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侠
把柳叶青的代表莫如风击昏在当场,虽因破坏规矩而未能获胜点,却大大地出了一场风头。
楚无情道:“这老儿深藏不露,熬刑的工夫不弱,我用了错穴手法都没能使他开口,幸而一开始出其不意制倒了他,否则还真不容易将他摆平下来呢。娇娇,你来吧!”
李娇娇由腰间取出绝命神刀在他眼前一晃道:“老头儿,你想必认识这柄刀,你可以不要这条老命,但万蛊钻心的滋味,你是否吃得消?”
陈宏目中现出怨毒之色,神情却很桀骜。楚无情一笑道:“光吓唬他是没用的,给他尝尝滋味就知道了。娇娇你在他左右将台穴各挑破半分。”
李娇娇手起刀落,果然在那两处穴道上各挑了一下,鲜血立刻汩汩流出,楚无情动作很快,双手按住刀创,指上劲力暗送,陈宏的脸色变了,现出十分痛苦的样子。
李娇娇道:“楚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楚无情道:“我用力把带蛊的血,快一点送到他四肢百骸去,我们没多少时间可消耗。”
李娇娇道:“可是这样一来蛊毒就……”
楚无情飞快地接口道:“我知道,这一来蛊毒深入内腑,半刻之内不施救就死定了,这老儿不怕死,但死的滋味可够他受的,这才能叫他开口说实话。”
陈宏的脸色由红而青,显然痛苦到了绝顶,又挨了一阵,才嘶哑着喉咙道:“小畜生老夫已经告诉你了。”
楚无情道:“不错,你说了一部分,但最重要的一部分却没说,你如不乖乖说出来就准备受活罪吧!”
陈宏又咬牙苦撑,汗出如雨,整个脸部都因忍痛而扭曲。李娇娇实在不忍,楚无情却无动于衷地道:“你说那批人中了埋伏,跌进陷阱中,这一部分我相信,因为我过去看了一下,但除了陷阱之外,还有什么埋伏,你可没说出来,我要你说的就是另外的布置。”
陈宏道:“没有了,那陷阱原是对付你的,不料你另派了替死鬼。”
楚无情冷冷笑道:“你骗人还行,我自己去过了还会不知道?那陷阱除了一个深坑外并无其他设置,人掉下去都是好好的,只是上不来而已。可是四周无人看守,分明还有其他设计,想诱使我们再上当。”
陈宏道:“这是莫九娘设计的,我怎么知道?”
楚无情冷冷地道:“江兄弟,那边屋角有口酒坛子,你去拿过来,对这老儿上身淋下去。”
江寒如言过去,李娇娇却叫道:“楚大哥,酒是催发蛊毒迫人五脏,再一淋酒怎么得了?”
楚无情道:“给他上点酒,他才肯说实话。”
李娇娇道:“也许他是真的不知道呢?山寨是莫九娘主持的,高大哥的那个弟兄也不知道呀!”
楚无情冷笑道:“你相信他的话吗?他在九华剑社的地位并不逊于莫九娘,还会有不知道的事?何况莫九娘到山寨中耽搁不到两天,哪里来得及作许多布置?白家堡中祝寿时没见这老儿,可见他早就在这儿了,只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他避不见面而已。山寨中的事都是他主持布置的,连莫九娘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你说他够多可恨。”
李娇娇一怔道:“会是这样吗?”
楚无情道:“莫九娘应该算到我们会有偷袭的可能,寨中如果没有妥当的人留守,她敢离巢远出吗?胡大彪走到一半就回头,分明是等着我们在山上入伏,见我们火焚栈道才起碇而行,可见是山寨中早有布置了。这老儿在九华剑社中地位很高,不问他问谁去?” 。
陈宏的脸上现出了惊愕之色,分明是被楚无情料中了。
楚无情又沉声道:“陈老儿,你现在已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等酒淋下来,痛苦尤增十倍,你挺得住吗?”
陈宏低头不语。李娇娇道:“楚大哥,一剑了结他算了,看他这把年纪了,何忍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对付他?”
楚无情一叹道:“我何尝愿意?但太极门近十位精英的生命都缚在他身上,除非我们能搁下那些人不管。”
李娇娇这才不说话了。江寒却因为心切同门,提起酒坛就待淋下,楚无情道:“慢慢地来,先在他创口滴几滴下去,让他尝尝滋味,他就会开口了。”
江寒果然在划破的地方洒了几滴酒,陈宏立刻痛苦万分,张口欲叫,但蛊毒这玩意儿残毒近乎邪门,用力的时候,痛楚尤甚。陈宏终于在叫了两声后,支撑不住了,哼着道:“替我止住痛苦,我什么都告诉你们好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真是贱骨头,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完在身边取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他嘴里道:“这药丸可以使你在二十句话的时候内止住痛苦,但必须在二十句话内,把一切都说出来,然后我们替你解毒。”
药效如神,人口不到多久,果然痛苦全失,陈宏喘了两口气道:“陷阱是由机括活塞操纵,机括分两道:一道是将脚底的石板抽开,将人陷跌下去,另一道则是控制机弩,可以在陷阱周围于刹那间射出四万支毒弩,方圆五十丈内,无人能幸免,就是这两道机关了。”
楚无情道:“不对吧,假如仅此两道机关,为什么不施放呢?”
防宏道:“因为陷阱是专对付你的,那些人无关紧要,陷住他们后,再留住第二道机关,等你去施救时再予施放,以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楚无情冷笑道:“就凭那几万支毒弩吗?”
陈宏道:“那还不够吗?四万支毒弩,由机括射发,遍布五十丈方圆,连铁人也射得粉碎。”
楚无情道:“四万支箭不见得会有四万张弩,如仅以五十丈方圆为限制,连五百张弩都安排不下。”
防宏:“那当然。机弩只有四百,每具可同时发十支,十次连发,刚好是四万支弩箭。”
楚无情一笑道:“那就不足为奇了,十次装填,就要不少时间,而且机弩的安装是固定的,发射的方向也是固定的,只要躲掉第一次,以后也不会受威胁了。”
陈宏道:“你不信可以去试一试。”
说到这儿,二十句话的限制已满,痛楚又作,他忍不住叫道:“快给我解毒,我已经告诉你们了。”
楚无情一笑道:“你中的是苗疆绝命神蛊之毒,一人肺腑后就无法可救,惟一的帮助是使你死得快一点,免受益毒钻心之苦而已,因此你不必再想活了。”
陈宏变色叫道:“你怎么如此卑鄙狠毒?”
楚无情哼了一哼道:“对你却不算过分,因为你根本没有说·实话,那机弩的布置果然是像你所说的情形吗?” 陈宏怒哼道:“不信你就去试试看。”
楚无情道:“我当然会去,而且会带你一起去,让你看看我用什么方法把人救出来。”
陈宏的痛楚又发作,颤声道:“你能否行行好先杀了我?既然我活不下去,就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
楚无情道:“不行,你用阴谋来算计我,我也要叫你尝尝厉害,不能这么便宜你,除非你说出老实话来。”
陈宏用狠毒的眼光看着他道:“九华剑社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一件任务失败,就非死不可,老夫开始不慎,没有见到你就发动地阱,已经犯了错,这条老命迟早不保,拼着多受点罪也不会告诉你什么了,除非你舍弃那些人不顾就此下山去,否则你必然逃不过我伏弩的装置。”
江寒恨透了他,倾过酒坛,将里面的酒全淋在他身上,陈宏痛得全身直颤,却又无法行动。
李娇娇于心不忍,忽地一剑,劈碎了他的头颅,结束了他痛苦的生命。
江寒道:“李姑娘,这太便宜他了。”
李娇娇道:“非刑逼供,已非侠义所应为,先前我还想从他口中问出消息,现在他已准备熬刑,我就不能坐视了。”
江寒愧然低头不语,楚无情却一笑道:“这老儿多少也说了几句真话,机弩的安排是不会错的,因此你对他的处置过烈,该留下他一个全尸。”
李娇娇愤然道:“难道还要留下他来受罪?”
楚无情道:“娇娇,我不是那种人,我给他服下的那颗药是麻痹他的,使他在无痛苦的情形下死亡。绝命刀的蛊毒是无法可解的,我的药又怎能止痛呢?从服药后,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李娇娇一怔道:“那他刚才还痛苦万分。”
楚无情道: “那是他心里的幻觉,我只要告诉他没有痛苦,他就能在安静中死去,当我将蛊毒催送人他内脏,就铁定他非死不可。”
李娇娇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楚无情道:“我是希望能再作一番了解。”
李娇娇道:“楚大哥,我不同意你的做法,根本上我们无杀死他的必要,他只是受人差遣而已。”
楚无情道:“不错,如果我们放弃救人之意,是可以不必杀他,否则就非杀他不可,陷阱毒弩,都是他主持布置的,没有了他,尚有破坏的可能,若由他主持,我们救人不成,只有把这几个人再赔进去。”
李娇娇道:“他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还怕什么?”
楚无情道: “山上不止他一个人,他受刑之后,痛声大哭,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救应,而他一个人又跟大家离得远远的,可知他是在这儿遥控指挥的,这个老儿内功修为都很高,除非是宰了他,否则就无法将他长久制住,他刚才宁可熬刑而不肯说实话,是存心跟我们同归于尽。黄三谷控制人别有一手,九华剑社中只有死士没有叛徒,尤其是这些核心的主要部属,一个都留不得。”
陈汉声忙道:“楚世兄分析得极对,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呢?那批人只要不死,陈某以为不必冒险去拯救。”
楚无情道:“不,如果死了,倒是可以将复仇之举挪后,正因为他们没有死,才必须立刻救出来。晚辈已经说过了,如果被九华剑社拘为人质,我们只有俯首听命的分,因为我们不同于黄三谷,可以罔顾伙伴的生死。”
高强道:“兄弟也有同感,我那个弟兄,我也不能置之于不顾,问题是我们如何着手呢?”
楚无情道:“陷阱附近我去勘察过,周围只有五十丈方圆的活动余地,却都是平地,安装机弩的话是假的,一定是埋伏人手在四周,以连珠弩为攻击之器,我们如果走到陷阱旁边,周围伏弩齐发,的确是无可趋避,因为由人操纵的弓弩,可以自由运用,远比机关作用灵活。”
高强连连点头道:“楚兄说得很对,不过他们四面设伏,任何一个方向都在威胁之中,而且在陷阱里还有十四人成为活靶,我们纵然突破一方也无济于事。”
楚无情道:“这就是他的目的,留下人质,用以构成对我们的威慑。现在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包抄到四周,同时发动攻击,我勘过地形,判断他们都藏身在陷阱四面的地壕中。幸好我们的人手还足,可以分成四路突击。”
说着他在地下划了一幅地形略图,同时分配人手,他与李娇娇各自单独攻一面,江寒与两个同门攻一面,陈汉声与高强搭档攻一面。这是个很适当的分配,因为以剑法造诣而言,他与李娇娇最高,勉强可单独作战,其余的人却非要配合作战,才能有突击之功,这关系着多人的生死安全,非于极快的时间内完成不可。
众人都无异议,楚无情将各人的位置也分配妥当后,才道:“此举势在必成,因此不能讲道义和规矩了。”
高强道:“这是当然,不仅下手要狠,而且任何手段都在所不计,稍一延误就会影响到人质的安全。”
楚无情向李娇娇道: “娇娇,这次你可不能再存侠义心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李娇娇道:“正正经经的动手搏杀我狠得下心的,我只是不敢像刚才一样杀死一个无抵抗力的人。”
楚无情微微一笑道:“处身江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该杀的人,一种是该尊敬的人,也就是以道义为准,来区分敌我,道义之敌,即我之敌。一个侠义的职分,只能做到这一点。对敌人可不能强弱来分,否则只有黄三谷一个人是你的对象,而你又杀不了他,至于那些你认为不屑一杀的人,却能构成对你最大的威胁。”
李娇娇道:“我知道了,回头我见人就杀该行了吧!”
楚无情笑道:“那也不行,寨中还有近百人,不分青红皂白,一举而歼,未免有伤天和,我倒不是嗜杀者,只是在必要时才杀人。”
李娇娇皱眉道:“那就难了,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非杀不可的,哪些人又是可以不杀的呢?
楚无情叹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没有一定的标准,完全在乎自己的判断,判断时则又以阅历为依据。阅历经验深的人,只能少犯一点错误,但也不能完全避免错误,所以江湖上有很多名家,往往因为一时之错,误杀了好人而负疚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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