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史可法果然上当,他一听林清华的叙述,立刻带人前往顺天府牢房,提出阮大铖,命他领着自己去客栈找那哈斯木,而林清华则象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自己的帐篷里等候消息。
到了夜幕快降临的时候,消息终于来了,不过,前来送消息的人既不是朝廷派来的人,也不是史可法派来的人,来的这个人是黄得功的一名亲兵。这名身穿便衣的亲兵神神秘秘的将一封黄得功的亲笔信交给林清华,并告诉林清华阅读完后将信烧掉。
林清华接过信一看,方知是黄得功邀请他前往城西的“泗水客栈”一聚。林清华将信放在油灯上点燃,问道:“黄将军不在他的大营里,却去什么客栈,他这是何意啊?”
那亲兵笑道:“侯爷去了就知道了,小人只知道去那里的人不止侯爷一人,还有四位也被黄将军邀请了。”
“哦?”林清华有些诧异,问道:“哪四位?”
亲兵道:“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不知侯爷去不去,若去的话,就给小人个准信儿,小人这就去回话。”
林清华道:“你先到帐外等候,待我考虑考虑。”
待亲兵离开后,林清华找来莫不计,与他商议此事。
莫不计沉吟道:“黄得功找侯爷去有什么事?”
林清华道:“信上没说,不过我猜肯定跟立储一事有关。”
莫不计道:“依我之见,无论侯爷去与不去都要加强防范。如今皇帝病危,很可能就此驾崩,万一真的出现这种局面,则朝廷上必有大变化。桂王、唐王、惠王各有一批朝臣拥戴,那一边都有可能登基称帝,所以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各方都在拉拢一批军将为己所用,凡是不与自己同心者,必是敌人,必欲除之而后快!侯爷在昨日的朝议上并未明确表态,因此是各方拉拢的对象,现在黄得功找你去,显然是想拉拢你,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想杀掉你。”
听到莫不计的分析,林清华也觉得有些危险,他沉思片刻,道:“我在城内还有近三万镇虏军,实力不可小视,想杀我的人恐怕还真得好好掂量一番,若是惹毛了镇虏军,双方玉石俱焚,谁也得不了好,所以我看黄得功似乎应该是想拉拢我。”
莫不计问道:“昨日在朝议上,黄得功拥立何人?”
林清华道:“他也和我一样,并未表露自己的态度,我看他也是在犹豫。”
“这么说,今日他已决定了?”
“难说。”
“那侯爷去是不去?”
“去!他是在客栈里见我,又不是在他的大营里,况且看样子他也不愿意声张此事,他应该不会带太多人。”林清华对于自己的推测很有信心。
莫不计道:“还是小心为妙,不如带上三五百人同去。”
林清华道:“不用那么多,三十人足矣!”
莫不计仍不放心,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应做些准备。侯爷先走,我带人紧随侯爷,远远跟在后面,一旦有变,也好接应。”
林清华想想也对,便找来赵奉,令他调整部队的部署,做好防范。随后,他领着三十名卫兵,按照信上所说,穿上便衣,由那名黄得功亲兵带领,前往城西的那处客栈,而莫不计则领着镇虏军一个营悄悄跟在后面。
黄得功确实没带多少人,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他们也是穿着便衣,分布在客栈附近,监视着周围的动静。林清华吩咐一半人留在外面,他自己则带着十五名卫兵进了客栈,莫不计则按照事先的约定潜伏在离客栈较远的街道上,并令士兵扮做巡逻队,在街道上来回走动。
黄得功早已在客栈中等候,他见林清华已到,高兴的迎上去,口中高呼“三弟”,与他一起迎上去的还有李成栋,三人互相寒暄了一番,便于一张酒桌就坐。
林清华先前听那亲兵说除他之外还有四人前来,现在李成栋算一个,但却不知道剩下的三个人是谁,正疑惑间,门外有又动静,紧接着又有一人在十几名手下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林清华定睛一看,这人却是那黔国公沐天波。
三人一起站起,向沐天波行礼。
沐天波哈哈一笑,道:“免了,免了!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快坐!”他随后也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紧靠着黄得功。沐天波望了望三人,问道:“怎么郑森还没有来?”
林清华一听这话,方知郑森也被邀请,但他却不明白为何沐天波会知道郑森被邀请了。
黄得功笑道:“黔国公不用等了,刚才去迎郑森的人过来回话,说郑森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看来今日只有我们四人商议这件事了!”
沐天波有些意外,道:“哦?他不来?”他沉吟片刻,道:“不来就不来吧,没了张屠户,难道咱们就只能吃带毛猪?”
黄得功道:“是啊!黔国公这次借着我的名义将大家召来,定有要事!”
此时林清华方知原来请他来的人并非是黄得功,而是面前的这个黔国公,他望着沐天波那张通红的脸,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李成栋显然也才知道是沐天波将他邀请来,他不象林清华那么收敛,而是立刻问道:“难道今日竟然是黔国公你将我们三人请来的?”
沐天波摸着胡子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今日请诸位来正是老夫的意思,黄将军不过是替老夫传话罢了!而且今日老夫邀请的一共是五个人,那郑森既然不愿意来,那么就只有我们几人议事了!”
“五人?”不仅林清华感到诧异,而且连黄得功、李成栋显然也不知道还有一人要前来,所以黄得功与李成栋齐声惊呼。
沐天波抬头看了看面色古怪的三人,微微一笑,说道:“几位莫要惊疑,这个朋友你们也是打过交道的,说不定还认识呢!”他轻轻拍了拍黄得功的肩膀,说道:“黄老弟,不是老夫信不过你,而是因为那人关系重大,而且他不会轻信别人,所以只有老夫亲自出马了!你不要怪我啊!哈哈哈……”
黄得功与沐天波一起哈哈大笑,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黄某是一向敬重黔国公的!哈哈哈……”
望着眉开眼笑的黄得功与沐天波,林清华心中立刻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这两个前两天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这么快就象老朋友一样亲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沐天波脸上的笑容渐渐平息,他吩咐亲兵摆上五个酒杯,并亲自在酒杯里斟满酒,说道:“几位今日能这么给老夫面子,老夫实在是感激的很,等老夫给几位引见一位朋友,我等再满饮此杯!”
沐天波转过脸去,向一名亲兵说道:“快去把贵客请进来!”
黄得功、李成栋、林清华将头抬起,望着那厢房的门口,都想尽快看一看什么人能让沐天波放下架子亲自去请。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接近了厢房的门,随着亲兵的一声“到了,黔国公就在房中相候,贵客请。”的声音,一个身穿锦袍的人闪进了门。
当看清来人的样子时,林清华一愣,暗道:“怎么是他?”
正文 第三章 烈火凤凰 第六十八节
那人进门时一脸的笑容,但当他抬起头,看见坐在桌子边盯着自己的林清华时,脸上顿时如同蒙上了一层霜,他冷哼一声,袖子一挥,转身就走。
“哎……,左将军到哪里去?”沐天波赶紧站了起来,跑上几步,一把拉住那人,将他又拖进了厢房。
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次与林清华交手的湖广土霸王左梦庚。他被沐天波拉进厢房之中时,仍是一脸的冰冷,他抬起右手,指着林清华,说道:“这个人怎么也在这里?”
沐天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哈哈一笑,道:“怎么?左将军还记仇啊?哈哈……。”
左梦庚将被沐天波拉着的左手袖子一把抽回,说道:“黔国公莫非是笑我左某小肚鸡肠吗?”
沐天波收住笑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向黄得功使了个眼色。
黄得功心领神会,马上站起来,跑到左梦庚身边,将他拉到酒桌旁,一把摁到椅子上,说道:“早就听说左将军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实在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来,来,来,让黄某先敬左将军一杯,好让黄某能交你这个朋友。”他将两只酒杯举起来,一杯靠近自己嘴边,而另一杯则递到左梦庚面前。
左梦庚面无表情的接过酒杯,冷哼一声,侧过脸去,说道:“一表人才?哼哼,不敢,不敢!诸位可以看看左某的左耳,看看是否少了点儿什么?”
众人闻言一看,果然发现左梦庚的左耳的耳垂不见了,而且从耳根上到后颈有一道不浅的伤疤,足有两寸长。
李成栋忙问:“不知左将军的伤是谁弄的?”
“是谁?哼哼!”左梦庚斜眼望着林清华,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左某的这个伤全拜威毅侯所赐!”
“拜我所赐?”林清华有些诧异,左想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打伤过左梦庚。
左梦庚见林清华不说话,以为他装傻,便提醒道:“威毅侯忘记了?你可有个部下叫陈唯一的?”
说起陈唯一,林清华终于想起来左梦庚是怎么伤的了,那是陈唯一率领着镇虏军由南京赶赴西平寨时候的事情了。当时陈唯一领着部队由长江顺流而上,抵达武昌,准备由此北上西平寨,却不料那左梦庚父子担心林清华势大难制,便欲图拦截镇虏军,当左梦庚率领着部下于中途拦截时,却被镇虏军击败,而且左梦庚的耳朵也被陈唯一亲自用火枪击伤,不过陈唯一也被流矢所伤,而且伤口化脓,若非被少林寺的和尚智海大师救治的话,恐怕早死了,所以至今陈唯一仍对左梦庚的背信弃义耿耿于怀。
今天若不是左梦庚提起此事,林清华还真是想不起来了,他望着左梦庚的半个耳朵,忽然哈哈一笑,起身道:“林某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也不愿与朝三暮四的小人为伍!告辞!”他转身就向外走,却与那左梦庚一样被沐天波拉住了。
沐天波又摸了摸胡子,说道:“二位的过节老夫也略有耳闻,但却没想到居然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这还真是出乎老夫意料!今日老夫本来就是想给二位说和说和的,现在看来,老夫是一定要当这个和事佬了!”他一只手拉住林清华,另一只手拉住左梦庚,将二人摁在椅子上,随后又说道:“二位均是带兵之人,当知道拿得起放得下的道理,如今朝廷局势日坏,若我等仍是这样尔虞我诈的话,那朝廷还能指望谁来出力呢?所以,我看二位莫如屏弃前嫌,共辅明主,则我大明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沐天波转过脸去,又向黄得功使了个眼色,黄得功点头示意,说道:“黔国公说的好!我看二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节,况且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不如就此和解,由我们三人做个见证,以后谁若是再向另一位寻衅,那么我们三人就联起手来帮另外一人!”
林清华与左梦庚均不言语,各自在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林清华盘算的是,今天为什么黔国公会把左梦庚请来,而左梦庚盘算的是,若是自己现在就离开这里,那么其他的人是不是会将自己视为敌人,如果那样的话,将对自己的行动十分不利。
二人各自想了一会儿,便在心里打定主意,当下既不离开这里,也不再向对方挑衅。
沐天波见二人冷静下来,脸上再次显现笑容,他说道:“这就对了嘛!大家从现在起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免得伤了和气!”他拉过椅子,重新坐了回去,端起酒杯,说道:“来,今日我等难得在此相聚,大伙儿满饮此杯,全当是和气酒了!”
酒过三巡,沐天波终于切入正题,他放下酒杯,口中吐出些许酒气,说道:“诸位一定很奇怪,为何老夫会把诸位请来?”他停下话音,看了看众人,才接着说道:“老夫刚才说为威毅侯和左将军说和,那只是一个原因,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想必各位应该能猜到吧?”
李成栋心直口快,他打了个酒嗝,说道:“刚才我来之前师爷就说了,他说此次商议的必然是立储之事,我没说错吧?”
沐天波微微一笑,却并未直接回答李成栋的问题,他将头转向林清华,问道:“不知威毅侯认为谁为储君最为合适?”
林清华心中盘算片刻,说道:“其实无论立谁为储君,只要他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合适。”
沐天波将双手一拍,说道:“不错!威毅侯讲得好,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那就能立为储君。所以,老夫以为立桂王最为合适,桂王人品极好,立君以德不以才,只有有德之君方能治国!”
沐天波扫了眼众人,说道:“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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