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
暗打定主意,只要能够把李思南救了出来,她就与屠龙同归于尽。
屠龙说道:“琼姑,你既然知道这里是国师府,那你怎不想想,我若带你去见李思南,
那些看守不会盘问我吗?恐怕只要跨出这个院子,就会有人要来查问了。”
刘琼姑道:“我知道你是国师府中的贵客,你一向自负聪明,以你的聪明,你还不会应
付吗?”
屠龙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危险万分,我、我——”
刘琼姑道:“你想不出办法?好,那我就与你一同死吧!”刀锋轻轻一划,刺得屠龙的
胸口隐隐作痛。
屠龙心里想道:“想不到她的性子如此刚烈,若不依她,只怕她当真就要了我的性命!
唉,也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屠龙暗自盘算脱身之计,口中却在说道:“好,琼姑,为了你,我甘愿舍了性命。不
过,你要我带你去,你也总得解开我的穴道才行。”
刘琼姑在他膝盖的“环跳穴”一拍,跟着却用重手法在他小腹的“愈气穴”一戳,说
道:“好,你现在可以走路了,去吧!”屠龙苦笑道:“你这就算是解了我的穴道么?”刘
琼姑道:“你诡计多端,我不能不稍加防备,见了李思南,我再替你都解开封闭了的穴
道。”
原来她只是解开了屠龙的麻穴却在他“愈气穴”上加上重手法的一戳,却是比点了他的
麻穴还更利害。屠龙虽然可以行动,真力却是使不出来,比一个普通人还比不上了。这种能
令对方消失真力的点穴功夫,乃是刘家的独门手法。
刘琼姑还不放心,与他手挽着手,并肩走出院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了你可别想什么坏
主意,我一发觉不对,就捏碎你的经脉。”她的三个指头,正是扣着屠龙的脉门。
屠龙苦笑道:“琼姑,你也忒多疑了。不管我怎样坏,我对你总是好的啊!好,这就走
吧。”口头讨好琼姑,心中却在暗暗咒骂。
走出了这座院子,果然就有两个卫土走来盘问。这两个人正是监视他们的。
那两人道:“咦,屠相公,这么晚了?你还和刘姑娘到哪里去?”他们知道阳天雷是不
许刘琼姑走进内院的。
刘琼姑在他的脉门轻轻捏了一下,屠龙早已想好说话,笑道:“我和刘姑娘去见你们的
国师爷呀!”那两个卫士吃了一惊,说道:“这个——”屠龙道:“你们不必惊疑,刘姑娘
现在是咱们的人了。我是陪她去和阳国师商量要事的。”刘琼姑接口说道:“是呀,他的事
情都己告诉我了。我、我是……”说至此处,装作害羞的样子,粉脸飞红。
那两个卫士相视而笑,一个说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嫁鸡随鸡,嫁犬随犬。”另一
个笑道:“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她是嫁虎随虎,嫁龙随龙。”屠龙名字有一个“龙”字,
那个卫士自以为说得很够风趣,哈哈一笑,便放他们过去。
屠龙心中暗骂:“蠢材,蠢材!”原来他在刚才说话之时,已经使了一个眼色,可是那
两个卫士却是不能会意。屠龙希望他们能听出话中的破绽,这个希望现在也破灭了。
屠龙一面走一面盘算,忽地又得了一个主意,想道:“我何不真的带她去见阳天雷。阳
天雷武功卓绝,人又机灵,一见不对,定有办法救我!”
阳天雷的住处与李思南被囚的处所方向不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屠龙刚向东面走了
几步,忽地一块石头飞来,几乎是擦着屠龙的额角飞过!
屠龙此时已是没有抵挡暗器之能,但武学的见识却未消失,一听这枚石子的破空之声,
便知足以洞穿他的脑袋,心里想道:“此人的暗器功夫如此高明,若是有心取我性命,决不
会失准头,只是在额边飞过!”一惊之下,立即叫道:“盟谊永固。”“盟谊永固,共享荣
华”乃是“国师府”今晚所发的暗号,倘若是自己人碰上了,一个叫“盟谊永固”,另一个
就该接着叫“共享荣华”。屠龙以为发暗器的人是府中高手,只恐他在黑暗中认不出自己,
故而连忙说出暗号。
不料对方竟然没有答话,只听得“嗤”一声,又是一枚石子打来,但这次石子所打的方
向却是和上次相反,在他身旁丈许之外,向西方飞去。那个方向,正是指着李思南被囚的处
所!
屠龙大吃一惊,以他的聪明机警,自是猜到了几分,心里暗叫不妙。要知对方不答暗
号,却把石子指向那个方向,不用说当然不是府中的侍卫了。
屠龙沉声道:“是哪位朋友和我开这玩笑?”刘琼姑不知是帮她,更为惊诧。手里加一
把劲,捏着屠龙的脉门,在他耳边低声警告:“不许乱说乱动!”
忽见一个少女从花树丛中钻了出来,屠龙和刘琼姑都是不禁怔了一征,不约而同他说
道:“咦,怎么是你?”原来这个少女正是服侍刘琼姑的那个小丫头白玉儿。
白玉儿道:“刘姑娘,有个人叫我告诉你,你所要去的地方是水月洞,屠相公知道这个
地方的,但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现在带你走的这条路,却是走得不对!”
屠龙这一惊非同小可,说道:“白玉儿,你、你是什么人?那、那个人又是——”
白玉儿不待他把话说完,哼了一声,便即冷冷说道:“你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也休想在
我口中套出什么。我只把那人的话转告你,他是在暗中监视的,劝你别弄花招了。你若然再
次走错路,小心你的脑袋!”
屠龙忙不迭地答道:“不敢,不敢!”口心中暗暗咒骂:“待我回来,不揭了你一层皮
才怪!”此时距离他的穴道被点,已是有了半注香时刻。屠龙的内功造诣远比刘琼姑为高,
被封的穴道,已是没有初时那样沉重的感觉,他暗中运气,把真气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可
是他因为要走路,想要自己运气冲关,解开穴道,一时间却也还未能够。他一面暗中运气,
一面盘算其他脱身的方法。
白玉儿躲进花树丛中,看见屠龙果然不敢再耍花招,向着水月洞那边走去,这才回过头
来,低声说道:“韩叔叔,我可以回家了么?”
一棵老槐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说道:“你不能回家了,趁着天刚亮,你赶快逃走吧!我
已经通知了你的爹爹在东院的后门等你。守门的那个人与我私交甚好,我这面金牌给你,他
若是问起,你就说我差遣你们出去办事的。”这个人正是举命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那个汉人
卫士韩超。
白玉儿道:“韩叔叔,你的金牌给了我,那你怎办?”她虽然年纪小,也知道这个办法
只能瞒过去,追究起来,韩超的秘密终要被揭穿。看门那人和他纵有私交,也是决计不敢包
庇他的。
韩超道:“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不必多管!”小玉儿道:“你这话当真?”韩超急道:
“你几时见我说过假话?小玉儿,快走吧,别罗唆了,再迟你就跑不了啦!我也还要去暗中
帮忙那边刘姑娘呢!”
原来韩超也是像褚云峰一样,乃是个抗金的志士,为了要打进敌人的巢人,这才忍辱负
重,假装效忠阳天雷的。不过他只是个人行为,还没有和义军取得联络,在“国师府”的这
几年,他也未敢向任何人吐露他的心事,包括褚云峰在内,虽然他早已猜疑褚云峰是和他一
路的人。
这晚褚云峰冒了性命之险,偷进来营救李思南,这件事大大感动了他。是以他不但暗中
帮忙褚云峰脱脸,而且决心替代他完成这件工作,即使不幸牺牲,也是在所不惜的。
屠龙得了一个主意,故意装作穴道被封,气血不舒以致无力走路的样子,走两步,停一
停。刘琼姑扣着他的脉门,却不能拖着他快跑,又不敢解开他的穴道,心中着急,却是无可
奈何。
此时天色已亮,韩超也只能远远跟踪,不敢露面去对付屠龙。幸亏园中的卫士都是认识
屠龙和他的,此时他们已经走进了内院的花园,往来的卫士并没有监视屠龙与刘琼姑的任
务,这些卫土都懂得一个禁忌,自己不该知道的事情少问为妙,是以碰上,也只是打个招
呼,倒是没人盘问。有人在碰上屠龙之后,跟着发现他,也只道他是来跟踪监视的,没有想
到他已经背叛了阳天雷。
屠龙故意拖延时间,暗中运气解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方始走到李思南被囚的处所,
此时他的穴道虽然也还未能解开,但真气已是逐渐凝聚,恢复几分功力了。
且说褚云峰、谷涵虚扮作柳洞天、崔镇山的随从,将近中午的时分到了“国师府”。褚
云峰用易容丹改了容貌,果然没人认得是他。
阳天雷接了柳、崔二人的拜帖,传令在密室接见他们。
褚、谷二人跟着进去,守门的卫士喝道,“你知不知道规矩?国师只见两位寨主,下人
只能在外面等候!”
褚云峰暗暗叫了一声“苦也!”心里想道:“见不着阳天雷,我这番心血可是白费
了!”
密室里有一面屏风,屏风上嵌有一面磨得光亮的铜镜,阳天雷可以看见门外的人,门外
的人却看不见他。
阳天雷看见了褚云峰,不觉心中一动,“这人好像是我曾经见过的?”要知他是褚云峰
的师伯,认识他的日子较长,人又极为精明,是以虽然还是认不出他,他已是心中起疑了。
柳、崔二人进了密室,坐走之后,阳天雷便道:“跟你来的那两人是谁?”
柳洞天道:“是敝寨的两个小头目,办事也还得力,是以带了他们同来,作个使唤。”
阳天雷道:“小头目,恐怕不对吧?”
柳洞天吃了一惊,说道:“我怎敢欺瞒国师?”
阳天雷哈哈笑道:“若是真的,那你就是走眼了!”
柳洞天手心里捏着一把汗,心里想道:“这老贼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呢?他根本还没见
着他们!”当下佯作诚惶诚恐的神气说道:“不知国师是什么意思,还请明白赐示。”
阳天雷笑道:“你这两个小头目的内功很不错啊,所以我说,倘若他们真是小头目的
话,这你可就是大材小用了。”原来阳大雷听了褚、谷二人说话的声音,中气极为充沛。又
从铜镜中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太阳穴微微隆起,这都是内功练得颇有根底的迹象。
柳洞天更是吃惊,说道:“国师法眼,令人惊佩,我竟不知道他们练过内功,这可真是
有眼无珠了。”
阳天雷起了猜疑,装作爱才的样子,说道:“人才不应埋没,我也不敢说自己老眼昏
花,你叫他们进来让我看看!”
柳洞天又惊又喜,心里想道:“管他是看破也好,未看破也好,反正是要和他干的
了!”于是便即叫道:“国师叫你们进来!”
阳天雷刚才的说话,外面守门的卫士们也听见了,大为惊异,说道:“想不到国师爷竟
要你们进见,这可真是你们天大的造化。”
阳天雷再仔细地打量了褚云峰一眼,说道:“尊师是哪一位?你们有这样的好功夫,何
以甘心做一个山寨的小头目。”
褚云峰胡乱捏造了一个师父的名字,说道:“我是练过几年三脚猫的功夫,得柳寨主提
拔已是感激不尽,怎敢说委屈二字?”
阳天雷持一捋胡须,两道鹰隼似的锐利目光,径射过去,从褚云峰身上转到谷涵虚身
上,淡淡说道:“大智若愚,深藏若虚。少年人能够如此谦逊,难得难得!”
谷涵虚的命名就是从这两句成语脱胎出来的,阳天雷说到“深藏若虚”这四个字之时,
锐利的目光正好注视着谷涵虚的面孔,显然是要观察他的神清的变化。谷涵虚禁不住心中一
动:“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实姓、来历以及身份不成?”
不错,阳天雷是早已知道谷涵虚这个名字,此际心中也是正在猜疑,但还不敢断定站在
他的面前这个丑汉子就是谷涵虑。
要知阳天雷的侄子阳坚白是曾经和谷涵虑交过手的。不过两度交手,谷涵虚都是蒙着面
孔,是以阳坚白只知他是本派中人,还未见过他的庐山面目。
阳坚白回来告诉叔父,阳大雷想尽办法查探,终于从飞龙山窦安平的一个逃出来的手下
的口中,知道了谷涵虚的名字,并且知道谷涵虚是一个奇丑的汉子。不过那个手下如今已是
不在他的“国师府”中,无从对证。
谷涵虚虽然经过化装,但脸上的伤疤还是掩饰不了的,阳天雷起了思疑,暗自想道:
“倘若这个丑八怪是谷涵虚,另一个人就一定是褚云峰。怪不得我觉得他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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