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红颜
他踏入院门,向挨了一耳光惊呆的另一门丁叫:“还不滚进去通报?”
门丁悚然狂奔入内,脸无人色。
不久,他驱马驰出堡门,扬长而去。
次日一早,乌骓马抵枫林山庄。距庄门尚有半里地,路旁闪出两个大汉,一手抓住刀鞘,拦在路中点手叫:“勒住坐骑,下马。”
他勒住坐骑,并未下马,冷冷地问:“老兄,有何贵干?”
“此路不通……”
“这不是路吗?”他抢着问。
“路通敝庄,乃是私人产业。”
“不许走?”
“对,退回去。”
“在下正要至贵庄。”
“你是……”
“找贵庄主木客欧阳春。”
“阁下是……”
“让路!”他不耐地叫。
大汉火起,点手叫:“你下来,大爷要让你学些规矩。”
他扳鞍下马,挂上缰冷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下既然来了,你们两个蠢材拦得住在下吗?”
大汉一声虎吼,冲上一拳急攻,来一记“黑虎偷心”,先下手为强。
他左手一抄,一把便抓住了捣来的大拳头。
大汉反应甚快,左拳接通而至,猛攻他的小腹。
他不加理会,手下一紧。
“克勒……”有骨折声传出。
“啊……”大汉惊叫,人向下挫。
他手一松,大汉摔倒在地。
另一名大汉发出一声长啸,逃入枫林。
他回身走向乌骓,牵了坐骑向庄门走,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防犯有人暗算,万一伤了乌骓,到底不便。
正走间,路旁灰影一闪,跃出两个老人,一个挟着樵斧,一个拂动着一把量天尺。
挟樵斧的老人阴阴一笑,说“好小子,打上门来了,老夫这一关你过不了。”
他挂上缰,拍拍马脖子。乌骓通灵,驰至路旁相候。他将剑挪至趁手处,冷笑道:“恶樵夫,你们天涯双邪还没死?上次在下饶了你,留你活到今天活现世,这次你在数者难逃。”
恶樵夫茂成一怔,问:“你这小于大概在做梦,上次咱们见过面?”
“不错,不但见过面,而且交过手,无量丈夫赖天禄的脑袋,就曾经挨了在下一树枝。”
“你……”
“在下就是救走凤剑的蒙面人,也就是大闹贵庄,迫贵庄主赶走飞豹的黑衫客崔长青。”。
恶樵夫大惊,仍不信地问:“你……你是黑衫客?”’
“如假包换,贵庄主上次不死,死了你们的陶总管黑铁塔陶光前。”
“你……”
“你们天涯双邪如果自认比陶总管高明,那就并肩上吧,等什么?”
天涯双邪大骇,脸色大变。
他徐徐拔剑,阴森森地说“反正在下已经又来了,你们必须阻止在下入庄,早晚得拼老命,这时拼老命不是正好吗?”
“你又来有何用意?”无量丈夫心虚地问。
“来找木客讨血花会的消息。”
“你别想!哼!”恶樵夫怪叫。
“在下不是想,而是硬要。告诉你,消息如果不满意,在下是不会走的,枫林山庄将烟消火灭,信不信不久便可分晓。”他一字一吐地说,语气坚定。
恶樵夫一咬牙,向同伴叫:“赖兄,并肩上,拼死这小狂徒。”
他徐徐举剑,冷笑道:“上吧,在下等得不耐烦了。”
他的语气狂得不象话,天涯双邪怎受得了?两个老邪魔并不相信他是上次杀了陶总管的蒙面人黑衫客,但也不敢完全加以否认,心中不无顾忌,可是被话一激,便浑忘一切。无量丈夫上次被树枝击中天灵盖,被打得眼冒金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今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量天尺一场,怒叫道:“茂老,兄弟独自毙了他。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小辈,咱们天涯双邪竞然同时出手,岂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闪开些!”
恶樵夫只好闪开,叮咛道:“赖兄,善者不来,小心了。”
崔长青阴阴一笑道:“你两个并肩上,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一比一,你们将永远后悔。”
无量丈夫气冲牛斗,被愤怒冲昏了头,大吼一声,尺动形进,月白色的量天尺,划出一道快速绝伦的淡谈光弧,攻向崔长青的颈根。
一个江湖黑道老魔出手攻招,不可能用这种无所顾忌且易受反击的招式,因此崔长青不为所动,屹立如山,掌剑的手纹丝不动,保持锋尖齐眉,可应付任何方向袭击的剑术,冷静地紧吸住对方的眼神。
果然不错,无量丈夫这一招是虚招,用意是诱使他封架,在尺影行将及体的刹那时,招式候变。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改劈为点,奇猛奇准地点向他的心坎要害。当然,攻心坎仅是势所当然,其实颈头可完全控制他的胸腹各要穴,可任意袭击任何致命要害,极为霸道。
但这一招想得手,先决条件是对方必须已陷绝境,无力招架或闪避,方能长驱直入,不然便会浪费精力徒劳无功,甚至反而自陷危局自暴空门;中宫是不易得手的,而且风险同样大。
一步错,全盘皆输;无量丈夫愤怒之下,不该错估崔长青的实力走险行致命一击,自陷死境。
“铮!”剑身稍向外移,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错开了点来的量天尺,锋尖灵活地续进,吐出了淡淡虹影,排空直入,轻而易举地控制了中宫。
无量丈夫并非大意,而是估计错误,认为剑即使能封得住,也不可能将内功已发九成的量天尺完全展出偏门,自己的中宫不可能大开暴露在剑尖下。
可是,量天尺却出乎意料地完全被震偏,中宫大开,剑尖无情地突入,捷逾电耀雷击。
一照面,生死已判。
无量丈夫量天尺上所发的浑雄内力,却被剑上更强劲、更猛烈的劲道所错开,剑尖排空直入,无情地刺入无量丈夫的胸正鸠尾穴要害。
人影候分,崔长青疾退八尺。
无量丈夫站在原地摇摇欲倒,胸口血如泉涌。
“除恶务尽,决不留情。”崔长青阴狠地说,轻拂着长剑,振落剑上的血珠。
恶樵夫做梦也没想到艺臻境化的无量丈夫,竟然会一照面便进了枉死城,连转念都来不及,哪有抢救的机会?被眼前不可能的事怔住了。
“恩……”无量丈夫终于发出可伯的叫声,掩住创口的左手一松,量天尺堕地,向前一栽。
恶樵夫这才骇然变色,猛地脱手将樵斧掷出,出其不意突下杀手,樵斧化虹而飞,袭向正在拂剑的崔长青。接着,人化狂风,双爪箕张猛扑而上。
人影一晃,崔长青蓦尔失踪,避开正面,反附恶樵夫的后背,一声剑啸,剑虹疾闪。
剑虹拂过恶樵夫的顶门,发结齐根而断,飞坠丈外。
恶樵夫直冲出丈外,方敢旋身应变。刚才要不是发觉人影从侧方一闪而逝,猜想要糟,百忙中挫腰前蹿逃过一剑断头之厄,但仍然丢掉了发结,保住了老命,只惊得浑身发冷,毛发森立。
崔长青冷冷一笑,举剑迫进说:“天涯双邪浪得虚名,如此而已。哼2下一招,你恐怕没有这么幸运了,阁下。”
恶樵夫脸色冷灰,战栗着向后退走,用不稳定的声音说:“小辈,枫林山庄与你无冤无仇,你……”
崔长青不予置答,仅冷冷一笑,仍向前迫进。
恶樵夫不断后退,继续说:“上次你为了飞豹而来,欧阳庄主已将飞豹逐走,让你快意思仇,已经对得起你了。”
崔长青仍不回答,逐步欺近,脸色冷厉。
恶樵夫心中更慌,硬着头皮问:“你这次重来,为了什么?”
崔长青冷笑一声,一剑点出。
恶樵夫飞退丈外,向路侧的枫林急窜。
崔长青不追赶,收剑自语道:“总得让一个人去报信,不然木客怎肯出来?”
他将乌骓马召来,扳鞍上马,向庄门小驰。
庄内传出警钟声,先前被吓跑的大汉,已先恶樵夫逃回庄中,警钟大鸣,全庄立即戒备。
有敌入侵,只来了一个人,庄主木客欧阳春不加理会,有众多爪牙应付,敌势过强,方由庄主处理。’
崔长青在距庄门百步左右下马,挂上缰,手一挥,乌骓马一声长嘶,疾奔入林。
他向庄门从容举步,已看到庄门内有人涌出。
二十余名爪牙,潮水似地涌出庄门,恶樵夫突从路旁的草丛蹿出,大叫道:“仁老;去不得,快请庄主出来。”
领先的仁老,是个灰发如机蓬,鹰目勾鼻的老人,用老公鸭似的嗓音问:“茂老,怎么回事?”
“黑衫客来了。”恶樵夫匆匆地说,奔入庄门。
“慢走,茂老,人呢?”仁老追问。
“那不是来了?”恶樵夫在内叫。
一名大汉突然叫,“咦!刚才那位黑衣人,怎么不见了?”
路上空荡荡,崔长青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仁老举手一挥,大声叫:“散开!搜查附近。”
二十余名爪牙左右一分,快速进入枫林急搜。附近枫林如海,处处可以藏人,要搜便得花不少工夫。
搜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仁老不死心,仍坚持穷搜,但庄主欧阳春已派人前来传话,后庄出现黑衣人,黑衫客必定重施故技,不断在庄外骚扰,因此出去的人必须克期返庄,’免被黑衫客各个击破。
仁老只好召集附近的爪牙,依言撤回庄中。但出来的二十四个人中,只剩下十八个,其余六人失了踪。
仁老先前以为那六名爪牙已经先撤走了,但在回程中,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大叫:“前面树根下有人。”
是两名爪牙,颈骨已断,躯体已经发僵,显然已死多时了。
仁老气得无名怒火冲三干丈,打发爪牙返庄,不理会庄主撤回的警告,独自绕庄东搜向后庄。如果他知道天涯双邪的无量丈夫已经毙命,他便不至于狂怒地独自追按黑衫客了,果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数者难逃,逃也逃不掉。
黑衫客崔长青重临枫林山庄,无量丈夫暴死剑下的消息,震撼着枫林山庄,全庄陷入恐怖之中。
庄主木客欧阳春又惊又恐,暗中自有一番妥善的安排,全庄戒备森严,除了少数功力奇高的人以外,不许其他的人外出,闭上庄门,全力应变。
暗桩已纷纷撤回,枫林山庄失去了耳目。上次黑衫客迫得庄主向飞豹下逐客令,在外的暗桩死了不少人,这次黑衫客重施故技,木客怎敢再派暗桩送死?
风雨欲来,紧张的气氛中,可嗅到死亡的气息,全庄人人自危。
仁老独自狂按,不久便找到了林中留下的陌生人履迹,心中狂喜,立即寻踪追搜。
不久,他一头灰发无风自摇,抬头向右方的枫林深处冷哼一声,厉声叫:“出来吧,小辈,你这种迷踪留痕迹,在老夫面前班门弄斧,可笑已极。”
林空寂寂,毫无动静。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鹰目中冷电四射,左手立掌当胸,运功护体,一步步向不远处树下的一丛荆棘走去。
距荆棘丛五六尺,他止步冷笑道:“还不出来?追与逃的捉迷藏小孩游戏该结束了。”
荆棘浓密,如果小心察看,确可发现有人钻入的痕迹,躲入的人曾经加以小心掩饰,但难逃老江湖的法眼。
荆棘内仍然一无动静,不象有人潜藏。
他哼了一声;猛地踏进一步,大喝一声,一掌拍出,暗劲山涌。
罡风大作,荆丛如被狂风所推,一阵怪响,枝叶纷飞,三尺方圆的荆棘连根拔起,飞出八尺外,碎枝叶飞舞,呼啸有声。
一头灰黄色的野狗尸体,暴露在眼下。
“咦!”他老脸泛青的轻叫。
他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扭头便走。
蓦地,他赫然变色。‘
身后三丈左右的一株枫树下,黑衫客崔长青悠闲地抱肘倚树而立,冲他哑嘴阴笑,那种阴森难测的古怪笑容,令他感到有点头皮发紧。
“你是谁?”他沉不住气,抢先发问。
崔长青盯着他阴笑,置若罔闻。
他又羞又怒,一步步迫进,又问:“你是黑衫客?”
崔长青点点头,泰然自若地说:“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定是木客欧阳春的师叔,老魔王过天星戚仁。”
“哼!你小辈既然认识老夫……”
“上次在下前来捉飞豹,未进入你姓戚的把守地盘,失之交臂不曾打交道,深感遗憾,今日幸会了。”
“小辈,上次让你逃掉。这次……”
“这次在下要你的老命。”
过天星勃然变色,怒吼道:“小辈,你该死一万次,接我一掌。”
双方已接近至丈内,声落掌出,身形健进,碎石开碑掌劲及体。
崔长青侧移八尺,笑道:“好雄浑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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