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语至中途突然顿住,缘因他发现身周几个丐帮汉子,个个都虎视耽耽地瞪着他,显然没有一个怀有善意。
右手一名汉子冷然道:“姓苏的,你想溜之乎也么?”
苏白风道:“我说过,现下正要去找贵帮帮主……”
云龙翁向前跨了一步,只见他龙钟的身躯在一跨步之间,已飘近了数丈有余,他目光如隼,冷冷地注视着苏白风。
良久,始开口道:“赵家佣人,你找我是准备杀我么?”
苏白风道:“老帮主误会了,小可岂有此意。”
云龙翁低哼一声,道:“老夫第一次质问你,十八杰是不是为你所杀,你说的也是这一句,其后山东大寨被挑,分舵兄弟相继惨死五节刀掌力下,这也是老夫误会了么?”
停歇一下,复道:“怪只怪老夫当日不该相信你们主仆两人,致有今日之劫;告诉我,这可是赵凤豪授意你下的手?”
霎时之间,苏白风只感体内热血汹涌,默默对自己狂呼道:“他竟连赵老爷子都怀疑上,苏白风啊苏白风,赵门已被你沾污,你真是罪孽深重了!”
第四十一回
云龙翁炯目如炬,似欲窥穿苏白风肺俯,愤怒咆哮道:“姓苏的,你说呀!”
他身后伫立六个身穿破衣的丐帮徒众,这时已采包围之势,将苏白风团团圈在核心。
其中一个冒充蒙人的汉子却一旁插嘴道:“启禀帮主,这姓苏的小子,时才已与那姓后的妖孽完婚,更足以证明他们……”
苏白风霍地舌绽春雷的暴喝道:“你住口!”
当前的局势,实在使他百口难辨,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所招至的不白之冤。不禁激愤道:“云老前辈,这实在是一场误会呀,苏某人追随我家赵主人半世,赤诚相照,何敢有半点龌龊行为,今晚与该女完婚,也是有名无实,非本人所愿,而是那大小姐一意孤行,诡谲安排……”
云龙翁为毁帮丧众之仇,打击得已丧失了原有的胸襟,此时对苏白风这片由衷解释,那能听得入耳?顿时激动的敞口一阵呵呵冷笑,道:“你想用一篇胡言,就瞒过老夫么!”
他面带寒霜,声色俱厉,右臂一挥,一道狂飙,暗蓄雷霆万钧,向苏白风猛袭过去。竟欲一雪前仇,而后再找那赵凤豪算帐。
苏白风身形骤闪,始堪躲过云帮主的一击,但围在一旁的另一丐帮汉子,见苏白风身形闪至,毫不容情,挥掌便劈,苏白风再想躲让,已经不及,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你们苦苦相逼,真以为我苏某人所为么?”
话声中出手一隔,搪住那人下劈之掌势。
那人神色微变,挫着抡腿,身如车轮,掌腿齐施,霎时递出十四五式,苏白风在那人苦苦相逼之下,心里暗想,若把眼前这人毙了,误会岂不愈结愈深?是尔,他在那人紧着拳密腿的笼罩之下,一味闪让,而不施出一掌半式。
围在一旁的另外四名丐帮徒众,睹其伙伴一时难以将苏白风挡住,情不由已的一跃而前,恨不能一招将苏白风毙于掌下。
苏白风身战五名丐帮高手,不敢稍有怠慢,真是苦不堪言。因为他既不也出手太重,伤了对方,更不也硬承任何一招,以至使他处在一个极不利的局势之中。
那云龙翁更是愤气难平,因为他生平基业,均毁于五节刀掌之下,他几乎忘了身为一长之尊,意欲欺身而上,以复毁业之仇。
好汉难敌四手,纵若苏白风身负钻天入地之能,要想在五名高手夹攻之下而双方毫无伤害,简直无法办到。
就在他一势“八方风雨”尚未施满之际,那冒充蒙人的汉子蓦地一式“两龙探珠”,骈指截到,同时左右两人,亦各拍出一掌,另外两人,也飞起双腿,朝着苏白风“会阴”“志堂”两穴踏来。
五个人都施的是要命招式,只要其中一人得手,苏白风不一命呜呼,也须负手待擒,任人宰割矣。
苏白风心头暗叫何苦来哉?刚欲窜身跃出圈外。
突然,一阵银铃似的妖笑,由冷澈的夜空传来。
在场之人,心神均为一怔。
就在这一霎那——场中情景大变。
刚才围在苏白风四周的五名丐帮徒众,俱皆仆伏于地,再一仔细瞧,五人无一不是命丧五节刀掌力之下。
他循着笑声望过去,朦朦的夜色中,奔来四五条人影,那为首的一人,正是那闲逸超群,身着白衫的后姓女子,白衫随着夜风飘汤,使人看来,有着乘风飘来之感,紧接着发展随在她身后的是后晓南,再其后是端木无容,韦中立,吴可掬等人。
苏白风将这一批人打量一遍,却未发现赵嘉玲的倩影,不同暗暗心惊:“五节刀掌力,乃赵家独创武林的一种功夫,除了赵家门人之外,有谁会这种武功呢?”
云龙翁一旁看得真切,现在丐帮仅存的数名传人,时下又丧命在五节刀掌力之下,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姓苏的,你还有什么话讲?”
话声中身如行云流水,飘身欺至苏白风身前,不由分说,运起全身功力,挥掌向苏白风推来。
苏白风思潮未定,云龙翁的巨掌夹着排山倒海的潜力已然冲至,他忙不迭正欲闪身外躲,但已嫌迟。
只听“蓬”一声——
苏白风只觉五脏俱裂,身如败叶,随着一股巨大无朋的狂飙在空中飞舞。
幸亏他在百忙中运起一股罡气,定住百脉,才使他在粉尸碎骨的功力下,拾回一条命来,可是也已被那股大力震得伤势不轻。
后晓南睹状,不由花容失色,不待后杞明吩咐,皓腕一扬,那站在三丈外的丐帮帮主云龙翁,身形一个跄踉,连吭都未曾吭得一声,便铁塔般的栽倒于地。
事出突兀,不由今后杞明一愕。
后晓南正欲飞身探视飞落于地的苏白风的伤势,后杞明冷声道:“晓南,敢情你真动了真情,爱上这姓苏的人了?”
后晓南心里一凉,神智顿清。她知道她若是把后杞明的问话承认下来,将无疑问的会使苏白风早上西天极乐世界。
否认呢?自己出手杀了云龙翁,这又如何自圆其说?
“你该知道,我们苦苦地搬演了这么多的戏,就是要激怒云龙翁,与那赵凤豪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日后我们亦可收渔翁之利,现在你在一念之差之下,可知种下了多大愚昧的祸根?”
后晓南一言不发,可是心眼里却不住的暗算着心思。
后杞明冲着身后的端木无容等一示眼色,便静无声息的洞着来路撤去。
后晓南沉思一阵,不再听后杞明的指责,其以为怪,转身一看,四野荡荡,清风习习,那还有后杞明等人的踪影。
“她们甚么时候走的?”
她暗自问着自己。
谁能回答她这一问题呢?她自我解嘲的淡淡一笑,道:“管她的!”
遂即身形一幌,宛如阳春彩蝶,翩翩落在苏白风跌身之处,立即伸手一探鼻息,吸气均匀,知无大碍,芳心始安,不禁深舒一口气。
但是,另一疑难马上又困恼住她。她想:“他甚么时候才能清醒?伤到何种程度?难道不成我就一直这样陪伴着他吗?”
后晓南低首沉思一阵,恰是剪不断,理还乱,愈想愈觉得她与苏白风之间,几乎到了非君莫属的地步,尤其经过今夜这种戏剧性似的做作,她以为那种做作,正是她所盼望的人生终点她把他视为今后他是她生命的依归,她不能再没有他。
所以,一切的演变都随着她滋生在内心中的意念发生了。
她现在该怎救护他呢?
她想不出适当的办法,于是,她犹豫起来。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突然一阵银辔之风,打破了晨曦的寂寞,也打断了也的思路。
她顺着银铃之声望去,微曦中只见一匹银驹,拨风般向她这边驰来,可是瞧不见马上是何许人物。
须臾,那匹银驹骤然近切,同时她已辨清马上人的模样,不同使她大喜过望,把刚才的顾虑忘得精光。
她一个箭步迎向来骑,同时惊呼道:“嘉玲姐,原来是你!”
来人驱骑驰至后晓南近切,一勒缰强,未待坐骑止步.她已侧身跃下马鞍,抱着后晓南娇巧的身躯,道:“晓南妹,辛苦你了,那苏白风呢?”
后晓南与赵嘉玲此时此地相逢,真是有说不尽的惊喜,因为她们一别,晃眼将近一年,在这一年中,当然有说不尽的相思之苦,照理,两人一见,该叙一叙思念之情,或者道一道别来情景,孰不料,她们一见面,她一句别的话也不说,便伺起苏白风难道苏白风在她心目中是这么重要么?
后晓南思念至此,不同兴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醋意,和一股莫明其妙的忧虑。
她望了赵嘉玲,赵嘉玲正以一种企盼的目光紧盯着她,她道:“嘉玲姐,你急急忙忙的赶来,就是为了苏白风吗?”
苏白风当日与赵喜玲一别,晃眼已是几易寒暑,当然她不会忘了她们过往的情意,尤其更重要的,她打算由苏白风口中,得到她父亲别来的情形,这是理所当然,人之常情。她毫未故及其他,道:“是的,晓南妹,我非常想见见他。”
可是后晓南心中别有所想,所以,当她一听赵嘉玲对苏白风这般的急于一见,自然更是忧心忡仲,道:“嘉玲姐,你倒底跟苏白风甚么关系?”
赵嘉玲急得几乎跳脚,道:“好妹妹,你现在先别追询我这些好不?”
后晓南心理更犯疑,道:“你说说有甚关系,又担误不了多大时间。”
赵嘉玲“啊呀!”了一声,道:“你这个冤家,真是捉狭鬼,其实,你知道了又有甚么用呢?”
后晓南喜道:“我就是要知道,否则,我就不告诉你他在那里。”
赵嘉玲一嗔道:“小丫头,这回可轮到你要刁了。”
后晓南道:“是呀,因为你用着我了吗。”
赵嘉玲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他是我的……师兄!”
后晓南道:“胡扯!”
赵嘉玲道:“本来嘛,他跟我父亲学艺,不是我的师兄,是甚么?怎么说是胡扯呢?”
后晓南想了想,觉得赵嘉玲所言,似乎不假,可是想一想赵嘉玲刚才那份吞吐的情景,不无隐瞒,道:“我才不相信,若是这么简单,你早就说了何必忧忧虑虑,转弯抹角才说了出来,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赵嘉玲道:“小丫头,你倒底说是不说?”
后晓南一听,赵嘉玲语中有些气恼,不由心中有些不安,道:“嘉玲姐,你要发脾气么?”
赵嘉玲道:“我心急如焚,那有闲情同你磨菇。”
后晓南确实调皮得紧,闻言一连“哟”了两声,道:“嘉玲姐,你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赵嘉玲道:“甚么条件?”
后晓南道:“你要告诉我,你是这怎知道他在这儿的?”
赵嘉玲道:“杞明可没有你这么刁钻,一见面她就告诉我苏白风被云龙翁击伤,生死未卜。”
后晓南道:“她还同你说了些别的没有?”
赵嘉玲道:“她说,你还爱上了苏白风,可不知这话,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情一个女儿怎么好意思承认,后晓南默然不语。
赵嘉玲道:“晓南妹,你是真的对苏白风倾心了么?”
后晓南沉吟了一下,道:“杞明没有告诉你别的?”
赵嘉玲道:“甚么事,她没有告诉我呀。”
后晓南道:“我同苏白风今夜已简单的举行举行婚礼。”
无疑宛若一记闷雷,使赵嘉玲心肠俱断,她想不到人生的变换竟有这般的出于意料。不由怔于当地。
后晓南不见赵嘉玲开口,遂又道:“一切都是杞明的主意,我只不过是依命行事而已。”
赵嘉玲把满腹的怨愤,由后晓南的身上,转移到后杞明身上去。
她向乎与后杞明倾刻间,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她道:“杞明为甚么未同我说起?”
后晓南道:“我怎么知道?”
赵嘉玲道:“我去问一问她。”
后晓南道:“难道你不看苏白风了?”
赵嘉玲霍地转身,忍无可忍的泪珠,已如断线珍珠,夺眶而下。她想,她现在见到苏白风,又与永远不再见到他,又有甚么两样呢?
她泪眼模糊的眩向她的座骑,然后惶急的跃上马背,抱着一颗破碎的心,怒矢般的向来路奔驰去。
后晓南被赵嘉玲这种举动,惊异得半晌不知所措。她想不通,赵嘉玲为了甚么居然一反常态,而竟像是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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