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
“可是,为医者不是该有……仁心吗?”品严小声反问,“您是神医,不该……”
“该什么该?”我弹起身子又敲了品严一记,“你不知道我是柔弱女子吗?什么事都管,还不累死我?到时候看还有谁能救你?”要我出手救人,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心情,心情不对,我绝对懒伸医手。
“好了,堂堂一个郡主没点儿郡主样子,让外人见了成何体统?”大哥见不得我欺负品严,肃着脸声讨。我噘了噘嘴,吊住大哥的手,知道他一贯疼我,有恃无恐道,“那你做一个郡主的千娇百媚让我瞧瞧,不然我哪里学得来郡主的样子?”
话刚落地,大哥还未责骂,就见他身后的贴身侍卫阎三忍不住哧了一笑,我兴起逗弄的兴趣,冷起脸道,“阎三,本郡主有说笑话吗?你要是胆敢再笑,我就把磬儿许配给别人。”
磬儿是阎三的死穴,打蛇就打七寸。阎三立刻恢复骇人的阎王脸,低声道,“小人就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笑话郡主。”
“好了,语儿,”大哥板正我的脸,“你少逗阎三,明儿都要进宫了,还这么没正没经。”正经?“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拉住大哥的衣襟,一副怨妇状,“难道非得像个小老太婆一样才叫正经?那你看,二哥不也没正经吗?”二哥的目光已经胶着到那名清莲似的女子身上了。
“哎,我说语儿,”二哥急于撇清的转头看我,“你和大哥那儿可没我什么事儿,别有事没事把我扯进去。”我这厢正要回话,就听“啊”一声惊叫,老鸨失礼的呼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方圆的花魁比试台上那名清莲般的女子,訇然倒在冲上台的老鸨身上。然后,两道身影一闪而过。顷刻,二哥与哥已经踏上了比试台,二哥亟亟抱起那名女子冲入幕后的休息间。这场景似乎正验证了多情的男人很会疼惜女人的混话。
场面一时失控,一众观战的看客喧闹起来,纵使八面玲珑的酒楼老板和剩余几个老鸨也全然没了办法。我身边的大哥与阎三倒是镇定的紧,一点儿没把骚乱看在眼底,仍坐在桌前喝酒吃菜,美其名曰,静观其变。果然是在沙场上用血水浇铸出的人,沉稳老练,处变不惊的火候已臻完善。
这会儿品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而磬儿则谨守着丫鬟的本分,不多舌。
一会儿,似乎对面包厢内有人出面调控了,场内安静了许多,花魁比赛意欲继续进行。大哥了然的看着对面,脸上闪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想来他一定知道里面人物的来历。我正好奇要问,又听那个满脸脂粉的老鸨走出幕后高呼,“可有大夫在?”一声落下,场内应声之人有三四个,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我笑了笑仍静坐着嗑瓜子,大哥蓦地转头,沉声对我道,“到了宫里,也要有这份镇定自若的气度,明白吗?”
“明白。”我无聊的回答,哥继续道,“酉初静嫔娘娘会遣人来教你规矩,你仔细学着,我今夜要宴请贵客,就不过去看了,可别没大没小的得罪了静嫔娘娘底下的人。”得罪了又能怎样?我头一偏,眉一挑,嘴上乖巧说好,心里却满是不屑,若非目前形势不允,我还真想得罪得罪这位娘娘。
静嫔不过一个过气的嫔妃,没为皇上留下一男半女,料想在宫中并没什么地位。如不是挂着我父王表妹的头衔,月月受江东王府的供奉,花银子讨好了得势的各宫娘娘,皇宫里哪里还会有人记得她是谁?可她倒好,在江东王府人的面前总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姿态,见了就令人作呕。
我正暗损着静嫔,二哥突然跳到眼前,吓了我一跳。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拉起我就往幕后的休息间走,还一口一个,“都是些庸医”。我就这样搞不清状况的被拉到了古色古香的房内。
哥看戏似的闲闲的笑看着我和二哥,一脸焦急的老鸨则不置信的睁大眼,“这位姑娘是大夫?那几位大夫都没瞧出是什么病症,这小姑娘行吗?”嗯?怀疑我的专业素养?我眼一眯,掉头就要走,二哥拉住我道,“好歹你过去看看。”
一听这话,再见二哥神情中的一丝紧张,我立刻得出结论:这姑娘对了二哥的口味。我含糊一声,“二哥,记着,这可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走到床前,我捋袖搭上女子的素手,静默了一会儿,又察看了该看的地方,起身笃定道,“是中毒了。
中了一种无色无味不易察觉的毒,叫‘醉人散’,不过可以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也无须解药,睡上一觉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想来这女子夺魁的风头很盛,这次该是着了有心之人的暗算。对了,回头还得拷问拷问品严那呆子,这姑娘中毒的事,竟让他蒙对了。
“一两个时辰?”老鸨听了乱挥着艳红手帕哭叫起来,“出尘,我的姑奶奶哟,我的命根子呐,你可不能就这么睡呀,我砸了全身家当在你身上,你若夺不了花魁,可不叫我去跳漯河?”我笑呵呵的看着老鸨作秀似的哭喊,全当看场不花钱的戏。哥这时一脸狐笑的倚近我,耳语道,“你肯定有办法让她醒吧?”
我别过脸,忍笑假装嘟囔,“我又没说不能让她快点醒来,是老鸨的反应太快了,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急着表演了。”二哥一听笑起来,“语儿,那赶紧让人家姑娘醒过来吧,别耽误了她的大事。”
哈,我等的就是这句,急忙补充道,“二哥,这可又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别忘了”。我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起针落,精准的扎入女子的几处大穴,她痛呼一声旋即转醒,老鸨见了喜得冲过来把我当活菩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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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红尘泪 第十六章 景王谦益
我收起银针眉眼一展,环视了众人,定向哥,“没事了?没事我可出去‘看戏’了。”就知道哥跟着二哥冲进来无非是想看看二哥的好戏。我没有这嗜好,只好准备自己出门左转再右转而后回大哥身边坐下。
谁知,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刚刚右转跨出一步,迎面便撞上了人,碰撞的过程还没有结束,身体就被人钳住,一柄长剑立马到了颈项。三秒钟后,剑体的冰冷,剑光的殷红传入我的大脑神经中枢,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被挟持了。周身血液在大哥高呼的一声“语儿”之后凝固,连同空气和眼前鸡飞狗跳的人也一起凝固。
耳后传来低沉,冰冷,带着血腥味的气息,“放我走,否则她就没命。”我浑身一抖,不知身后这人是何等模样,竟在这种生死时刻仍没有一丝慌乱与无措,冷静得令人害怕,言语中完全没有一点儿人的情绪。
“若不束手就擒,只怕你今日没命走出这儿了。”更胜一筹的镇定与冷静,眼前黑领锦袍的俊逸男子似乎全然没看到我这个人质,那表情像是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入眼,目空一切的眼神却又叫人不得不折服于他的威仪。他身侧的十数来弓箭手拉箭在弦,只待号令。我颤着心弦只能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大哥。
大哥寒着脸,眸光中充满计量,示意我镇静。阎三拦住慌乱的品严和磬儿握剑在手。
僵持着,就这么僵持着。
汗珠渗出额头,沿着脸颊迅速滑下,我感觉脖子吃痛,知道那是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磬儿哭喊起来,“大爷,快救救小姐啊。”大哥冷冽的瞥了眼磬儿,仍不作声,目光转向黑领锦袍的男子,像是忌讳他的决定,不敢轻举妄动。
“放了她,拿我做人质。”剑拔弩张的局面蓦然挤进哥这句话,就如平静的海面猛然掀起了一阵风浪,把一切汹涌都拿到了台面上。哥对我的紧张程度毋庸置疑,他无视所有人错愕的表情继续道,“我是墨阳世子,墨阳王唯一的儿子,你拿我做人质会比她有分量。”
“不要……”我刚呼出声,剑又紧了几分。哥急叫道,“别伤她!万事好商量。”
“商量?”我身后之人冷冷嗤笑,“只怕你做不了主。”
“那么,我来做主吧。”人群中走出一个飘逸尔雅的男子,淡泊的衣着,长衫上的水墨竹叶,古韵十足,配上他天然而成的高贵气度和刀削斧斫的俊朗,别有一番儒林雅水般的逍遥洒脱。但隐约的,他的眼角眉梢似乎又充盈着桀骜不羁和灼灼骄傲。电光火石间,仿佛一物直击了我的胸口,一块巨石坠入平静心湖,唤醒千层浪,一种莫名的情愫自此便植入我心。没来由的,心头一紧,酥酥麻麻的感觉溃堤泛滥。
在场识得这男子的众人,恭敬的唤了声,“三爷。”连大哥、二哥、哥这等身份的人都称之为三爷,那么此人只能是当朝的三皇子——景王竹谦益,一个传说中逍遥游江湖的皇子。黑领锦袍的冷脸男子微微侧了头,无喜无怒道,“三哥怎也下来了。”景王听了,笑得清淡,“总不好叫你莽莽撞撞伤了人家姑娘,这也是大哥交待的。”
“那就真放了他?”冷脸男子平静无波道,“逮着他不容易。”
景王笑了笑,没应话,缓步上前对我身后之人道,“我做主,只要你不伤了这位姑娘,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
“此话当真?”我身后之人冷问。
景王依然云淡风轻的笑着,“空空公子的门人自然知道我有没有信义。”
感觉身后人轻微一颤,在场多人也跟着惊咦了声,纷纷道,“原是空空公子的门人”。提到空空公子,我心中也是一惊。
须臾,我身后这人笑了起来,笑里却没有温度,“三爷好眼力,不枉我家公子对您推崇备至。只说老天见怜,总算给他留了您这么个对手,不让他红尘寂寞。”
“好狂的口气……”众人纷纷议论。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跟在这简简单单几句话之后消失大半。
“哈哈哈,”景王坦荡大笑,“这倒象空空公子的话。只是他到底是抬举我了。这么着吧,你向左转直走,那儿有扇后门,放了这位姑娘,你去就是了,我担保绝不派人追你,何如?”
“三哥……”
景王挥手止住了冷脸男子的话和骚动的弓箭手,泰然道,“空空公子的人,你擒住了又能如何?不过替人收具尸体而已。”
我身后人听了,冷哼一声也不说话,挟持着我就往后门退去。对我来说,当真是一步一煎熬,却不敢做声,脖颈上的剑痕咬噬着心,痛得我咬牙切齿。猛然,身后人将我一把推向前,他夺门飞掠而去。
我重心不稳,眼见就要跌得难看,一只手及时地伸了过来,将我拉住。我借势一个旋转,稳稳落入这人怀抱。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刻谈笑风生的景王。淡淡的书香味儿钻入鼻翼,我顿时尴尬,睇了眼景王近在咫尺的笑颜,退了一步,福身答谢救命之恩。
景王若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姑娘客气了,今儿这刺客是冲着我兄弟几人而来,本是我等连累了姑娘,何来救命之恩?着实言重了。”景王说罢,清风一笑转身走到我大哥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赶紧去照顾你家妹子吧,我这就着人请个大夫过府上去。”
旋即,他又叫住正走向我的哥,暗含深意的冷道,“墨阳王可就你这么一个世子,做事该知些轻重才是。”看来景王对哥适才冲动的表现十分不满意。
哥躬身应了一声“是”。景王恬然笑了笑,领着一堆人离开了。
看着景王离去的身影,一种说不出口的情怀涨满了我的胸口,有喜悦,有欢愉,也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地苦涩。
我久久的浸淫在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里,或傻或痴都忘了,便连如何到的家也忘了。
到家不久,就来了个五十余岁的水太医,说是要为我治疗脖颈上的剑伤。但此时,磬儿早为我抹好了止血修伤的“百沁露”,一会儿只需炼些百味草敷上,日后也不会留下疤痕。本说不见太医了,但这个水老头相当顽固,无论如何也要验验我的伤,说,不然不能向太子和景王交待。
好不容易送走了水太医,我正想清静清静,理顺纷乱的心思,就见丫鬟来报,说静嫔娘娘派来教习宫中规矩的嬷嬷到了。哥一听指着我的伤口对大哥道,“我说大世子,朝恩今儿都受伤见血了,就不能让她休息休息?”
大哥缓缓起身,意味不明的看了哥一眼又转向我,叹道,“语儿,大哥知道难为你,但这规矩若是不学,明儿进了宫怕就不只是划出道血痕的事儿了。走吧,让磬儿服侍你去桃苑。”
“罢了,”哥跟着站起,“我陪朝恩过去。”
大哥一把拉住哥道,“千度老弟,为兄有事与你商讨,你暂且歇会儿,让磬儿陪语儿过去。”
“那我先去桃苑了。”我识趣的跟哥与大哥告辞,由磬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走向府邸右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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