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那壮硕的家丁走了过来,道:“你还别说,我们最近还真是很缺钱花,所以我们特意设了这么个局,就等你上钩了,也好从你手掌兵权印把子的爹那里敲点钱花!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鄱阳湖的水寇,专门劫富济贫,前些日子听说你家很有钱,所以特地找你弄点钱花,你不会小气吧?”说完,他蹲下身子,用手指弹了弹刘公子的后脑勺。
刘公子惊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愿意出钱!我这就派家丁回去,让他去拿钱。好汉想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就是。”
锦袍公子道:“这个嘛……,我们一向喜欢自己亲手点银子,而且喜欢从别人家的钱库里搬银子,所以就不麻烦你的家丁了,还是我们亲自去吧!”
刘公子道:“那好,我这就写个条子,好汉可以带着字条去我府上,父亲看到字条,定会把银子给你们的。”
锦袍公子道:“你看,你又发昏了!我们要是去了,被你老子抓了,要我们用你去交换我们的弟兄,那可怎么办?所以,还是要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也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刘公子哪敢说个“不”字,当即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好汉发话,哪敢不从。”
锦袍公子与那家丁对望一眼,随即起身,吩咐部下换上刘公子家丁的衣服,押着垂头丧气的刘公子,一同向安庆城走去。
等到进入城里,天色已晚,众人不敢停留,押着刘公子直奔刘良佐的将军府,那锦袍公子也穿着家丁的衣服,扶着刘公子,边走边说:“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可要听清楚了,把它记在心上,绝对不能忘记,否则的话,我的刀可不留情!”他将手里攥着的匕首轻轻的向前顶了顶,吓得刘公子脸色煞白,忙道:“一定记住!一定记住!好汉放心!”
那壮硕的家丁也拍了拍刘公子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们只要银子,只要你们家里人别乱动,你也能按照我们吩咐的说,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说着说着,众人已接近了将军府。壮硕家丁命令众人在街角停下,随即将手里拿着的两只公鸡宰杀,将鸡血抹在众人的脸上。
刘良佐将军府门口已经亮起了灯笼,守门的小将见刘公子一行回来,立刻跑上去,边跑边喊:“公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将军已经派了两拨人去找你了,就差把安庆城里所有的青楼拆了!”
小将的话音刚落,忽然发现刘公子的那些“家丁”人人满脸鲜血,心中一惊,忙问道:“公子,你们怎么了?遇上歹人了?”
锦袍公子在身后用匕首轻轻推了推刘公子,刘公子赶紧说道:“问什么问?还不是你们没用?我在那东门口被一群青皮狠狠的揍了一顿,要不是这些家丁护着我,恐怕我就回不来了!”平时颐指气使惯了,现在演起戏来倒也像模像样。
见那小将的目光在众人低垂着的脸上逡巡,锦袍公子又用匕首顶了顶刘公子的后腰。刘公子喊道:“你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带兵去把那些青皮给我抓回来!现在他们还没跑远,晚了就抓不着了!”他伸出右脚,狠狠踢了那小将一脚。
小将哪敢继续停留,当即带领守门的一半兵丁前往东门捉拿那子虚乌有的“青皮”。
众人迅速簇拥着刘公子进了门,那守门的兵丁想上前继续巴结,却每人被踢了一脚,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此刻,刘良佐正坐在府中正厅的一张太师椅上,尽情享用着美味嘉肴。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的菜肴由他和三个儿子享用,而在屋子的一角,则摆着一张小圆桌,那里正坐着他的六位妻妾,而她们正在齐声背诵刘家祖训。
等她们背完祖训,刘良佐才道:“好了,你们吃饭吧。”
一位小妾站起,走到刘良佐身边,问道:“老爷,不等昱儿回来吗?”
刘良佐生气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说道:“别提那个混蛋!今天又不知到哪里鬼混去了!他不回来就饿死他!”
这时,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儿子忽然跳起来,边拍手边喊道:“好啊!饿死他!饿死他!”
刘良佐“啪”的甩了那个儿子一个耳光,骂道:“再叫!再叫我先饿死你!”
刘良佐的那个儿子挨了个耳光,立即楞在那里,接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而剩下的两个儿子也就跟着哭了起来。看着几位夫人安慰着那三个哇哇大哭的大小伙子,刘良佐暗暗叹气,心里伤感起来。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的头三个儿子脑子都不大灵光,都十几二十岁的人了,居然连《三字经》都不会背。他心里想道:“自己和表妹那么恩爱,但为什么她生的三个儿子都那么的笨?虽然那三个小妾生的女儿还算正常,但女儿怎么能继承自己的家业呢?”
他摇了摇头,想道:“还是老六争气啊,生个儿子聪明,很像我年轻的时候。只是太不听话,而且好色。这也怪不得他,谁叫我就是个风流将军呢?”他抬头望着立在门边的一个丫鬟,顿时觉得身上燥热难当,寻思:“小翠越看越水灵,不如今晚就幸了她吧!”
正当刘良佐心猿意马的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个声音:“爹,我回来了。”
刘良佐想道:“好你个小子,来的还真是时候。”他直起身子,冷冷的道:“进来吧!”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刘公子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八个家丁。刘良佐看着那些家丁,皱眉道:“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东西,怎么懵头懵脑的就跟着主子进来了?”他忽然发现那些家丁都是满脸的鲜血,不等他再出声,一个“家丁”就猛的暴起,向着他迎面扑来,而其他的人则分头行动,向每一个可能反抗或逃跑的人冲去。
没有任何的悬念,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刘良佐立即就被制住了。那几个小妾想喊,但很快就被两个“家丁”的尖刀吓的噤若寒蝉,而刘良佐的三个傻瓜儿子却不管这些,重新张开嘴,“呜呜”的嚎了起来,但没哭几声,就被几个钵大的拳头打昏过去。
也就是眨几下眼的工夫,屋子里的所有人已被全部制住,而且屋子的门也被关了起来。
看着刘良佐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刘公子哭丧着脸,说道:“父亲,他们是鄱阳湖的水寇,来咱家只是为了弄点银子,只要不反抗,就没事。那些银子就让他们拿去吧,大不了以后再双倍的从百姓们身上捞回来。”
刘良佐毕竟久经官场,察言观色、遇事冷静的本领不一般,他经过片刻的惊慌,已经冷静下来,他转头望着用匕首顶着他脖子的那名壮汉,问道:“水寇?只怕不是吧?说吧,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那壮汉道:“不愧是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比你儿子聪明!老实说了吧,我们是威毅侯的部下,我叫洪熙官,站在门口的那个叫方世玉,其他的人也是威毅侯的部下。我们来这里,不为别的,就只是为了劝刘将军脱离逆党,与威毅侯一起带兵勤王!”
刘良佐冷笑两声,道:“嘿嘿!你们侯爷也未免太小看我刘某人了。难道就凭你们几句话,我就会束手就擒?别忘了,你们现在可是在我府上!只要我下个命令,你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好好掂量掂量吧!”
洪熙官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怕你的威胁!应该好好掂量掂量的是你!现在你全家的性命都捏在我手里,虽然你的女儿们在另一间屋子,但你的四个儿子却在这里,要是你的兵杀进来,死的可不光只有我们!”
此时,外面传进来一阵杂乱的脚步,显然刘良佐的兵丁已经发现了屋子的异样,正在包围这里。一名军官在外面问道:“将军,你没事吗?”
刘良佐闭上嘴巴,并不答话。洪熙官向一名部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从地上抓起一个刘良佐的傻儿子,提起匕首,“噗”的一声,在他的胳膊上戳了一刀,虽然戳的并不深,但这傻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张开嘴又哭了起来。
屋子的门忽然发出“砰砰”声,门板不停的向后撞击,将门栓撞得“咯咯”做响,眼看就要被撞开了,门外的那名军官高声喊道:“将军勿慌,我们来救你了!”
见刘良佐面色不改,洪熙官又向方世玉使了个眼色,方世玉立即跑上来,将刘公子抓住,提起匕首,顶在他的脖子上。刘公子完全被吓呆了,此时他才清醒过来,急忙喊道:“父亲,父亲快救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刘良佐心中一惊,心中道:“罢了,罢了!”他问道:“我若降了,你能答应不杀我的家人吗?”
洪熙官道:“将军想到那里去了?我们威毅侯是诚心诚意来邀请你加入勤王军,可不是来招降你的,你若肯加入勤王军,那么不仅官照做,而且还能得到朝廷的嘉奖呢!”他用持匕首的右手搂住刘良佐的脖子,左手则伸入怀里,从里面取出一张纸,交给刘良佐,道:“你自己看看吧,威毅侯在信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先看正面,然后再看反面。”
刘良佐接过信,按照洪熙官说的,先看正面,见那上面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写道:“刘良佐忠义无匹,公忠体国,率部入京勤王,忠心可嘉,特赏赐纹银一万两,领兵部侍郎衔。”他翻过另一面,见那上面用同样的字迹写道:“刘良佐悖逆无道,戕害君上,实属十恶之首,全家弃市,其祖掘墓鞭尸,以儆效尤。”
这时,屋子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几支长矛伸了进来,而屋子的外面则站满了刘良佐的士兵,正虎视耽耽的望着屋子里的众人。一名军官站在第一排士兵之后,向洪熙官喊道:“大胆贼人!竟敢劫持将军!还不快快放下利刃,也免得受那千刀万剐之苦!”
洪熙官低声向刘良佐说道:“现在怎么说,就看你的了!你可要想好了再说啊!”
刘良佐望着那军官,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快快退下,我正与几位朝廷特使说话呢!”
那军官道:“将军,大公子受伤,还应尽早止血。”
刘良佐道:“我说了,这里没你们的事,快退下!”
军官讨了个没趣,只好与士兵退后几步,但不敢远去,就在院子里列阵,静观其变。
洪熙官道:“将军果然是识时务的人。怎么样?威毅侯的信你也看完了,是否愿意与我们联合呢?”
刘良佐说道:“容我再想想。”
洪熙官道:“我劝将军还是快些拿主意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其实威毅侯派来的并不只有我们这点儿人,在我们的后面还有大队人马呢!若等大军一到,只怕你想降也来不及了!”
刘良佐道:“若是有大军前来,我的探马自会觉察,怎么我会不知道呢?”
洪熙官道:“大军自然有办法到来,不信你就耐心等待。”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安庆城里忽然响起一声炮响。刘良佐大惊,忙喊道:“卫府小校,发生了何事,快派人去查看!”那守在院子里的军官立刻派了几名士兵出去打听,片刻之后他们转回,向刘良佐道:“禀将军,城外忽然出现大批兵马,将安庆城围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骑兵。”
洪熙官道:“是了,这就是大军的前军了,后面还有五万步兵和炮兵呢!只怕你这小小的安庆城挡不住大炮的轰击吧?”
刘良佐已彻底丧失了斗志,他垂头丧气的说道:“好吧,我降了。”
洪熙官道:“很好!威毅侯没有看错人,将军真是忠于朝廷的。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为了防止有歹人暗害将军,接下来的几天,将军和家人的身家性命就由我们来保护了,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在一个屋子里睡觉,当然,恐怕要委屈几位夫人和公子几天了。”
刘良佐道:“威毅侯想的很周到,我就多谢他的关心了。”随后,他的脑袋耷拉下来,既不理会那三个醒转后嚎啕大哭的傻儿子,也不安慰那群抽抽泣泣的妻妾。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三十三节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阵一阵的暖风轻轻吹来,宽阔的江面翻起阵阵涟漪,江浪轻轻拍击着岸边的沙滩,将阵阵“哗哗”声送上岸边的高地。
长江下游最重要的渡口瓜洲的北岸,此时这里人头攒动,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到边,各种旗帜高高飘扬,而江岸边则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桅楼林立,难以胜数。
一个不高的土垒上,搭起了一座木台子,木台子的四周插满了帅旗,迎风招展的帅旗上分别写着“林”、“史”、“黄”、“李”、“刘”等字,除了这些帅旗外,还有一根旗杆格外引人注目,这根旗杆比其他的旗杆高了足足一倍,而旗杆的最上面则悬挂着一张黄龙旗,每当微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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