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四周了望,并侧耳倾听周围的声音。
这三个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望着外面。
突然,“啪啪啪”三声轻响,打破的周围的宁静,使得三人同时紧张起来。那站在大梁上的人轻轻的打了个呼哨,立于门边的一人即点燃一支火把,片刻之后,六名同样身穿灰衣的苦力抬着一个麻袋奔了过来,为首一人是个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走上几步,向那站在门边的人抱拳道:“兄弟,来晚一步,请多担待。”
那站在门边的人并不与他罗嗦,只是说道:“山中一个贼。”
那络腮胡子答道:“腰间两把锤。”
两人相视一笑,络腮胡子道:“几位兄弟面生的很,不知以前在哪里干活?”
那人道:“属下是赵家赌坊的人,今日是奉香主之令前来聚首,在此恭候长老。”
那络腮胡子道:“香主到了吗?可是在这里?”
那人道:“香主早就到了,不过却不在这里,请长老随我来。”说完,他向屋顶上打个呼哨,便领着众人向南边走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处废墟,那人将废墟上盖着的竹篓移开,露出一个地洞,说道:“这是弟兄们抢挖出来的,里面安全的很,香主就在里面,请长老入见香主。”
络腮胡子点点头,吩咐两名手下抬着那麻袋走入了地洞,而那外面几人等他们进去后,又很快将竹篓堆起来,并散在四周阴暗处,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地洞里面较宽敞,足以摆下五张大床,而且顶部用木板和粗木棍支持起来,以防止塌陷。
地洞中早已有七个人,其中六人围着一张太师椅,而剩下一人则坐在太师椅上,却正是那天地会天贵堂香主陈子豪。
那络腮胡子见了陈子豪,立刻抱拳道:“属下执法长老童清风参见香主。”
陈子豪点头示意,接着问道:“童长老免礼。那东西带来了?”
童清风道:“是,已经带来了,请香主过目。”他招呼那两名部下过来,将那麻袋放在地上,随后将其打开,却露出一具已有些腐烂的尸体。
众人好象全都知道麻袋里装的什么一样,并无特别惊讶的表情。
陈子豪道:“你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一遍。”他转头吩咐一名部下给童清风搬过去一张椅子,让他坐下。
童清风道:“遵命,属下谢香主赐座。”他在椅子上坐下,环视了眼众人,便开口说道:“三天前,我得到东关码头弟兄的禀报,说在东关码头附近浮起一具尸体,那‘狐狸球儿’已经先行看过,但他害怕但干系,所以没有报官,只是吩咐手下将尸体秘密掩埋。
我觉得此事蹊跷,于是便在他埋尸体的当天晚上就带着弟兄们去把尸体又挖了出来。我叫弟兄们来辨认尸体,但尸体已经发涨,所以没人认得。但我却觉得此尸体出现的地方实在是可疑,我不想就此罢手,就派弟兄们到处打听,看看最近谁家走失了人口。这一查不要紧,却查出一个与本堂有重大关系的人。
弟兄们查了两天,终于查明城内前些天共有五十五人走失,除开女人、老人、小孩不算,就只剩下三人。我派人去看看那三家有什么动静,但却发现有一名东厂的卫士全家失踪。联系到上次的那件事情,我猜测这人可能就是那名东厂卫士。事关重大,我不敢私自做主,所以特将尸体带来,请香主示下。”
陈子豪转头望向身边一人,说道:“你去看看,是不是那个人。”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人脸上蒙着面罩,显然是陈子豪安排的暗线,童清风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只是没想到他就是陈子豪说的那个可以辨认尸体的人。
那蒙面人走到尸体边,向童清风的手下说道:“将尸体的右腿裤管撕开。”那两名手下照做后,蒙面人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将那尸体腿上的皮肉割开。
蒙面人在那尸体的小腿上忙活了一阵,终于抬起头来。他左手拿着一把锈透了的箭头,向着众人亮了亮,说道:“诸位请看,这个箭头是有倒刺儿的,而且上面刻着我们认不得的字。现在我已经可以肯定,此人就是那名失踪的东厂卫士。此人早年是常驻济南的密探,专门负责监视德王,崇祯十一年,清军大举南下,克济南,俘德王北还,在破城突围之时,此人小腿中箭,正伤在脚踝上方三寸处,由于此箭在拔箭之时忽然断开,所以箭头就留在了他的小腿上。本来他是再也当不了东厂卫士的,但不知通了谁的路子,被派来南京守卫东厂监狱,从那时起,他就是我的同僚了。他经常向周围的人炫耀自己的战功,所以几乎所有的东厂卫士都知道他的小腿上有个鞑子的箭头。刚才我就是特意割开他的小腿,看看有没有箭头,果然不出所料,在那里我找到了箭头,而且此尸体与那人的身材相仿,应该错不了。”
众人恍然大悟,陈子豪皱着眉问道:“那天你能够确定是他放的火?”
蒙面人道:“请香主放心,我是不会看错的。那天晚上虽然我在内院守夜,但我还是看到当火头刚起时,有一卫士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从背影和那一瘸一拐的跑步姿势来看,就是他。当时我还故意到外院看了看,在所有外院卫士中,只有他脸色异常。幸亏发现的早,否则那把火说不定还真的会烧到内院呢。”
陈子豪道:“那此人有什么朋友?有何嗜好?”
蒙面人道:“这个人的狐朋狗友很多,若是这样查,恐怕很难查出来,不过此人十分贪财,我想应该是收了黑钱了。”
陈子豪道:“会不会是高起潜指使的?”
蒙面人道:“东厂监狱归他管,他肯定不会在自己的地盘里给自己惹麻烦,可能不是他。”
陈子豪转过脸去,问童清风:“依你看,那‘狐狸球儿’与此事有无关系?”
童清风道:“回香主,‘狐狸球儿’做事一向谨慎,他也不会做这种自惹麻烦的事,若真是他干的,他绝对不会把尸体沉到东关码头。说句玩笑话,他可是恨咱们入骨的,要真是他干的,那他肯定会把尸体沉到咱们这西关码头,然后就去报官。”众人听到这里,一起哈哈大笑。
陈子豪并没有笑,他仍是一脸的阴郁。他抬起头,扫视了一眼众属下,说道:“不能再拖了,事情应尽快解决。”他望着那蒙面人,说道:“真是天助我也,那高起潜谁不派,偏偏派你去协助守卫顺天府大牢。你马上回去,给我紧紧盯住那顺天府监狱的众看守,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报我。你可别让我失望。”
蒙面人道:“请香主放心,当初入会的时候我是发过重誓的,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何况香主是我家的大恩人,若非香主出手,恐怕我家的那五十亩上好的水田和绸缎铺就被那‘狐狸球儿’给抢走了。”
陈子豪满意的点点头,他望着那童清风,说道:“你也快些回去,准备召集弟兄们,等我一声令下,咱们就动手!对了,动手之前绝对不要向其他人提起此事,若有人问,你就说你也不知道。”望着童清风那困惑不解的脸色,陈子豪又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人多嘴杂,万一泄露出去,对大家都不好。”
陈子豪又扫了众人一眼,说道:“我现在已决定,从今天起,我与那‘狐狸球儿’正式和解,你们向所有的弟兄传话,命他们不要再与‘狐狸球儿’的人发生冲突了,要尽量忍让,就是挨了打也不能还手!否则帮规伺候!”他望着一旁的一名手下,问道:“你给‘狐狸球儿’送去的信有回音吗?”
那人道:“‘狐狸球儿’说,只要是他在亥时之前没有派人来通知我不去,那么就是他同意了,现在已过亥时,还没有弟兄来传话,看来他是同意了。”
陈子豪道:“那好,咱们明天按照约定,带上三十五名弟兄,去东关码头与‘狐狸球儿’谈判。”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五十一节
“轰隆”一阵巨响,数十颗炮弹越过宽阔的湖面,飞向那高高的南京城。片刻之后,这群炮弹中的一小半准确的击中了南京城东北角的城墙,将那城墙上的一些城砖和城垛打碎,而剩下的炮弹则飞入城内,或落于内城的城墙上,或落于居民区之中。
“打中喽!”炮台上负责发炮的勤王军士兵发出欢呼声,不等他们的欢呼声平息下来,对面的守军也开炮了,但由于其炮台低矮,根本够不着勤王军的炮台,炮弹全部落入玄武湖之中,溅起数尺高的浪花。
这个位于南京城东北的玄武湖边的炮台是勤王军刚刚修好的,它位于一座湖边的小山上,地势较高,确实是个建炮台的好地方。自从这个炮台修好后,南京城被毁坏的速度明显加快,虽然守城的将领不断的驱使士兵和丁壮抢修城墙,但仍是赶不上勤王军毁城的速度,而且由于修城的士兵们在炮火下经常出现伤亡,守军的士气更显低落。
史可法站在这座炮台的旁边,正用一个千里镜向南京城内望去。他将千里镜的镜头移到城南,发现那里也是炮战激烈,城上的守军也正在跑来跑去的搬运砖头石块,更让他吃惊的是,那黔国公手下的炮兵居然毫不顾忌的胡乱开炮,若不是他们的炮台离城墙较远,恐怕炮弹就会飞到皇宫之中去了。他看了一阵,将手中的千里镜放下,摇头道:“这样打下去,真不知道何时才能破城。”他将千里镜交还给身边的郑芝龙,说道:“这夷人就是善于奇巧之术,虽不及我天朝之器,倒也实用。”
郑芝龙并未接过千里镜,而是恭敬的说道:“这个玩意儿是末将孝敬您的,您尽管收下。末将那里还有很多这种东西,都是从夷人那里买来的,并不算太稀奇。”
史可法笑笑,却也并不谦让,他将千里镜交给史德威,又转过脸,问郑芝龙:“我听说你又从福建调了一批小船过来?”
郑芝龙道:“正是。前些日子督师令末将运送粮草辎重,但末将所带船只均为大船,难以在瓜洲一带靠岸,所以未能为督师分忧,实在是末将的罪过。末将心中十分不安,遂立刻派人回福建,从福建、台湾调过来近百艘小船,正是为了替督师分忧。”
史可法又微微一笑,正欲说话,却见一名士兵奔到眼前。那士兵跪倒说道:“禀督师,黔国公一行人已到中军大帐,欲与督师商议下一步的攻城方略,还望督师速回。”
史可法不再言语,立即率领着众人向中军大帐走去。
一进帐篷,史可法就看见一名老者坐于帐中一张太师椅上,而在他身边则立着数名俏婢和一名亲兵,那亲兵的双手正捧着一个金灿灿的金牌,正是朱元璋赐给沐氏先祖沐英的丹书铁券。
史可法不敢怠慢,赶紧领着身后众人跪下,口中则高呼:“下官率标下众将拜见黔国公。”
这老者就是大明现任黔国公沐天波了,他望着底下跪着的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不必多礼,大家都是自己人,都起来吧。”
史可法站起来,说道:“黔国公今日前来,事出突然,下官未能远迎,还望黔国公恕罪。”
沐天波道:“今日战事较前几日平静,所以老夫才过来与你商议一下攻城方略,也好两军相互配合,早日打开南京,将那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他从一名婢女手上接过一杯茶,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才又接着说道:“老夫带来的军队中有近两成的蛮军,而且剩下的也是从外地赶来,对这里的地形气候颇为不适,好在只是攻城战,慢慢的也就适应了。本来老夫是准备长期围城的,但后来忽然想到,若是久围之下,叛军粮草告罄,那么会不会连累到皇上?所以老夫才会急匆匆赶来,与尔等相商,看看有什么办法。”
史可法道:“回黔国公,这个事情下官也很是头疼。前几天叛军将军中部分将领的家眷押到城头,用其要挟我军,幸亏诸将心系社稷,才没有动摇军心。虽然叛军此计失败,但下官也恐其狗急跳墙,若是下次潞王用皇上来要挟我军,那我军该如何是好?”
沐天波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也是很为难啊,几夜未睡安稳,左思右想总是不得其解,直到昨天老夫才忽然想起一事,心中才豁然开朗。”说到这里,他又接过一杯热茶,喝了起来。
史可法心中有些焦急,但又不能相催,只好与手下人等对望几眼,无可奈何的耐心等待。
沐天波将茶杯交给婢女,用丝帕擦了擦嘴,说道:“其实此事并非不可解。天佑我大明,出了我朝太祖这样的不世圣人,竟然能欲先想到此节,留下遗诏,命我等臣工照此办理。”他站起身来,将那亲兵手中的金牌接了过来,将其翻过来,背面朝着众人,说道:“当年太祖命我沐氏世镇云南,除了替大明镇守南疆,约束蛮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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