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两人疾步而去,行不多久,只见前面路上清兵人马布满,停止不行,那三个长白派法王骑马昂然在前。
俞佑亮道:“想不到这三人竟明目张胆和清人勾上了,不杀此三人实难消我心中之恨。”
那少女道:“这里敌人人多势众,咱们等兵士扎营,再出其不意去找那三人。”
俞佑亮眼睛一瞟少女道:“敌人虽多无用,你说是么?”
那少女委曲点头道:“俞公子,待会下手,我总是作过他们主人……有点……有点不便……哼,你笑什么,你道我真的不敢下手么?”
俞佑亮不忍再逼这善良少女,当下柔声道:“小人岂会要你出手,杀姑娘侍卫已是大大不安之事,还请姑娘多多原谅则个。”
那少女柔声道:“我绝不会怪你,这三人引来杀你朋友,你自然该替朋友报仇,只是这三人功力非凡,那个子高的,十指大力鹰爪功力已至上乘,你千万小心。”
俞佑亮见她把那三人底细都自说出,心中甚是感动,这姑娘对自己甚好,她自己根本便没顾到身份和立场了。
俞佑亮道:“姑娘只管放心,我自忖对付得了,只要姑娘不来作对,小人怕谁来着。”
那少女起先听他不再自称“小人”,只觉大是顺耳,正欣喜间,他下半句又是老调,一时之间,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那少女道:“咱们这里养养神,这士兵辛劳一夜,天明之前是不会扎营的了。”
俞佑亮点点头,心中却暗自浩叹:“这是我大明江山,敌人公然入境,还敢白日行军,这是怎么回事?袁大帅镇守宁远,终年辛苦,这地方官吏却容忍清人畅行,天下事,唉!”
那少女见他默不作声,连连催促他闭目养神,过了一顿饭时间,远远军中传有三声漏斗之声,俞佑亮缓缓站起,只见那少女靠在树上呼吸均匀,脸上挂着安心笑容,竟自睡了。
俞佑亮只觉鼻端香郁,他微微一笑忖道:“这姑娘睡觉之际犹放香郁,难怪像花一般娇艳好看,醉人不已。”
他轻轻走着,生怕惊醒那少女,缓缓走出山谷,只见山川平地上点点萤火,又是凄凉又是昏茫。
他施展轻功,俯身而行,渐渐走近清营,只见警戒森严,来来往往都是全副甲盔武士,风声中掺杂着低沉的问询声。
俞佑亮俯地暗处等待时机,心中忖道:“清人军队精良,大败之后还有如此劲旅,看来清人练兵,至少已有十数年经验,实在可虑。”
在沉思间,忽然瞧着一处空当,俞佑亮身形一闪,无声无息进入营区,一路行去,遇着巡行武士,都是上前一点倒地,拖到暗处隐藏。
走了十会,只见前面一座大帐,帐内灯火辉煌,俞佑亮暗自忖道:“只怕便在此了!”
他看看四周情势,轻步闪到帐边,只听见一人轻声叹息,俞佑亮一吸气,展开“天听地视”之法,只闻那人道:“老大,咱们弄巧成拙,这回长白派整个便毁在咱们手中了!”
另一个人声音更低道:“咱们为救……义无反顾,这事祸起肃墙,不知是谁漏了风,天意绝我长白派……”他声音愈说愈低,俞佑亮再也听不清,过了一会,帐内人希嘘不语。
俞佑亮大吃一惊,暗自忖道:“果然是长白三大法王,但听他们语气,似乎另有隐衷,此事难道还有……内情?”
他这人最是冷静,当下不动声色,伏在帐外聆听,忽闻一个人悲声道:“老大,我兄弟三人身背走狗罪名不打紧,但那……那些遭难的都是……都是我派健者,咱们茹苦含辛的是为什么?老大!我可受不了。”
他悲愤之下,声音不免高了些,俞佑亮听得清楚楚,那老大忙嘘一声低语道:“咱们忍唇到了今天,岂能前功尽弃?老三,是非自有公论,你悲愤什么?”
那老三道:“有朝我抓住老二那贼子,不杀他一千刀,不挖出他心肝来看,不是人也。”
那老大道:“咱们四大天王效忠掌门人,誓死不逾,老二中途变节,唉,世事多变,说不定也有隐情。”
那老三道:“老大,掌门坐关梯峰洞中,那石门何等坚厚,任是大罗神仙也难打开,如非老二打开引人而入,天下何人能够人内,这贼子久蓄异心,终于等到机会陪伴掌门人,乘他老人家坐关之际掳走,献给清狗图功,老大,你再护他,咱们兄弟结义之情一刀两断。”
那老大叹息一声,俞佑亮的内功深湛,帐内人虽是接耳细语,但他在夜风帐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口中沉吟所闻暗自忖道:“如果三人为救外公甘受天下人辱,那忠义之心,真是叫人钦佩,看那神情,只怕不会是假。”
那老大又道:“老三你别胡闹,咱们先商量一下今后该怎么个作法才好!”
那老三道:“咱们数入九王府,但偌个院子那里去找?”
那老大道:“咱们下次在可疑地方烧把野火,说不定清狗会移出掌门人,再说……嘘,有人来了。”
俞佑亮回头只见一个武将大步走来,他身子一闪,忽见不远之处,闪起一条纤细人影,他心中一阵紧张,暗自忖道:“遭了!遭了!那姑娘莫要也听去啦!”
那黑影正是少女,她向俞佑亮一比手式,两人默然奔了一阵,远远离开清兵营中。
俞佑亮正在开口,那少女低声道:“我放心不下,你一走我便惊醒,跟了过来,但却扑了一处大帐,是清军统领居处。”
俞佑亮心下略放,他又问了一句道:“姑娘现下知那三个人营帐在何处?小人寻找半天了未能寻到。”
那少女摇头道:“这遍地营帐要寻找实是不易,但我无意中发现一件大事,清营来了个盖代剑客。”
俞佑亮一怔道:“此人是谁?”
那少女道:“此人是姓梁,为建州四剑中带头大哥。”
俞佑亮吃了一惊道:“是无形剑梁纶么?”
那少女点点头,俞佑亮心中忖道,十年前东北崛起四个盖代侠土,他四人会人中原,力折中原高手数十人,后来终于激怒了天下第一剑点苍掌门人林公子,双方在泰山顶峰一场大战,梁纶单剑与林公子比了二日一夜,不分胜负,最后林公子施出千手剑法中最后第十式,梁纶在第十式上才输了半招。
那时梁纶不过二十余岁,事后千手剑林公子上天龙寺对师父道:“此子正当英年,剑法已至古极,是用剑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日必成中原武林之害。”
师父当时微微一笑道:“林施主终究胜了他半招,难是比到最后才见分晓,但就只半招,也够此子再苦研十年了。”
林公子道:“神宗此言虽则不差,但晚辈总觉此子潜力深不可测,似乎尚未发近至顶点,他第一日与晚辈对击,只是发招严谨不失,但第二日到法中竟由巧而拙,又进一层,临敌之际,剑道竟能增进,实在令人心寒。”
师父笑而不语,林公子下山而回,自此以后这四人息影中原,再不见踪迹,想不到今夜竟会在此出现,看来此四人也被清人网罗了。
那少女见他忽然发呆,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当下忍不住问道:“怎么,这姓梁的你认得么?”
俞佑亮沉吟道:“有这姓梁的在此,这事准不好办,咱们得从长计议才行。”
那少女道:“听别人说梁的剑法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一次,他酒后兴起,嫌枝上喜鹊呱噪,拔起一剑,根本就没有人看清楚,等他下来,剑尖上穿着五只喜鹊,每只都是被剑穿胸而过,部位分毫不差。”
俞佑亮忖道:“这姑娘怎的对这人如此熟悉?啊!对了,难道这四人都被她九哥网集王府?”
想到此对于那少年多尔衮更加起了几分畏惧,心想这四人武功高极,多尔衮能驾御他们甘作走狗,不但手段高明,那胸气魄也定是有过人之处了。
那少女想了想道:“那怎么办?”
俞佑亮道:“咱们一路跟踪,只待这人一走便去下手如何?”
那少女道:“也只好如此了。”
两人谈说了一阵,俞佑亮道:“咱们还是休养精神,反正和他们耗上了,也用不着急燥。”
那少女笑道:“你倒很会保养身体,要是我心中有事,不办妥之前,只怕数日夜也难以入眠。”
俞佑亮笑笑道:“会敌之前岂能自乱?前面好像有个林子,咱们便到林中去。”
那少女道:“我不爱露宿,从这里走上半里路,有个干净山洞,去不去由你啦!我可要去!”
俞佑亮点点头随着那少她走。心中忖道:“无影剑为什么突然而至?以他身份一定是有极大事发生才赶来处理,是什事如此要紧?”
正沉思间,忽然背后一阵轻轻脚步声,分明走来四五人,俞佑亮急拉那少女的手,闪进了林子,伏在一棵大树后面。
那少女手被握住,心中怦然而跳,以是高兴又害羞,半晌才轻轻挣脱,俞佑亮未发觉,他凑耳低道:“来了四个高手,咱们小心别弄出声响!”
那少女沉迷在自编的幻梦,半响才听他的话,回转头来柔声道:“我总听你的话,你放心。”
俞佑亮只见两道目光直射过来,在这黑暗荒林中,便如两只雪亮的灯光,直照胸腑,俞佑亮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这样才是好姑娘!”
这少女羞涩的正要再说,忽然脚步声已走近了,不一会,走出四个人来。
那少女定眼一看,心中一惊,原来那四人正是自己侍卫和那无影剑客梁纶。
那四人走到林中一处空地,那无影剑客梁纶手一摆,冷冷地道:“九王爷有请三位,要借三位一物以有用!”
那老大雷天王雷西章道:“梁大侠说笑了,咱们三人是郡主侍卫,九王爷吩咐敢不从命,何敢劳大侠前来?”
粱轮声音如冰,缓缓道:“九王爷要三位人头一用!”
他此言一出,三人大吃一惊,俞佑亮只觉一双又冰又冷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掌心。他低头一瞧,那少女满脸惊惶失色,一片苍白,连嘴唇也发白颤抖,便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一般,她人本生得秀美,此番楚楚可怜,任是铁石心肠也忍不住责备于她,俞佑亮不能开口安慰,只有也连劲握紧她的小手,过了会,那手渐渐热了,那少女埋头俞佑亮怀间吞声轻泣。
俞佑亮心道:“她被这三人抖出身世,以为我一定会对他愤怒,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姑娘身世了。”
正在这时,那无影剑梁纶又道:“三位请看这是什么?”
他伸手怀中取出一纸,长白三天王一看,脸色惨变,不由各自倒退数步。
那梁纶道:“三位自作了结吧!”
那雷法王强自镇静:“咱们一起见王爷去!”
梁纶冷冷地道:“那不必去了!”
雷法王大吼一声道:“姓梁的,我兄弟三人尽忠九王爷,耿耿此心可表天日,这削减九王爷心腹大患长白派后,反而得来一纸‘莫须有’的罪名,姓梁的,你干的好事!”
那梁纶道:“在下无暇与三位嚼舌,如果三位不肯,向在下这支剑问过明白便得了。”
雷、冬,朱三人知道事情已到了尽头,他们抬起头来,默默望天,喃喃地道:“鸟尽弓藏,我固当烹,姓梁的,今日我等之遭遇,他日便是阁下之结局……嘿!”
他边说边蓄气,蓦然发出全身所聚真力,俞佑亮只闻四周轰雷之声大作,心中暗忖,这风雷天王果是名不虚传了。
那梁纶早就注意敌人动静,他不慌不忙,身子一侧闪过,刷的拔出剑来,一抖之下,漫天都是银光闪烁,剑花似雨。
雷、伦、朱三人也纷纷拔剑而立,梁纶淡淡地道:“如果三位自己下手,倒还可以落个全尸,一定要在下下手,刀剑无眼,那便太难说了。”
雷法王冷冷地道:“咱们剑上见真章,多言有何用处?”
粱纶沉声道:“发招吧!”
那长白派风雷法王冷冷地道:“你这贼子挑拨九王爷,想要将王爷心腹卫士瓦解,你安的鬼心思当老夫不知么,今日老夫要取下你项上人头,再和王爷说个清楚。”
那建州客梁纶不再多言,一抖手,点点寒星分袭三人一招之中,蕴含无数攻击,长白派三大法王纷纷扬剑迎敌,四支长剑激起漫天寒光,但那梁纶稳然而立,先手之势凛若山岳,丝毫不见顿挫。
梁纶连运缓缓又是一剑,长白派三大法王封剑自保,跃上闪下,只觉对方虽是简简单单一招,但潜势惊人,四面八方都罩在剑幕之中。
风雷法王长吸一口真气,剑尖隐约响起风雷之声,他向两个同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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