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扬尘
“你知道在下是谁,怎敢如此无礼?”后到的二煞厉声问。
“在下不管你们是谁,看长像,你两人是双胞胎。”
“咱们是川南双煞,你小子听过咱们罗氏兄弟的名号么?”大煞傲然地问。
“没听说过。在下过路之人,亲见你们杀人行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两人官司打
定了。”青年人虎目威睁,愤怒地说。
“哼!你贵姓大名?”
“你少问这些蠢话。”
大煞勃然大怒,有手一抬,柳叶淬毒飞刀一闪而出,看到刀影已及体。
青年人早有准备,虎腰一扭,让飞刀擦身而过,厉声道:“突然以暗器袭来,可知你定
然不是好东西。”
声落,左掌一引,疾冲而上。
二煞挺杖超越乃兄,急迎上叫:“让给我……”
叫声中,一杖捣出,不快不慢地攻向青年人心口,走中还狂妄地递招。
青年人右手疾出,翻腕扣住了点来的竹杖一带。
糟了!竹杖应手夺过,不费吹灰之力,但一把锋利无比功沉重狭锋剑从杖中脱颖而出,
原来剑藏在杖内,竹杖也就是剑鞘。
二煞鬼眼凶光暴射,乘机一剑点出,喝道:“小辈纳命!”
青年人骤不及防,大吃一惊。但他反应奇快,竹杖到手一带之下,便看杖内光芒一闪,
便知不妙,本能地避开正面移位一闪,剑“嗤”一声擦胸而过,森森剑气澈骨奇寒,划断了
长剑的系带,背上的剑往下坠落。
二煞稳可中的无往不利的一剑突袭,终于落了空,不由心中一震,手下一慢,接着一声
怪叫,凶狠地迫进,连挥六剑之多,剑气破风声刺耳。
青年人连闪六剑,毫无缓口气的机会,连换五次方位,退了两丈左右,剑虹在身前的胸
腹要害吞吐,一而再拂过顶门与腰腹,险象横生,生死间不容发。最后,他斜掠丈外,以可
怕的速度冒险从剑尖前飘开,脱了险境。
身形未定,大煞恰在他的身后,卑鄙地一声不吭,悄然发出了三把淬毒飞刀。
他从二煞眼神中看出了危机,向侧扭身便倒。这瞬间,他已拔出了匕首,同时将夺来的
竹杖信手反挥。
“得”一声轻响,击中了从身旁飞越的一把飞刀。
飞刀猛地翻腾,折向而飞。
真妙,二煞恰好冲来,飞刀折向,不偏不倚恰好飞向扑来的大煞,速度增加了一倍,但
见一个青灰色的旋转光球,奇快绝伦地掠过二煞的左胁,飞出三丈外去了。
二煞的左胁被划破了,衣破肌裂。
由于飞刀被击中飞行速度增加,二煞知道乃兄的飞刀飞行路线,因此竟然未发觉左胁被
飞刀擦过,仍然挺剑飞扑而上,叫道:“小子你死定了……嗯……”
青年人向侧闪开,伏地飞窜丈外。
二煞如中雷殛,踉跄止步,叫声摇曳欲倒。
大煞尚不知用弟变故,扑向青年人叫:“小子,尚有我呢!”
青年人丢掉竹杖,向侧一闪,冷笑道:“你的飞刀击中了你的同伴了,阁下好歹毒的飞
刀,手法差劲。”
大煞一惊,止步向乃弟看去。
二煞以手掩住左胁.剑已经丢掉了,晃了晃,突然向前一栽,噶声叫:“我……我怎么
了?我……”大煞大惊,急上叫:“不可运功,我给你解药……”
青年人突以奇愉的身法从大煞的身后掠过,巴首一挑,挑断了大煞腰旁百宝囊系带,百
宝囊下坠,被青年人拾起了。
大煞伸手掏百宝囊,摸了个空,不由肝胆俱裂地中:“哎呀!我的百……百宝囊!”
青年人站在三丈外,举起百宝囊在眼前轻晃,说:“在下捡到一个,是不是你的?”
大煞大骇,冲上厉声叫道:“给我!给……我……”
青年人举步便走,在十余丈外绕树乱转,怪笑道:“你得来捉迷藏,你得卖些劲。”
大煞怎追得上?迫了五六圈,追得心中发慌,追得心向下沉,狂叫道:“快给我,囊面
有解药。”
“在下为什么要给你?”
“给我救人。”
“你救甚么人?”
“救兄弟……”
“哈哈!为何不救那个轿夫?为何不救轿中的妇女?为什么不救那两个……”
“阁下……”
“住口!你这畜生不如的凶手,你们杀人逞一时之快,必须受到报应。你看你那位同伴
已经受到报应了。”
可怜的二煞,倒在地上翻滚、扭动、蹦跳嘶叫,像在发疯。
不远处坐在树下按住伤口的龙兆璧,被二煞那发疯兽般的嘶号声惊得血液像要凝结了。
大煞一声厉号,向青年人拼命扑去,一口气打出了八把飞刀。
青年人轻易地避过了刀雨的袭击,将大煞向二煞倒地处引,一面冷笑道:“你别慌,在
下不杀你。苦主在此,在下要擒住你送官并迫捕余凶。你川南双煞死在浙江,做了客死他乡
的孤魂野鬼,天理昭张……你走得了?”
大煞知道绝望,不再追逐,向侧方飞逃。
只逃出五六丈,便被青年人拦住了,喝道:“跪下就缚!”
大煞竹杖凶猛地点出,怒吼道:“老夫与你拼了!”
青年人这次不上当了,扭身斜掠而出,“噗”一声响,一脚踢在大煞的胯骨上,掠你丈
外冷笑道:“可惜,末踢中你的大筋,下一次你必须就擒。”
大煞被踢得倒地滚了三匝,方狼狈地爬起。
“丢下杖,跪下!”青年人叱喝。
大煞拔出杖中的剑,厉声叫道:“来吧,我……”
剑光一闪,剑锋划断了咽喉,尸身扑倒。
青年人一怔,说:“哼!这凶煞果然名不虚传,自杀倒是干净利落的,难怪他杀人如屠
狗了。”
他回到二煞身旁,二煞已停止了呼吸,脸面与双手暴露在外的肌肤,青肿而泛灰色,似
乎可嗅到腥臭味。
“好歹毒的暗器。”他悚然地自语。
他走向犹有余悸的龙兆璧,立即熟练地替龙兆璧裹伤,苦笑道:“在下是过路的人,来
晚了,无法救其他的人。你的伤十分沉重,度得过今夜,你就死不了。凶手死了两个,其他
的三名凶手你得自己设法缉捕了。”
“谢谢你,兄台……”
“不必谢我,救人是本份,在下不过问你们之间的恩怨是非,只知这些人屠杀轿夫妇
女,必定不是甚么好东西。走,在下送你至附近就医,你是……”
“兄弟是高桥村人,往北数里……”
“你是高桥村的人?”青年人变色问。
“是的,高桥村龙家……”
青年人放手站起,哼了一声道:“呸!在下为何要救你龙家的人?”
龙兆璧吃了一惊,惶然问:“兄台与……龙家有过节么?”
“龙飞是你的什么人?”
“他……他是我的堂弟。”
“哼!”青年人扭头便走。
“兄台……”龙兆璧虚脱地叫。
青年人拾起了自己的剑,佩上,向原路走。
“天哪!”龙兆壁绝望地叫。
青年人脚下一慢,走了几步,最后停住了,脸上神情百变。仰天吸入一口长气,喃喃地
自问:“你龙家的人,害得我已经够惨了,我方士廷为何要救你龙家的人?”
他继续向前举步走了六七步又停下了。
他闭上双目,不住深长呼吸,脸上颊肉在抽搐,心中必定在天人交战。
龙兆璧在绝望地叹息,泪下如雨,口中在喃喃呼叫乃妻的名字。这时远离道路,而他无
法行走,乃妻死活不明,是否有人前来找得到他?希望太渺茫了。
方士廷再向前走,但只走三步,突又停下来沉思,徐徐转头回顾。
龙兆璧以手掩面,绝望点头呻吟。
他苦笑一声,转身向龙兆璧走去。
不久,他抱着人到了现场。那儿,有三名村夫在大呼大叫,有个人向北飞奔,看到他们
两人,急忙迎上大叫道:“这里有人被杀,快来帮忙。”
方士廷将龙兆璧放在轿旁,轿前,少妇尸体已僵,龙兆璧奋力一扑,扑在乃妻冰冷的尸
体上狂叫,声如中箭的哀猿。
方士廷向一名村人说:“他是高桥村龙家的人……”
“他是二少爷龙兆璧哪!”村夫惊惶地说。
“有五个凶手在此行凶,两名凶手死在西面里外的林子里。在下凑巧路过此地,救了这
姓龙的。出门管闲事,不能在此作证打官司,好好照料他,在下走了。”
“爷台,你不能走,你……”村夫大叫。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是向南走的。他在曹娥坝落脚,今天本想到高桥村探消息,没想却
碰上了这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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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底扬尘(云中岳)
19
高桥村在办丧事,谣言满天飞。
方土廷无意中救了龙兆璧,凶手们杀人灭口的阴谋落了空。
龙家的子弟开始提高警觉。风雨欲来,侦骑四出,各村的乡勇组成了缉凶队。南起县
城,北至府城,高手齐出,捉拿漏网凶手汉川双杰与老丐童吴泽。
凶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府城内龟山南麓的—座大厦内。出了命案!
绍兴,那是一座山城,城周二十里,城内有山,城西,属山阴县管辖。城东,属会稽县
府治设在卧龙山的东麓。
城内著名的山有卧龙山,也称种山,古越大夫文种葬在此地,山南是龟山(飞来山与阳
堂山;东有火珠山与峨呢山——不是四川的峨呢山。)
龟山其形似龟,山上有古灵台遗址,有一座应天塔,所以也叫塔山。据说春秋时节范蠡
筑城,城成怪山自来。山本是东海琅蚜群海中的一座山一夕飞来此地;这当然神话。信不信
由你。
龟山南麓是住宅区,是大户人家的住宅区,是大户人家的所在地。
这座大厦叫逸庐,是当地缙绅秦大爷秦堂坤的别业。一座高楼,数幢精室,四周花木围
绕,清净幽雅,附近半里浅有人家,四周的果园全种的是深紫色的官长梅——杨梅之最佳品
种——与金枣橘。因此,宅中养有好几位园丁。大户人家婢仆多,不算稀奇。
这天晚间,二位不速之客前来叩动大园门。他们是汉川双杰,与伤势仍重的老丐童。
“谁呢?”门后有人亮声问。
“接徐二哥的口信,前来回话的人。”狂风剑客答。
“你们是……”
“胡启明、赵起凤、吴泽。”
“青天。”里面的人低声问。
“白日。”
门倏然而开,一个黑衣人闪在门侧说:“进去,后堂。”
“谢谢。徐二哥来了么?”
“刚到。走东跨院进后堂。不可走萃楼大厅。”
“是,多承指引。”
狂风剑客领先而入,旋风剑客掺扶着老丐童跟进。园空寂寂,似乎不见有人,夜黑如
墨,星目无光,花径两侧果树密布,看不见任何生物。
院门虚掩,没有人看守,狂风剑客推门进入,便看到萃楼的石阶上站着一名黑影。
二人不走萃楼,折入东跨院,抄回廊到了后堂的东侧门,似乎沿途鬼影俱无,也没挂有
风灯。
白天看萃楼,第一层飞檐下有铁马,上层的房檐与楼顶的飞皆有风铃,微风吹来,风铃
声锐耳,铁马铿锵,象是仙乐悠扬。但夜间,却万簌俱寂,邪门得不可思议。
静得可怕,连风声也静止了。
旋风剑客似乎有点发慌,低问道:“大哥,今晚怎么了?咱们上次来了好几次,似乎都
很平常,今晚怎么静得这般可怕?”
狂风剑客不以为然,说:“兄弟,别疑神疑鬼好不?风声太紧,逸庐进入警戒状态,平
常得很。”
“大哥,我……总感到……”
“感到甚么?”
“有点心惊肉跳,六神不安。”旋风剑客不安地说。
“废话!”狂风剑客申叱他。
“真的,大哥,小弟总……总感到有点不对。”
“你真是大惊小怪……”
“不,小弟从来就不……晤,大哥,是不是咱们把事情弄砸了……”
“废话!这又不是咱们的错,事情起了变化,怎么怪咱们把事情搞砸了?走吧,不必疑
心生暗鬼了。”
谈话间,进入了东廊,仍是黑沉沉,声息俱无。
狂风剑客推开了虚掩着的沉重铁叶门,蓦地烛光摇曳,里面一个黑衣中年人,手中举着
烛台,笑道:“三位老兄才来呀?请进,请进。哦!老丐童,伤势好些了么?”
“大有起色,只是憋得难受。”老丐童有气无力地说,在旋风剑客的扶持下,脸色很不
好。
狂风剑客进入后堂,抱拳一礼道:“孙兄,咱们并没有迟到哪!徐二哥在么?”
孙兄领三人进入一条甬道:“徐老二刚到不久,在里面与施前辈商量要事。胡兄,你们
把事情弄糟了,为何不把那位插手管闲事的人摸清海底?”
“孙兄,那小子快得象阵风,口自们连他的脸貌也没有看清,根本就追他不上……”
“算了,总之,未能捉住龙兆壁小子问口供已是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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