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侠
逼开,以免造成更重的伤害。
这是一个剑手练剑时必须养成的习惯,作为受伤时保全性命的手段。
龙腾天多年浸淫,这种反应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念及剑至,哪知他的动作早在对方意料中,一支剑留在他的腰里,另一支剑早在等着他的动作。
剑才圈回一半,蓦地寒光下落,切过他的手腕,那只手还紧握着剑,却离腕落向地上。
龙腾天的手臂挥过来,只剩下一条秃臂,鲜血洒了小姑娘一身,她仍然不动,而龙腾天却因负痛而狂吼一声,双脚一顿,向侧面纵去,人落地跟着就翻倒下来,从腰到腹,裂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断的肠子由破口冒出来。
黄菊英依然是握着剑,站在原地不动,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龙腾天裂腹之惨好像与她全无关系。
这是剑会上第一个真正被杀死的人,不但死得惨,而且是一个高手死在一个小孩子手下。
四周一阵大哗,九玄剑客乐九玄再也沉不住气了,飞身而出,朝地下的残尸看了一眼,冷冷地道:“看你小小的年纪,怎会有这样一副狠毒的心肠?”
黄菊英微微一笑道:“你是说我不该削断龙伯伯的手掌?那可没办法,他要我的命,我不能等着被杀死。”
乐九玄怒道:“你还要装傻,剑下决生死,你有杀人的权利,但你把人裂腹断肠,就太过分了吧。”
黄菊英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说这个,那可更不能怪我了。
龙伯伯对我很和气,我刺中他一剑后,实在不忍心要他死,只好站住不动,谁知道他会跳起来呢,他如果站着不动,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乐九玄怒叫道:“满口胡言,你砍断他一只手,他还要站在这儿不动,等你来割他的脑袋?”
黄菊英一笑道:“乐大侠,你既然以天下第一剑自居,就该有点见识,我为了保住龙伯伯的生命,才站着不动,而且到现在,我的手也没挪过半分,你何不看看他的腰部中剑的地方再来斥问我呢?”
乐九玄怒道:“人都死了还看什么?”
黄菊英道:“不,这一定要弄清楚,要我背起杀害一位老人家的罪名,我可不干。我挺喜欢他的。”
黄三谷缓步出来笑道:“乐大侠,小女刺中一剑之后,因为剑刚好在肾盂之侧,如果稍稍一动,就必然会伤及到肾脏,龙山主万无生理,所以她一直站着不动,即使削断龙山主一掌,也是不得已,小女躲过一剑是没问题的,但要挪动身子,剑也得跟着动,龙山主就非死不可了。”
黄菊英道:“是呀!谁知道龙伯伯会跳起来呢?你不相信就仔细看看,龙伯伯的肾脏绝没有破裂。”
这个女孩子阴狠到了极点,杀了一个人,还满脸堆着笑,似乎还不是她的错,但她所持的理由却也难以驳倒。
乐九玄怒哼一声道:“这么说来龙兄是自己找死了?”
黄菊英笑道:“那当然不是,但绝不能怪我,如果他中剑之后立刻静止不动,等我慢慢地拔出剑来,最多只流一点血,就是断腕之后能沉得住气,也还不至送命。”
乐九玄怒道:“谁还能在这种情形下沉得住气?”
黄三谷一笑道:“敝剑派的人都能,我们的剑法虽然不足称道,但每个人练剑时都是从高处着眼,低处着手,首重牺牲之道,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一个剑手如无这种修养,绝难登堂人室。乐大侠以为如何?”
乐九玄被他问住了,无以为答。
黄菊英笑道:“是啊,我想龙伯伯是当代名家,又是乐大侠特地邀来的助阵高手,修为一定不错的,哪知道他才中了一剑,自己就方寸大乱了呢?”
黄三谷笑道:“小菊,别多说了,龙山主定会原谅你的,你先给他道个歉,请他宽恕你年幼无知。”
黄菊英果然收了剑,朝地下的尸体跪下一拜道:“龙伯伯,请您原谅我无知,千万别生我的气。”
这父女俩唱作俱佳,乐九玄气得怒目圆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招手叫人把龙腾天的尸体抱了出去,然后就站在旁边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修养功夫如何到家?”
他是发了真怒,准备自己下场了。
黄菊英一笑道:“乐大侠,你要赐教也得等下一局了,这局你没资格。”
乐九玄怒道:“我就是等下一局。”
黄菊英道:“那你必须先回去,现在你连站在旁边的资格都没有,这是规定,你即使是西霸天也无权越规。”
乐九玄气得浑身直抖,差一点就想发作,但毕竟忍了下去,愤然拂袖而退,黄三谷微微一笑道:“小菊,你也回去吧,不必再比下去了。”
黄菊英道:“为什么?我这一局还没完呢。”
黄三谷笑道:“我带你出来,完全是长点经验,这儿高手如云,天下第一剑绝对轮不到你,何况你把二次论剑的第一高手乐大剑客硬给赶出了场子,这个脸也挣足了,人贵自足,见好就收,还不快下去。”
黄菊英笑了一笑道:“那我就下去了,李夫人,我们的那一场算我输,何况真比起来我也赢不了,祝您得胜而归,以后有机会,再赐教我几手吧!”
说完她很有礼貌地一鞠躬,跟着黄三谷回去了。
乐九玄已经回到了座上,又听见那番抢白的话,气得直咬牙,在座上叫道:“姓黄的,你记住,乐某在下一局就开始出场,你那边的人如果能活着回去就算你高明。”
黄三谷淡淡一笑道:“乐大侠,说这种话就不像个天下第一剑的身份了,你何不喝喝茶,消消气呢?”
乐九玄愤然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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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初挫西霸
方明朝陈康平一躬身道:“陈老前辈,晚辈纯粹是出来讨教的,刚才在言词间得罪了您,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假如您气得乱了方寸,像龙山主一样,把一世英名折在这里,岂不是太没价值了?”
陈康平被他气得连身份都顾不得了,锵然一声剑出鞘,就朝他砍去,口中还喝道:“无知小辈,老夫劈了你。”
方明连剑都来不及拔,闪身躲开后叫道:“陈老前辈,你总得等我拔出剑来再赐教呀!”
陈康平的第二剑已经跟着砍到,听见他的话,及时撤回招式,厉声喝道:“小辈,快拔剑。”
方明慢慢地脱去外衣,细心地折叠好了放在一边,又把剑从腰间解下,慢慢地整理剑上的穗子。
陈康平等得不耐烦了,厉声催促道:“小辈,你快点。”
方明一笑道:“别忙,您的太极剑讲究以静制动,一忙就见不出威力了,为什么不先平平气呢?”
陈康平忍无可忍,将剑一比道:“小子,你再在这儿耍嘴皮子,老夫就一剑刺你个对穿。”
方明笑道:“陈前辈,等我的剑离了鞘就开始,行不行?”
陈康平大叫道:“快!”
“您的剑这么逼着我,我还能拔剑吗?等我的剑离鞘,您的剑已攻到,说什么也比不上您的快呀!”
陈康平只得收回剑,哪知方明就等这一刻,他的剑才收回去,方明的长剑倏然出鞘,猛搠而至。
陈康平仓促之间不暇细顾,连忙一剑撩开,为了怕他继续趁乱剑袭,忙用粘字诀,紧紧地锁他的剑,用力往上一抖一抛,想将他的剑荡开,谁知一抛之下,方明的剑竟脱手飞出,陈康平心中微怔,觉得情形不对,因为方明的剑上毫无劲力,不仅如此,两剑交触时声音也不对。
但等他发现不对的情形,已经太迟了。方明手中一道寒芒如闪电般地滚了进来,笔直地搠进了他的胸膛。
陈康平还算沉得住气,腿上一用力,身子猛然平射后弹,一个翻身后拿桩站定,但见方明持剑而笑,慢慢地擦拭剑身上的血迹,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前,已有寸来长的一道伤口,好在伤得不重还能撑得住。
一手按住伤口阻止血流,一手持剑狠盯住方明,准备运气止住血流后,再好好地收拾这小子。
方明笑笑道:“前辈该下去养伤了。”
陈康平怒道:“这就算你胜了?”
方明笑道:“我也不相信这么容易就胜过了前辈,但事实俱在,我只有感谢前辈手下留情。”
说着弯腰在地上拾起剑鞘,却已短了一截,原来他刚才突然攻击时,是用左手的剑鞘先刺出去,陈康平一时不察,击剑锁格上抛,方明趁势抛开剑鞘,利用机会将右手的剑疾刺对方前胸,虽然入肌寸许,但胜负已定。
陈康平越想越气,恨不得扑上去再砍他两剑,但胸前的伤口却使他不敢轻动,因为这地方正当血经主脉,极难合口,如果不等血管破处凝固,很可能会流血不止。
方明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道:“这剑鞘是我姨母所赐,听说十分名贵,用来换一场胜利,实在太不值得了。”
陈康平忍不住怒叫道:“臭小子,你用这种狡猾的手段刺了我一剑就能算数吗?”
方明微笑道:“为什么不能算?”
陈康平怒道:“你拿鞘来唬人,如何能作数!”
方明一笑道:“我只是想把剑鞘丢开,免得碍手碍脚,哪知前辈眼力衰退,竟把剑鞘当成我的剑了。”
陈康平叫道:“胡说,你分明是用它朝我刺过来的。”
方明微笑道:“没有的事,我只是随手一抛,是前辈自己太心急了,再说即使是我故意如此,也没有违规呀,剑鞘难道不能当作兵器使用吗?”
陈康平怔住了,剑鞘是剑的附属品,如果在动手拼命时,任何兵器都不禁使用,而剑鞘往往是使得最多的东西,因为它带在身上碍事,抛开又费事,很少有人使用,因此从来也没人想到不准使用剑鞘的问题,因为依照惯例,比剑要等双方的剑离鞘后才开始,而开始时,大家都把剑鞘丢开了。
方明又笑道:“剑痕在身,先动手的又是前辈,逼得我仓促抛鞘的也是前辈,反正我是在剑离鞘后才用剑刺伤前辈的,照理应该算我得胜,如果前辈认为太冤枉,我们可以再重新来过,但是请前辈回去把伤口裹一下。”
陈康平叫道:“不必裹伤,我们这就开始。”
方明笑道:“这对前辈太不利了,我的剑是姨母委托南海一名巧匠专造的,铸炼的时候,加进了一种材料,使得它另具特征,伤人在两个时辰内,伤口绝对无法凝结,哪怕是划破了一点皮也必须急速包扎,等药性消除后才能止住血,前辈的伤口很大,如果不立刻止血,只怕要不了多久,全身的血就会流干。”
陈康平闻言脸色一变,他已运气止血,但指缝间仍微微有血水外溢,看来方明的那口剑是有点问题。
不过,他又不甘如此下台,还是他的兄长陈康翔出来道:“二弟!算了!你就认了,反正这是输在对方的诡计之下,又不是真的剑技不如,没什么丢人的。”不由分说,硬把陈康平架了回去。
场上只剩下方明与白素娟,方明一躬身道:“夫人!如果您一定要动手,我只有认输,我说什么也不敢对夫人无礼冒犯,请夫人高抬贵手如何?”
白素娟笑道:“你是要我认输了?”
方明笑道:“哪里是认输呢,夫人就算是不屑一争,弃权好了,庄主已经得了四点了,我姨母一点都没有……”
柳叶青在后面怒叫道:“方明!比就比好了,为什么要向人家讨饶,我不稀罕用这种方法来求胜。”
方明却笑道:“姨娘,李夫人是您的朋友,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跟她交手,您一定要我动手,我只好认输,可是我好容易把太极门的老前辈折败下去……”
白素娟忽而一笑道:“好吧,方明,我就让你得一点好了,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跟你动手。”
方明拱手道:“谢谢夫人,我在庄上也住过一两年,跟庄主也学了不少剑法,我得了这一胜点,虽然归在姨娘的分下,但秋鸿山庄同样也有份的。”
白素娟笑道:“那倒不敢当,看你刚才的手法,我们秋鸿山庄实在不敢居功。”
方明笑了一笑,毫不在意地道:“我承认那一场胜得取巧,但绝无不光明之处,剑道之精不全在技艺与火候,心眼机智同样占了很重要的地位,技不如巧,巧不如智,智取尤胜于力敌,这是庄主经常挂在口上教训我的,今天之胜,我不但感激夫人相让之情,更感谢庄主教诲之德。”
白素娟淡淡地道:“方明,庄主教你的智取,绝不是你所用的方法,秋鸿山庄所谓的智,是在剑艺上的智慧,如何把招式变化而运用鬼神莫测,但绝不是诡计。”
方明一笑道:“那就算跟我姨娘学的好了,姨娘给我的教训是剑道多诈,她老人家的外号叫红蜂子,蜂尾有刺是人人都知道的,然而几千年来,人们一直还在受着蜂螫的刺伤,一头小小的昆虫能给予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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