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魔笛飞仙到了,白影如电光一闪,便已近身,快得骇入听闻,不愧称飞仙二字。
金芒耀目,魔音入耳,人影似电,二面齐聚。
这瞬间,灰彩如穿林怒矢时入
这瞬间,白影似九天白虹自西窗射到。
这瞬间,西窗外梵音震耳。
“南无救苦救难观音菩萨!”
厅中的人光听到魔笛发出的魔音,一个个抱头掩耳向下扑倒。
“铮!”剑笛相交,方大郎的剑被震飞。
他抗不住魔音,再经一招硬封,只觉脑门一震,头皮发炸,身躯被震退,“砰”一声撞
倒在壁根下,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蓦尔昏厥。
梵音传来得晚了一步,他突然苏醒,但已经晚了,浑身软弱不堪,他叹口气,本能地
想:“这魔音太可怕,我无力抗拒。”
厅中一静,凶险消失了。
灰影是一个一头灰发,老脸青灰,一身灰袍,手持一柄八尺色灵芝的老丑怪人,那一头
灰发直披至腰下,前面半掩住苍老全是皱纹的脸容,大白天出现,仍然令人,感到胆跳。
灰色的灵芝遥指着魔笛飞仙,双方皆神色凛然地对峙,随时皆可能放手一拼。
白影是白凤,她脸色庄严,挡在方大郎身前手中剑隐发龙吟,也在准备行雷霆一击。
西窗外,慧静老尼实相庄严,合掌肃立如同入定,老尼眼半闭视若无睹。
久久,魔笛飞仙沉声道:“原来是行疫使者,久违了。”
行疫使者哼了一声,以苍老奇异的嗓音说:“久违了,谢谢你还记得我。”
“你这副尊容,谁能忘记你?”
“你这美丽的人间尤物,更令世人难以忘怀。”
“你是来助八臂金刚的?”
“老夫谁也不助。”
“那你为何要来?”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魔魔相护,本仙姑是来助八臂金刚的。”
“老夫谁也不助,只想看看八臂金刚是否真死了,因此想做个旁观客。”
“但你出面插手管我的事了。”
“此中别有缘故。”
“本仙姑洗耳恭听你的解释。”
“不需解释,老夫也从不想解释。”
“你是……”
“高抬贵手,请你不再找方大郎的麻烦。”
魔笛飞仙一怔,说:“怪!三十年来,你破天荒袒护一个人。说吧,方大郎与你何渊
源?”
“老夫不想解释。”
“那么,你是要迫本仙姑走极端了。”
“悉从尊便。”
“本仙姑要领教你的行疫绝技。”
“你的鹰笛魔音老夫也想见识见识。”
两人开始举刃,行疫使者袍发无风自摇。
红绡举剑欺进,要配合魔笛飞仙围攻。
白凤突然截出,骂道:“泼贱货!你我算算账。”
红绡眉笑,说:“小妹妹,你要给我算什么账呀?难道说,那小伙子你不钟情?成全了
你,你还不满意?老实说,要不是家主人有意成全你,本姑娘还舍不得将他让给你呢。”
一个小姑娘大闺女,与荡妇淫娃斗口,绝对占不了丝毫便宜。白风立即羞得像喝醉了
酒,又羞又恼无名大火起,急怒便待扑上。
慧净老尼飘入厅中,叫道:“住手!贫尼有话说。”
魔笛飞仙叱道:“站开!等会儿本仙姑要会会你的九天梵唱,看是否真能破本仙姑的金
笛魔音。”
慧净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友的魔音惊世骇俗,行疫使者的疫毒荼害生灵,可否远离
人群至荒僻处较量?在此地动手争意气,未免有伤天和。”
行疫使者哼了一声,阴森森地问:“你是谁?”
“贫尼释慧净。”
“谁传给你的九天焚音?”
“九天焚音本是佛门的功课,持志修行必可有成,不需外求传授。”
“你有此高深精纯成就,江湖上怎么没听说你这号人物?”
“出家人参修甚苦,无暇在世俗浪费光阴。”
“那位小姑娘……”
“那是小徒……”
“你们与方大郎……”
“昨晚方施主义救小徒,今天小徒前来酬恩。”
“哦!原来如此,可否请贤师徒退出是非之地?”
“贫僧……”
话未完,东窗外出现一个高年老道的身影,穿了一袭前后绣了太极图的道袍,用阴森森
的刺耳嗓音说:
“你们已卷入是非之中,谁也休想脱出是非之外。”
黑白二煞抱拳欠身行礼,恭敬地说:
“弟子参见掌门。”
慧净淡谈一笑,说:“原来是神女峰的无极道友,难怪永州满城风雨。道友远至湘南,
不知有何贵干?”
无极丹士冷笑道:“贫道不认识你,所作所为也不许外人过问。官农兵将来到,此地不
宜久留。你们既然干涉贫道的事,咱们到辉山南麓的树林中分个高下,诸为请。”
东窗外是院子,众人正在思索是否走出去到辉山一决,蓦地豪笑声震天,有人出现在无
极丹士身后,是一个黄虬须根根见肉的花甲雄伟老人,生有一双金光闪闪的烃眼入背上系了
一柄鹰爪,左右备佩,个大革囊,穿、黑袍,像貌威猛,笑完说:
“好啊!强出头干涉我金银鹏行事的人真不少,你们大概……”
无极好士大为不耐,一声怒此,大旋身已掌拍出,用上了玄间绝学罡气。
无极丹士挟念出手,掌出无声,罡气的火候已有七层左右了,只听到隐隐的气流荡漾声
而已。
高手聚会,主脑人物逐渐出场。
金银鹏也一声怪叫,一掌推出。
双方相距不足八尺,掌出便拉近了六尺余,双掌相迎,中间仍有尺余空隙,可知双方皆
已准备用内功力伤分拼命,不作近身相博的打算。
“砰”一声大震,罡气四射,掌力接实。
窗格突然崩塌,窗竭寸裂而飞。
金银鹏像大雁般上了对面的屋顶,“哗啦啦”踏碎了不少屋瓦,冲退十余步,一声长
啸,如飞而遁。
“砰”一声大震,无极丹士背部撞在窗壁上,大青砖砌成的墙壁摇摇而动,窗叶出现了
数条裂痕,所受力道之猛,骇人听闻。
无极丹士踉跄站稳,脸色泛青,突然叫:“追!跟我来。”
声落,一跃上屋,黑白二煞也穿窗而出,随后飞跃而走,一闪不见。
慧净恋色一变。说:“这两人都受了伤,内力修为之深厚精纯,足以横行天下,可怕极
了。”
众人皆被窗外石破天惊的恶斗所吸引,唯—不在意的人是白凤,她悄然抱起软弱无力的
方大郎,从厅门溜之大吉。
另已留意方大郎的人是丁小欣,但她不敢声张,也无从追赶,盯着白凤溜走的身影发呆。
魔笛飞仙粉脸变色,倒抽了一口凉气,苦笑道:“老道已练成了无坚不摧的罡气,而那
绿林寇也练成了六合大潜能,九疑山之争,将是他两人的局面,咱们无能为力。”
站在窗内的慧净老尼丝纹不动.扑入窗内的散劲罡风,甚至连袖袍也未被撼动,而她左
首丈外的五六名黑衣贼,皆被震得踉跄而退,脸无人色。
行疫使者冷哼一声,说:“你如果有意助八臂金刚,最好早些前往准备;乾坤八臂如不
自甘非薄,且要与他们一拼,对手武艺高强,须用智取。”
“如何取法?“魔笛飞仙问。
“先行布伏,引虎入阱,你不是请来氤氲二老助拳么?”
“咦!你怎知道?”
“两个老畜生几乎要了我的命,用的也是设伏奸计,确是有效。”
“咦!怎么没听他们说过你?”
“他们是设伏诱天南双剑,我无意中闯入,他们并不知道是我,因此我老人家并不怪他
们。”
“这……”
“仍由氤氲二老布阵,再由你以魔笛全力一击,远攻近搏无往而不利。”
“而你却袖手旁观?”
“老夫尚有事,是否参予,目下无法决定。”
“八魔中,你这人最无情无义。”魔笛飞仙颇为不满地说。
“谁不知老夫自私自利?哼!”
“今天你居然照顾方大郎。”
“那是我的事。”
“好吧,咱们各行其事。”
“你干万不可为难方大郎,不然,老夫必定杀你。”这时,魔笛飞仙方想起了方大郎,
惊道:“哎呀!他……他走了……”
慧净老尼悄然飞出窗外,一闪不见。
行疫使者哼了一声说:“他走了,你还想追他?”
魔笛飞仙口说不怕行疫使者,其实却有所顾忌。使者修为深厚,魔音的威力,短期间很
难奏效,使者的定力足以在短期间抗拒魔音。而她却无法抵御使者的疫毒,人怎能不呼吸?
疫毒无孔不入,嗅入丝毫一切都完了,即使能支持脱离现场,不久便得疫发而垂毙。
方大郎失了踪,她心中大骇,人急智生,流光四射的媚目一转,计上心头,笑道:“使
者,本仙姑决定不与方大郎为难。”
“谢谢。”
“以往我迫他的事,你是否也追究?”
“这……冲同道份上,老夫不究既往。”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魔笛飞仙格格荡笑,说:“你得赶快去找到他,不然他只有九天可活。”
“什么?你……”
“他服了我的赤心丹。”
“你……”行疫使者凶狠地说。
“且慢!你想失言?”魔笛飞仙媚笑着叫。
行疫使者撒腿奔出厅外,一闪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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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云中岳)
10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行疫使者一听方大郎服了魔笛飞仙的赤心丹,吃了一惊,忘了向
魔笛飞仙讨解药,急急追出,其他的事皆置脑后了。
魔笛飞仙见重要的人都走了,也感无趣,带了红绡与志超越窗而出,失意而去。
店家报了官,官兵已到了院门外,强弓弩硬弩刀枪耀目,奋勇向内抢。
赣州三狼与那些贼伙们,匆匆溜之大吉,从后园撤至辉山,尽兴而来败兴而去。
丁家四老少与十名老少仆妇,他们是以良民百姓身份落店的,不用逃避。贼人已走,他
们假称有贼抢劫,皆从后面闻风逃掉了,并末伤人,只损失一些财物而巳,贼人是什么来
路,他们诿称一无所知。
白凤也是从辉山走的,但走的是山东麓,青天白日抱着一个大男人,怎能往有人的地方
走?方大郎早被魔音所扰,与及致金笛与魔音相加所发的内劲爆发相抵,所以又并末伤重,
到了山坡便恢复正常,急叫道:“白姑娘,放下我。”
白凤穿林而走,林中怪石多。她闻声止步,羞红着脸,像一朵怒放的石榴花,又羞喜兴
奋地问:“方大哥,你……你不要紧么?没受伤吧?”
他挣扎下地,苦笑道:“利害!魔音加上强劲力道所震撼,令我头脑昏眩,气血欲散,
可怕极了。”
“两魔全力一击,确是威力奇人……”
“只怪我大意,事先不知,事先不知魔女突下杀手,来不及运功相抗,几乎送掉小命。
白姑娘,谢谢你及时出现相救,不然……”
“方大哥,我不依。”她痴痴地说;娇态十分动人。
“你……”
“你救了我,而且是冒死救我,我只是带你出困而已,听你说得难听,方大哥,你是不
是也希望我诚意正心再向你谢救命的大恩大德呢?”
“呵呵!你真会说话。今后你我的恩惠收支两抵,一笔勾消,可好?且让我歇息片刻以
恢复元气,魔女不会追来了。”
他在一座石上坐下,头下林荫蔽日,满山蝉鸣,不见人迹。山下的景物被树影所障,只
能看到城东的东山。
白凤偎在他身旁坐下,满怀幽怨地说:“你……你说的一笔勾消四个字,说得多轻松
啊!男孩子的心肠硬,像我们女儿家一丝小事也会牵肠挂肚的。”
美人在侧相偎而坐,芳泽微闻,而这位姑娘,又是他在河下一见倾心的人,而且两人曾
经历过一段不平凡的患难,彼此之间心有共鸣,虽则彼此仍属陌生,但在情感上,说他们是
一对相交甚厚的老朋友谁曰不宜?
他只觉心弦一动,轻轻地挽过她的纤手,轻抚她柔若无骨的温润掌背,柔声道:“不是
男孩子心肠硬,而是男孩子在人生的路途上,凶险重重,必需全力以赴,不得不硬起心肠以
应付逆境与危难。你是一位可爱的姑娘,你的人生是美好的。姑娘,交浅言深,我有几句话
不知该不该说。”
“方大哥,我在听。”她低声说,浑身起了轻微的痉孪,想将手抽回,却又无力移动。
手上传来的神奇感觉,令她有瘫痪的念头。
她感到心跳加速,有点晕眩,浑身热烘烘地,颊上有灼热的感觉。方大郎的手上一种神
奇的魔力,有一种令她无可抗拒也不想抗拒的吸力和亲和感,电一般传遍全身,一阵奇妙的
感觉震撼着她,肌肉起了难以言宣的震颤,令她觉得天地已不存在,只有她和方大郎,身外
物视若未见,听而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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