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怎么办?”谢铁刚走上前,问道:“以前咱们跟朝廷可没结什么梁子,怎么朝廷会发兵来找咱们麻烦?”
陈子豪沉思片刻,抬头说道:“去,让童清风带人拿上快枪,给我挡住官军,掩护其他分堂主离开这里。”
那人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禀香主,童清风看见官军来了,他就马上命令弟兄们上屋顶,可等弟兄们上了屋顶,他却一个人跑到了外面,很快就跑进那些官军中去了。”
“啊!”陈子豪完全被震惊了,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谢铁刚走上起,扶住摇摇欲倒的陈子豪,说道:“香主先别理这件事,不如先商量一下如何抵挡官军吧?”
陈子豪缓过神来,他说道:“你快领着弟兄们去地洞里拿快枪,无论如何大伙都要有人冲出去,这样才能给总舵主报信!”
谢铁刚领人前往地洞拿枪,屋子里剩下的众人则开始商议如何抵挡官军的进攻。
众人刚刚商议完突围之计,那谢铁刚却慌忙跑回了仓库之中,他神色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香主……不……不好了,那些快枪的子弹都被人给弄坏了!”
“你慢些说!”陈子豪说道。
谢铁刚说道:“那些快枪的子弹被人先割开,然后又用水将其中的火药浇湿,现在已经用不成了!”
“童清风!你这个奸贼!”陈子豪怒气冲天的骂道。
“香主,咱们怎么办?”一名分堂主急切的问道。
陈子豪沉默片刻,随后一咬牙,说道:“冲!全部都冲出去!”他回头望着那些分堂主,说道:“无论是谁冲出去,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出城,去通知总舵主。”
一名属下奔了进来,说道:“官军已经冲进院子里了!”
“砰”的一声枪响,应证了这名属下的话,官军的进攻已经开始了,院子中顿时充满了喊杀声与兵器的碰撞声,其中还夹杂着火器的射击声与人的惨叫声。
陈子豪从袖子里拿出一件物事,交到谢铁刚手中。
谢铁刚拿过一看,却是半个铜板,他惊异的望着陈子豪。
不待他发问,陈子豪说道:“我将弟兄们分成两队,一队由你率领,另一队我亲自率领。如果你能出去,那么就在那处老宅子等我,假如我三天内没有去,那么就不用等我了,你拿着这半枚铜板,去找一个人……”陈子豪在谢铁刚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谢铁刚则不断的点头。
“香主,弟兄们快顶不住了!”一名苦力打扮的天贵堂属下奔了进来,浑身是血的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倒地而亡,鲜血迅速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陈子豪走到仓库墙边,拿起一把刀,将刀一挥,说道:“大伙儿冲出去!跟官军拼了!”他向着东边几人一指,说道:“你们跟着谢铁刚冲,其他的人跟我冲!”
“香主!”谢铁刚有些茫然的看着陈子豪。
陈子豪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说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去吧!”他转身一脚将那半倒的房门踢开,领着众人冲了出去。
众人纷纷拿起各种武器,冲出仓库,与冲进西关码头院子里的官军杀在一起。
谢铁刚也从墙脚拿起一把刀,领着自己那一队的人也冲了出去,与那些冲进院子的官军和东厂人马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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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降临。
太阳那毒辣的光芒早就看不见了,气温也下降了一点点,虽然仍是很热,但毕竟已经可以让人从白天那恼人的炎热中缓过劲儿来了。
秦淮河仍旧是那样的平静,静静的流淌在南京城内,穿过那雄伟的南京城墙,最终汇入那滚滚的长江。
与往日不同,秦淮河两岸的大多数青楼瓦肆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彻夜笙歌的景象,因为朝廷已经下达了最为严厉的街禁令,不仅所有的街道不准随意通行,而且所有的青楼、茶馆、店铺也必须全部停业,以便朝廷官军捕拿谋害黄得功、李成栋二位将军的凶手。
由于没有了夜夜笙歌的滋扰,所以秦淮河上显得尤其的宁静,除了那极其细微的潺潺流水声外,就只剩下蛙鸣声了,其中间或夹杂着几声蛐蛐叫,将这夏夜本该有的情境烘托的更加浓烈。
“呱呱呱”一只青蛙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将黑夜的沉寂再次打破,紧接着,一片蛙声响起,河边又热闹起来。
“哗啦哗啦”一阵水流击打的声音紧接着蛙声传了过来,将那群叫的正欢的青蛙吓得全都闭住了嘴,周围又寂静下来。
刚才还平静如镜的秦淮河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一个黑影从水面下冒出,片刻之后,第三个黑影露出了水面,然后一切又都归于沉寂。
三个黑影渐渐向河边移动过来,终于到了岸边,借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可以看出,这三个黑影是三条大汉。
其中一人最先上岸,但看起来他十分的疲倦,因此即使有另外两人的帮助,他仍然用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工夫才艰难的爬上岸。休息片刻之后,他又将剩下二人拉上了岸,随后三人艰难的爬到一处河边的废墟后边,躺在那里呼呼喘气。
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其中一人将身边的两人推醒,说道:“这里不安全,要是天亮了,咱们就会被兵丁抓住。”他慢慢的站起身子,向着四周警惕的看了看,随后将另外二人拉起,三人躬着腰,慢慢的顺着附近建筑的墙根儿向着远处移动,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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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黔国公府。
府中正厅灯火通明,厅门紧闭,屋外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兵丁。
黔国公沐天波斜靠着太师椅上,虚眯着双眼,正听着那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的童清风说话。两名丫鬟一左一右的站在沐天波的身后,用力扇着两只上等蒲扇为黔国公解暑,另外两名丫鬟则站在一边,一人手端玉碗,而另一人则手捧着一只半透明的玉罐,里面装着酸梅汤。
童清风站在那里,抬起头看了眼那罐子里的酸梅汤,不自觉的咽了口吐沫。他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接着前边的话讲了起来。
“黔国公神机妙算,那天贵堂经此一击,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再也没有可能翻身了。小人虽然也曾是那天贵堂逆贼的同党,但现在小人已经痛改前非,以后必定为黔国公效劳,绝无二心!”童清风说完这些话,又看了看那酸梅汤,舌头不自觉的又伸了出来,舔着有些干燥的嘴唇。
这时,沐天波已经睁开了双眼,他将那童清风的表情看在眼里,随即他不紧不慢的吩咐道:“看起来童壮士是口渴了,今日下午一战,你必定用尽全力了吧?来人啦,给童壮士上碗酸梅汤,让他好好解解渴。”
两名丫鬟立刻动手,倒了碗酸梅汤递给童清风。
童清风感激的接过酸梅汤,口中说道:“黔国公过奖了,下午一战,小人虽然确实用尽全力,但那是为了向黔国公表明小人的忠心,让黔国公知道,小人确实已经痛改前非,不再与那匪人为伍了。以后小人就跟定黔国公了,刀山火海,只要黔国公发一句话,小人必定为黔国公肝脑涂地!”
沐天波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快喝吧。老夫知道你是忠心耿耿的,所以我才放心按照你说的来做嘛!”他顿了顿,看着仰着头猛灌酸梅汤的童清风,随后又说道:“怎么样,那些地契你都拿到了吗?”
童清风将空荡荡的玉碗交还给丫鬟,随后说道:“小人进府后,管家就拿给小人了,小人实在是感激的很,请黔国公再受小人一拜!”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倒,向着沐天波连连磕头。
沐天波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了,好了,今日你已磕了不知多少个头了,起来吧。”
待童清风站起,沐天波才又问道:“听说天贵堂还跑了几个?现在抓住没有?”
童清风有些尴尬的说道:“是,确实有几个人跑了,虽然现在还未抓住他们,不过他们肯定跑不了几天的,只要城门不开,那么抓他们实在是容易。”
沐天波问道:“他们是怎么跑的?那个什么陈子豪真的是陈子龙的堂兄弟吗?”
童清风回答道:“陈子豪与陈子龙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他们两人之所以认识,是因为陈子豪带人把陈子龙等人从潞王的牢房里救出,陈子龙感激之下,才与他拜了把子。至于那几个跑掉的人嘛,他们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只有一个叫谢铁刚的家伙麻烦一点儿,他是陈子豪的师弟,知道不少堂中的事儿。”童清风抬起头看了看沐天波,见其没有任何表示,便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一切顺利,该围起来的地方官军都围好了,别说是人,就是耗子也别想溜出去。其实天贵堂中真正的反贼不过百十号人,其他的人都是码头上的苦力,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三百多人,官军一去,苦力中立马就跑出来了百多人,院子里剩下顽抗的歹人不过两百多人。等到双方开打,反贼们只眨眼的工夫就吃不住了,顿时被官军杀的东倒西歪,哭爹喊娘,只有那陈子豪和谢铁刚领着的两队人比较扎手,官军伤了七八十人才把他们围住。后来他们见无路可逃,就更是丧心病狂,那陈子豪领着众反贼边打边退,妄图靠近秦淮河边,想从河中潜走。黔国公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从河中逃走,所以专门派了几艘兵船在那一带巡弋,将水路也给堵得严严实实,让一众反贼逃无可逃。”
说到这里,童清风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咱们万万没有料到,那陈子豪居然最后会突然发疯,他见无路可逃,便急奔到一间小屋里。那间小屋是存放火药的,本来我已将他们藏在地洞中的快枪子弹毁去了,使得他们不能使用快枪,但那小屋中还存放着一屋子的火药,那是给东城一间鞭炮铺子运来的,还没来得及送去,数量不少,差不多有两千多斤。那陈子豪奔入之后,就将那火药点燃,眨眼间那屋子就炸了,不仅他自己被炸的粉身碎骨,而且伤了很多官军,而那谢铁刚等人就趁机跳入河中,仗着水性好,用刀割破船上官军布下的网,向外潜去,虽经官军奋力捕杀,但终究还是让他跑了。”
沐天波显然对于这件事很重视,他追问道:“那谢铁刚是哪里人氏?”
童清风道:“谢铁刚与陈子豪一样,都是直隶真定人氏,后来清兵南下,他们才前往河南避难。”
沐天波想了想,又问道:“你能保证天贵堂中的反贼已经大部就歼?只跑了谢铁刚等三人,没有其他的余孽?”
童清风道:“黔国公放心,那天贵堂已经完了,林清华在南京城里的眼线已经被您一网打尽,就算那谢铁刚跑了,也没有什么大麻烦,现在的林清华已经成了瞎子和聋子了,只要南京城门不开,那么他就不会知道南京城内所发生的变故。”
沐天波显然很满意,他得意的笑了笑,说道:“老夫早就知道,那林清华不过是个运气好点儿的草寇而已,最终还是要栽在老夫手里!哈哈!”
童清风陪着沐天波笑了阵,随后谄媚道:“除了林清华,那朝廷可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黔国公您也真成了再造大明的大功臣了!日后飞黄腾达必定无疑,小人以后可就全指望您栽培了。”
沐天波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接着童清风的话头说下去,他望着童清风那张谄媚的脸,话锋一转,说道:“你刚才说那陈子龙跟陈子豪拜了把子,此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童清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小人可以人头担保,他们二人确实拜了把子,当时小人就在他们身边。”
“哦……”沐天波将身子向后靠了靠,摸了摸胡子,口中轻声道:“这个陈子龙身为朝廷大臣,却跟那江湖混混儿拜把子,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朝廷颜面何在?不行,老夫定要参他一本!”他看了看仍旧一脸谄媚的童清风,说道:“老夫倒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陈子豪和林清华,莫非就真的是为了那些地契和店铺?”
童清风赶紧表白道:“小人一心做顺民,绝不与那反贼同流合污,所以小人才会幡然悔悟,前来投奔黔国公。”
沐天波冷笑了几声,随即盯着童清风的脸,说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老夫可听说了,你之所以会背叛陈子豪,主要是因为他当众打了你的板子吧?”
“这……这……这从何谈起?”童清风显然很是震惊,他万万没有料到沐天波居然这么清楚这件事,一时之间倒真是想不出别的话来搪塞。
“好了,老夫知道你并不想骗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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