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异史
待你的。”
白旺摇了摇头,说道:“侯爷有所不知,我的老父亲和结发之妻均在西安,现在他们正在闯王大营,闯王答应我,只要我去受死,就饶他们一命。况且我军中有些将领的妻儿也在大营,要是我不去,只怕他们都性命难保。”说完他摸着儿子的头,说道:“这是我的独子,本来他也在西安的,但前些日子我大病一场,闯王开恩,许他前来见我,因此便被我带在身边。我也不希望侯爷把他当成宝贝,只要天天吃的饱、穿的暖,我就放心了。以前马满原在我帐下的时候,就常转述制将军的话,说侯爷是个可依靠的朋友,而且我看到的也是这样,因此我才能来见侯爷,希望侯爷莫要推辞。”
林清华叹了口气,说道:“白将军见外了,我怎能袖手旁观?我这就去见李自成,请他收回成命,让你戴罪立功。”
白旺忙拉住林清华,道:“侯爷不可,现在李自成已性情大变,时好时坏,若是他不高兴,恐怕连求情的人也性命难保。侯爷的心意白某心领了,请侯爷止步!”
林清华想起自己见到的李自成,摇了摇头,摸着白松的头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松看了一眼父亲,然后说道:“今年虚岁十五了。”
林清华道:“那也不算小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今后我们就兄弟相称吧,我吃啥你吃啥,我喝啥你喝啥,绝不会亏待了你!”刚说完,林清华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么说不是把白旺当成了自己的父辈了吗?那自己岂不是有些吃亏?他抬头看看白旺那满脸的大胡子,心中又释然了,“本来他就比我大好几百岁嘛,也不算太吃亏!”他心中暗暗想道。
听到林清华这样说,白旺很高兴,虽然一时半会儿脑子没转过弯来,不知道已占了个便宜,但他还是满脸的微笑,他急忙把三名站在帐外的部下叫了进来,让他们一一参见林清华。随后白旺说道:“这几个是我拜把子兄弟,分别叫罗鸣、张敢、杜风,我走之后军中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说完他又向三人吩咐道:“今后威毅侯就是你们的主帅了,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不得违背!”
三人口中仍不停的说,要和白旺一起到李自成大营中去,白旺吼道:“怎么?不听命令吗?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的家人都在本军之中,李自成正愁抓不住你们把柄,你们若去,那李自成怎肯放过你们?你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好了,就这么定了,不得再言!”
林清华十分佩服白旺的英雄气概,要白旺留下喝酒,白旺他们也不好推辞,几人喝的酩酊大醉。直到下午,白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儿子,去那李自成的大营慷慨赴死。父子挥泪告别的情景让所有在场的人潸然泪下,就连一向是硬汉形象的洪熙官也掉了几滴眼泪。
父亲走后,白松一言不发,林清华无奈,只得让寨中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来陪他。为了防止白旺大军受到攻击,他就命令罗鸣、张敢、杜风把军队移到西平寨的东边,紧靠寨子扎营。
到了天快黑时,林清华巡视寨子的防务,来到东边时,忽然听到寨子外边隐约传来阵阵哭声,派人前去打探,方知白旺已死,而那李自成并未遵守诺言,杀了白旺后又把他全家杀掉,并将白旺军中将领的家属也一同处死。
林清华慌忙赶到白旺大营,与罗鸣、张敢、杜风一起安抚群情激愤的军队,忙了好一阵子,方才将众人暂时安抚下去。怎样安置这支军队呢?林清华的头又开始疼了,在他看来,白旺的这支军队更像是一支流民部队,军中的老弱家属就快占了人数的一半,战斗力实在是不敢恭维。思来想去,他决定将这支部队派到汝宁城,协助那里的一千镇虏军防守汝宁。
晚饭过后,林清华忙着给白松安排住处,由于他住的地方就只有一间屋子,所以不得不另找一处,并请了一位中年妇女照顾他。刚忙完,洪熙官拿着一份塘报来了,他对林清华说道:“李自成果然是枭雄本色,说干就干,他下午已派了十万人去攻打刚刚落入左梦庚手中的襄阳,还扬言说要一举攻克武昌。”
林清华接过塘报,看了看,心里暗暗想道:李自成啊,李自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正文 第二章 血色朝阳 第二十一节
西平寨议事厅外,站着两排镇虏军的士兵,手中步枪枪尖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士兵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是一群生动的雕塑,只有那眼中放射出的坚毅目光才能使人不致误会。
议事厅里摆着一张不大的方桌,桌子上放着一张简易地图,林清华正站在桌子边,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逡巡着,他的身边站着陈唯一,而四大金刚则站在桌子的两边。
“侯爷真的想干掉李自成?”陈唯一问道。
“如果任其向湖广进攻,那么大明的防线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而对于大顺军来说,在清军面前,他们已成为了惊弓之鸟,肯定是挡不住清军的凌厉攻势的,虽然左良玉的军队战斗力不强,但他的兵多是当地人,熟悉地形、气候,虽不一定打得过清军,但应该能拖一阵子,直到援军赶来。况且李自成一旦向左良玉开战,那么就等于向大明开战,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极有可能从东面调兵,支援湖广,而这样一来,江淮防线就会更加单薄,盘踞徐州的清军就可能趁虚而入,直捣南京,到那时恐怕就悔之晚矣!”林清华向陈唯一做着解释。
陈唯一想了想,说道:“侯爷想没想过后果呢?若是我们杀了李自成,那么就是与大顺军为敌了,数十万大顺军就会进攻我们,而我们的力量实在过于单薄,很难保证不败。况且大顺军的西面还有十余万清军呢,他们比大顺军更难对付。”
林清华道:“这也正是我所忧虑的,怎么样能够既搬掉李自成这个绊脚石,又能不激怒大顺军,要能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就好了!”
陈唯一道:“能否派人化装成清军的刺客,去李自成的大营刺杀他呢?”
林清华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李自成的大营士兵均是加入大顺军三年以上的,而其防卫又严,因此很难得手。”
林清华忽然想起了后世的远程狙击枪,要是能用这样的枪就好了,能够在两三里外将目标干掉,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连普通的线膛后装枪都很难制造,更别说精确的远程狙击枪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洪熙官进来了。他走到林清华跟前,小声说了几句,林清华听后眉毛一扬,问道:“真的?你确定?”洪熙官点点头,说道:“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不会看错的。”
林清华随着洪熙官出了议事厅,来到一个被士兵团团围住的帐篷里。
林清华看清了那个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后,开口说道:“兴会啊,兴会。想不到西安一别,我们又见面了,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你说是吧,牛丞相?”
坐在椅子上的正是那大顺丞相、李自成的亲信红人牛金星。西安城破以后,牛金星感到前途渺茫,在随着李自成南下之后,他就故意落在后面,并刻意减少与李自成的见面次数,不紧不慢的跟在大顺军中军后面,最后终于瞅准时机,趁着出武关的当头,带着家人和几名亲兵逃之夭夭。
由于逃的匆忙,他们带的粮食不多,几天后就吃了个精光,若非那几名亲兵识得野菜,恐怕他们全家早已饿死,但吃了几天的野菜,众人已是脸现菜色,若不是因为坐着马车的话,连逃亡也别想了。幸亏牛金星身上带得有几百两银子,本想找个村落买些粮食,但一路上十室九空,哪里还能买到粮食?这天他们来带西平寨,见到此寨之外居然还有卖米糊糊的,顿时喜出望外,向着米糊糊摊一涌而上,牛金星甩给小贩五两银子,带头喝起了米糊糊。
那小贩对这些逃难的见的多了,但像这么大方的“难民”还是头一次见,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发现有几人居然带着刀子,而他们的马车上似乎还带着长矛一类的兵器。由于林清华多次向寨民强调,要严防清军的奸细,所以小贩立即向寨墙上的勇丁使了个眼色,勇丁急忙去找军官,却恰好碰上了巡寨的洪熙官。洪熙官带着二十名镇虏军士兵赶过去一看,觉得为首一人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此人不是那到西安驿站宣旨的牛金星是谁?随着洪熙官的一声令下,牛金星一行人就被“请”进了寨中一群难民住的帐篷之中。
看到林清华出现,牛金星有些吃惊,刚才他被抓进来时,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抓了他,为什么抓他,因为他当时宣旨时根本就没主意林清华以外的人,故而不认识洪熙官,他还以为是遇上了豪强打劫。但牛金星毕竟也见过大场面,他很快镇定下来,说道:“这不是威毅侯吗?鄙人告老还乡,路过宝地,想打个尖就走,却不料被人抓了进来,这是何道理?请侯爷给个解释吧!”
林清华“嘿嘿”两声冷笑,猛的冲过去,照着牛金星就是一顿老拳,直把牛金星从椅子上打到地上,而牛金星的家人和亲兵却只能在镇虏军士兵们的刺刀下瑟瑟发抖,连抬头望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好不容易打完了,林清华收手,望着有些发红的拳头,咬着牙说道:“这是我替李岩李公子打的,你害死了他全家,我必须为他报仇!”
听到这话,牛金星扑到林清华脚下,抱着林清华的小腿,声泪俱下的说道:“侯爷呀,你就饶了小人吧,这都是那李自成逼我干的呀!那李自成看中了红娘子的美色,想除去李公子,霸占红娘子,谁知红娘子性情刚烈,李公子被杀后,她就自杀了。这事怨不得小人呐!”
林清华一脚踢开牛金星,骂道:“狗日的,你还想骗我呢?当我三岁小孩子?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来人呐!”
牛金星一听到“来人呐”三个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林清华向着牛金星的脸吐了口吐沫,说道:“这么快就晕过去了?真是没用!来人呐!用盆凉水把他给我浇醒!”
一名士兵闻令提来一盆井水,一下子全浇在了牛金星的脸上。
牛金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迷迷乎乎坐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么快就到阴间了?”
林清华蹲下身子,“啪啪”甩了他两个耳光,说道:“醒醒吧,现在还没有杀你呢!怎么样?活着好吧?”
牛金星先是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猛然醒悟,撑起身子,向着林清华跪下,一下磕了十几个响头,说道:“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能死呀!侯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全家吧!要是侯爷真的非要杀了小人不可,那就请侯爷给小人个痛快的,但请侯爷放了小人全家,小人来世当牛做马,定报答侯爷的大恩大德!”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响头。
听完这话,林清华若有所思,他走到缩在帐篷一角的一名少妇身边,从她怀里把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夺了过来。那少妇想抢回孩子,但被两名士兵拉开了,她只得呜咽的哭道:“老爷,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吧!”说完也昏死过去。
林清华揭开婴儿的襁褓看了看,问牛金星:“这是令公子吧?长的真可爱,一点也不象他爹!”
牛金星看到林清华抱着自己的儿子,顿时哀号起来:“侯爷要报仇就朝我一个人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把我千刀万剐也行,但请放过这孩子。小人虽有一妻三妾,但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你要是害了他,那不是要灭我牛家吗?”
林清华抱着孩子,嘴里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唱了一阵,发现帐篷中的所有人均张着大嘴望着自己,当下停住不唱,咳嗽了两声,望着牛金星。
牛金星结结巴巴的说:“侯爷若是喜欢此子,我愿让他认你做干爹。”心里想道:你做干爹的总不能杀了干儿子吧?
林清华也不答他,只是把椅子搬过来,坐在牛金星的身前,说道:“其实我这个人是不大喜欢杀人的,若非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也下不了手。只是那李岩公子与我是莫逆之交,我不能看着他被人害死而不报仇啊!不过嘛‘‘‘‘‘‘”
牛金星看林清华欲言又止,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心里升起了一线希望,忙问道:“不过怎样?还望侯爷明示!”
林清华翘起二郎腿,说道:“刚才听你所讲,似乎那李自成才是害死李公子的主谋,而你不过是帮凶而已。这个嘛‘‘‘‘‘‘”
牛金星赶紧说道:“小人最多不过是望风的,连帮凶也说不上,那郝摇旗才是帮凶!”
林清华轻轻踢了他一脚,说道:“别打岔!我刚才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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