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河南西平寨来的塘报,上面说前些天火药场炸了,死囚死伤三百多人,如今那里工匠缺乏,急需补充。”
林清华接过那摞公文,一张一张的看了起来,他在万明灿的指点下将那几件尚未处理的公文挑了出来,拿在手上,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着林清华认真的样子,莫不计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道:“对了,还有一事差点忘了,洪熙官与方世玉两人回来了,此刻他们正在吃饭,看起来他们好象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林清华抬起头,说道:“哦?今天我还跟那几个新来的卫兵谈起他们呢!那些卫兵听说他们功夫不错,都嚷着要跟他们比试。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不计道:“就比你先回一步,现在估计也快吃完饭了,我去把他们叫来。”随后莫不计转身走出侧殿,径直走到行宫另一边。
林清华将几份公文看完,随后向站在身边的万明灿说道:“这几件事还好处理,我来说,你来写。”
万明灿赶紧拿过一张公文纸,铺在林清华身边的桌子上,俯身拿着毛笔,沾满了墨汁,等候林清华发话。
林清华走到一边,提着一张太师椅,放到万明灿身后,命其坐下,随后说道:“这第一件事,关于曾英、侯永锡两人的官职。如今虽然一些大的土匪、豪强已经被我军消灭,但毕竟川中久经战乱,地方残破不堪,粮食缺乏,因而四处土匪仍然不少,所以这绥靖督师一职还是暂时保留的好。你跟他们说,先将一些羸卒裁汰下来,如果当地可以屯田的话,那么立刻派他们屯田,种子、农具、耕牛找杨展要,剩下的那些精锐军队用来维持地方秩序,搜剿土匪。你明确告诉他们,若是能在一年之内安定地方,并将流民安顿在屯田军中的话,那么我一人赏他们十万两银子,而且还有别的好处给他们,让他们放心的在那里继续当他们的督师。如今川东有曾英、川南有侯永锡、川西有秦良玉,这些地方我都可以放心,唯有川北尚无人镇守,你另外给马乾写份任命,从现在起,我任命他为川北绥靖督师,替我看着川北。
第二件事,我正愁鞑子趁虚南下攻掠淮南呢!却想不到桂王居然跟鞑子议和成功,这样一来,鞑子应该见好就收,起码在两年之内他们不会再大举南下,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你告诉罗横和马满原,让他们将那些议和使者安全的送到长江边,让他们回去。不过,你也要告诉他们,鞑子毕竟不可靠,不能因此大意,必须时刻小心戒备,加紧练兵,并开始招募流民,在相对安定一些的地方屯田,同时要在长江北岸设置两个大营,各屯兵三万,命可靠将领统率,监视桂王的一举一动,尤其要小心桂王与鞑子联手对付我军。
第三件事,你给沈猛写道调令,命他率五万人南下叙州,支援那里的侯永锡,以防贵州军队进入四川,同时协助侯永锡在那一带屯田练兵,加紧整编侯永锡的军队。那里的军务全部由他负责,如果时机成熟的话,他可以率兵入贵州,占领贵州,将川南给我稳住!
第四件事,姜禳如今已经大败,他的军队不多,而且粮食也一定缺乏,既然他不敢留在山西,那么就让他过来好了,不过要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派出使者与他接触,最好能够将他收编过来。并且要让陈唯一加紧在黄河沿岸布置防御,不许鞑子渡河,要他与淮安的马满原、罗横加紧联络,一旦鞑子有什么异动,双方要互相支援,相互策应,牵制鞑子。
第五件事,火药场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停止火药的制作,也不能让里面的死囚跑出来,至于工匠缺乏的解决办法嘛……”林清华停止说话,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随后说道:“命他从一些死囚中抽出一部分来,充实到火药场里。你再给湖广、四川各地将领、官员写一道命令,命他们将牢里的死囚清点一遍,除了那些凶恶异常的死囚之外,其他的死囚一律押送到西平寨,让刘赫从中选出一部分来,也弄到火药场里去制火药。并且告诉刘赫,让他尽快处理完这些事情,然后迅速南下湖广,协助黄宗羲他们防守湖广。”
林清华说的快,万明灿写的更快,林清华的话音刚刚停止,万明灿的笔也停住了,他将那写好的公文拿起来,用嘴吹了吹,随后双手奉给林清华,说道:“已经全部写好,请公爷过目。”
林清华接过一看,口中不禁赞道:“厉害,果然写的又快又好,比我简直强上万倍!不过嘛……”
看出林清华似乎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万明灿赶紧说道:“属下有什么写的不好的,请公爷明示。”
林清华摇头道:“不是你写的不好,而是你写的太好了,之乎者也太多了,看得有些累。其实这种公文讲究的不是压韵,不是好看,它讲究的是简单明了,让人一看就懂,而且不会产生歧义。我的部下大多都是粗人,虽然军中也有师爷,但毕竟军务上的事情是越简单越好,所以还要麻烦万先生再写一遍。”
万明灿马上拿过一张空白公文,问道:“依公爷的意思,写成白话?”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林清华说道,“不仅要写成白话,而且句子与句子之间要用小墨点儿隔开,免得有歧义,就象是这样。”林清华从万明灿手中接过毛笔,示范着写了几句话,句子与句子之间用一个小点儿隔开来。
林清华说道:“我跟部下写信一向用这种方法,他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们也很喜欢。”
“哦?原来如此!”万明灿看着林清华写的那几句话,不停的赞叹着,“我说怎么罗横将军的亲笔信上有那么多的墨点儿呢,原来是这个意思。这种法子确实不错,不会让人误解。”
林清华说道:“这只是我简单的尝试一下,以后我还准备进行更大的变革,我准备先在学堂里推广这种方法,然后再让所有的读书人都用这种法子来写东西,而且在适当的时候,我要把笔也改进一下,让它能够写得更快。”
万明灿很快按照林清华的意思写好了公文,这一次林清华非常满意,连夸万明灿灵活变通。两人又研究了一番书法与句法,正当他们投入其中的时候,莫不计已经领着洪熙官与方世玉二人来了。
林清华高兴的上前擂了他们几拳,随后问道:“怎么样?四川天地会都安置好了?”
洪熙官道:“已经安置好了,不过由于四川战乱了好几年,人口凋敝,如今已没有什么好探听的情报了。”
林清华点头道:“不错,四川确实残破不堪,不过这样起码能够未雨绸缪,将来万一有事,也可轻松应付,况且那些投降我的将领也并不是省油的灯,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
洪熙官道:公爷放心,我们已经在曾英、侯永锡等人军中派进了会中弟兄,虽然他们大多只是小兵伍长,但起码能够探听到一些动静。”
林清华吩咐莫不计与万明灿将处理完的公文分类整理,随后便领着洪熙官与方世玉来到行宫最深处的一间侧殿。
林清华走到窗户边,将窗户关好,随后转身对两人小声说道:“我知道二位辛苦异常,不过,还是要劳烦你们马上回湖广去。”
“怎么?莫非湖广天地会出了什么事情?”二人一听林清华这样说,心中一震,忙问道。
林清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出什么事,只不过是我想让你们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洪熙官与方世玉两人对望一眼,随后向林清华抱拳道:“请公爷示下!”
林清华从军服的口袋中取出一封很厚的信,将之交给洪熙官,随后说道:“这是我前几天写好的给天地会各堂香主的信,你们拿好了,有此信在,他们不敢不听你们的命令。”随后他转过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接着又走回洪熙官身边,说道:“我想了很长时间,觉得现在天地会办事有些拖拉,不够利索,而且人员也过于复杂,其中有些人并不可靠,虽然整顿会务一事已经有些成效,但仍然不能让我满意。我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另外组建一支情报部队。”
“情报部队?”洪熙官与方世玉奇道,“那与天地会有什么区别呢?”
林清华说道:“当然有区别,天地会是各堂香主自行招募属下,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而我则被蒙在鼓里,这样一来,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各堂自划山头,各不服气,虽然现在他们还不敢不听我的命令,但时间一长,难保他们不反我,所以我必须早做准备。”
洪熙官问道:“那公爷的意思是从各堂中拉走一些人,另外立一堂?”
林清华说道:“不是另立一堂,而是重新建立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将与天地会彻底分离,不与其发生直接联系。我准备将其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专门负责对外搜集情报,而另一部分则专门负责对内监视。现在我还没有想好这个组织的名字,而且组织结构也仅仅只有个草图,不过凡事必须先下手,不能落在后面,所以我决定先派你们回湖广去,从各堂中挑选好手,记住,一定要挑选那些刚刚入会的,不能选那些香主们的亲信,而且要仔细的查查他们的底细,免得被奸细混进来。在湖广挑完人后,你们最好再到别处去挑,尽量从各堂都挑些人出来,不过数量不能太多,最好不超过三百人。”
洪熙官不解的问道:“那是否这件事情办成之后,天地会就解散?”
林清华摇头道:“不!天地会不解散,以后还有用得着天地会的地方,就让天地会作为这个新组织的外围附属部分吧!”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洪熙官说道:“公爷请放心,我们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你失望!”
三人又交谈了一会儿,随后林清华便送二人回营,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湖广。
来不及辞别众将,洪熙官与方世玉二人就急着带上些部下,乘上林清华派来的一艘船,顺流而下,向着湖广方向而去。
林清华带着卫兵返回城中,却在城门边遇到了两个老熟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那两名耶稣会传教士利累斯和安文思。
数月前,他们从人们口中得知,如今整个四川最大的官就是楚国公林清华,于是便象两张狗皮膏药一般贴了上去,在林清华抵达成都的第三天,他们就扛着十字架来到林清华军中,口中不停的叫嚷着要见四川的主宰者。
听到洋味儿十足的中国话,林清华觉得异常的新奇,他率领着卫兵将两人迎进自己行宫,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利累斯与安文思的目的简单而明确,他们要林清华支持他们在四川传播天主教。
林清华是个无神论者,虽然可能有些不那么坚定,但是在他的心中确实没有什么鬼神的概念,他也不相信任何宗教所说的事情。
不过,林清华并没有将这两个人赶走,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信仰。
在这个什么主义都没有诞生的年代,只有宗教才能充实人们的心理,规范人们的行为,虽然这种规范在金钱物欲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但毕竟比什么信仰都没有要好。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宗教的门派还是不少的,道教、佛教、回教、天主教,这些宗教都在中国传播,而且都有一批信徒,但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他们更喜欢去拜一些土地、城隍,甚至是神汉、巫婆之类的人物。
作为中国历史悠久的宗教,佛教、道教、回教各有其局限性,佛教过于讲究忍耐,祈求来世幸福,不利于一个民族与国家的强大;道教则专注于炼丹修道,祈求长生不老,离贫民百姓过于遥远;而回教在饮食上的一些禁忌使得其难以适应中国人的饮食习惯。
作为西方大航海时代的附属物,天主教随着西方的船队传播到全球,狂热的传教士们一手拿着剑,一手举着十字架,将信仰传遍世界。在这种强势宗教的侵袭下,其他宗教黯然失色,纷纷退避三舍。
中国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很早时就引起了西方基督教的注意,早在唐朝贞观年间,基督教聂斯脱利派信徒,叙利亚人阿罗本就由波斯来到中国传教,并在长安等地建立起被称为“大秦寺”的教堂,为了适应中国习惯,阿罗本改教名为“景教”。不过,景教在中国传播的时间并不长,由于战乱和其他一些原因,到了唐朝末年,景教就从中国消失了,但这并不能抹去它在中国宗教史上的重要地位,因为它是中国与西方基督教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虽然在宗教兴旺发达的元朝,基督教再次来到中国,但这一次它在中国存在的时间更短,元亡后,就再次销声匿迹了。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数百年后,基督教再一次来到了中国,不过,很显然,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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