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
受。表妹,你给她罗嗦了一顿,一定头痛了,是吗。”
孟明霞笑道:“我爹爹的脾气倒是很随和的。不过姑姑虽然是对你严厉一些,也还是出
于父母爱子女之心。”
严烷道:“我真羡慕你有个好爹爹,我妈这么样的对我,是疼我也好,是管我也好,我
可是受不了呢。”接着又笑了起来,说道:“我妈也很疼你呢,你听懂了没有,她刚才想给
你做媒呢。你的意思怎么样?”
孟明霞笑,道:“那个人是向你求婚的,你的意思怎么样,你还没有和我说呢?”
严烷脸色一变,眼圈也红了。孟明霞大为后悔,连忙说道:“表姐,我是信口和你开开
玩笑的。说话不知轻重,你别见怪。”
严烷道:“我当然不会怪你的,不过这样的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为妙。免得给我妈听见
了,可又要教训咱们一顿了。”
孟明霞道:“是呀,我一时忘记,你还有几个月就要做新娘子的了。表姐夫是名门正派
的弟子,武功人品必是上上之选,你们见过面没有?”有一句话她险些问了出来:“表姐夫
比那个人怎样?”好在猛然一省,这才没有再次失言。
严烷低下了头,说道:“是爹爹从小给我订下的婚事,他来是来过的,我可没有出去见
他。咱们不谈这个了,好不好,对啦,你爹爹号称神剑震江湖,我可想向你学几招剑法
呢。”
孟明霞心想:“看来她好像不大欢喜这门亲事。”当下转过话题,与表姐谈论武功,两
人性情相近,甚为相得。
孟明霞和表姐同睡一个房间,临睡之前,严烷点起了一炉檀香,说道:“檀香有宁神的
功效,我习惯了焚香睡觉的。”孟明霞吸了一口香气,不觉打了个哈欠说道:“好舒服。我
也很喜欢闻这香味,的确是有宁神催眠之功,我可真是想睡觉了。”严烷笑道:“你一路劳
累,我就是想你安安逸逸睡上一觉呢。”
一宿无话。第二日孟明霞一觉醒来,只见已是红日当窗的时分,而且还是严烷将她叫醒
的。孟明霞笑道:“这一觉睡得好长,我真变成了贪睡的懒姑娘了。”
严烷道:“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其实我还应该让你多睡一会的。不过我挂着想向你请教
剑法,只好催你起来了。”孟明霞只道瞌睡是疲劳所至,也不怎样在意。
自此之后,每天都是一样,表姐妹二人闲来无事,就到园中练武。严声涛夫妇见她们甚
为相得,也很欢喜。孟明霞每天向姑父姑母请两次安,剩下的时间都是和表姐在一起。孟明
霞知道表姐不大满意姑父给她订下的婚事,严夫人也因那天的事情闹得不大愉快,因此一家
人在一起时候,谁都避免再提起“那个人”来。
孟明霞在姑母家中作客,除了有时讨厌姑母的罗嗦之外,日子倒是过得很快活。不过,
过了几天之后,有一件事情,倒是令她觉得有点奇怪,这就是每一天都像初来的第二天一
样,非得表姐将她叫醒,她就不会起床。
每晚临睡之前,严烷照例必定点上一炉檀香。过了几天,孟明霞不觉起了疑心,暗自想
道:“初来那晚,我可能是因为旅途劳顿,以致贪睡,但何以过了这么多天,现在还是如此
呢?虽说擅香有宁神安眠的功效,似乎也不至于不会醒呀!”
孟明霞的父亲是江湖的大行家,行走江湖的人,囊中一定有几种必需的药品,例如治刀
伤的金创药和解迷香的药物就是。孟少刚自制的琼花玉露丸,尤其是擅解迷香的灵药。这次
孟明霞独自出门,她的父亲特地为她准备了药囊,琼花玉露丸自然也在其内。她的父亲还一
再告诫她说:“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不可自恃本领,就粗心大
意。这几样药品,你必须时刻带在身边,宁可备而不用。”
孟明霞当然不会怀疑严烷有害她之心,但因为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想道:“表姐难道是
用上了迷香,否则我何以老是沉睡不知醒觉?琼花玉露丸能解迷香,兼有提神之效,管她焚
的是不是迷香,我拼着今晚不睡,且服一颗琼花玉露丸试试。”
这晚孟明霞服了药丸,暗地留神,到了三更时分,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原来是严烷
偷偷起床,更换衣裳。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月光!隐约可以看出严烷换的是一身黑色的夜行
衣。
孟明霞恍然大悟:“原来表姐每天晚上都是瞒着我偷偷出去。她到哪里去呢?”她毕竟
是个年纪才不过十七岁的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表姐既然要瞒着她,她
也就应该知所避忌。一时好奇心起,就悄悄地跟在表姐后面。
孟明霞的轻功比严烷高明得多,而且严烷试了几晚,见她都是熟睡如泥,做梦也想不到
今晚会有例外,是以丝毫没加防备。
这晚月色朦胧,孟明霞跟踪进入严家屋后的松林之中,忽听得表姐轻轻拍了三下手掌,
跟着松林中也有人拍了三下手掌相应,孟明霞知道表姐是约人相会,后悔不迭,想道:“早
知如此,我实是不该来偷窥她的秘密!”
但不来也已来了,孟明霞只好跳上一棵大树,藉着繁枝密叶,遮掩身形,免得给那人发
现。
刚躲藏好,只见一条黑影倏地窜了出来,轻轻叫了一声:“烷妹。”孟明霞聚拢目光从
树上望下去,认得这个人正是那天来的那个姓谷的美少年。
孟明霞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原来这个人还没有走,却躲在这里每晚和表姐幽会。
“呀,表姐忒也大胆,若是给姑父姑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
只听得谷涵虚说道:“烷妹,今晚恐怕是咱们最后一次相会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了。”
严烷吃了一惊,问道:“什么,你、你要走了么?”
谷涵虚道:“不错,我想明天就回去了。咱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每晚出来,我都
为你心惊胆颤,俗语说上得山多遇老虎,总有一天会给你父母发觉的。你的父母又是那样严
厉,只怕不能容你败坏门风。”
严烷笑道:“这个你放心,我的父母决不会发觉。”谷涵虚道:“为什么?”严烷道:
“因为我家来了一位客人。”谷涵虚道:“对啦,那天丫鬟把你叫出去,说是来了远客,我
还没有问你,这位客人是谁呢?但这两件事情,又有什么关连?”
严烷道:“你一定听过她的父亲的名字,她是江南大侠孟少刚的女儿,也是我的表
妹。”
谷涵虚道:“哦,原来江南大侠孟少刚是你的舅父,我是久仰他的大名了。不过,你的
表妹来了,你不是更多一层顾忌么?却又何以反而可以叫我放心呢?”
严烷道:“我若是单独一人,妈或者会把我看管得更严。我表妹来了,她和我同一间卧
房,妈决想不到我会在半夜里偷偷出去。”
谷涵虚道:“你把咱们的事情告诉了表妹,和她串通好了的么?”
严烷道:“这倒不是。我每晚在檀香炉中加上一种特别香料,名为哭酣香,有迷香的功
效,却无迷香的害处。她吸了这种香气,一觉就要睡到大天光。”
谷涵虚摇了摇头,说道:“这只能瞒过一时,总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如此对你的表妹,
也不大好。”
严烷道:“咱们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我本来要和你私奔的,你又不肯。你说,你有什
么长久之计?”
谷涵虚叹了口气,说道:“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来春就要做新娘子了,这是你爹
爹告诉我的。我可不能败坏你的名节。”
严烷道:“哦,你是认为难以挽回,所以就想一走了之么?”
谷涵虚讷讷说道:“不,不,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误会。唉,我不知如何说才好,我
还没有想出办法,不过,不过……”
严烷忽地格格一笑,说适:“我倒是有个主意。”谷涵虚道:“什么主意?”严烷道:
“我这表妹,人品武功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就可惜年纪小一点。”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
到这里,不觉暗骂表姐岂有此理。”
谷涵虚正容说道:“烷妹,不要乱开玩笑!我心里只有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俩之
事,即使我无法可以换回,今生我也决不另娶!”
严烷道:“是呀,你是这样,难道我就不是这样吗?说什么怕毁了我的名节,我俩不能
结成夫妇,我又岂能另嫁他人?”
谷涵虚道:“我并非丢下不管,我想回去和玉峰道长商量商量,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可
以帮忙?你这边也还可以尽力设法。”
严烷道:“我还有什么法子好想?除了私奔之外!”
谷涵虚道:“我想女儿在母亲面前说话容易一些。你不要怕难为情,和你母亲说吧。坦
白地告诉她,你喜欢的是我,求她成全我们,说不定伯母会答应的。”
严烷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坦白告诉你吧,这是做梦!妈比爹更难说话!爹还记着
你的恩情,说是要报答你。妈却禁止我以后和你再见面了呢。她天天都在教训我,要我谨遵
礼法,恨不得我脚步不出闺门,乖乖地等着上花轿,这才是她的好女儿,你叫我如何向她说
情?”
谷涵虚道:“那么令尊面前,是否还有挽回余地?”
严烷又叹了口气,说道:“张家是爹爹的好朋友,他决不会许我退婚的。爹爹的脾气虽
然没有妈的固执,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他认为是有辱门风的事情,怎样说也没有用。”
严烷停了片刻,接着又道:“你这次在小金川帮了我爹爹这样的大忙,我本以为事情可
有转机的,谁知还是一样。嗯,说起来我倒想问一问你,那次怎会有这样恰巧好让你碰上
了?”
谷涵虚笑道:“不是巧遇,是我有心跟踪你们的。你不是说过你们将有小金川之行吗,
我在那条路上等候了差不多一个月呢,滇南七虎还是随后来的。”
孟明霞听到这里,方始明白:“原来他们是早就相识的,并非表姐一见钟情。”
严烷道:“可惜却辜负你的苦心了。”
谷涵虚道:“滇南七虎要害你的爹爹,即使你我并不相识,这件事情给我知道了,我也
是不能不管的。我倒是佩服你的苦心,你那次装作与我并不相识,装得真像。幸亏如此,否
则让你爹爹知道,那就恐怕更糟了。”
严烷道:“苦心也没有用,现在已经是糟透了。依我看来,你回去求玉峰道长设法也没
有用。玉峰道长虽然是我爹爹尊敬的人,但总比不上他的面子要紧。他不会容许有个悔婚的
女儿!”
谷涵虚道:“这样说来,咱们竟是没有法子可想了么?”
严烷叹了口气,说道:“我的法子,你又不肯依从。”
谷涵虚道:“私奔?”严烷道:“不错,除了私奔,哪还有别的路可走!”谷涵虚道:
“那岂不是更要气坏你的爹娘?我、我也怕你受不住人家闲话,将来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会
后悔的。”
严烷道:“我想过了,咱们这么一走,爹娘当然是要大大生气,一定不会认我这个女儿
的。但过了三年五载,爹娘老了,他们会想念我的,那时咱们再去求情,我想他们多半会收
回成命。
“至于说到别人的闲话,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是咱们两人的事情,只要你我觉得幸
福,管它别人说些什么!”
孟明霞躲在树上偷听,听到这里,心中暗暗赞叹:“表姐真不愧是敢作敢为的巾帼须
眉。谷涵虚身为男子,倒似不如她呢。”本来孟明霞起初也是不大赞同表姐私奔的,此时不
知不觉受了表姐的影响,反而恐怕谷涵虚不敢答应了。
一阵风吹过,茅草嗦嗦作响,孟明霞听得出神,根本没有留意这声音有点异样。
谷涵虚牙根一咬,毅然说道:“好,既然你都不怕,我还怕些什么!你要不要回去收拾
东西?”
严烷笑靥如花,说道:“我只要你,别的什么都不要啦!”
谷涵虚道:“好,那么咱们现在就走!”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个冷峭的声音说道:“走?走得这么容易!”
茅草丛中,突然窜出四五人来,说话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柄明晃晃的
利剑,指着谷涵虚,脸上好像刮得下一层霜。
谷涵虚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你、你、你是……”一个“谁”字在舌尖打转,心中已
然明白了几分,不敢问下去了。
那人冷笑道:“姓谷的,你不认得我,这小贱人应该认得我!”
跟在他身边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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