖我,因为她并没有想到这样就会害了我。原来,前几个星期,她问过我牙还疼不疼。我说; “治好了,不需要再去了。”所以,她所做的正如任何情报员会做的一样;提供没用的消息,保全紧要的东西。
在这一次审讯的时候,科尔班就在旁边一间屋子里。门半开着,说话全都听得见。我想象当时科尔班听了一定很高兴,佩服他那口子居然想出了办法,扔点东西给盖世太保去啃嚼。
杰林和皮普马上出动。11点30分便到了牙医诊所。牙医不在。助手说他还在医院里。他们当即叫助手打电话去医院,说有急事,把他叫回家。大夫的父亲正害着病,住在诊所楼上,所以大夫一听说,马上赶回家。回家撞上盖世太保,逼着他把病号的名单念给他们听。大夫拿出身上的小本子,把一个一个人名字念了出来。就是没有那么个吉尔伯。
杰林拿过本本亲自检查一遍,仍然没有。直到最后,牙医想起了一个病号,本来约14点到诊所来,结果改了期,补上吉尔伯……
杰林和皮普真叫喜从天降,一辈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