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侠
朱大发听得敞声大笑:“你这丫头,逗你二姐怎么把我扯了进去呀!”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蹄声响声,由远而近。
朱艳日掩不住的紧张与兴奋,说声:“时老洪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冲了出去。
回来的果然是时老洪,他刚翻身下来,朱艳日就迎上来急切问:“怎么样?”
老洪气急败坏道:“大小姐,不好了,那个受伤的人已经毒发身亡啦!”
朱艳日这一惊非同小可,忙不迭把老洪拖着进了神殿,如丧考妣地叫道:“爹,那小子死啦!”
朱大发“哦”了一声,向老洪沉声喝问:“你亲眼看见了?”
老洪恭声道:“小的虽未亲眼见到,但客栈里乱成一团,楼上客房还传出女人的哭声,一定假不了。”
朱大发又问:“那你有没有见到李庄主?”
老洪连连点头道:“见着了,见着了。老家伙非常生气,要小的带话回来,说是人被毒死,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您小心些。”
朱艳日懊恼道:“都怪我,不该出发前又把三柄剑重新喂毒……”
朱大发沉吟一下,忽道:“哼!我恐怕有诈!”
朱艳星诧然问:“爹,您是说那小子没死?”
朱大发微微点了下头,老谋深算地道:“那小子深藏不露,即使无法以内功真力将毒逼出,至少也能挺下去,不致提前毒发身亡。何况,他师父李秋鸿功力深厚,助他一臂之力,将毒逼住并非难事。”
朱艳星不解道:“那他干吗要诈死?”
朱艳日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他想要我们死了这条心!”
朱大发哈哈大笑道:“大丫头,你比以前聪明多啦,如果不出我所料,现在他们已离开客栈,打算连夜开溜呢!”
朱艳日急道:“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赶去拦截!”
不料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不用了,我已经来啦!”
父女四人及老洪齐皆一惊,凭朱大发的深厚功力,方圆数丈之内若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听觉。况且庙外四周散布了十几名手下严密戒备,居然被人进了神殿尚浑然无觉。
朱大发霍地跳起,循声看去,只见从拱门旁的柱后暗处走出一个人,赫然正是手中提着剑的楚无情。
朱艳日惊喜交加道:“你果然没死!”
楚无情哂然一笑道:“令尊说的没错,凭你剑上之毒,是毒不死我的。”
朱大发沉声喝问:“那么你是否想通了,亲自来给我回话?”
楚无情把头一摇:“不!我是来把那匹马带回去的,后禅院看马的几位朋友已被我撂倒,要带走马并不费事。不过,我也想到了,这位老兄带回我的死讯,凭朱前辈的江湖阅历和经验,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必然会亲自率众去查证。既然如此,与其让朱前辈劳师动众跑一趟,我既来了何不就当面作个了断。”
朱大发问道:“那你打算怎样了断?”
楚无情道:“我想先听听朱前辈的。”
朱大发笑了笑道:“我当你师父面已把话挑明,现在不妨再说一遍,我这三个女儿,任你挑一个,三个全要我也不反对。”
楚无情强自一笑:“多承朱前辈的美意,可惜我没有享这齐人之福的命。”
朱大发脸色一沉,怒问:“你是拒绝了?”
楚无情正色道:“在下不敢说拒绝二字,那不仅对朱前辈不敬,也辜负了你的一片盛情,更对三位小姐的自尊心太伤害。所以,我提出个要求,朱前辈是否可以把这事暂时搁置一边,等我陪师父参加过重九泰山剑会之后,我保证登门谢罪……”
朱大发断然道:“不行,我不是要你负荆请罪,只是要你答应娶我女儿!”
楚无情道:“即使我现在答应,万一我在剑会上送了命,那也是枉然。何不等剑会之后,如果我还活着,到那时再作决定呢?”
朱大发道:“只要你答应,今夜就成婚。”
楚无情眼见拖延战术无效,只得断然拒绝道:“抱歉,我不能答应!”
朱大发怒道:“那你就拔剑吧!”
事情从中秋夜心病发作,欲火难禁,跑到开封想找妓女发泄,以致火胭脂被盗,追寻至那大宅院,跟朱门三艳发生冲突,大打出手,结下了梁子。演变成今夜这个逼婚的局面,实在大出楚无情意料之外。
既然无法拖延到剑会后解决,又不能善了,楚无情只好面对现实道:“朱前辈一定要用武功解决?”
朱大发斩钉截铁道:“不错!在我面前不必顾忌,你尽可亮出剑来!”
楚无情道:“朱前辈并无兵刃。”
朱大发哈哈一笑,宽大袍袖一抖,双手已各执一只直径约一尺的金环。
这种罕见的兵器,楚无情从未见过,不禁好奇地问:“朱前辈就用这个?”
朱大发狂态毕露道:“飞花摘叶都可杀人,更何况我这对夺命金环!”
言下之意,暗示楚无情既然拒婚,就难逃一死。
楚无情眼光一扫,见朱门三艳及几名侍女退开,散布在四周,似乎要空出地方来,好让他与朱大发动手,同时也防他突围冲出。
眼看除了以武功解决,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楚无情只得决心一战,不亢不卑道:“朱前辈,请!”
朱大发自负地道:“我跟任何人交手,一向都先让三招,即使对你师父也不例外。小伙子,你不必客气,三招过后,我也同样不会对你客气了。”
楚无情笑了笑道:“朱前辈不愧是老江湖,这一手非常高明,先让三招,表面上虽然有些吃亏,实际上却不然。一则可以抬高自己身价;二则也可以先观察对手武功路数呢。”
朱大发嘿嘿冷笑道:“你不用拿话激我,激我也不会破例,出剑吧!”
“铮”地一声,楚无情的剑已出鞘。
这是出发前,李秋鸿在兵器库中,亲自为楚无情挑选出的一柄古剑,以纯钢打造。虽非断金削玉的利器,但握在楚无情手中,却具有气拔山河的架式。
楚无情出手了,但他的剑刺向朱大发面前,相距两尺左右,虚晃三招即收剑:“三招已过。”
朱大发冷冷一哼,突然欺身暴进,手中—对夺命金环交错猛砸,势如雷霆万钧地攻出。
只看他出手,就知道大腹贾是仗功力深厚,要给楚无情一个下马威,逼使对手不敢掉以轻心,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否则绝难支撑十招。
楚无情暗藏的箱底是真正秋鸿剑法精粹,也就是近两月以来,在石室内勤练的那三十六手剑招,及李秋鸿精心独创,从未示人的九手秘式。
至于像雁回三式或飞花逐月那些剑招,等于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一般人也误以为那就是秋鸿剑法。
楚无情已打定主意,他既是李秋鸿的弟子,以雁回三式及飞花逐月迎战,乃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事,对方绝不会怀疑他藏了私,未尽全力施为。
明知朱大发这一招攻来,是想逼他出剑硬接,而这位大腹贾自恃功力深厚,欲以双环将对方的剑砸断,来个先声夺人,抢尽先机。
楚无情却不知难而退,将计就计,如对方所愿地出剑硬接,摆出不甘示弱的架式。
朱大发果然双环回抱,砸中来剑,只听一声清脆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但楚无情的剑并未被砸断,手腕忽沉,剑已从双环交接中滑出。
这种硬拼硬打的战法,全凭双方本身功力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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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途遇刺客
朱大发是大行家,虽未如愿将楚无情的剑砸断,反而害得自己掌心和虎口微微发麻。但已找出对方用的并非内功,而是一股天生蛮力。
他胸有成竹,不禁笑道:“小伙子,你能硬接我一招,已有资格当我朱家的乘龙快婿了。”
楚无情已试出,对方功力果然惊人,要不是他近两月勤练秋鸿剑法,武功快速精进。纵然剑能不断,只怕也会脱手握不住了。
心中暗惊,表面上却神色自若,故意激他道:“朱前辈留情了,十招之内,我要不能使你双环脱手,马上就跪在地上叫你三声老丈人!”
朱大发狂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保证手下留情,十招之内绝不取你的性命。”
楚无情冷声道:“刀剑无眼,我可不给你任何保证,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别看朱大发脑满肠肥,长相愚蠢,其实却是个十足的老奸巨猾,原本他已动了杀机,一听楚无情夸下海口,十招之内要不能使他双环脱手,就拜他为老丈人。
心想:“凭我朱大发,即使面对天下武林第一高手,获胜我不敢说,但要在十招之内使我双环脱手,恐怕谁也办不到!”
他对自己非常具有信心,只要两手紧握双环,避重就轻,十招之内绝对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殊不知楚无情故意拿话激他,正是试出这大腹贾功力深厚,远在自己之上。除非施展秋鸿剑法,很难一举将他击败。
既然有所顾忌,不便施展秋鸿剑法,又无法力敌,那就只有靠智取了。
所谓智取,即是让朱大发把注意力集中双环,以十招之内护住双环不脱手为目的。这样一来,势必守多攻少,深厚功力就无从发挥了。
姜是老的辣,朱大发突然欺近,出手如电,一连急攻三招,逼得楚无情险些措手不及。
朱大发哈哈一笑,向三位爱女叮嘱道:“你们替我数清楚。”
这一着又大出楚无情意料之外,要照朱大发这样计算,十招岂不转眼即过。
楚无情大声表示异议道:“我尚未出招……”
朱大发强词夺理道:“你出不出招是你家的事,只要我出招就算。”
说完他趁楚无情未及准备,一进又急攻三招。
“六招了!”朱艳星在一旁报数。
楚无情情急之下,抡剑发招,攻出了雁回三式。
他攻的部位是对方两腕,指在击落双环。
不料朱大发非常狡猾,以环护腕,而且避重就轻,不跟来剑相撞,轻轻松松就将攻来的三剑一一化解。
三招一过,他随即收势笑问:“女儿们,几招啦?”
朱门三艳齐声应道:“九招了!”
朱大发胜算在握,敞声笑道:“小伙子,你只剩下最后一招了,准备叫我老丈人吧!哈哈……”
楚无情沉默不语,苦思着如何才能出奇制胜,一击使对方双环脱手。
朱大发洋洋得意道:“小伙子,别发愣,为了让你心服口服,这最后一招我只守不攻,你快出招吧!”
楚无情当机立断,心知非得施展那九手秘式不可了,只见他凝神屏息,突然剑出如电射,直取朱大发左腕,剑势凌厉绝伦。朱大发左环急沉,右环横砸,只要将来剑砸偏,这最后一招就算过了关。
不料楚无情的这一剑攻来,竟是声东击西,左虚右实,剑锋突然反挑,正好削中朱大发右腕。惊呼声中,朱大发紧握金环的右手,已应剑削断。
出于本能反应,一阵剧痛,使朱大发左手急将金环撒开,按住了手掌已断的右腕。
这一来,双环已告脱手,朱门三艳惊怒交加,挺剑一拥而上,却被朱大发喝阻:“住手!”
三姐妹虽怒不可遏,但不敢违抗父命。
楚无情一拱手,歉然道:“刀剑无眼,尚请朱前辈见谅!”
朱大发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恨声道:“秋鸿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你可以走了!”
楚无情归剑入鞘,不料刚一转身,朱大发竟出其不意地蹲下,抓起脚边金环,以毕生功力所聚,猛向他背后掷去。
只见楚无情及时一闪身,金环呼啸擦身而过,击断左边一根大柱。
轰然一声巨响,整个神殿屋顶倒塌下来。
楚无情射身窜出,直奔后禅院,跨上那匹火胭脂,从院墙缺口冲出,风驰电掣而去。
九月初八,李秋鸿等一行六人歇宿在泰安县城内,各地闻风前来的武林人士,已经满坑满谷,有知名的,有不见经传的,来者复杂,身份各异,谁也弄不请他们真正的立场。
四霸天中,也只有李秋鸿的行动最公开,寄居在客栈中。其余三家的人,只知道已经来了,住所却十分神秘。
连白素娟想去拜望一下老父,也因未得确信而止。在决斗的前夕,似乎已展开了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每个人都尽量隐藏自己的实力,到第二天才真正拿出去亮相。
入夜,李秋鸿夫妇硬把两个年轻人赶去睡了,要他们养足精神,以从事第二天的战斗。老两口则因为第二天本不准备动手,所以还在灯下品茗谈心,研讨着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故以及如何去消弭一场杀劫。忽然他们听见隔壁有轻微的声息,那是楚无情的居室,而这年轻人在他们心中的分量,并不比亲生的女儿为轻,所以才要他隔室而居,以便照顾。听声息似乎有人在拨动窗栓,而楚无情的鼻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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