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声落,也一掌推出。
两人所站的部位适当,掌伸出恰好可以相及,但两人都不想早接触,一沾即走,一
发即收,先以内力试攻,试探对方的虚实。
掌心相接,仅气流呼啸四散,似乎不像在拼命,近乎开玩笑。
如意神魔斜移一步,鬓发无风自摇,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说:“不用再比剑了,这
一掌当仁不让。”声落,左掌徐徐拍出,衣袍外张,象在充气。
“老夫也不客气了。”四明怪客说,也一掌吐出。
掌心相碰近尺,突然中生异象,“蓬”一声大震,劲气迸爆宛如大竹筒被火焚烧而
爆炸,地面的草叶向两侧倒,卷起一阵沙尘。
如意神魔的右掌,连续拍出,同时移步欺近。
四明怪客脸色一变,扭身一掌急挥。
这次的响声完全不同了,象石洞里响起一声乍雷,罡风匹荡,尘埃滚滚,草叶纷飞,
两人的衣袂猎猎有声。
接着,是一阵可怕的爆响连续发出,一照面间,两人连续攻出八掌之多,完全硬碰
硬的全力拼搏,连削带打各抢制机先,身形一步一踏实,每一掌欲击破对方的护体神功,
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两人分开了,重新绕走欺进。
双方修为相差不远,要取胜有两种途径,一是以神奇的招术破对方的空隙,直接攻
中宫要害,一是耗尽对方的真力,气散力竭再行雷霆一击。
两人开始了前一种打法,如意神魔已声长啸,展开生死存亡的武林罕见恶斗,拳掌
力道如山,招发捷逾电闪,收发间诡奇难测,每一招皆直攻胸腹要害,闪险绝伦。
人影飘摇,双方皆有打出了真火。
三十招,五十招了……
双方皆未露败象,攻得紧,守得密,不予对方可乘之机,三丈内走石飞沙,四丈圆
内的草叶与小树一扫而光,气流呼啸其声刺耳。
“啪啪噗噗……”掌力击中身躯的声音不时传出,但双方皆禁受得起,谁也没受伤。
沧海客在一旁看得不耐烦,叫道:“这样打下去,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来,咱们
送他到枉死城报到吧,不要和他干耗了,咱们还要善后呢,高桥村尚未毁去,再拖下去
便来不及啦!”
铁笛瘟神举步上前,高叫道:“四明老贼,你不怪老夫以多为胜,天色不早,咱们
得去捣毁你的四明龟窝呢。”声落,已接近至丈内,一掌拍出。
沧海客也到了另一面,喝道:“接在下天玄神罡。”四明怪客一声怒啸,倒飞丈外。
“蓬”一声大震。三股真力汇聚,四明怪客先前立身处的一座磨盘大巨石,突然爆
裂成碎屑,石粉被是风所刮,飞滚而散,形成一团白雾。
四明怪客有自知之明,及时退出,不然老命难保。
铁笛瘟神一怔,叫道:“他竟不敢接招,人老了,怕死啦!”
四明怪客脸色沉重,一咬牙,拔剑出鞘道;“阁下天玄神罡已臻化境了,在下要用
剑对付你们这些以多为胜的匹夫。”铁笛瘟神取出铁笛,狞笑道:“拼兵刃,沧海客刘
老夫承认差你一着,只好让老夫的铁笛送你一程了。听说你已可以气驭剑,我铁笛瘟神
却有点不相信呢。”
如意神魔也撤下了如意鞭,怪笑道:“阁下剑术通玄,号称天下第一剑,又练成以
气驭剑术,必定更为出神入化。瘟神,咱们今天要大开眼界了,上啊!”
一鞭一笛两面一分,急冲而上。
铁笛首先接近,笛影一挥,八音齐鸣,其声令人闻之气往下沉,脑门发炸,不但可
乱心神,更有令人神经麻痹气血欲散·的神效。
四明怪客一声长啸,以啸声震压笛音,“铮”一志暴响,剑笛相交,吸住了。
笛音倏止,两人全身皆在绷紧。
四明怪客糟了,剑吸住了铁笛,但也等于被铁笛搭住,无法应付另一人啦I
“嗤”一声响,如意鞭破空抽到。
四明怪客一声沉喝,侧移三步,避过一鞭,把铁笛瘟神的步带动,换了方信,这证
明铁笛瘟神的修为仍然比他差了一份,未能制止他换方位。
如意神魔并不急于跟上,拂着长仅两尺的如意怪鞭,一面徐徐迫进一面怪笑道:
“一比一确是无奈你何,拼上三天两夜,胜负难分。但咱们已决定杀你,不能陪你干耗
了。我这根如意鞭,连罡气风也挡不住这神鞭一击。你别忙,我会慢慢来收拾你的,嘿
嘿嘿……”
怪笑声中,疾冲而上。
一块拳大的石子,突从侧后方飞出,快得像是电光一闪。
同一瞬间,四明怪客大喝一声,全力震剑。
“噗”石块击中了如意神魔的后脑,护体神功居然反震不了一块石头,石块碎裂如
飞。
“铮……”铁笛突然断了一寸。
四明怪客的剑,也断了五寸锋尖。
人影疾分,外面的人影却向内聚。
如意神魔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站立不稳。
铁笛瘟神身躯一晃,脸色泛青,铁笛徐徐下降,退了两步。
四明怪客眼中神光一敛,举剑的手不住颤抖,后退三四步,脸色苍白,呼吸一阵紧,
两人皆受了内伤。兵刃已毁。
石后飞出了一个灰影,猛扑如意神皮的背影。
沧海客也惊到了,大喝一声,一掌向灰影拍去,大吼道:“偷袭的狗东西!”
“蓬”一声大震,两人同时向后方退了五六步,地下,履痕入石近寸,踏下处石成
粉末。
沧海客脸色死灰,口角出现血迹,闭上双目火速坐倒,探囊取出一颗丹丸吞下,开
始调息。
灰影是个年及耄耄的白发老道,褐色的脸膛也在刹那间变成灰黑色,颊肉可伯的抽
搐,但依然站得住,深探吸入了一气,伸手拔剑说:“你们不讲道义于前。自不能怨贫
道偷袭于后,你们这些宇内凶魔一日不死,武林一日不得太平,贫道只好天行道,慈悲
你们了。”
说完,向沧海客走去。
“篷!”如意神魔终于田下昏厥了。
“铮!”四明怪客吃力地一剑挥出,阻止铁笛瘟神离开救援沧海客。
两人又缠上了,抱伤决死依然凶猛绝伦。
老道一步步向沧海客走去,近了。
沧海客正在紧要关头,做梦也没料到老道会乘人之危接近杀他。
老道接近到八尺了,剑举起了。
方士廷突然从另一处石后窜出,像一头怒豹,身剑合一猛扑老道,怒吼道,“者杂
毛,你该死!”
老道不敢不接招,“铮”一声一剑急架。
方士廷退了一步,只感到手臂一麻。
老道却砰然挫倒,剑飞出丈外,口角终于有血沁出,方士廷这一剑加重了老道的伤
势。
者道奋身一扑,伸手抓剑。
方士廷飞掠而止,一剑格老道的剑挑飞,同时,一脚扫出,“噗”一声将老道踢得
仰面翻倒。
“你好不要脸。”他咬牙切齿地咒骂。
老道脱力坐起,有气无力地问:“你……你是谁?”
“方士廷。”
“你……你是这些字内凶魔的党羽么?”
“不是。”
“那……你是何人门下弟子?”
“你少废话。”
“你知道这些宇内凶魔的为人么?”
他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在下不知道他们是凶魔,但却知你躲在石后用石块
暗袭,知道你满口仁义道德要替天行道,却乘人之危,挥剑要杀在调息毫无抵抗的人。
哼!你是什么东西?”
“你……”
“在下不想乘人之危,没有你这样卑鄙,你,你给我滚!你这种自以为替天得道的
狗东西,你不死真是老天爷瞎了眼睛。”
“你……”
“滚!快滚!不然我一剑宰了你。”
老道吃力地爬起,恨声说:“贫道记下今天的耻辱,后会有期。”
“在下在江湖上等你。”方士廷大声说。
老道走了几步,叫道:“公孙施主,算了吧,走。”
四明怪客公孙明仍和铁笛瘟神狠拼,闻声跃出圈外,叫道:“那姓方的杀人凶犯,
道长你先走,我要擒住他惩治。”
铁笛瘟神冷笑道:“阁下,你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方士廷向四明怪客走去,冷笑道:“浪得虚名的老匹夫,你来吧,在下正要找你师
徒两人算总帐呢,你还能动手么?”
铁笛瘟神叱道:“让开,目前轮不到你出头。”
不远处一座巨石顶端,突然出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披着一头如银长发,睁着
一双厉光闪闪的三角眼,高举着龙头拐杖杰杰笑,声如枭啼,笑完说:“未得老身许可,
谁也休想离开,谁也休想在此地动手杀人。”
四明怪客吃了一惊,脱口叫:“冥府妖婆,你……你仍在人世?”
“老身未死,你不服气是么?”
另一座石后,放出一名老和尚,接口道:“不但妖婆末死,百劫邪神仍然活得好好
地。”
方士廷吃了一惊,脱口叫:“大悲方丈,你仍然追踪而来了。”
沧海客已调息完毕,脸色已变红润,一跃而出,抱起了昏昏的如意神魔,叫道:
“瘟神,咱们认栽,走。”
铁笛瘟神冲到,喝声:“走!”
四明怪客一声长笑,冲近叫道:“你们不能走……”
冥府妖婆像怒鹰下搏,厉叫道:“你凭什么留人?”
大悲方丈一闪即至,大袖一挥,喝道:“有话好说……”
妖婆突然倒飞丈外,站不牢挫腰便倒。
四明怪客也暴退丈余,倒翻而出。
大悲方丈身形一晃;一双大袖竟然不见了,化为粉末飘散,连退了五六步坐倒在地。
方士廷一跃而至,抱起冥府妖婆叫:“快走!”
“跟我们走。”沧海客大叫。
三人抱了两个受伤的,如飞而遁。
犬悲方丈叹一声,苦笑着扶起四明怪客说/老妖婆在此地隐修,其实并不足虑,唉!
人力不可回天,公孙施主,武林大劫至矣!”
四明怪客拭掉口角血迹,叹口气说:“谢谢你,老朋友,你来得正是时候。如果不
是我力尽,老妖婆何所惧哉?”
“贫僧并不是说那老妖婆……”
“方丈是说百劫邪神?他恐怕接不下我十招。”
“贫僧指的是方士廷。”
“方士廷?一个二流江湖浪人?”
“令徒与他结怨……”
“他是个杀人凶手,被小徒迫得无处容身,这次伙同一众凶魔侵扰高桥村,火焚避
尘山庄……”
“施主矣!令徒……”
“呵呵!老朋友十余年不见,一见面便编排我的不是,未免太伤感情吧?来,大师
认识太清道友么?”
大悲方丈稽首为礼,道:“道友定是人称风尘三杰的首杰云中子了,贫僧大悲稻首。”
云中子太清回了礼,客气地说:“不敢坐,贫道外闻大师清誉,久仰久仰。”
大悲方丈不胜感慨地说:“贫僧迟来一步,人力未能回天。”
“大师悲天悯人,未能回天四字有何用意?”云中子问。
“贫道途通九指狂乞,得知九天玉龙威迫利诱方士廷入伙的经过。狂乞跟踪六杀星,
途遇方士廷救助蜂娘子逃避九天玉龙的追杀,出面引走了金华十二鬼,来不及赶上方士
廷。后来他跟踪血魔与金魔,到了避尘山庄才发觉百劫邪神已先行到达,六十余名悍贼
火焚山,他不敢出面与众贼为敌,撤走时途通贫僧,说出你们可能在这一带山区与贼决
战,贫僧急急赶来,仍然晚了一步。”
“他们这些人不成气,收拾残局并不难。”云中子仍然傲然地说。
四明怪客也淡淡一笑道;“我会派人知会披云小筑的崔婆婆,穷搜这几个老妖魔的。
当然,大师也不会坐视吧?”
大悲方丈又是一声长叹,忧虑地说:“不是贫僧危言耸听,诸位今后恐怕将多灾多
难。”
“怎么回事?””
“冥府妖婆的师兄山海夜叉曾斌,已从昆仑东返,重入中原,这人你们该了解他的
底细。”
四明怪客与云中子大惊失色,同声骇然叫,“他……他还没死?”
“像他这种远游异乡异域留连山川,修练极勤的人,活上三甲子并非奇事,目下他
尚未满百,怎会死?”
“他……”
“老妖婆如果带了方士廷去找他的师兄,不出三年两载,保证又出来一个更利害,
更可怕,更狠毒的小山海夜叉。想当年,山海夜驻横行天下四十年,如无药师何前辈苦
口婆心劝他改邪归正,恐怕咱这些人早就骨肉化泥了,方士廷令徒之间的恩怨,各执一
词皂白难分,但从方士廷在南昌的所为,与这次拒绝九天玉龙合伙的事看来,他决不是……”
“他其实已经参子袭击高桥村,而且与这些凶魔同流合污。”四明怪客悻悻地说。
大悲方丈摇摇头,问:“老朋友,你认为他认识这几个老魔么?”
“这……”
“如果他是与他们同来的,云中子道友焉有命在?”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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