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落茵塔
红衣教主俞一棋厉声道:“老夫可没有什么耐性,你……你,你可是俞玄清、茹卿夫妇后人?”
俞佑亮最善应付这等紧张的局面,当下声色不动,目光之间丝毫不示弱,瞪住红衣教主看着,只见他说到后来,竟是脸上发颤,似乎激动之极。
俞佑亮心道:“这老魔不知和爹娘结了什么奇冤大仇,瞧他那样子,真好像余恨未消。”
当下朗声应道:“在下姓朱,教主如无指教,在下这就告辞!”
那红衣教主道:“什么,你不姓俞?不可能,不可能!你那脾气便似他一模一样,那相貌也有七分相似,你如胆敢骗老夫,百毒教的手段,你是看过的了。”
俞佑亮心中不住地道:“我是姓俞,我爹爹正是俞玄清,我寻仇多年,这当儿敌人便在面前,我竟连爹爹也不敢承认了,我……”
想到激愤之处,鲜血都快吐出来了,但这老魔头威名实在太大,俞佑亮天性沉着,决不作无把握之事,他强自忍耐着,但自己到底还能忍耐至何程度,实在没有一点把握,他心中又道:“只要这老魔头一出言污辱爹娘,我便致命一击!”
当下冷冷她道:“不是便不是,老魔头,你是看了走眼。”
那红衣教主暴笑一声道:“既非俞玄清之子,小子,你知道太多了,你便自作了断吧!”
俞佑亮听得一怔,马上想道:“如果我是俞玄清的儿子,老怪便会怎样?”
他精细无比,这当儿犹能注意这小节,只见红衣教主目光凌厉,俞佑亮知道已到最后关头,当下长吸一口真气,只听到俞一棋道:“你既不肯自己了结,老夫可要你尝尝味道。”
俞佑亮身形纹风不动,那红衣教主掌式递近,只离俞佑亮数寸,俞佑亮仍是不闻不动,那红衣教主俞一棋心中微惊,掌劲一吐,直击俞佑亮前胸。
俞佑亮在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也不知运了什么身法,一闪而过,轰的一声,掌势击至墙上,以红衣教主功力之强,此掌居然未能收回力道,可见俞佑亮当时闪身之际,是多么的急切了。
俞佑亮一闪而过,心中才想道:“我用的是昆仑‘云龙八步’,这步法死中求活,实在妙到极颠。”
红衣教主右手缓缓举起,轻轻一推,发出一股尖风,接着又连扬两下,那掌风竟似有形之物,忽然缓缓盘旋,前进之势大大缓慢,但每进一寸,声势便大了数分,竟在石室四周激起一股漩涡气流,过了一刻,狂飙大起。
俞佑亮心中大震道:“这是绝传‘六阳神掌’,我如脱不了这旋劲,这一身功力一立刻全废了。”
当下真气环布胸中,对准那掌风圈正,中十分潇洒地挥了三掌,待到第三掌发出,对方旋劲已到,俞佑亮身子被一股大力所吸,几乎不由自主旋转了起来,但便在这一刹那之间,三声清脆响声一起,俞佑亮只觉身子一轻地站定。
那红衣教主冷冷地道:“小子,武当震天功也学上了。原来是无为牛鼻子的高足,哈哈,无为老道就是老夫宰的,老夫索性作个好人,再成全你师徒相会吧!”
俞佑亮适才急切间发出震天功,只觉真气运转均匀,那力道竟似长江大河,源源而来,竟和这失传江湖多年之“力阳神掌”来了个分庭抗礼,当下信心大增,昂然而立,不再畏惧。
红衣教主心内吃惊的程度是不用说的了,他斜眼打量着这深沉莫测的少年,一时之间,心中竟会生出一丝寒意来,但杀机愈来愈盛。
当下忖道:“再假以五年,此子功力还了得么?今日不杀他,必成他日后患。”
红衣教主一言不发,蓦的飞起一掌,这招起势并无丝毫迹象,但飘忽之际,却是真力倾出,实是俞一棋毕生功力所聚。
俞佑亮知这一掌非同小可,但对方掌影飘忽,实是难以捉摸,当下无奈,只想到一个最简单的法子:“以硬碰硬!”
俞佑亮聚气于胸,全掌左右互划一圈,圈子划完,已是力透全骨,呼的推出。
两股力道一接,俞佑亮倒退半步,那红衣教主强自支持,身形分毫无动,但再一运功,胸中竟是微窒,当下心中更惊,忖道:“我恃强硬接着这小子力道,想不到这小子功力纯到这个地步,要想取胜,实是渺茫。”
俞佑亮知此间再留下去,只怕难免和红衣教主生死大斗一场,他两次对掌,虽是信心大增,但说要击倒这名满天下的老魔头,那是漫无把握。
俞佑亮忽的发出一掌,那红衣教主呼地还击过来,俞佑亮乘着敌人力道,身子一飘一起,直往那石底破洞落去,那红衣教主怒喝一声,双袖齐抖,一股强劲力直往洞中打来,这是他得意工夫“十步追魂掌”中最重的一式,生平从未失过手,但却如石沉大海,那俞佑亮倒底有未受伤,却是不得而知了。
红衣教主俞一棋呆呆地看着那地上破洞,想到这少年之深沉可怕,武学高强,心中真有点发毛,他暗暗忖道:“我费了三年工夫,却替这小子打了一条出入自便的通路,这小子知道我之来历,我却对他一无所知,他那武功是怎么学的,实在叫人不解,难道那琼府仙液当真是功参造化么?”
一时之间,他那称霸天下的雄心冲淡了不少,他心中道:“这小子,迟早一定要收拾他。”
在斗智斗力两方面,红衣教主这一生从未输过给人,想不到竟在这石室,遭到了从未曾有的败绩,竟被俞佑亮逃去了。
俞佑亮身形尚在空中,立刻施开“龙行八步”的昆仑身法,在空中虚跨几步,身子如箭矢般疾进,只听到背后风声大起,但觉未曾击到他身上。
俞佑亮疾奔一阵,只见前面两条通道,两条通道之间,石屑遍地散乱,想是适才红衣教主所炸。
他想了想,选定原来石室通道,这地道开得极是宽敞平坦,直行其间坦然无阻,俞佑亮边走边想:“红衣教主定然不知这通路正确的位置,他估计大约方位,费了三年工夫,终算被他打通了。”
他身形丝毫不敢怠慢,只觉那甬道极长,竟似没有一个尽头一般,俞佑亮走了一个时辰,全是下坡,精神并不疲倦,他估计路程,所以必在百里以上。
又行了半个时辰,忽然地势渐渐上升,俞佑亮心知已快走出甬道,加紧脚步,只见前面数十阶石梯,他上了石梯头已接近地道顶,已再无路可走。
俞佑亮略一沉吟,蓦地双掌往顷间一块平滑石块托去,卡擦一声,那石板应声而起。
俞佑亮大喜,他脚下一用劲,身子直窜而起,才一露头,蓦然一缕尖风直袭面门而来;俞佑亮只觉来势之疾,竟是生平未遇,当下无暇跳跃闪躲,顺手一掏,只震得全手发痛,头一缩,身子又落在地道之中。
他心中吃惊,正要发话招呼,只听见上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何方小贼,竟敢藏在姑娘床下,快快滚出,姑娘挖掉你的一对狗眼珠子也便罢了。”
俞佑亮一怔忖道:“原来这姑娘并不知道此地有地道,我便装傻到底也好。”
俞佑亮这回轻轻推开石头,口中压粗嗓子高声地道:“小人这便出来,请姑娘高抬贵手,饶了小人一条狗命罢,”
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配合,实是天衣无缝,那姑娘哼声道:“死罪虽免,活罪难……”
她话未说完,俞佑亮已知是谁,盖好石盖,身体滚地而出,只见竟是一间绵绣闺阁,布置极是气派。
俞佑亮一抬头,只见一双愁戚的大眼睛,正远望着前方,对于自己现身似乎根本并未看到。
那少女呆呆出了一会神,俞佑亮低声叫道:“姑娘,你瞧是谁来了?”
那少女一震,飞快回身,她轻轻揉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这目前之景象,她凝神俞佑亮良久欲泣,俞佑亮这人最见不了女人落泪,一见了便是手足无措,他慌慌忙忙地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受了什么委曲,小人万死不辞,一定替你办到,替你出气。”
那少女良久低声道:“你又来干吗?你……你难道逼得我还不够么,你……你要我死给你看才罢手么?”
俞佑亮奇道:“我逼你什么了,啊!是我逼你,是我不对,你……你别哭成不成?”
他见那少女脸色愈来愈不善,连忙认错不已,那少女见他诚惶诚恐,又见他俊秀面容上全是黑灰石屑,身上也是狼狈不堪,当下恨意大消,那柔情蜜意斗然涌到胸中,她性子爽朗,几乎忍不住破涕为笑了。
那少女正是玄湖郡主,当下柔声道:“你……你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俞佑亮道:“我真是一言难尽,唉,这些日子真是千里奔波,但倒底又为了什么啊?”
玄湖郡主道:“你也该好好休息了,你特意能在百忙中来瞧我,我心里很是……很是感激,一定永远记得。”
俞佑亮一怔,却是哑口无言,那玄湖郡主道:“我招呼婢女来,你先好好沐浴一番,我在厅中等你可好?”
俞佑亮一抬头,一道温柔无比的目光送过来,俞佑亮点点头,玄湖郡主一拍手,召来两名丫环去备水了。
她性子爽直,虽是未嫁云英之身,但却亲切地照顾起俞佑亮起居来,俞佑亮受宠若惊,他和这满清金枝玉叶相处已久,那感情自然不薄,迷迷糊糊随着婢女走进浴室,只觉鼻端全是清香,那池水碧色,不知放了何种香料,令人心旷神怡。
俞佑亮想到上次玄湖郡主不辞而别,心中更是歉咎,他暗暗地道:“我绝不再伤这姑娘之心便是。”
他浴罢一身轻快,只见衣衫污秽不已,心中正自羞惭,忽见身旁衣柜放着从里到外一套衣衫,俞佑亮心中好生感激,穿上身来,只觉那外衫裁剪得体,更如贴在身上千般,对镜自顾,镜中人洋洋深沉,容光焕发,便如换了一个人般。
俞佑亮轻步走到大厅之上,只见玄湖郡主早巳置酒相待,他忽然想到这多日未进食物,不禁饥意大起,脚步自然加快了。
那玄湖郡主只是瞧着他那身上衣服,脸上似喜似羞,红云时涌,半天竟无话可说,俞佑亮道:“小可多日未食,忽见美肴当前,不禁饥肠轳轳,姑娘莫笑,”
玄湖郡主掩口笑道:“信口开河,你多日未食,怎能如此容光焕发?这酒菜粗俗得紧,你爱吃尽管多吃。”
俞佑亮正要分辩,忽然想到一事,住口不再说下去,他坐下身来,举筷进食,他服了琼府仙液,虽是内功增进,真气大盛,但多日不食,仍是饥饿无比,因而如风卷残云般,吃得好不热闹。
玄湖郡主含笑不语,见俞佑亮吃得差不多了,笑着说道:“你食量大增,这几日来当真饿得惨了。”
俞佑亮道:“久饿之下,才能品尝出天下美味。”
玄湖郡主道:“谁又说得过你这张嘴子?你别后这几个月倒底干了些什么事,做苦力么?游手好闲,你说给我听可好?”
俞佑亮道:“我什么也没干,人也没找到,倒和百毒教结下了梁子。”
那玄湖郡主哦了一声道:“百毒教,你可得当心了。”
俞佑亮低声道.“你放心,我可不大容易受人暗算的啦!”
玄湖郡主见他柔声说话,心中大是喜悦,她俩人此时相遇,实是大出彼此所料,只因上次分手,是以玄湖郡主觉得俞佑亮生疏不少,这时见他温柔地瞧着自己,脱口笑道:“还说哩!俞哥,上次不是被人点了穴道还不知哩!”
俞佑亮微微一笑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只要疏远这两种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灾祸的啦!”
玄湖郡主笑骂道:“只怕你看着别人家姑娘漂亮,连魂都没有了,那里还会注意提防暗算?”
俞佑亮嘻嘻地道:“是啊!是啊,你说得一点不错。”
玄湖郡主啐了一口道:“谁像你这样厚脸?”
两人笑语之间,芥蒂大消,那玄湖郡主道:“俞大哥,你知这几月间天下发生了什么大事?”
俞佑亮摇摇头道:“我成天赶路山间,那里有暇打听?”
玄湖郡主道:“关中三年粒米未收,百姓易于而食,流寇四下已起,天下将有大乱。”
俞佑亮这数月路过秦中关洛,这情形是亲眼睹过,当下沉吟不语。
玄湖郡主又道:“明朝江山只惟不久,仁人志士正当揭竿而起,大哥,你有何打算?”
他对俞佑亮早已全心相许,所以极为关怀他的行止,明知俞佑亮心存种族之见,一定不会听她一个异族女子之话,因此时见俞佑亮面色极佳。察颜观色良久,这才提将出来。
俞佑亮道:“我这人最无出息,只要报了家仇,便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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