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谋略 作者:徐如笙(起点大封推2014.05.14vip完结)





子先住下,等老宅子收拾好再搬进去。”

  董子澄道:“何必这么麻烦,还怕找不到客栈么?”

  徐景焕摇头:“客栈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我不放心叫筠儿住。”

  董子澄只要跟着徐景焕,自然住在哪儿都成,徐景焕便吩咐葛管事先快马进城去打听租赁的院子,这才收拾了行礼一行人坐马车慢悠悠的往京城方向去。

  可徐景焕想租房子的念头却没能实现,一来如今京城人满为患,挤满了入京赶考的学子,家境富裕的早就将舒适宽敞的小院子抢购一空,剩下的要么太偏僻,要么太简陋,要么太贵,徐景焕蹙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才勉强答应住在客栈。

  徐景焕原想包下一整间客栈,因为有徐妙筠在,万一被人冲撞了呢,事关女儿家名节,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没有哪家客栈愿意,要是论平时,只伺候一个客人,却是拿好几份的钱,谁都会一口应下。

  可如今客栈住满了举子,谁知道哪个就鱼跃龙门成了状元榜眼了,这可是长脸的事,因此都不肯包场。

  找到最后,好歹在云来居包了一个小院子,虽然只是小小的三间屋子,却是一个单独的小院,又干净又清静。

  安置好兄妹俩,葛管事便带着人去徐家宅子收拾了,徐家在京城的宅子在平安街四喜胡同,和何家住的西元街元宝胡同只隔了两条大街。

  自从进了京城,一路走来,徐妙筠坐在马车里便听见外面大街上人声鼎沸,呼喝声,叫卖声不绝,经过卖糕点的铺子时,甚至还能闻见桂花糕的香味,这可把徐妙筠的好奇心全引出来了,要不是有徐景焕在旁边坐镇,早就扒在窗户口看个过瘾了。

  到了云来居,也是把马车停在了后门,叫轿子直接抬进院子里的,徐妙筠身边有三个丫头,丹桂,银杏和白果,她们也都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初来京城,好奇的不得了,可有了徐景焕的警告,谁也不敢违了规矩,只在屋里伺候着徐妙筠吃饭休息。

  徐景焕带着小厮和董子澄出门在附近转了转,摸清了路线,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徐景焕才五岁呢,对于京城算是一无所知,如今要是不摸清了路,要是迷了路一来耽误事,二来也够丢人的。

  这一转悠,竟遇见了熟人,何秉书满面惊喜的迎了过来:“二表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去家里呢?”

  徐景焕暗暗皱眉,却不得不应付着:“今天刚到,还未来得及上门拜会。”

  何秉书拉着徐景焕就要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近日娘老是唠叨着二表哥入京赶考,不知道何时来,如今可好了。”

  徐景焕不动声色的挣开,道:“我刚来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实在不适合去拜见姑母,还请表弟帮忙遮掩一二,等我打点清楚了,自然要去府上叨扰的。”

  何秉书不禁有些羞愧,是了,初来乍到,就急急地把人往家里拉也失了礼数,是他太心急了,讪讪笑道:“二表哥说的是,既如此,我就在家恭候二表哥。”

  徐景焕回去后便叫人加紧收拾宅子,何秉书已经知道他们来了京城,以姑母的脾气,肯定会把他们接到何家就近照顾,徐景焕可不愿意去何家和何家那群人打交道。

  忙了一整天,葛管事只收拾出来一个院子,徐景焕也顾不得了,立刻叫徐妙筠搬了进去,好歹有个住的地方,面子上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刚从客栈搬回去,何大奶奶就过来了,徐景焕一边惊讶,一边打起精神来招呼,何大奶奶却是进了门便哭:“我的侄子侄女来了宁愿住在客栈也不愿意去投奔我,我还有什么脸面。”

  徐景焕很是尴尬,道:“姑母,不是侄儿不想去,只是刚到京城,一切都没打点妥当,我怕贸然上门,蓬头垢面的也丢了姑母的脸面。”

  何大奶奶哭道:“要是你一个人来就罢了,随你住在哪里,你妹妹既然也跟着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敢去住客栈,客栈三教九流都有,哪家的姑娘放着姑母家不住跑去住客栈,你太让我伤心了,你我是不管的,我要把妙筠接过去住,等你祖母来了我再送回来。”

  徐景焕忙道:“姑母您看,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做饭的仆妇也有,看门的也有,我又在家里呢,不会有什么事的,妹妹跟了您去,您又要打扫房舍,又要安排人手,只怕麻烦。”

  何大奶奶很是坚持:“不行,家里每个长辈,万一出点什么事,后悔也晚了。”

  何太太坚持,到底把徐妙筠给接了过去,徐景焕无法,除了答应也没有别的主意,又不放心徐妙筠一个人在何家,只得和董子澄一起也搬了进去。

  徐景焕不光是何大奶奶的侄儿,还是今科杭州府的解元,前途大有可为,董子澄又是董家独子,董家富可敌国,董子澄又有出息,只怕这一次也要榜上有名的,何老爷听闻儿媳妇把两个人接到家里住,高兴地不得了,当即便叫了两个年轻人来好一番嘘寒问暖,又引荐何家的子弟认识。

  徐景焕对何家是满心的厌恶,却不能不强自忍耐,董子澄则是不屑一顾,全是看在徐景焕的面子上应和两句。

  徐妙筠被何大奶奶接到何家内宅,先带去给何太太请安,何太太听闻后有些不大乐意,自打儿媳妇从杭州回来,说亲事没成,她又被何老爷训斥了一顿,对徐家的姑娘早就没什么好感,听闻是最小的徐妙筠来的,压根就不想见,可想想徐景焕,还是叫了进来。

  在外头等了一会,何大奶奶已经有些不悦,婆婆小气她是知道的,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侄女儿在这儿,她摆谱又是什么意思?不是打了她的脸?

  遂何大奶奶介绍了徐妙筠后就没说话,何太太眯着眼睛瞧面前的姑娘,穿着淡淡的绿色小袄,鹅黄色的长裙,梳着双丫髻,缠着珊瑚珠串,显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脖子上又挂着金灿灿的璎珞,举止有礼,进退有度,和精心教导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

  可何太太心眼比针孔还小,见徐妙筠把自己的几个孙女都比下去了,就有些不高兴,故意拉着她的手道:“好标致的模样,瞧着竟与蔷薇有几分相似。”

  蔷薇是何太太身边的丫头,何大奶奶不由大怒,妙筠是徐家的小姐,竟被拿去跟一个丫头比,刚要说话,只见徐妙筠盈盈一拜,施礼道:“多谢何太太夸奖,杜牧曾用诗句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指醉人头来形容蔷薇花,如今您将筠儿比作蔷薇,筠儿愧不敢当,不过是映衬蔷薇花的一片绿叶罢了。”

  何太太一僵,何大奶奶却心中暗喜,没想到这个侄女儿这么伶俐,遂笑道:“蔷薇好看,可却有刺,轻易摘不得,筠儿性子温柔,怎么会像蔷薇呢。”

  何太太僵着脸勉强打哈哈:“是我比喻的不对。”她总不能说她说的蔷薇不是花而是一个丫头吧。

  坐了一会,何太太无心聊下去,便吩咐人:“去叫姑娘们来。”


  第十八章 难堪


  何大奶奶笑道:“还是娘想的周到,我差点忘了,景焕要读书,筠儿一个人住难免寂寞,有几个姐妹陪着说话玩笑,这日子就过的快了。”

  不多时,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四个姑娘进了屋子,何大奶奶亲自给介绍,年纪最大的是二房的嫡长女,也就是何大小姐何容,二小姐也是二房的,却是庶出,名何姿,三小姐是三房的小女儿,名何音,与徐妙筠一般年纪,四小姐最小,只有九岁,是四房的女儿,名何凌。

  何容虽是大小姐,又是嫡出,却因为父亲是庶子的缘故,反倒不如三房的何音威风,何家只有大老爷和三老爷是何太太嫡出,二爷和四爷俱是庶出,因此一进屋子何音便不顾姐妹长幼尊卑坐在了距离何太太坐的罗汉床最近的那把椅子上,何容竟也没吭声,坐在了何音下首,下头依次是何姿,何凌。

  何太太却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先是笑眯眯的问了何音几句起居的话,又道:“如今家里多了一个妹妹,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别看人家是乡下来的就起了轻视之心,徐姑娘不管是规矩还是才学都好得很呢。”

  何大奶奶气的额角青筋直跳,什么叫乡下来的,这是连徐家一起贬低了,和对待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有什么分别?

  徐妙筠却十分镇定,听何音甜甜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妙筠妹妹。”又亲亲热热的拉了徐妙筠的手:“妹妹多大了,可曾念书?”

  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何太太看了暗暗点头,又看徐妙筠,徐妙筠脸上还带着笑,却抽出了手:“我到四月就满十四岁了,倒也没正经念书,只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

  何音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越发谦虚:“我比妹妹大一个月,我是三月份的生辰,祖母答应我到时候要宴请好友,好好地热闹热闹,妹妹可要来赏光啊,我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徐妙筠笑着点点头。

  何秉书满面笑容的进来了,何太太笑着揽着何秉书坐下,比对着何音还要慈祥:“累不累?”

  何秉书笑道:“我刚刚送表哥和董少爷去客房安置,一点也不觉得累,表哥还借了一套庆山先生批注过的唐诗三百首给我,我要赶紧抄完呢。”何太太心疼孙子,道:“一套书罢了,怎么还叫你抄。”

  言下之意是说徐景焕小气,连一套书也不舍得。

  何秉书惊呼道:“祖母,您可知道,庆山先生是隐居杭州的大才子,他批注过的书每一本都十分精辟,表哥那套唐诗三百首是庆山先生的亲笔,市面上压根见不到,我不敢要,手抄的就很珍贵了。”

  何太太不认识庆山先生,自然不知道有多珍贵,何大奶奶却是耳闻过,问徐妙筠:“景焕怎么会入得了庆山先生的眼?竟送了书给他?”

  徐妙筠解释:“这是前两年,我和哥哥姐姐一起去郊外踏青,遇到庆山先生摆棋局,他输了哥哥一子,很不服气,又连下三盘,却依旧输了两次,后来被哥哥请回家教导我和姐姐们念书,他批注唐诗三百首原是教我的,是我没用心学,丢到了脑后,倒是哥哥收了起来。”

  徐妙筠有些不好意思,何秉书和何音却是目瞪口呆,他们京城的少爷小姐,但凡读过书的谁不知道庆山先生,都奉为天人,没想到庆山先生竟跑去给徐家的小姐做先生,还出力不讨好。

  何音忍不住道:“你可知道庆山先生的才学有多厉害?怎么可以丢到脑后?”

  徐妙筠怔了一下,想起每次庆山先生找哥哥下棋,输了后气的跳脚的模样,也没看出来才学有多高啊!

  可徐妙筠还是小心了措辞:“是我年幼,不懂事,没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何太太暗暗撇嘴,却没有说什么。

  何音却是满脸不忿,这好像是你一直当成宝贝没舍得上身的料子,却被人家随随便便丢在地上用来擦地,又或者是你收藏已久不舍得戴的珠宝簪子,人家却用来剔牙,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

  因此何太太叫何音领着徐妙筠下去安置的时候,何音撅着嘴道:“先生布置的功课音儿还没写完呢,请祖母恕罪。”何太太忙道:“你有事就忙你的去。”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何大奶奶气的要命,道了别,便拉着徐妙筠回了自己住的院子,这才明白为什么侄儿宁愿住客栈也不愿意来投奔她,又是气的又是羞愤,竟当着徐妙筠的面落起泪来。

  徐妙筠赶忙安慰何大奶奶:“姑母别哭,筠儿并没有觉得受委屈啊。”

  何大奶奶看着侄女儿,却越发忍不得,搂着徐妙筠哭起来,又坚持叫徐妙筠住在她院子里的西厢,不叫搬到客房去,徐妙筠也只得应下。

  晚上何老爷要给徐景焕和董子澄洗尘,内宅也安排了酒席,何太太见儿媳妇眼睛红红的,暗暗撇嘴,还没散就说不舒服先走了,剩下的二太太四太太身为庶子媳妇畏惧何太太已久,三太太是何太太的侄女儿,也是何太太一边的,也都纷纷告辞。

  一桌子人一眨眼走个精光,何大奶奶气的要命,想自己在何家十几年,生了嫡长子何秉书,又里里外外的操持家务,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她的侄子侄女儿来,何太太却这样的摆脸色,分明是给她难堪,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何大奶奶到底在何家十几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因此送徐妙筠回了屋子,便带着人去了外院,说内院的酒席已经散了,请何大爷别喝多了酒。

  外院的酒席差不多算刚开始,一听何大奶奶这么说,徐景焕的脸色先沉了下来,酒席散的快,定是何家的人不给面子,还不知道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因此也搁下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