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藏在水中。”
士廷扭头向姑娘道:“只要你能不怕水,我可以带你在水中脱身。”
“我……”
“出水便呼吸,入水便闭气,有我在,你是安全的,你得沉着应变。”
“士廷哥,“我……我可以试试。”
“不能试,你必须办到。”
“好,我……我听你的。”
钻出密林,前面果然是一处河湾,可惜沼泽不大。沼泽位于位于河湾底部,芦苇高有丈
余。南西,是矮林区。北面,是密密麻麻的白杨林。他们位于沼泽区与白杨之间,相距尚有
百十步,地面全是及腰野草,他们必须冲过野草地带,方能到达沼泽。
“快!”翻江鳌喜悦地叫。
刚奔出十余步,白杨林中钻出四名穿水靠的青衣人,喝声震耳:“什么人?站住!”
有人发出呼哨声,在如唤同伴。
士廷脚下一紧,急射而出。
“站住!”四名大汉怒吼着疾冲而上。
一追一,向沼泽急冲。翻江鳌看清了对方的像貌,吃了一惊,叫道:“绕沼泽而过,不
可入水,饶州四水鬼来了,在水里我照顾不来。”
四鬼之首来势奇快,大笑道:“翻江鳌,你这该死的水贼诈如狐,今天可让咱们兄弟钉
上你了,你认命啦!有八宗人命官司等着你呢,快乖乖投降。”
四鬼初展身手,而士廷三人已经奔出了十余里,脚下已经发虚,自然慢了许多,距沼泽
尚有三二十步,眼看要被迫及。想绕沼泽逃入南面的矮林,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休想。
翻江鳌一咬牙,沉声道:“方兄你先走,我挡他们一挡。”
士廷却火速转身,向姑娘叫:“抱紧我,拼了。”
“你还不走?“翻江鳌厉吼。
“张兄,你……”
“你不走,我就自杀。”
“这……”
“你走不走?”
方士廷一咬牙,说“张兄义薄云天,小弟不敢不遵,小心了,随后赶来相会,再见。”
翻江鳖厉笑一声,但仍向前走,脚下放慢,直等到第一名大汉追到,一声厉啸,大旋身
回头猛扑,分水刺一挥,势如疯虎。
大汉倏然后退,分水刀急架。可是翻江鳌已存心拼命,刺倏吞候吐,连人带刺撞入对方
怀中,分水刺贯入对方的小腹,尖透脊背。大汉的刀,也掠过翻江鳌的左外胁,削掉一层皮
肉,小腹血如泉涌。
“蓬”一声大震,两人倒下了。
第二名大汉抢到,大喝一声,一刀向压在上面的翻江鳌劈下。
翻江鳌命不该绝,为了将刺拔出,必须站起或扭转侧卧方能如意。他采用后者,猛地一
扭滚头。
“嚓”驿声响,分水刀下落,大汉反而将挨了一刺的同伴砍了一刀,正中右臂。
大汉因失手而大吃一惊,一怔之下,翻江鳌恰好拔出刺,顺手一送,扎入大汉的下阴。
“啊……”大汉狂叫,抓住了贯入下体的分水刺,摇摇欲倒。
翻江鳌丢掉刺,爬起急拾第一名大汉遗落的分水刀,依然十分悍勇。
刀光一闪,刀风压体,第三名大汉一刀下劈,要砍断他的手。
翻江鳌临危不乱,赶忙缩手暴退。
第四名大汉已超越两丈,追赶士廷去了。
第三名大汉一刀落空,大喝一声,欺近一发拂出,咬牙切齿进击,大概已看出两名同伴
已经完了。
翻江鳖到底是力尽的人了,出其不意击杀了两个人,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这一刀躲
不开了,“喇”的一声,左胁裂了一条缝,断了一条肋骨,只差半分便伤透内腑,危险极
了。
追进水际,已经首尾相连,大汉咬牙切齿地一刀扎出,手下绝情。
刀尖刺入翻江鳌的背部,稍为偏左。
“啊……”翻江鳌狂叫着,向前一栽,“噗通”两声水响,水花飞溅,栽入水中去了。
不远处突传来了第四名大汉的狂叫声:“三哥快来,姓方的扎手,助我!快!”
二哥本想下水拖翻江鳌的尸体,闻声一惊,火速向声音传来处追去。
士廷一而再听到翻江鳌受伤的狂叫,只感到五内如焚,实在不忍心自己逃走,而且第四
名大汉已迫近身后,不由愤火中烧,钢牙一挫,蓦地大旋身剑出“回龙引凤”,发狠拼命。
“铮”大汉架开他的剑,贴身抢入,便待反手出刀,发挥拼命单刀贴身搏击的威力。
岂知士廷自受到两老的指点后,灵智大开,逐渐进窥剑道的堂奥,有了长足的进步,存
心拼命,更是凶狠泼辣。这时放弃收拾的举动,出腿反击。在这种紧急关头,即使能收拾也
无法发招,闪避容易,却没有反击伤人的机会,他不寄望剑而出腿,正是他高明的地方。
“噗”一声响,大汉的左胯了挨一脚,直翻出丈外,砰然倒地。
他疾冲而上,可惜真力已歇,慢了一步,大汉已滚了半匝,一跃而起,出声招呼三哥速
来相救助,一面舞刀自卫,脚下不变,但刀网却封得风雨不透。
他一咬牙,心中暗叫:“我必定杀你。”
他扭头便走,大汉果然撤去刀网,飞扑而上。
只奔了五步,手中剑突然后掷。接着腿下一紧,踉跄飞奔,一口气冲入矮林。
三哥赶到了,来得正是时候,看到士廷的背影冲入林中,也看到同伴踉跄而退,奔近急
叫道:“四弟,怎样了……
扶住了四弟,这位三哥大骇。四弟的小腹贯入一把长剑,尖透腰背,一切都嫌晚了。
“四弟……”三哥厉声狂叫。
四弟的剑失手而坠,已说不话来了。
夜幕徐徐下降,天色不早。
后续的人到了,士廷的身影早已消失。
士廷逃出三五里,精疲力尽,蓦地感到一阵头晕,“砰”一声栽倒在一座小丘下。
姑娘被摔出两丈外,吃惊的爬起,哭泣着抱起他的上身,泪下如雨地叫:“士廷哥,
士……廷……哥……”
他昏沉沉地,陷入半昏迷境地,口中仍喃喃地叫:“快……逃……快……逃……”
姑娘紧紧地抱住他坐下,将他的头抱入怀中。她不哭了泪水却像是涌泉,用像是来自天
外的声音,低徊地、凄然地轻唤:“士廷哥,要死,我们一同死吧!我不知道你,你也不知
道我,但我们不是陌生人。”
她轻柔地、感情地轻抚士廷的脸颊,轻轻地在他的颊旁亲了一吻。泪水无休无止地流,
她发出一声令人心酸的叹息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救我,其实你自己本可平安地远走高
飞的。他们说你是凶手,但你却为了救我这陌生人,而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苍天哪!你收
回了你那慈悲的手了么?”
说着说着,她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头向下一搭,也因疲倦而昏厥了。
繁星在天,夜风斜峭,夜深了。
在他俩后面两里地,群雄在林中露宿。江边停一艘船,另一艘已运走三水鬼的尸体下放
南昌。同船下入的有五六名知难而退的人,他们认为不可能追上方士廷了,龙飞在庐山两次
将人造丢,他们怎追得上?仅凭三二十个人,追踪未免太困难,像是大海捞针。
另一个让他们知难而退的原因。是方士廷的艺业也令他们心惊胆跳,连龙飞都无法得
手,其他的人可想而知,三个水鬼的事,足以令他们悚然而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送掉
老命,何苦来哉?
除了打退堂鼓与死了人,支持龙飞的人仍有甘二名之多。当晚,他们决定仍分水陆两途
追踪。陆上分为两批,一定江岸,一批沿南岸搜寻。
龙飞带了六名朋友,负责河西岸的搜索,预计明日午间,在丰城县会后,再定行止。
三更天,第一个醒来的是方士廷。
他发觉小敏已经睡着了,但双手仍然紧紧地抱住他。两人浑身已被汗水湿透,汗臭与少
女身上的特有芳香,混合成一种奇异的气息。
他摇摇头,苦笑道:“我得离开她,我怎能连累她受罪?”
他轻轻将她唤醒,低叫道:“姑娘,醒醒,醒醒。”
小敏姑娘一惊而醒,惶然叫:“士廷哥,他们追来了?”
他将姑娘放下,打开包裹说:“镇静些,他们并未追来。夜凉如水,改换衣衫,不然你
会招凉的。这里有我的衣裤,委屈些。快换上,我到四面走走。”
“是……是什么时候了?”
“三更正末之间。我们得走,不能在此等死,天明之前.我们必须找到藏身的地方。”
他将衣裤取出,放下径自走了。
不久,他回到原处,说:“这一带全是平阳,河流可能在东面,只能分辨方向,不知附
近是否有人家。咱们必须避开河流,乘夜赶些路以便摆脱追踪的人。你能走么?”
姑娘已换穿了他的衣裤,一件直裰直拖至膝下,十分滑稽,说:“能走,我已疲劳尽
复。”
“这一带你来过么?”
“没有。”
“走,赶两步。”
四更天,看到了田野和村庄。他们不敢入材,转而向西南走,找到了小径,脚下一紧。
五更时分,在一座村庄的南面,找到了一座指路碑。士廷用手在路碑上摸索,说:“这
里叫瑞林树,南距黄金城三十里。”
“黄金城是什么地方?”
“路碑年代已久远,黄金城是古地名,本来称为吴城,在丰城西南的赤冈山下,目下叫
荣塘市。至少,咱们知道所在地方向了,快走。”
“士廷哥,翻江鳌会不会找得到我们?”
士廷心中一阵惨然,咬牙切齿地说:“他不会来了,这位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已经撤手
尘寰了。只要我留的性命在,我会令他九泉限目,云龙双奇将会偿付他的血债。”
一阵紧走,破晓时分,他们离开了道路,找到一处荒野矮树林,往草丛矮林中一钻。
“我去找些野味充饥,这一带找狐兔当无困难。”他一面说,一面折了些四寸长的小树
枝,以作为狩猎之用。
姑娘的剑仍在,递给他说:“带上防身,谨防意外。”
“你留在身边防身。”他将剑递回说。
他回来时,带了三头野兔,在小溪旁生起火来。野兔烤妥,天也亮了。附近没有山冈,
生火不怕暴露行踪,为了充饥,也不得不生火。
两人坐在草丛中进食,他说:“到了黄金城之后,如果能摆脱他们的追踪,我送你出湖
广,不然,你可以留在丰城。”
“留在丰城?”姑娘讶然问。
“是的,留在丰城。你与龙飞并无深仇大恨。他自命英雄,不会为难你。”
“哼?英雄,一个心狠手辣的匹夫而已。如果他真是英雄,便不会在九奇峰狠得要我的
命。”
“咱们不管他是不是英雄,反正他要找的是我,我会引走他的,你便可从容地脱身
了。”
“我绝不独自离开你。”姑娘斩钉截铁地说”
“我绝不要你陪死。”他也语气坚决地说。
“与你同死,我亦心甜。”她用异样的眼神盯视着他说,略为苍白的粉颊泛起些少红
晕。
他肃穆地注视眼前这位清秀的小姑娘,不久,突然将姑娘挽入怀中,沉静地说:“我知
道你的想法,你我患难相共,出生入死历尽艰辛,已不是陌生人。在你们女孩子的心目中,
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古怪念头极为平常,但在我来说,却有挟恩要胁之嫌,众口烁金贻人口
实……”
“士廷哥你……”她颤声叫。
“宁可我无情,不可我无义。目下危机仍在,我们不谈这些儿女私情,那会乱人心意,
灵台不够清明,脱险无望。好好进食,不可胡思乱想。”
食毕,两人开始入睡,养精蓄锐,准备夜间动身。
近午时分,仍然是方士廷先行醒来。
姑娘躺在他身侧,发乱钗横。宽大的直掇掩不住刚发育成熟的胴体,令人望之心动神
摇。
不远处小溪旁,姑娘的内外衣裙暴晒在阳光下,他悚然而惊,心说:“糟!我怎能在小
溪旁藏匿?有溪流必有人迹,也是搜索的人必搜的地方……”
他推醒姑娘,急急地说:“燕姑娘,快准备走。”
姑娘一惊而起,惑然问“咦!就走了?”
“是的,就走。我大意了,怎可在溪旁藏身?”
“你是说……”
“如果他们发现我们仍在附近,首先要搜的地方便是有水的地方。他们当然知道我们缺
粮,缺粮一两天不要紧,脱了水谁也受不了,他们会沿溪搜寻的。”
“这时能走么?”
“不能也得走。快!换上你的衣裙。我到外看看,希望还不得及。”
小溪向东流,他往下走了百十步,树林已尽,前面是莽莽荒原。荒原的东面是田地,有
一座小村,三名青衣人刚好出村,正沿小溪向上走。
相距在两三里外.但他一眼使看出是三个武林人,可看到他们系在背上的刀剑。
“好险!他们果然来了。”他心中暗叫。
奔回原处,姑娘已换好衣裙,整理好包裹。他将包裹抓起,急急地说:“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