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力,腿一软,向下爬倒。手一撑地,人即跳起。
他不再客气,对方上体尚未站宜;他的铁拳已发似狂风暴雨,“砰砰啪啪”一连七八声
暴响传出,黑影的耳门、双颊、下级、小腹,几乎同时被铁拳击中,像是连珠花炮爆炸,凶
狠绝伦。
黑影双手狂乱地封架,连一拳也没封住,直向后冲去丈外,但仍未倒地。
他如影附形,最后在对方的胸正中肋骨处来上一记重拳!
“哎!”黑影终于发声叫唤了,向后倒撞,“砰”一声大震,背部撞在一座院门上,坐
倒在地。
不远处另一座院门下暗影中,传来了嫩嗓的叫声:“好!这叫做狂风暴雨打残花,好快
的拳脚,妙!”
另一名黑影接近方士廷,动刀了,拨出佩刀叫:“好小子,太爷要给你一刀。”
两人拉开马步立下门户,开始准备拼搏。
第三名黑影听筒了语声的来源,向院门一跃而上叫:“王八蛋!叫什么好……哎唷!”
最后的叫好声震耳,人已飞跌而出,“啪嗒”两声跌出街心,连接两匝方止住滚势。
院门下升起一个小巧的黑影,拍着手叫:“这叫做癞狗滚沙,嘻嘻!妙!”
这瞬间,街心的恶斗也开始了,也结束了,开始得快,结束也快。黑影冲上来一招“力
劈华山”,方士廷却鬼魅似的从刀侧切入,一手架开对方握刀的手,另一手在对方的胸口劈
了一掌,黑影便嗯了一声仰面倒地。
小巧的黑影向街尾撤腿便跑,一面叫:“呆子,还不快走?”
他也撒腿狂奔,后面的两名黑影跟踪便迫。
小黑影奔入一条小巷,扭头叫:“从这里走,快!高手快到了。”
他不假思索地向小巷跟入,小黑影脚下奇快。小巷中不时可看到门灯,这条僻巷似乎无
人走动,左右的小房屋有灯光浅出,全是些早睡早起的住户。
奔出百十步,前面十余户人家悬了门灯,灯光明亮,恰好看到对面奔来了十余名大汉。
小黑影火速回头,低叫道:“那是九江之虎,快往回走。”
他终于看到小黑影的面貌了,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后生。黑油油的头发胡乱的挽了一个
道士髻,瓜子脸污泥一块块,那一双奇大奇亮的眼睛光闪闪如同午夜朗星。穿一袭脏兮兮的
破直裰,脚下一双破靴裂开了大嘴,腰带上插了一枝斑竹箫,怀中鼓鼓地大概是百宝囊,揣
了不少法宝,原来是个小要饭的。
又奔了五六十步,小花子叫了一声糟!
前面奔来了七八条大汉,提刀带剑来势汹汹。前有强敌,后有追兵。
“冲过去。”他镇静地说。
“冲不得,那是庐山三凶,不可冒险。”小花子低叫,闪在墙角又问:“你会高来高
去?””
“可以。”他点头答。
“咱们上屋走。”
“好。”
“两丈高,你……”
“试试看……”
小花子抓住他的衣抉拖回巷中心,托住他的右肘叫:“我助你一臂。一、二、三、
上!”两人向上飞升,登上了瓦面。
“躺!”他低叫,带住小花子的腰部向下一仆。
破风呼啸声刺耳,有几枚暗器掠背部—上空而过,假使下伏慢了一刹那,后果不堪设
想。
他突然挽实小花子的腰,喝走“走”!贴瓦飞射而出,穿过屋脊,方挺身飞掠,像一道
轻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追上瓦面的人以暗器袭击,皆被他仍落在身后,暗器没有他快捷,追他不上。
小花子被他挽住飞掠,脚不沾地,起初尚想挣脱,却无法挣开他的手,最后不在挣扎,
远出两条街,方笑道:“好啊!原来你是个行家,轻功超尘拔俗,害我白替你耽了半天心,
早知如此,我该和你联手,斗一斗九江之虎和庐山三凶。”
他放了小花子,脚下一慢,示意快跳下街道,在屋顶上行走会引起是非。飘落处也是一
条巷,他心中一宽,问道:“小兄弟,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咦!你不知道这此人的路数?”小花子讶然反问。
“我知道?两个公人将我从……”
“将你从别处诓来,我已听到他们所说的话了。他们是威镇大江南北,宇内闻名的黑道
枭雄七星盟的党羽。七星盟……哦!你总不能说不知道吧?”
“我确是不知道。”
“你不是故意假装的?”
“小兄弟,真不骗你,我是从南京乘船到武昌的人,船刚到泊岸不久,便被那两个公人
诓来了。”
“哦!你不像是说谎的人。”小花子目不转瞬地向他注视,在门灯的朦胧光线下,把他
的脸容照得一清二楚。
“我说的是实话。”他沉静地说,又道:“请信任我,我只听说过天下各地,有几位风
尘侠客而已,没听说过什么虎什么凶。”
“你一定不是江湖人。”
“不是。”
“原来如此。七星盟共有七名凶残恶毒的黑道凶枭,组成了横行大江南北的七星盟,他
们与官府的人暗通消息,狼狈为奸。”
“怪事,我并未招惹这些黑道枭雄,他们为何要派这许多人计算我?”
巷口有脚步声传来,小花子一拉他的衣袂,说:“走吧,你跟我到城隍庙走走。”
“到城隍庙?”
“是的,我带你去见见名震天下的怪杰九指狂乞,看他老人家有何妙计对付七星盟的歹
徒们。”
蓦地,瓦面上传来一阵枭啼似的怪笑,有人叫:“老夫正要找那老乞儿算帐,你两人就
带老夫前往吧,省得老夫浪费功夫穷找。”
两人抬头一看,两边屋顶鬼影俱无。小花子吃了一惊,说“咦!怎么不见有人?发话的
人却如同在耳畔发声,难道真有鬼?”
他遥指十余丈外的一处脊角,低声附耳道:“这是千里传音绝学,那人可能藏身在那儿
窥视咱们的举动。这人不但练了千里传音绝学,恐怕已练成了佛门至高无尚的禅功六识术,
不但听得见你我的说话,也看得清楚你我的一举一动。快走,这人可怕,但愿咱们能走得
了,快!”
两人发脚狂奔,出了小巷;便是东门城根的郊区。
“桀桀桀桀……”怪笑声破空而至,如在耳畔发声,显然对方已经追来了。
“糟!我们应该钻入民宅逃走的。”他惶然地说。
“桀桀桀桀……学老鼠钻房舍也逃不掉的。”刺耳的声音字字入耳。
他一咬牙,再次挽住小花子的腰部,吸口气提气轻身,展开了绝顶轻功,向远处的茂林
飞掠恍若电射星飞,他要挣脱那可伯的神秘人物的追踪。
“你走得了?走吧?让你们先走……咦!”怪声停止,显然超绝轻功已令神秘人物吃惊
了。
他全力飞奔,一口气奔出百十丈。经过一栋破房前,他pD耳说:“小兄弟先躲一躲,
我引他走。”
小树与荆棘已将视线挡住,他将小花于向草中一放,向前一窜,便远出丈外去了。
前面百余步便是矮林,左面百十丈是城墙;右面半里地便是郊区的小街穷巷。
他全力施展,距矮林已不足三十步了。
身后黑影冉冉而至,追的人像是用缩地术狂追不舍。
“站住!”喝声传到。
他一提气,向前飞射。
蓦地,背部劲风压体。危机来了,生死关头已到。
他立即散去护体真气,浑身肌肉完全放松,身躯前射,丝毫不加抗拒,心中暗叫:“我
死定了,但愿能保住心脉。”
一阵无可抗拒的潜劲袭到,他的前射身躯突然加快,只感到气血一阵剧烈翻腾,身不由
己,以前所未有的奇速,向矮林撞去。
噗簌簌一阵枝叶响动,他冲入林中,枝叶纷飞。他的衣衫挂破了不少裂缝,最后是
“蓬”一声大震,他冲倒在树下。
林矮,人进入其中,便不易发现,藏身不难。他不言不动,顺手抓起一块碎泥向侧抛
出。抛出后,他感到似乎力竭神昏、有不支之象,背部发热,有被灼痛的感觉。
“我没死,好险。”他心中暗叫。
追到的黑影站在林外,用那枭啼似的口音说:“咦!还有一个呢?呸!正主儿小花子溜
掉了,走得了么?”
他从树木透过叶隙外瞧,天宇中万里无云,明月高照,看得真切。但相距在五六丈外,
而且有枝叶挡住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修长的幽灵似的黑影。
黑影不见了,无声无息地走啦!
他沉着地潜伏不动,定神调息,汹涌的真气徐敛,沸腾的血液开始沉静。他发觉自己并
末受伤,不由额手称庆速叫侥幸,心说:“如果我事先不知这人功臻化境,不用借力卸力术
自保,而运功相抗的话,恐怕五脏六腑全被这神奇的掌力所震碎了,好险!”
他伏下调息,不言不动,认为那位恐怖的高手可能在附近潜伏等候他出去,且定下心神
等候时机。
三更天,他到了破草屋,不见小花子,只好叹口气走了,越城而出,穿越码头,避过巡
夜的兵勇,平安地回到所乘坐的客货船。
码头共泊有上百艘大小船只,风灯摇曳,除了水声,码头上寂静如死。
踏上跳板,便看到舱面睡了五名船夫。三月暮春,仍然寒意甚浓,船夫们为何睡在舱
面?
他无暇多想,希望赶快入舱取回包裹,必要时溜之大吉,不再乘坐这艘船。
他轻手轻脚通过舱面,尚未接近舱门,五个船夫突然一跃而起,四面一分。
舱顶上黑影飘落,共有五个穿夜行衣的人。
“糟了!我自投落网。”他心中暗叫。
他正想冲上码头或跃至临船脱险,喝声已入耳:“方士廷,想死你就走吧。”
他抄起一根短棍,戒备着问:“你们是什么人?方某并末招惹你们。”
“咱们是救你的人。”一名五短身材,穿夜行衣的人答,语气倒是温和,而且中听。
“救我,别开玩笑。”
“你不信?云龙双奇已传下侠义柬,天下的白道朋友皆出动追捕你这位凶犯,除了敝长
上之外,没有人敢救你,也救不了你。”
“你们……”
“敝长上派兄弟专诚前来请你。”
“我……我能考虑片刻么?”
“没有考虑的必要了,你去,对你有好处;不去,咱们只好将你交出任由白道朋友处治
你了。”
“贵长上是谁?”
“届时自知。一句话。你去是不去?”
‘他心中暗暗叫苦,暗骂云龙双奇岂有此理。
“好,我跟你们走。”他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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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
2
府城西关外有一条小河,称为箸山河,路通建昌,武宁。在女儿桥的右半里地的河湾茂
林修竹深处,有一座静谧的小村庄。
十名大汉带了方士廷绕城而走,过了女儿桥,五更初便抵达村口。
一群不发吠声的异种獒犬把守在村四周,像一群窥伺猎物的狼。暗影中有人伺伏,是村
中派出的警哨暗桩。
如果无人带领,陌生人接近村落,保证凶多吉少。
有两名青衣人在村口栅门相迎,与为首的大汉耳语片刻然后带着方士廷从一栋大厦的侧
门进入经趋客厢。大汉推开一座雅洁客房的门,让在一旁笑道:“老弟请先在客室安顿,天
色尚早,请放心睡上一觉,老弟的行囊已经安顿在房内了。请注意的是,如果听到外面有任
何动静,请不必理会。”
方士廷已横了心,他不在乎身在何处了,微笑道:“在下理会得,谢谢关照。”
“不是敝长上慢客,而是府城中到了几位神秘的人物,敝长上已经外出查探,以致无暇
相晤。”
“哦!是不是一个身材修长的人?”
“不知道。老弟请安歇,少陪了。”
直至日上三竿,方有一名小厮前来伺候他洗漱。他一面洗脸,一面信口问:“小兄弟,
这里是甚么地方?”
“不知道。”小厮笑答,看神情,可能真不知道。
“昨晚上发生了些什么?”他再问。
“不知道。”
他会意地不再发问,问也不会问出头绪来。
小肠走后不久,来了一大汉,笑嘻嘻地说:“三爷有请,请随我来。”
大汉领他进入一座颇为雅洁的小厅,里面已经摆了一席大鱼大肉酒香扑鼻的筵席,已有
五个男女在座,上首是位眉目如画,穿了一袭紫缎劲装的少妇,粉脸桃腮,一双水汪汪的大
眼睛流波四射。看年岁,约在廿四五之间。成熟女人的风韵极为动人,劲装将她那喷火的身
材暴露得更为突出,高挺的酥胸水蛇腰,一览无遗令人心动神摇。
可是,眼前的的景象令他不敢恭维。酒宴已近尾声,这位胴体丰盈脸蛋出色的美少妇,
用她那双纤纤玉手,拈了一只鸡腿在啃。这那像是女人?简直是村夫蛮汉,令人不敢领教。
左首,是一名粗壮如牛的虬须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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