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殇
“会害人?而且还害了你最心爱的女人,你现在对她的这种转变感到痛心和不忍相信,是吧?”我冷嗤,“这就叫女人心,海底针,尤其像他那样的温室花朵,嗯。。。大家闺秀,自小养尊处优,别人碰在手心里疼,几乎没受过什么苦。”被保护的太好,就没有抵抗风雨的能力,感情也相当脆弱,“所以只要一点点挫折就能给她心理造成极大的打击伤害,逼她走向极端。”
我白湛莹又何曾不是?
若非当年家逢巨变,昔日“公主”遭人拐卖毒打,我的天地一夕间完全变色,我也不至于狠下心肠给“爸爸”“妈妈”的饭菜理投毒,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从那时起,江暮雨就出现了,只是那时他仍叫白湛莹,他很懦弱,但他却顽强的处处压制我,知道把我压到心底最深处。
那个下着雨的黄昏,哥出现了,从此,他抛弃了“白湛莹”这个名字,她叫江暮雨,他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他责怪我狠毒无情,将我埋葬起来,他要跟哥学者做一个可以笑闹人生的人。
但是结局呢?他摆脱不了良知的桎祰,就只能一次次被人迫害,一次次饱受折磨。
江暮雨,拥有良知是你致命的弱点。
这世界,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至情之人尚且如此,还要良知何用?没有那些失了良知的叔伯亲眷的逼害,我白湛莹会家破人亡么?需寄人篱下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飘远的思绪,平复心情,抬头冷然对潜光道:“我已做了我该做的,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我向你知道,我今日能救人,他日一样可以杀人。”
第二卷 水龙吟 第65章 梦境鬼哥
“光哥哥,记住了,我是会杀人的——‘雨儿’。”我拉长了尾声冲潜光眨眨眼,俏皮娇笑,转身袭卷外衫,迈步走开。
我沿着游廊信步慢性,伸展开双臂,碰触每一根朱红廊柱,每触一根,我便“咯咯”笑出一声,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自由呼吸,自由活着。品着草的清新,最这花的娇嫩,听着水的欢歌,观者树的轻舞,融着风的肆意,羡着云的逍遥。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欺我着,我必欺,一报还一报,天不报,我来报。
江暮雨,这样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存续你的良知?
良知只会捆绑人的手脚,它只会害你。
“对不起,雨儿,是我的错。。。。”潜光对着我的背影,呢楠低语,语气中有我理解不了的悲痛与沉重,风讲这话吹到我耳边,一不留神给他机会钻进我心里,我暮然驻足,心在痛,鼻尖有些酸,眼有些涩,这算什么?
江暮雨,不要为他心痛!更不许为他流泪!
我吸了戏鼻子,笑颜如花的转过身,隔着长长的游廊,说道:“如果今日我不说,你会不会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自私?永远不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她为你独自承受委屈,全心全意成全你的大仁大义,成全你对宁毓儿的愧疚与责任,可你却将她的付出看成了理所当然,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不知,你如今还能心安理得吗?”
丰神俊朗的竹潜光,立于天地间,眸中风卷云涌,为了一个他不爱却始终没能发下的女子伤害了他最爱又始终放不下的女子,郁郁乎?悲乎?戚乎?
他扯动嘴角,半响也没能扯出一丝笑容,只痴痴的望着我的眼,然后别开,不停的煽动浓密的眼睫,在转过来,在别开。。。喉头几次滚动,道最后只得一句听不真切的“对不起”被春风吹碎,碎片掉进我心里,扎的生疼,掉进我眼里,炸出了泪。
也许无声胜有声,也许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是此刻这般,他想说的,没有说,但江暮雨似乎感觉到了,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渐渐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转身快步离开,冷冷掷出一句:“不过抛不下对别人的牵挂与肩头的责任,就不要许诺她一生一世,若许了,做不到,就是欺骗。”
我逃回自己的院落。
一抬头,夕阳洒了半阕屋顶的碎金。
我冲进房里,在铜镜前坐下,直直盯着镜中的女人,挥手抹去残挂的几颗清泪,我痛骂,“江暮雨,你很没用,知不知道,你很没用,干嘛要哭?你感觉到他的悲伤了,所以你心疼他?可你知不知道,他心中的悲有多少是为了你?他也许只是在哀悼一个曾经那么美好的宁毓儿今夕不复存在了。”
不许你在为他难过!听到没有?!
我起身,走到床前,爬上床,睡下。
一夜辗转无眠,知道瞅见远天泛出了鱼肚白,方才累计谁去,兜兜转转入了梦乡。
在梦中,我见到了江暮雨,他梳着别致的流云髻,穿一件对襟轻纱百色褥裙,全身散发着洗尽铅华后平静的气韵,忙碌的穿梭在天医宫的书库中,翻阅医术,皱眉摇头,在翻阅,再皱眉摇头,如此反复,天蓟匍在她的脚边,时不时慵懒的摇摇尾巴。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疑问。
她听出是我,没有转身,轻道了一句,“我不知道,只是,我醒来就在这里,门被人锁了,我出不去。”
难道这就是咒术的力量?将善良的她锁在了书库里?哈,这样也好。
我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为什么今日要为竹潜光难过流泪?他伤你还不够吗?”
她停住了翻书的动作,却实实没有转身看我,“他的处境很无奈,他最不愿伤我,却无意中伤了我,他那时的心多痛,我清楚的感觉到了。”
“处境无奈?我看他是多情,他留在宁毓儿身边不知道多甘之如饴。。。。这点,他还不如无情的竹谦益。。。。”
“其实是你不懂他。”江暮雨打断我,“潜光与谦益不同,谦益得到的爱少,自然牵挂也少,而潜光是在爱的簇拥下长大的,他母妃爱他,皇上爱他,太后爱他,臣子百姓们爱他,他的世界一直是暖色的,所以他对别人也是温暖的,这是他的本性,宁毓儿曾是那般美好,又自小与潜光相识,请入兄妹,换做是我也照顾好她,潜光只是重情,不是多情。”
他柔笑舒了口气,“我在这里想了很多,现在回思宁毓儿的举动,我想,潜光定时早已对她言明了只有照顾只意,绝非五分之情,否则但凡有一丝一毫的转圜余地宁毓儿也不会如此急与孤注一掷对我下咒,我想,潜光可能告诉过他,待她生产之后,便会携我浪迹天涯,从此不问世事,而宁毓儿或许表面答应防守了,所以潜光才会那么光心在乎他的身子,一是感激她的成全,一是做最后的补偿。”
我不以为然的讥讽道:“你还真会吧竹潜光往好处想,你不觉得你很阿Q吗?为了自我安慰尽为别人的过错找借口,这就是你的本事,我自叹不如。”
“实际上,是你不应该把人一直往坏处想。”他嗫嚅,说完有低下头翻书。
我讪讪一笑,环顾四周询问,“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无聊之余打发时间?”
她看也不看我,“我在为谦益找解毒的方子”
“为什么?”我紧问,为什么一定要救竹谦益,他也曾深深的伤害过你,几让你痛不欲生。
她答“因为他中毒了”答非所问。
“难道你不恨他了?”我不相信你不恨他了。
“也许恨吧,可是即使我恨他,也一定要救他。”他说的坚决。
“为什么?”我不懂,“你的良知在作怪?”
他抬起头,看着我,“你是不会懂得,人不能以恨为借口剥夺另一个人生存的权利,尤其,他还是我孩子的父亲。”
“可他伤害过你。。。。你忘了,你那时也扬言要他死。”我争辩,“况且孩子本来就不是你所期待的。”
他低缓说道:“对,他是伤害了我,可我还活着,而我如果为了泄恨让他枉送一条性命,那我岂不是比他更坏,更恶毒?我想,我一直也没有真的想要他死,否则那一个多月与他同床共枕,我应该有很多机会要他命的。”
“所以我说,你的逻辑还真是艰涩难懂。”我感叹。
她扬眉,“其实很简单,只是你一直也不愿意去懂,我也有恨,有怨,只是不像你恨得那般彻底,怨得那般决绝,是你太极端了。”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又道:“我让你荣沐为我盗来的医术还有一本没有看完,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
“也许我会帮你”我甩开阔袖,“但得看我的心情。。。。”
正说道此处,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奇异的歌声,听不清歌词,歌声十二软弱无力,时而强劲高亢,时而像名伶的催眠曲,时而又像野兽受伤后的嚎叫。。。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我惊诧莫名的看向江暮雨,“你有没有听到歌声?”怎么在这里还会有歌声?
她平静的回视我,“你忘了吗?这时我第一次入宫时在暄河殿里听到的鬼哥,也许自那时起,他便悄悄藏进了我的心里,自我来到这里后,他就时常在我耳边响起,原先是听不清歌词的,可是听多了,我倒也听出了一些内容。”
我有事一诧,“你听懂歌词了?”我怎么只听到一些依依呀呀的怪音?
江暮雨点头,“你若仔细听,能听出唱歌的人是个上了年岁的老者,他的声音苍老,仇恨也哀绝,他用歌声讲述一个故事,歌词中包含了‘子非子’、‘妻非妻’、好像还有‘江山’、‘簒谋’等字眼,也许再多听几遍,我知道的会更多些。”
“你确定听清了?”我追问,“这些词到底在说什么?”
江暮雨幕地做了一噤声的手势,侧着头又听了一会儿,猛然说道“玄逸?玄一?宣意?或者是。。。轩逸!”
轩逸?
我与她都是一惊,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他说了轩逸?!”
我道:“如果我没记错,死去的那个皇帝应该是字轩逸的吧?”
江暮雨点头,攸地歌声又起,她继续竖耳倾听,良久之后,又道:“好像还有。。。咬冤?”他摇晃这头,“听起来应该也是什么人的名字。那就不是咬冤,可是会使那两个字呢?遥远?不对。。。。”
江暮雨细细寻思,我也情不自禁跟着冥想,未及想出所以然,忽而觉得有什么力量在将我往外拉,待我反应过来,已经醒了,磬儿拼命摇晃着我的手臂,焦急叫道:“姐姐,快醒醒啊,您已睡了两日了。。。。真真急死人了。”
两日?一个梦而已,我竟在里面待了两日?那梦也不长啊。
我睁开眼,没好气道:“磬儿,你干嘛?!”
磬儿微微一滞,忙道:“姐姐快去看看王爷吧,王爷的头不能动了。”
我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我当什么事。。。。”我缓缓坐起身子捋了捋尔后青丝,“这时意料之中的事,他中了奇毒未解,身体本来就会逐步僵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显然被我冷漠的言行举止吓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探手摸了某我额头,有摸了摸自己的,蹙眉道:“姐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一直很担心王爷的安危的么?王爷如今僵硬了头,那性命岂不是。。。。”话没说完,她已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懒得与她多费唇舌解释我是谁,烦躁挥手正要赶他出去,心立马刺痛起来。
好你个江暮雨,又来这招?我捧了心口,恨恨走下床,咬牙切齿的对磬儿说道:“行了,他还没死,不用哭丧,你先过去,我梳洗好了,就立刻去看他。”
磬儿被我一席话惊得瞪大了眼,恍似第一次见我一般,用陌生的眼神谨慎的言语又跟我确认了几遍,最后疏离了语气道:“姐姐可得快些。”见我满口答应,她这才不清不愿的离开。
待我赶到谦益的院落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地的大夫,他们要么捋须望天,要么唉声叹气,要么彼此间交头接耳摇头,我穿过他们径直进了屋转入内室,瞥了眼立在床前的潜光,荣沐与磬儿,我兀自推开正在床边故扮高深捋须诊脉的大夫,将手依次打在谦益的腕脉、颈脉上,听了听,有四下检查了一遍,心里一惊,面上只是冷道:“毒已侵入大脑,不消三个时辰,他就会失去意识,也就是僵死。”
磬儿一听痛哭出声,我却颇觉蹊跷,按理说,他的毒不该这么快窜入大脑,除非。。。我惊看谦益,此时他也正死死盯着我看,眸中深邃,一望无底。
“你们都出去。”谦益艰难开口,头的僵硬使他的嘴张阂幅度很小,话语听来有些含糊,“我有话与夫人说。”
屋内很静,静得只有一深一浅,两个人的呼吸声。
我觉得不自在,被谦益的眸光胶着上,很不自在,“你想跟她说什么,就快说吧。”我有些心浮气躁,但我恶劣的,不会告诉这个即将丧失意识的男人,我的心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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