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家小姐认为崔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是与贼人同流合污的江湖豪杰?”
“谢谢夸奖,在下感激不尽。请问令小姐贵姓芳名,可否见告?”
“家小姐姓吉,吉星高照的吉。”
“请转告吉小姐,在下深感盛情,请代问候。”
“谢谢崔爷,小婢告退。”
“好走,不送了。”
绛姑娘到
底是何来路?如果与无量佛一群有关,便不足为奇,对一个陌生人忠告,岂能无因?
绛姑娘的念头。
绛姑娘是何许人。一般来说,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决不会要一个美貌如花的侍女在身旁侍候。这位侍女冬梅已可算是绝世美女,那么,小姐决不会比侍女差已可断言。
他正胡思乱想中沉沉入睡,等候情势演变,明早,他得上路,这里的事,他不愿多劳心。
四更醒来,五更整整一个更次,他用来练功,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这是他日常的功课,如无意外决不停辍,他练得甚勤,一直保持不断精进的境界。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即退,决无侥幸可言。搁下一段时日,必须以加倍的工夫方能恢复原状,没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决难臻于化境,取巧不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终南捷径司寻。
刚练完功,洗去一身汗水,房门外已响起脚步声,至少有十个人在他的房门外止步。
“就住在这里,这小子可能还在做黄粱梦高卧不起,要不要打进去?”有人在外面叫。
他匆匆穿好衣裤,佩上沙棠木剑,“砰”一声大震,门闩折断,房门被踢开了。迎门站着的人,正是昨夜落店时,被他打倒丢在马粪上的飞熊。
他向外迎出,冷笑道:“你来得真不慢,到院子里去。”
门外黑鸦鸦一大群,共是十二人,高高矮矮站在院子里,每个人都带了兵刃。
飞熊仍然有点胆怯,向外退。
“叫他出来。”外面有人大叫。
他跨出房门,淡淡一笑道:“人多势众,你们居然敢纠众群殴?陕州真是无法无天的地方。”
“哼!”人丛中有人发出冷哼。
双方相对,他问:“说吧,你们要怎样?”
一名中年人冷笑道:“咱们不是来说的。”
“哦!不是来说,便是要打了。”
“你明白就好。”
他哈哈大笑,说:“在下当然明白。说吧,要不要划道?”
中年人哼了一声说:“咱们给你一条路走,跪下、认错、求饶。”
他扫了众人一眼,破晓时分,光线膘陇,但仍可看清这些人的嘴面,全是粗眉大眼、粗胳膊大拳头的人物。他一面盘算,一面反问:“如果在下不走你们所指定的路?”
“哼!咱们就好好摆布你。”
“你摆布给我看看?”
一名粗壮的大汉叫:“这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在下打掉他的满嘴狗牙。”声落人到,拳影疾飞。
“砰”一声响,大汉一拳落空,小腹反而挨了一腿,大叫一声,向后飞跃。
中年人应声仆倒,招发“白猿献果”,爪急伸而来。
崔长青出手上拨。中年人变招奇快,另一爪已出“叶底偷桃”,阴狠地疾攻下阴,恰好被崔长青的“指天划地”迎个正着,不但拨开下探的爪,也在中年人的鼻尖前敲了一指头。
“哎唷!”中年人叫,鼻中流血向后退,掩着口鼻狂叫:“并肩上,宰了他!”
廊下突传来悦耳的语声:“想倚众群殴吗?得先问问本绛姑娘肯是不肯。”
晓色朦胧,可看清廊下并肩站着三位女郎,中间梳三丫髻秀可餐的少女,穿了碧绿衫裙,两侧的一双清丽出尘侍女,穿的是水湖绿劲装,全佩了剑。
众人不敢贸然拥上动手,一名五官挤在一圈的中年人向三女沉声问:“你们要架梁子吗?报上名号。”
“碧绿衫裙少女冷冷地说:“叫你们的主事人出来说话。”
“在下就是主事人。”
“好,你赶快带了这些狗腿子滚!”
“你好大的口气,亮万。”绛姑娘姓吉。你走不走?
“可恶!气死我也,太爷要揪你出来好好教训你。”声落,向廊下疾冲,毛手伸出了,劈胸便抓。
“啪啪!”是清脆的耳光声。
“哎……”
“啪!”又是一耳光。
“砰!”中年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少女扫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说:“下一个人,便没有绛姑娘要拘出他的一双招子来。”
中年人狼狈地爬起,如见鬼魅地说:“这女人会妖术,快走。”
说走便走,十二个人一哄而散。绛姑娘的拂云手,已获其中神髓,快得令人吃惊,难怪她敢出头架梁子。”绛姑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嫣然一笑。
他心中一跳,这一笑果然是美极了。绛姑娘解围,感激不尽。”绛姑娘赶忙回礼,笑道:“不敢当,崔爷不嫌小女子多事吧?”
“岂敢岂敢?”
“崔爷知道这群人的来历吗?”
“惭愧,不知道。”
“他们就是无量佛那群人,策划图谋的正主儿。”绛姑娘是说,他们要火拼?”
“不是火拼,其中另有缘故。”绛姑娘已摸清了他们的底细?”
“崔爷是否也想知道?”
“这个……”
“请到房里一叙。”
“这……不方便吧?”绛姑娘婿然一笑,说:“江湖人不在乎,对不对,崔爷请。”
他不再迟疑,好奇心和希望与对方接近的念头,令他向绛姑绛姑娘了。”
绛姑娘大方地请他在外间落座,冬梅奉上香茗。他道谢毕,笑道:“昨晚贤主仆落店时,在下还替你们担心呢,岂绛姑娘却是江湖英雄,在下大惊小怪了。在下崔长青,匪号称黑衫客。”
绛姑低鬟一笑,笑得好甜,说:“昨晚外出看群魔乱
绛姑绛姑,却喜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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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家谁又不喜穿红?”
姑娘昨晚外出,刚返店吗?”
“是的,探得不少消息。”
“为了那两帮人?”
“不,为了好奇。”
“他们是……”
“河南府第一大奸商陈得禄,替伊王府在河西采办了一批奇珍异宝,价值连城,听说奸商自己携带至兰州的银子,就有三十万两之多,可知这批珍宝所值几何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批异宝奇珍。”
“是的。本来,陈得禄携有伊王府的书信,可向西安的秦王府请求派兵护送。可是,他仍不放心,秦王与伊王目下的辈份是叔侄,而秦王贪黩好货是家喻户晓的。他不放心,因此回程不敢向秦王府求助,由他自己的两位保留,请来了不少不三不四的武师浪人,沿途保护严防意外,声势颇为浩大。”
“哦!风声已经走漏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多嘴杂,不走漏是不可能的。”
“飞熊这帮人……”
“他们是负责在前面放线清道的,大概宝物当在明晚或后日午间可到陕州。”
“无量佛那些人,结伙劫宝?”
“是的,无量佛只是个跑腿的人而已,真正的主谋,是熊耳山的摘星换斗阳奇。这位早年的黑道大豪,动了染指的念头,可惜他得到消息太晚,仓卒间无法召集高手朋友前来相助。只要珍宝过了崤山,伊王府的护卫定可迎来护送,珍宝便可万元一失地送进伊王府,任何人也休想染指啦!”绛姑绛姑娘是不是也食指大动?”绛姑噗嗤一笑,毫不掩饰地说:“不错。家父早年也曾是一方之豪,贱妾虽是初出道的后生晚辈,但不甘雌伏。”
“可是……”
“可是,我不想从陈得禄手中劫取。”
“那……你……”
“摘星换斗志在必得,成功的希望有八成。”
“凭无量佛那群人?”
“不,无量佛只是幌子,负责引人送死,扰乱护送人的耳目,所带的人打头阵,可能生还者不多。真正行劫的主力,是伏牛三魔几个老魔头。”
“咦!他们出面,这批珍宝丢定了。”
“我打算等尘埃落定之后,再从摘星换斗手中接收,落案的是他,与我无关。”绛姑娘,使不得。”
“为什么?”
“你初入江湖,该知道江湖禁忌。”
“禁忌又不是我订的,我怕什么?”
“这……”
“崔爷,你放心,我不会将你拖下水的。”
这一招够狠,欲擒故纵,崔长青上当了,沉吟着说:绛姑娘这样做,太危险了,日后……”
“嘻嘻!这件事不做则已,做则必须不露痕迹,摘星换斗决难逃出我的掌心,管叫他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信请拭目以待。”
“你有把握?”
“有九成把握。”
“九成不行……”
“唯一可虑的是,该怎样向无量佛那群人透露一些口风,让他们集中全力轻易地将珍宝弄到手,一切锦囊妙计皆属空谈。”
他有点心动,说:“那还不简单?只须告诉他们,说对方已经知道他们的阴谋,他就会告知摘星换斗,摘星换斗便会全力相图了。”
“可是……我不能出面,以免日后……”
“我替你办。”
“真的?”
“但我得申明,我不沾这批珍宝?”
“那……那怎打?我们二一添作五……”
“不,我不插手。”他坚决地说。绛姑沉吟片刻,说:“好吧,日后我会好好谢你的。”
“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他欣然地说。
“一言为定,我先谢你,午间治酒……”
“不,目下你我最好避嫌。在下告辞,再见。”
送走了崔长青,冬梅低声道:“大姐,这恐怕不妥,还是把他弄走,以免横生枝节,我们不能浪费工夫……”
“嘻嘻!三妹,看他的情景,不是个难对付的人,我看他已是我们的囊中物,毫不足虑。”
“可是……”
“你以为我会眼看百万金珠在指缝中溜走,不,我不会松手,得了这批珍宝,我们就此收手,不必再在江湖上冒风险了。”
“大姐,我总感到有点不妥,还是先把他弄至……”
“不,留着他有用,没有他,这批珍宝将是摘星换斗的囊中物了。”
“大姐,我……”
“别提了,现在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早膳华,崔长青并未动身东下,向西院走去,轻叩第二进丁字号房。
“谁?”里面有人叫问。
“我。”他低声答。
“你是谁?”
“黑衫客。”
房门拉开了,无量佛当门而立,欣然叫:“崔老弟,欢,迎驾临,请里面坐。”
他泰然入室,只看到追魂刀与狂鹰,问道:“只有你们三兄弟在?他们呢?”
“呵呵!办事去了。老弟此来,是为了一千两银子的事吗?”无量佛拍着大肚皮问。
他在床沿落坐,淡淡一笑道:“左兄,兄弟确是为了银子而来。”
“哈哈!我料定你会接受兄弟的条件的。”
“左兄,在下不是接受你的条件而来。”
“咦!那……你……”
“兄弟手头桔据……”
“那好办,你嫌少?加多少你才接受?”
“呵呵!兄弟什么也不接受,只接受银子,就算是一千五百两吧,你老兄手头方便吗?”
无量佛仍未听懂他话中的含义,惑然问:“老弟,你的意思……”
“兄弟向你借贷一千五百两银子,你不会说没有吧?”他微笑着问。
无量佛迟疑地说:“这一来,你比其他的人多出九百两,数目相差太远,恐怕有点不便……”
“呵呵!左兄,你没听清楚兄弟的话,兄弟是向你借贷,用不着扯上别人。”
“什么?你说借贷?”
“是的,你总算听清楚了。”
无量佛怪眼一翻,怒声道:“老弟,你的话有何用意?”
崔长青离座,向外走,说:“左兄,别生气,借不借在你,你不借,在下岂敢勉强?天下间肯借钱给我黑衫客的人多的是。譬如说,住在内进的飞熊一帮好朋友,只要我黑衫客肯开口,借三五千两他们也不会吝啬,百万金珍宝我还不想要呢。”无量佛大惊,叫道:“站住!”
崔长青手扶门框,扭头笑:“你要想留下我?”
“你……”
“左兄,千万不可轻试。”
“刚才你说些什么?”
“抱歉,信口雌黄,记不起来了。”
“进来,咱们再谈谈。”
他呵呵笑,摇头道:“我要钱,你不借,还有什么可谈的?除非……”
无量佛掏出大把银票,数了十五张丢在桌上说:“老弟,借给你。”
他往回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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