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婶彤云不敢不道,说:“好吧,这就走。哦!陶总管,那蒙面人的底细,已查出来了吗?”
陶总管摇摇头,抓抓头皮说:“不知道,陈村堡已传来消息,智多星也不知在城郎堡闹事行窃四大户的蒙面黑衣人是何来路。”
“他是冲家父而来……”
“不错,他已表明态度,确是冲令尊而来的。敝庄已传下口信,不惜一切代价,誓必扑杀此獠,已经不是令尊一人的事了。”
一名大汉走在前面开道,突然大叫道:“咦!前面树后有人。”
应声闪出一个黑影,是蒙面入。衣衫汗气蒸腾,一双虎目冷电四射,剑负于背,冷然举步向前迎来。
“蒙面人!”大汉变色叫。
陶总管举手一挥,喝道:“上!要活的。
两名大汉应声扑出,四条铁臂膀左右分张,一声虎此,同以“饿虎扑羊”招术扑上。
蒙面人向左一闪,扭身出右腿飞踢左面大汉。
“扑!”大汉甩手封架,没封住,一瞬正中心口。
快!双方接触如同迅雷疾风。
有面的大汉到了,猛勒蒙面人的脖子。
蒙面人身形一沉,右肘凶猛地后撞,“扑”一声又中右面大汉的胸口。
“嘭嘭!”两大汉同向左右摔倒,“哇”一声口中鲜血喷出,爬不起来了。
一照面,胜负已判。
陶总管大吃一惊,怒叫道:“死活不论:“
两名大汉纵出抢救同伴,两人则撤剑急冲而上。
双剑齐飞,一上一下左右夹攻,左面是“飞虹戏日”,右是“潜龙归海”、剑气锐啸中,风雷骤发。
蒙面人直待剑虹行将及体,方以闪电似的奇速拔剑,响起一声刺耳剑啸,剑虹耀月生花,后退一步剑虹扭曲着左右分张,突又急进从漫天澈地的剑影中楔入,突出穿越而过。
剑气突然静止,人影亦冷然肃立。
“啊……”左面的大汉狂叫,上身一沉,扭转着向前一扑。
“砰”左面的大汉仰面翻倒。
蒙面人屹立原地,点尘不惊,呼吸平静,一双虎目杀机怒涌,不转瞬地盯视着不远处站在陶总管身侧的郝彤云,怨毒的眼神令陶总管也悚然心惊。
陶总管伸手止住同伴抢出,大喝道:“你们退!本总管要亲自搏杀他。”蜈蚣钩一抡,大踏步迫进。
蒙面人沾满血迹的长剑,徐徐上扬。两丈、一丈……
陶总管止步暗暗心惊,面对一个强悍的对手,要说心情毫不紧张,那是欺人之谈。两次照面,四名手下两死两伤,目下要单打独斗,怎能不心惊?成名人物,不能不为了声誉一。
比一公平拼搏,心惊是一回事,必须面对事实生死相决。
死一般的静,行将雷霆一击。
寂静中,响起一声伤者的痛苦的呻吟。
一声虎吼,象是天雷狂震,陶总管抢先发难,蜈蚣钩排空挥出,霎时风吼雷鸣,以雷霆万钧之威,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的剑轻,不敢硬接,身形疾闪,险之又险地从钩侧切入,“灵蛇吐信”点向陶总管的右胁要害。
陶总管身躯沉重庞大,但身法居然十分灵活,身形急转,沉钩急封。
“铮!”架开了剑,立还颜色,顺势抢进又是一钩,捷逾电闪。三十二斤的外门兵刃在这巨无霸手中轻如四两,出招如臂使指,灵活万分。
蒙面人已试出对方的劲力,不再试探,再次闪身避招探隙而入,剑光流转,招发“飞电沉雷”,递向对方的下盘。
搭上手,双方各展所学,好一场武林罕见的龙争虎斗,棋逢敌手各不相让,招拍凶狠,记记歹毒。
十招、二十拍、三十招……
陶总管倚仗兵刃的优势,一而再无畏地冲错、盘旋、截击、浪费了不小精力,三十招之后,有真力不继的征候出现了,呼吸不再平静,汗下如雨,手脚慢了下来。
蒙面人知道时机已至,不再迫攻,突然斜掠八尺,冷笑一声屹立不动,剑尖徐降,挥手示意要陶总管离开。
陶总管怎受得了?大吼一声,火辣辣地冲进;“横扫千军”一钩扫出,连销带钩势如崩山。
蒙面人不退反进,就在钩尚未扫到的前一刹那,先下手为强,招先发一刹那,身剑合一切入,近身了。一剑左手斜切,拨中陶总管持钩的右手小臂,钩扫势倏止。
谁也没看清蒙面人身形是如何移动的,只看到两人相向发招、对冲、接触,如此而已。
身形倏止。两人贴身而立,
“当!”蜈蚣钩失手堕地。
阴总管的左手,扣在蒙面人的右肩上,怪眼彪圆,死瞪着蒙面人,五指似要扣入蒙面人的肉中,张开大嘴想叫,但叫不出声音,身躯象是僵了。
背腰出现一段剑尖,足有八寸长,却没有血迹。
蒙面人抬左手,搭住扣在肩上的巨灵之掌,猛地一拉,
“嗤”一声裂帛响,陶总管的手,被拉离他的右肩,但却被抓掉一块布帛。
蒙面人手向前送,飞迟八尺。迟时右手上带,拔出了刺入陶总管腰腹的长剑。
陶总管身形一晃,腹前腰背血如泉涌,被一剑刺透,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蒙面人用靴底撩掉剑上的血迹,冷哼一声,向惊了的众大汉缓步接近。
陶总管突然大叫—声,身躯摇格。
一名大汉枪出,伸手相扶。
但陶总管却不理会,伸手拾钩大叫道:“再拼百招……恩……”
上身前俯,却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右手抓住了蜈蚣钩,突然吁出一口长气,肌肉开始放松。
血,流了一地。
大汉骇然俯身松扶,骇然叫:“总管!总……管……”
陶总管己断了气,钩抓地牢牢的。
三大汉扶了两个重伤的同伴,心胆俱寒脸无人色,恐惧地后退,再后退,如见鬼魅。
老八两个太行山巨寇,已惊得脸色泛青,出了一身冷汗,向郝彤云惶然低叫:“小姐,快……快逃。”
郝彤云双腿发软,慌乱地低叫:“是的,快逃,快……快逃……”
但她口中说逃,双脚不能动。
枫林山庄的三大汉,挽救了受伤的两位同伴,突然转身撤腿狂奔,急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
老八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拉彤云的纤手,拉了便走,逃命要紧。
一声低啸,蒙面人飞掠而过,剑光一闪,截住了。
三人骇然暴退,老八本能地伸手拔剑。
人影一闪即至,剑虹一闪。
“哎……”老八惊叫,右掌齐腕而折,掌能留在剑把上,片刻方松开堕地。
郝彤云大骇,斜掠八尺拔剑惊问:“阁下,你为何要找家父?”
蒙面人迫进,冷笑一声。
郝彤云打一冷战,惶然后退再问:“你……你是什么人?你……”
蒙面人伸手摘下蒙面巾,冷哼一声。
郝彤云几乎惊倒,心脏俱寒地叫:“崔长青……”
确是崔长青,脸色白净了些,左颊有一条尚未转色其色苍白的疤痕,显然是刚落痂不久,愈合的痕迹并不明显,定然是当初受伤后创口并末恶化,如不是色泽不同,很难看出曾经受过伤。但至少须在一年半载之后,疤痕方可消失。
他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你还认识我,很好。”
郝彤云只惊得双腿发僵,恐怖地叫:“你……你还……还没死?你……”
“死?光天化日,你所见的不会是鬼。”
“你……”
他指指脸上的疤痕,冷笑道:“这是八刀中的一刀,你没忘了吧?”
郝彤云心胆俱裂,扭头一看.大叫道:“你们不……不能走……”
断了手掌的老八,已和另一名同伴,踉跄逃出三二十步,正没命似的狂奔逃命。
她也扭头飞奔,只奔了五六步,只感到右耳一凉,喝声震耳:“你走得了?这儿就是你埋骨之地。”
右耳轮失了踪,鲜血泉涌。
她心胆惧裂,大叫一声,大旋身一剑挥出。
“铮!”架住了。
“啪!”挨了一耳光。
她连退五六步,只感到眼前发黑,星斗满天,不知人间何世,这一掌把她打得晕头转向。
崔长青冷笑一声,说:“你想到有这一天吗?体想到那天在下是如何熬过你们的毒刑?你……”
“饶了我吧,崔爷!”她发狂般尖叫。
“你曾经饶过谁了?”
“但你……你并未死在地……地牢。”
“你不想死?”
“是的,我……我不想死。”
“你可以活。”
“谢谢你,崔爷……”她狂喜地叫。
“且慢高兴……”
“你说我可以活,你饶恕我了……”
“谁说过我饶恕你了?”他冷厉地吼。
“你……你不能食言……”
“我只说过你可以活。”
“活就是饶恕……”
“我让你活是有条件的。”
“条件?你……”
凤剑出现在旁,叫道:“小兄弟,你不能太仁慈。”
郝彤云怒叫道:“你为何煽火披风?你是什么人?”
凤剑冷笑道:“即使崔兄弟放过你,我也不会饶你。”
崔长青踏进一步,说:“郝彤云,你最好安态些。”
郝彤云打一冷战,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崔长青虎目中杀机怒涌,一字一吐地说:“以牙还牙。”
“什么?你……”她惊怖地问。
“你记得在下受了多少种酷刑?”
“你……”
“一报还一报,你必须也受到相同的刑罚。”
“天哪!你!”
“天网恢恢,你叫天报应更快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凤剑接口道:“对,以牙还牙,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生在世,如不能快意思仇,庸庸碌碌过一生,真没意思。”
彤云丢下剑,跪下磕头,哭泣着狂叫道:“崔爷,求求你,求你饶了我……”
“我已经饶过你了。”
千念,万不念,念在当初我也曾对你动过真情,也曾……”
“住嘴!”他暴怒地叫。
凤剑哼了一声说:“小兄弟,这种贱女人杀了污你之剑,玷污了你之手,交给我啦!”
彤云哭泣着叫:“崔爷,你杀了我吧,我……”
“我不杀你。”
“我还你乌锥马,我……”
“我只要你受报,乌锥马我自己可以到城朗堡讨回来,我只要你……”
“好吧,我自杀相报……”彤云大叫。
“你自杀也好,一了百了。”
凤剑笑道:“自杀他杀并无不同,我来作刽子手。伸长脖子,不要怕,一下子就完了,不会痛的。”
彤云怎肯自杀?更不愿被人杀,不住伏地狂叫:“崔爷饶命!饶命,杀人不过头点地,我……”
崔长青心中一软,长叹一声。
“我……我给你磕头,我……我愿替你做任何事,我愿……”
凤剑已看得出崔长青动了慈悲的念头,伸手拔剑。
崔长青反而下定了决心,摇手道:“左姑娘,不可。”
“你……”凤剑不解地问。
“饶了她。”他断然地说。
“小兄弟,纵虎归山……”
“我不怕她。”
“但……”
“叫她滚!”
彤云不等招呼,爬起撒腿狂奔。
崔长青目送彤云的背影去远,叹息道:“要宽恕一个酷待你的人,确是不易。”
凤剑大摇其头,苦笑道:“你是个难得的大丈夫,可是不同意你的作法。小兄弟,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他斩钉截铁地说。
“你忘了咱们仍然身在险地,步步杀机……”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会来了。”
“怎见得?”
“阴总管的艺业,该比木客高明。”
“不错,他是早年江湖上凶名昭著的黑铁塔陶光前,浑身练得刀枪不入,却被你一剑刺死了。”
“逃回去的人,必定加油添酱胡说人道。木客狡诈险狠,工于心计,他不会替飞豹挡灾挡到底。”
“这个……还待事实证明。”
“这次大概不会料错了。”他感慨地说。
“现在,咱们……”
“等他们撤走,我送你救医。”
“这倒不必劳驾你了,牛毛针离骨,我支持得住。”
“也好,咱们这就分手。”
“咦!你打算……”
“我得把飞豹捉住,送至真定府归案。”
“我陪你……”
“不必了。谢谢。恕我直言,目下你比平常人强不了多少,自保尚且不易,怎能助我?”
“小兄弟,不要小看我,我非跟你去不可。”
他叹口气,说:“左姑娘,我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不要说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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