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
了,由你问话就是,阁下若是输了,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只是我们祝氏三雄的事情,可得请
你阁下少管了!”口头虽然还在强硬,心中怯意已是暴露无遗。
谷涵虚纵声大笑道:“好,好,好!就按照你划出的道儿来走!你们自称三雄,如今我
倒要看看你们是英雄还是狗熊了!动手吧!”
谷涵虚说到“动手”二字,话犹未了,祝老大阴恻恻地应道:“遵命!”三兄弟一齐出
手,三条杆棒,三只金环,同时向谷涵虚打来。这是他们三兄弟苦练成功、仗以称雄的独门
兵器。左环右棒,一圆一直,一刚一柔,互相配合,倒是深得上乘武学之旨。
三条棒杆从滴溜溜转动的金环中伸将出来,俨如三条毒蛇出动,择人而噬,谷涵虚也不
禁心头微凛,想道:“他们自身本领虽不过是第二流人物,这两件兵器,却委实是不可小觑
了!”
姓白那少年也没闲着,他比祝老大还要狡猾阴狠,当谷涵虚发话之时,他身形微侧,早
以蓄势以待。“祝氏三雄”一出手,他立即也是一声喝道:“小子休太猖狂!”身移步转,
倏的到了谷涵虚背后,一招“游龙探爪”,五指如钩,疾抓下来,所抓的方位,正是谷涵虚
背心的“大椎穴”。这穴道若是被人拿着,多好武功,也是不能动弹!
谷涵虚是何等人物,岂能着他暗算,掌风棒影之中,只听得“砰”的一声,谷涵虚身形
一拱,背着的药罐从头顶甩过,“祝氏三雄”的三条杆棒,一齐打在药箱之上,登时把药箱
打碎!
姓白这少年一抓抓去,眼看就要抓着了谷涵虚背心的“大椎穴”,谷涵虚的身形突然这
么一拱,只差半寸没有抓着,说时迟,那时快,谷涵虚已是反手一掌,反拿对方手腕,登时
把这姓白少年也逼开了。
谷涵虚那柄长剑是藏在药箱中的,药箱打碎,长剑掉下,谷涵虚脚尖一挑,长剑到手,
剑未出鞘,已是一招“倒卷珠帘”,将三条杆棒格住。
姓白这少年拔出了一口厚背朴刀,说道:“好,我再领教阁下的剑法!”他刚才与谷涵
虚拼了一掌,几乎受了内伤,对谷涵虚的掌力自然极为忌惮,他练成的一套“游身八卦刀
法”,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所以希望在兵器上可以图个侥幸。
谷涵虚因为要留下祝老二盘问口供,恐防自己的“天雷功”威力太大,把他打死,故此
也宁愿使用兵器,当下哈哈一笑,说道:“随你的便!”唰的拔剑出鞘,一招“八方风
雨”,剑光霍霍,四面展开,祝家三兄弟和姓白的少年都觉得刀光耀眼,好像谷涵虚这柄长
剑是只为对付自己而刺来的,四人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
姓白这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想不到这厮的剑法竟然也是如此了得!”连忙施展
闪、展、腾、挪的小巧身法,身似水蛇游走,乘暇抵隙,有机可乘,才劈一刀,避免和谷涵
虚硬拼。
这少年的“游身八卦刀法”,造诣确也不凡,谷涵虚的剑法本来是以奇诡见长,接连几
招,竟然给他避过。
谷涵虚心里想道:“我且收拾了祝家三兄弟,回头再对付他。”当下一声长啸,剑招一
变,暴风骤雨般的向“祝氏三雄”攻去,根本就不去理会姓白这个少年。可是因为他力贯剑
尖,业已使出了几分“天雷功”的威力,长剑挥舞之际,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姓白这少年的
朴刀,一到了他的剑光笼罩之下,就给荡开,休想斫得到他的身上。
谷涵虚加强内力,剑招由快而慢,剑尖就像坠了重物似的,东一指,西一划,论剑势的
凌厉似乎大不如前,但只要给他的剑尖轻轻碰着,就不由得虎口发热,心头一震!
“祝氏三雄”的三环三棒,首尾相联,互相呼应,防御得十分严密,但却禁不起谷涵虚
内力的冲击。不消片刻,三兄弟都是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谷涵虚见时机已到,猛地喝道:“着!”一剑刺进祝老二的环中,正中他的虎口,铛啷
一声,金环坠地,老大老三大惊之下,双环双棒左右扑来,但业已缺了一环,如何还能阻挡
得住谷涵虚的攻势?只听得“咔嚓”连声,谷涵虚一剑横披,把两根棒同时削断。谷涵虚出
指如风,迅即点了三人的穴道。
姓白那少年溜滑之极,一见“祝氏三雄”形势不妙,立即冲出大门,出了大门,这才扬
声说道:“阁下剑法高明,佩服,佩服!请阁下赐个万儿。”
这是江湖上的术语,留个“万儿”即是报个姓名的意思,要对方报出姓名,乃是准备以
后寻仇的。当然这也只是失败一方要挽回几分面子的门面话了。
姓白这少年只道谷涵虚忙于收拾“祝氏三雄”,无暇分身来追自己,是以乐得说几句漂
亮的门面话。哪知谷涵虚点穴的手法快到极点,点倒了祝氏三雄,姓白这少年刚刚跑出大
门,他也跟着追出来了。
谷涵虚冷笑道:“软的硬的,我全不吃,你要我报个万儿以待日后寻仇是不是?不必这
样费事了,现在就来吧!”
姓白那少年本来是奔向马厩去找自己的坐骑,看见谷涵虚追来,顾不得跑进马厩去找自
己的坐骑,连忙抢了一匹马,即落荒而逃,成家因为宾客众多,马厩容纳不下许多坐骑,是
以往地上立了系马的木桩,有些马匹乃是系在外面的空地上的!
谷涵虚见他胡乱骑上一匹劣马而逃,这才哈哈一笑,止步不追,说道:“你要我留下万
儿,我可要留万儿的马儿了。”原来他是看中了姓白少年那匹千里马,故意追出来吓吓他
的。此时他急于回去盘问祝老二的口供,当然是不想去追这姓白的少年了。
谷涵虚回到了大厅,“祝氏三雄”还在哼哼卿卿,想要运气冲关,自解穴道,可谷涵虚
用的是重手法点穴,他们功刀不够,穴道解不开,反而弄得痛苦难当。一运力浑身如钉刺。
祝老大勉强可以出声,呻吟说道:“好汉,咱们说过个不是拼个死活的,你手下留情
吧。”
谷涵虚道:“我说话当然算数。但你们说话也得算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不尽
不实之处,我一发现,立即就取你们性命!”
祝老大道:“好汉尽管问话,我们决不敢有半句虚言。”
谷涵虚替他们三兄弟解了穴道,问道:“祝老二,你刚才说的无独有偶,这是什么意
思?”
祝老二吃了一惊,心里想道:“我和快马韩躲在角落里小声谈话,当时他也还没有进
来,怎的却给他听见了?”这件事情本来是不敢泄露给外人知道,但在谷涵虚威胁之下,性
命要紧,也不能不说了。
祝老二定了定神,喘过口气,说道:“因为冀北道上也发生了同样的一桩事情。”祝老
大补充道:“一位黑道上的朋友在冀北道上抢了一个女子。
谷涵虚道:“那人是谁?”
祝老二道:“是一个道士,但也是在线上开扒做独脚生意的黑道朋友。”“线上开扒”
就是在江湖上走动,并无固定山寨的强盗。“独脚生意”是并无伙伴,独自行动的意思,亦
即是说那是个独脚大盗。
谷涵虚道:“是不是黑石道人?”这个人是他听得褚云峰说过的。
祝老三道:“不错,正是黑石道长。阁下是和他相识的吧?”他以为谷涵虚和黑人道人
有交情,暗暗欢喜。
谷涵虚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是知道他的,我正要去找他呢!”
祝老大见谷涵虚脸色不对,已知不妙,连忙说道:“这个牛鼻子臭道上胡作非为,我们
都是不齿地的所为的。这次他强抢了人家的黄花闺女,我也看不过眼。”
祝老三年纪较轻,有点傻气,尚未省觉,倒有点为黑石道人不平,说道:“黑石道人虽
是强横霸道,但却并非贪花好色之徒。我听说他抢的这个女子,并不是留给自己用的,他是
拿去送人的,要这女子的人也并不是要玷污她的清白。”
祝老大瞪了弟弟一眼,说道:“一个出家的道人要干出此等事来,总是不该。”
谷涵虚道:“你们只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必管黑石道人为人怎样。祝老三,你说,
他要拿这女子送给何人?”
祝老三道:“听说是要送给飞龙山的窦寨主。”
谷涵虚暗暗吃惊,大声说道:“那个女子是不是姓严的?”
祝老三道:“原来你亦已知道了。”
谷涵虚道:“我要你们说得仔细一些,和我知道的对证对证,看看你们有否隐瞒。”
祝老三道:“正是,那个女子据说还是江南鼎鼎有名的武林人物,号称川西大侠严声涛
的女儿呢!”
正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黄金书屋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瀚海雄风》——第三十七回 惊悉阴谋寻旧侣 究明真相悔前非
梁羽生《瀚海雄风》 第三十七回 惊悉阴谋寻旧侣 究明真相悔前非 谷涵虚听到一半的时候,早已料到这个女子定是严烷,但如今从祝老三口中得到了证
实,仍是不禁大吃一惊,失声说道:“她怎么会落到这恶道的手里?”
祝老三道:“是呀,初时黑石道人还几乎吃了她的亏呢。后来他用了迷香暗器,这才把
严姑娘擒了的。”
祝老大善于观颜察色,看了谷涵虚这副又惊又急的神情,已知谷涵虚与这女子交情非
浅,为了讨好谷涵虚,连忙说道:“我们是前天在苏州城外三十里的野猪林碰见他的,他说
他要把这女子送到飞龙山去给窦寨主,从这里到飞龙山和从野猪林到飞龙山的路程是一样
的,一般的坐骑,总得跑个四五天,若是有快马去追还可以在他未到飞龙山之前追赶得上。
这牛鼻子虽然是我们的朋友,但我想不到他会干出这种为武林朋友所不齿的事情,只恨我的
本领与他相差甚远,否则我也要教训教训他了。”
谷涵虚咬牙道:“他就是走到天边,我也要找着他!””
祝老大道:“对呀,不畏强横,打抱不平,这才是大英雄的本色。不过,他若到了飞龙
山,人多势众,大侠你虽然还是可以稳操胜券,究竟要费许多功夫了。不如在途中截住他可
以省点气力。成庄主,你赶快挑选一匹好马送给这位大侠吧。”说出话来,好像是完全为谷
涵虚着想,连自己是来为恶霸抢亲而作贺客的身份都忘记了。
那傻里傻气的祝老三却忽地叫了起来:“哥哥,你怎能说出这种话!黑石道人是抢了那
位严姑娘,但这却是飞龙山的窦寨主请他做的,窦安平才是主使的人。这位大侠,我求你一
件事情。”
谷涵虚虽然痛恨黑石道人,却也有点喜欢祝老三这个心直口快的傻小子,说道:“你不
用开口了,我知道你是求我饶了这臭道士是不是?我不能答应!”
祝老三道:“你不答应,我也要说。我告诉你,我们碰见他的时候,他非常难为情,怕
我们以为他是淫贼,这才告诉我们是因何抢这女子的。但窦安平为何要他抢这女子,这他就
不知道了。你们骂他行为不当,我不为他争辩,但他却绝对不是贪花好色之徒,这件事情,
他也只是帮凶而已。老实说,讲起在黑道中的行为,他还算得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呢。最少要
比我们三兄弟强多了。”说到此处,瞪了他哥哥一眼,显然是不服气哥哥刚才所说的话。
祝老大喝道:“这样的恶道你还替他求情!侠士,我的弟弟有点糊涂,请你原谅。”
谷涵虚“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弟弟或许糊涂,却没有你这样令人讨厌!好,祝老
三,看在你的份上,我不杀他也就是了。但我可不能答应你就饶了他,至少也得废掉他的武
功。”
成庄主看见谷涵虚要走,战战兢兢地说道:“好汉,我已叫人给你老挑选坐骑。马上就
可牵来。”嘴巴向管家一呶,管家连忙捧上一盘银子,说道:“这是敝主人送给你老的一点
盘缠,不成敬意。”成庄主巴不得谷涵虚早走,只怕他一不如意,又要和自己为难。
谷涵虚双眼一翻,想把银子摔掉,忽地转念一想,随手抓起了十几锭碎银,说道:“也
好,反正你这是不义之财!但你可不要以为有了钱就什么都行了。你若是不依从我的吩咐,
我一定回来和你算帐。
成庄主见他收了银子,松了口气,说道:“是,是。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你老吩咐的事
情办妥。”他以为谷涵虚收了他的银子,已是多少给了他一点情面。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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